《隐入尘烟》中马有铁在贵英遗像前吃鸡蛋的镜头有什么深意?

大象新闻·东方今报首席记者 吴净净/文 邱琦/视频、图 肖雪婷/剪辑

电影《隐入尘烟》终于不再“隐入尘烟”!这部小成本的文艺片票房在7日上午正式破亿,这是这部电影上映的第62天,从上映首日票房不足35万元排片只有2.3%,到如今票房破亿,排片20%左右,《隐入尘烟》凭借好口碑一路逆袭。对于这个成绩,作为导演和编剧,李睿珺在接受大象新闻记者采访时坦言“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应奥斯卡院线邀请,李睿珺昨天现身奥斯卡曼哈顿、航海路丹尼斯影城,与郑州观众畅聊影片的台前幕后故事。对于主演精湛的表演,对于让人遗憾的结局,对于一直关注的农村题材,这位以文艺片见长的80后导演都坦率进行了回应或解读,在他看来“我们要学会在电影里接受偶然和意外”。

“我一切都是乡村给予的”

《隐入尘烟》是李睿珺又一次将镜头对准家乡的乡土叙事影片。讲述的是在甘肃张掖农村,一对农村夫妇艰辛而温馨的一段生命旅程。马老四木讷寡言,是村里最穷的光棍,曹贵英身体残疾,从小被家人打骂落下病根小便失禁遭家人嫌弃。他们是被各自家庭抛弃的孤独个体,从一开始结婚时的陌生,到日复一日的劳作生活中的熟悉,相知相守,非专业演员武仁林与专业演员海清用精湛的表演,展现了一对悲苦的农村夫妻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与向往。

电影细致展示了这对夫妻在田间的劳作,他们从冬天到春天,再从夏天忙到秋天,日复一日地在地里播种、收获,也失去。电影拍摄周期长达一年,细致呈现了四季的流转,以及小麦、玉米的播种和收获。青的苗,黄的麦,绿的玉米,那开阔的黄土地,整整齐齐地庄稼,让整部电影的画面充满着唯美淳朴和诗意。在这部电影中,观众可以看到这对农民夫妇是如何种地、养鸡、打粮食,是如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电影中展现的原生态农村生活劳动场景和农民朴素真挚的情怀深受感动。

说到电影中对农民劳作时诗意的描摹,李睿珺的看法是,每个人对真实的理解不同,表达真实的方式也不一样,“创作本身就是一种主观的选择,是用这些主观的选择去营造真实感”,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流露的,他自己感受到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所以就采用了偏诗意的处理方式。

事实上了,除了《隐入尘烟》,李睿珺从创作之初就一直关注中国农村。在甘肃农村出生成长的李睿珺坦言“我的这一切都是乡村给予的。除了父母给的最初的生命以外,我们所有的给养全是来自于乡村,来自于土地,甚至在受教育前,你最初对天地的认知,对人的认知,对一切的认知,都是来自于这片土地塑造的”。所以乡村对他来说,就是最初给自己一切成长和塑造的地方,“对我来说,那是我的家乡,那是我的根源所在”。

所以,当他开始创作的时候,会喜欢拍一些跟乡村有关的作品,“那片土地里有我的‘中国故事’,也想让大家去了解乡村的情况,乡村有形形色色的人,有各种各样的过去和故事。”当然,也是因为他在乡村待过,对乡村的世界更熟悉一些,“假如我在郑州出生长大,那么拍的故事可能就会以郑州作为一个创作的原点,也可能会去拍一些跟城市有关的作品”。

电影在网络走红后中,也有一些网友会把《隐入尘烟》中的男主角马有铁看成是电影版“二舅”,在李睿珺看来,其实片子讲述的主角都是在乡村中虽然境遇不太好但仍然顽强生活底层人民。其实,不管是是马有铁还是二舅,其实都是努力工作,顽强生活的人群的缩影,有观众说,《隐入尘烟》并没有“隐入尘烟”,这片土地上所有努力生活的人们,他们也必定不会“隐入尘烟”。

“让海清老师体验生活,先和姨夫变成朋友”

看过《隐入尘烟》的观众,很多人惊讶于女主角竟然是大家熟悉的“国民媳妇”海清,继而惊讶于男主角马有铁扮演者武仁林,并非一名专业演员,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这两位的表演碰撞在一起却意外和谐。说到当初是如何请到海清来演这部电影,李睿珺笑说“很简单,我就把剧本发给她看了一下,第二天她说很喜欢”。因为俩人私交不错,所以当时《隐入尘烟》的剧本出来后,他就想到海清,因为他知道海清这几年一直想做不一样的尝试,而有生活经历也有表演积淀,在他看来现阶段的海清完全能够出演贵英。然后,他告诉海清,这部戏可能要拍陆陆续续拍一年,可能要拍五次,还要去体验生活,如果找不到适合男演员,可能还要跟一个真正生活在村子里面的农民去演,而且不是商业类型的影片,制作成本有限,可能给到的个人片酬不会像商业片那么高……“我把所有的事都提出来,她说她都接受”。

男主角扮演者武仁林是李睿珺的姨夫,听说女主角是海清,压力很大。他虽不是专业演员,但和李睿珺的其他亲戚朋友一样,跟着他演了不少电影,专业上已经不陌生,也熟悉拍戏时的运作方式,但这是他第一次演主角,而且是和海清搭档,他担心演不好拖后腿。同样,海清之前也没有跟非专业演员这样合作演男女主角,也有担忧,但李睿珺的方式是让海清去乡村体验生活,穿上跟戏里面接近的衣服,像当地人一样融入生活,学当地的语言吃当地的饭,“就住在姨夫家,他们每天一起读读剧本聊聊天,晚上还喝点小酒,聊聊各自的家庭生活,然后就变成了朋友。”

同样,他也让姨夫像一个专业演员一样去塑造人物,“会教他怎么表演,一个是往非职业演员的方向去,一个是往职业的方向去,他们中间会找到一个交叉点。”说到这儿,他也笑说,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发挥各自的特长,变成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表演,其实每个人应该都是可以的”。

“我们要去学会在电影里接受偶然和意外”

在一些观众看来,《隐入尘烟》中精致考究的构图、光影与色彩,让画面写意而唯美,同时故事中的男女主角相濡以沫,用自己的双手慢慢拼凑幸福活的过程也格外动人。抱一罐白开水在村口等待晚归的丈夫,用麦粒在手背上印上一朵花,在摇曳的灯光下看即将破壳的小鸡……这种情节也为这部苦到极致的故事中添了一些朴实的浪漫。但也有观众觉得“这是一部绝望到底的电影”。在郑州的观影现场,有人提到“没有一个提到一个苦字,却苦到了天际。也没有说一句爱,却爱入了骨髓”那句在网络很红的评价,还有人对结局耿耿于怀,问导演有没有想过一个圆满一些的结局。

“每个观众都有他自己的感受,也有的人觉得很浪漫很温馨,每个人从电影里面会得到不一样的感受,因为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一样,价值观、世界观和生命体验都不同,你的成长环境也不同,一个文艺作品由不同的观众去看,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这个很正常”。对于结局,他的看法是,艺术创作是导演主观的创作,“每个人去看肯定会不一样的感受,我觉得可能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因为我觉得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偶然的意外,我们要去学会在电影里面接受那种偶然的意外。”

作为长期关注小众题材的文艺片导演,李睿珺的片子中大多数是非职业演员,其实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资金问题,包括这一次《隐入尘烟》,拍摄过程中也遇到过资金困难。在此之前,他的《老驴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等影片,都是叫好不叫座,以至于本次《隐入尘烟》超级逆袭,他表示“意料之外”。虽然这次成绩和回报超出了他的预想,也给了他鼓励和正向的信息,让他更有信心按自己的想法拍电影,但下部戏仍然会有“找不到投资”的担忧。在生活中体验电影,在电影中回归生活,他坦言,市场会瞬息万变,观众的喜好和审美也会发生改变,对于创作者来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去创作,忠于你自己的内心,去做你认为应该去做的事”。

7月8日,《隐入尘烟》在国内正式上映,“尘烟尽,见众生”,经历了2月份的撤档之后,这部在第7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获得两个提名的影片终于在暑期档正式上映。在一众商业片中突出重围,这部乡土题材的影片口碑先行,豆瓣评分8.2,为我们带来对现实深沉理性的思考,这是献给乡土的散文诗,给我们真实地展露了西北农村那些隐入尘烟的温情与苦难。

在当前的电影市场中,乡土题材的电影更多地表达对农村仰视并加以乌托邦化,《那人那山那狗》就以封闭的叙事手法讲述局域狭小空间内的亲情故事,展现想象的艺术境界;或是表达从城市化视角出发的寻根文学和反映现实的主题。

但是《隐入尘烟》以一种更为平视的视角,对乡土电影的上述母题进行突破,将视野聚焦于农村的生活状况、农民的喜怒哀乐,叙事平缓,时间在四季流转、房屋变换中徐徐流淌,它最大限度地表达、传达底层农民的声音。

电影讲述的是西北农村两个被家庭抛弃的孤独个体在日复一日的耕耘中相濡以沫的故事,电影里随处可见尘土、泥沙、广袤的天地,在这部看似“粗糙”质感的乡土电影上却散发着独属于马有铁和贵英两人的朴实细腻的情感与强大的力量。

我们能从电影中马有铁与贵英依偎在炕上听暴雨将至时的雨槽哨声、贵英为马有铁来来回回更换的热水、那一朵朵印在手上的麦粒花中,感受到步履匆匆的大都市中常常被忽视的简单的浪漫;从孵蛋箱中透出的星星点点的灯光跳动、在重重复复一个土砖一个土砖的新房子建造中、从麦子成熟中,感受到马有铁和贵英作为两个苦命的贫苦农民对未来满满的希冀;从给辛苦劳作大半辈子的驴归还自由、清清楚楚地还了欠别人的钱和土豆、一次又一次的无偿献血中感受到马有铁的善良品格。

不同于其他乡土电影,它选择另辟蹊径,以一种更像纪录式的叙述手法,通过马有铁和贵英两人的劳作展现一年四季的变化和农民的生活状态,片中的劳动都坚持以春夏秋冬的生命循环1:1还原,甚至在演员选择上也大部分是农民素人,让人物活在故事中,以小事动人,以细节取胜,让乡土电影真真切切地拥有乡土味道,不是居高临下的问候,让我们真实地领悟到电影里的温情。

电影把握住了乡土电影题材在当下呈现出的失语和失落状态,不着重刻意地描绘苦难,真实地深入乡土,表达了城市化的冲击、却也展现了对乡土代表的农耕文明的坚持。

贵英身体残疾、尿失禁,从小住在棚窝里,马有铁常年被三哥当成长工差使,他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他们被各自的家庭抛弃,最终被撮合到了一起相依为命。电影没有刻意堆砌悲情,不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揭露苦难,让我们停留此地从漫天黄沙和贫瘠土地中听风看人。

作为村里唯一拥有“熊猫血”的人,马有铁成为救当地承包商的不二人选。村里的人黑压压堵在他小小的房子里,无数双眼睛将他们夫妻俩团团包围,贵英的第一句台词“我们不抽”被淹没在众意中。

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意愿,只是因为他合适,并且村里的人都等着承包商归还欠他们的租金、账目。没有着重刻画“恶人”的形象,但家庭的抛弃、邻居的冷言、道德的绑架仿佛形成了一个负效应叠加的局面,不断消解他们的生命力使得他们无法摆脱悲情的走向。

电影时常用驴隐喻主角两人,贵英给马有铁用草编了一只驴,马有铁看着草驴说,“还是草编的好,不吃草也不叫人使唤。”他们和干活的那头驴并没有什么不同,在电影最后,马有铁想要换驴自由,“叫你走你都不会走,叫人使唤了大半辈子还没使唤够吗?”这是马有铁对驴的质问,也是对自己的质问。

费孝通说,向土地讨生活的人不能老是移动。他们依靠土地获得生存的资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生死死他们注定离不开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一年的努力不过2400块钱,他们也只能干挨着,长了脚却也被牢牢拴在土里。

泥土倒塌、钢铁森林拔地而起,在农民眼里,城市的楼房将他们与动物隔离开来,他们艰难地讨生活,他们透过从一幢又一幢大楼眺望乡土,这是城市化进程中无数个微小个体的迷茫与无措。

城市化与农村的冲突,农民的苦难,这是乡土电影的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能说个啥?被飞过去的麻雀啄食,麦子能说个啥?被自家驴啃了,麦子能说个啥?”

它将农村空心化、阶层差距这些苦楚穿插在电影中,平铺开来淡然叙事,延续了“第四代导演”寻求电影观念与电影语言的现代化,最大程度贴近生活、反映现实的基础上,实现了进一步的突破,以诗性的语言,更多地挖掘底层的农民角色。它的受众不仅仅是乡村人民,更是生活在城市里没有接触过乡土文明的人,我们都需要见证这些农民们真实的处境,他们的生活境况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中国14多亿人口,农民人口就占5.56亿(截至2021年),在社会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他们绝不应该被边缘化。值得一提的是,它是今年的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中仅有的两部以农村贫困人口为主角的影片之一。

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化表达显示的媒介,也有市场化运行机制,相比于商业影片对轻松愉悦个体体验的情感抒发,乡土电影更多体现对现实的观照与深沉理性的思考,但它也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被想象和失语问题,过分强调反思的审美现代性、城市化所造成的巨大差距等痛点。

《隐入尘烟》没有刻意夸大苦难,它以人性的方式关照人的存在,总体来说,它并非纯粹的乡村赞歌,而是将镜头对准真实的农村,真的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扎根泥土、种植粮食、喂养牲畜。它是献给乡土的散文诗,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观察、去思考、去停下脚步,了解扎根于乡土的西北农村人的生活情况,他们在经历什么,思考什么,别让他们都隐入尘烟。

  2022年,一部小众电影入围72届柏林电影主竞赛单元。上映之后,该电影的豆瓣评分从开分的7.9上升到了8.3。该电影就是因排片不足1%而引发热议的《隐入尘烟》。影片讲述了在西北地区的一处村庄里,有铁与贵英两人,从只是简单“搭伙过日子”,在经历了一起养鸡、种庄稼、磨面之后萌生出单纯质朴的情感,一起相互理解、扶持的故事。该片因真挚表达了乡村间质朴、高尚的情感,讴歌极具感染力的自然生命力而为人称道,收获了不俗口碑。

  用心制作体现的人文情怀

  “观影的时候观众无人不被影片扑面而来的‘真实感’所震撼,那是因为剧组在甘肃省实景取材,影片中所看到的麦子、粮食都是剧组现种的。‘隐入尘烟’了10个月,前期做了非常严密的计划,所有的拍摄都是按照植物和动物的真实生长周期来的。麦子是几月份种,树是几月份发芽,候鸟是几月份来,蝌蚪是几月份出现,我们才能做几月份的计划,拍这场戏。”回忆起创作历程,导演李睿珺如是说。

  电影《隐入尘烟》中,有大量没有演过戏的“素人演员”,为了还原村里最真实的人文氛围,大多数演员都是花墙子村村民。拍摄地甘肃张掖花墙子村正是导演李睿珺的故乡。饰演有铁的武仁林,是他的小姨父;饰演运输粮食的老板是他的亲哥哥;饰演贵英嫂子的是他母亲。饰演贵英的演员海清作为剧组中唯一的专业演员,为了能够演出西北当地农民的神态,被导演要求提前一个月到达村子,花很多时间和土地、牲口“磨”在一起。剧组将“日常”做到极致,才能提炼出导演所追求的“在电影中还原日常”的艺术境界。

  李珺睿回忆说:“2020年2月份,我陪海清老师随电影的男主演去地里干活体验生活,我在田埂边的树桩修改剧本,看到眼前躺在田埂上休息的海清老师和在远处播撒种子的农人,瞬间让我对电影和种子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农民在把种子撒进地里,在日复一日的全情陪伴中收获粮食,而电影剧本中的每一个字就像农民撒进地里的种子,它们最终在镜头中结出果来。”

  有铁和贵英相互扶持的人生,起源于两家人略显生硬的撮合。曹贵英是一个身患残疾,常年尿失禁,不能生育的女人。她一直寄人篱下,哥嫂经常打骂她,村里也没有人愿意娶她。马有铁则是一个存在感“稀薄”的农民,村里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只会叫他老四。二人的婚事是双方家庭一手操办的。有铁和贵英的结婚照上,两人都十分严肃,没有笑容。谁知这开头可以用“局促”来形容的婚姻,竟能谱写出一篇以黄土为基底、唯美又朴实的爱情史诗。

  即便贵英腿脚不便,不能做太多农活,在这段婚姻当中两人也一直是平等的。有铁在进城时看上一件大衣,只因为它足够长,能够遮住贵英失禁时的痕迹;贵英会因为怕有铁冷,站在冷风中等他到天黑,只为送上装在玻璃壶里的热水;有铁为贵英自建了一所房子;贵英在有铁抽血时害怕地对大夫说:“抽我的血吧!”……两人对于对方的“好”都是相互的,在乐此不疲地对彼此“好”的过程中,情感不断升温。

  有铁在贵英手上“种”了一朵花,这麦花是影片中象征二人感情的最重要的意象。这朵“花”不是自然生长在泥土里的花,把麦粒当作花瓣在皮肤上挤压即可“种下”。类比《活着》中,福贵在亲人离去后看见月光洒满小路——“像是洒满了盐”,用“盐”来描绘人物的悲伤,影片中用“麦子”来替代沙土里不可能生长的“花”来表达农民的浪漫,看似不经意的情节,实则是为了贴合人物的设计。这朵麦花,贵英在搬到新家后又“回赠”给了有铁,是两人之间感情的纯粹提炼。直到贵英意外去世后,有铁表达对贵英感情的方式还是在已经冰凉的贵英的手臂上,印上一朵麦花。有铁和贵英的生活是朴实的,每天早起务农,晚上吃饭、上炕头休息,在这样简单纯朴的生活下,他们之间最直接的表达情感的方式,就是用他们最熟悉的事物——麦子,印下最富有情意的图案。

  影片中另一个重要意象是被反复被张贴的“囍”字。电影开头一面倚在墙上的玻璃反射出正在啃着馍馍的有铁和墙壁上倒立了一半的“囍”字。新婚的第一个晚上,有铁想把“囍”字贴在床头,问坐在床尾的贵英:“正了没有?”贵英看了看说:“再高一点。”。有铁照做,贵英则表示正了。与新婚形成对比的是,二人入住有铁亲手建盖的新房的当晚,面对坐在床尾的贵英,贴“囍”字的有铁再次发问:“正了没有?”贵英站起来,后退几步,之后说:“再高一点。”有铁照做,贵英又连续指正了有铁很多次:“再高一点。”贵英多说的几句“再高一点”,是贵英对有铁敞开心扉的体现,更是贵英将有铁与自己共同筑造的新房真心当作“家”的外露。

  西北大地摄人心魄的生命力

  在映后导演交流会上,导演提到《隐入尘烟》电影名字的由来:“尘土和烟火就是我们的生活,尤其是对于农民来说,这是他们的日常。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从日常中来的,但是都好像又隐藏在日常当中,好像所有的一切消失了,但是又没有消失,它只是隐藏在日常当中。”电影里所看到的尘土、黄沙、播种、耕作,对于西北地区的农民来说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所迸发出的生命力是高于“生活”,但扎根于“生活”的“艺术”。

  食物无疑是影片中“生命力”的象征之一,影片中有无数镜头都在描绘“食物的生命”。有铁和贵英刚结婚时向邻居借了几个鸡蛋。镜头一转,他们坐在炕前编织着竹篮。在竹篮中放上一个灯泡,扣过来,暖黄色的光穿过竹篮的缝隙撒到屋内,就像屋内的墙壁上沾满了温暖的星星。随着时间的推移,竹篮中装的先是鸡蛋,鸡蛋孵化出了小鸡。雏鸡们长大了,夫妻俩又编了鸡笼。家里的母鸡下了蛋,平时吃的面里就可以多打个蛋。夏天有铁和贵英坐在麦田前面,有铁无意中抓住一条鱼,于是二人的午餐就多了一道烤鱼。二人坐在绿油油的麦田前分鱼吃的场景却引人联想到《千与千寻》中玉米地前白龙给千寻饭团的场景。一边是中年农民,一边是少年,二者之间透过镜头想表达情感却是相通的,人与人之间最朴实的理解与包容、爱与扶持。

  叶芝的理论讲:生命是一个轮回,需要有一个“力”去支撑。无论是雏鸡破壳而出的“力”,还是驴拉磨将麦粒从谷壳中剥离的“力”,抑或是二人给对方手臂上按上麦花的“力”,都是支撑从鸡蛋到鸡、鸡生出蛋的“轮回”的生命力,是麦子从种子到谷粒,再被磨成面粉、端上炕的馍馍“轮回”的生命力。

  《隐入尘烟》呈现了西北大地的“真实”,和“耕作”对于农民、村落的意义。就像导演在交流会上说的,《隐入尘烟》更像是教大家如何种地、养鸡的农业科教片。影片中每一个镜头都用来展现农耕生活的质朴、充实,表现作为大河文明对于大地的崇敬,让人们回忆起我们这个民族起源于尘土,让人们记起无数归隐到尘烟中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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