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丰田霸道可以在成嘟都办理抵押贷得到款吗?

城口鸡鸣乡场镇全景。(城口县委宣传部供图)

临近春节,重庆市城口县鸡鸣乡电商范天喜的线上商店,客户咨询、下单的提示音起彼伏。为了满足客户们的需求,他开着车到各个村社收购农户的腊肉、香肠、干竹笋、干四季豆。

“路通了,产业起来了,生意也就更忙了。”1月21日下午,范天喜把刚从祝罗村收购回来的荞麦分装、包装,准备马上发快递。可在3年前才开张时,他的店并不被亲友看好。

鸡鸣乡辖区面积87平方公里,但耕地只有1万多亩,其中75%的耕地坡度在25度以上,全乡贫困发生率达到26.9%;受自然条件和思想闭塞的制约,全乡基础设施薄弱、产业发展缓慢。

“路不通,卖起老火!”2018年,范天喜只卖出去一两万元的腊肉,供货的只有自己家和邻居,共三四户人。近年来,鸡鸣乡的路修通了,村民可以用车直接将农产品拉下车,当地还发展起食用菌、山地鸡、竹笋等产业。去年,范天喜通过网络将价值470万元的产品销往山外,带动三四百户乡亲增了收。目前,全乡364户、1493名建档立卡贫困户全部脱贫。

“嘟嘟——”王英恒开着去年才买的皮卡车,沿着近70度陡坡的山路,轰鸣着直抵海拔2100米的金岩村九组。车里拉的是曾光全家的冰箱和洗衣机。

皮卡车稳稳地停在曾家门口,曾光全一家几口喜滋滋地迎出来,合力将这些“大件”搬进家。“盼了十几年了,今年总算洗衣服不用僵手了。”曾光全说。

这片海拔在2000多米的高山台地,因适宜中药材发展,近二三十年来已发展起木香、重楼等近万亩中药材,是金岩村六至九组的“聚宝盆”。但受制于破碎的地质条件,修路的计划一再被搁置。

“不通公路,蛮造孽的。”九组组长沈贤福说,村民赶场只能走羊肠小道,下一次山要花四五个小时。生产要用的肥料、农具,生活所需的大米、油盐,只能靠人力背或请骡子驮,每公斤运费2元。一袋10公斤的大米,请人运上山,就由50元涨到了70元。

“更恼火的是运药材下山!”搬完家什的曾光全说,烘干后的木香每亩产量350公斤,运下山每公斤需要运费2.6元。前年,他收获了两吨木香,运下山卖了2.2万元,但运费花了5200元,拿到手只有1.7万元。由于背药材下山实在辛苦,在忙碌的收获季,拿钱也未必有人愿意干。

在脱贫攻坚战中,金岩村通组公路被纳入鸡鸣乡的议事日程。经测算,修通这条路要花4000余万元,即使是最容易实施的方案,也要啃一段长达6公里的“硬骨头”——在一段近90度的崖壁上凿出一条路来。尽管修这条路投资大、工程难度大,但这条路能解决4个组的农户出行需求,能让山上近万亩云木香外销不再难,值得!

经过近两年的修建,在经历三四十次因天气、塌方等造成的停工后,2020年3月,鸡鸣乡金岩村终于通了毛坯路,皮卡车也第一次开到山上。

路通了,村民们不断地夸“蛮好”:上下山的时间由过去的四五个小时缩短到1.5小时,米、油等生活物资与鸡鸣场镇上价格差不多,木香也可以就地销售了。道路修通后,上山收购的药贩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一天有三四个上门,拉走总重七八吨的药材。曾光全家收获了三四吨木香,就这样在山上就变成了现钱。如果村民要运下山卖,每公斤的运费也降到了0.6元,相当于原来的1/4。

“今年开春,这条路马上就要硬化,到时下山就更方便了,我们发展产业的劲头也会更足。”沈贤福说,现在他和几位村民一起,正在试验种植经济价值更高的天麻和党参,引入设备监控温度、湿度,准备靠现代科技发“药财”。

近年来,鸡鸣乡在市经信委帮扶集团的支持下,努力改善路、水、讯等基础设施:实施通畅工程58.5公里,通达工程53.475公里,行政村通畅率达100%;累计投资150万元,新建饮水池38口,全乡集中供水率达85%以上,解决辖区229户农户饮水安全;辖区农村电网升级改造全面完成,入户通电和村村通动力电达100%;建成无线通讯基站42个,行政村光纤覆盖率达100%,300米内20户以上人口聚居区4G信号网络覆盖率达到100%,场镇免费wifi全覆盖。

1月22日,天气晴朗。鸡鸣乡场镇半山腰上,一级级白色石块砌成的梯田中,镶嵌着茂密的绿色茶树。伴着不远处鸡鸣寺的钟声,这片新建的标准化茶园,在朔风中正积蓄着生长的能量。

茶园内,年过六旬的谢艾均正仔细地薅着草,满头大汗。“以前我们种茶可没这么仔细,能收多少就收多少。”谢艾均说,“现在不同了,要把鸡鸣的茶搞起来,必须管细些。入冬前,我们还给茶园施了有机肥。”

谢艾均曾是泥水匠,在外四处务工。但几年前,他生了一场重病,失去了劳动力,只能干些轻活,他家也被评为建档立卡贫困户,只能靠在鸡鸣乡及其周边打零工维生。

在全乡的脱贫攻坚中,鸡鸣茶被列为发展的重点产业。2019年,乡里实施国土整治项目,鸡鸣寺周边1500亩坡地被纳入整治范围。整治后的梯田种上“蒙山一号”“黄山白茶”等新品种,并通过合作社的方式带动周边茶农实现规模化发展。

“抱着鸡鸣茶的‘金字招牌’,却没把产业发展起来,会蛮遗憾。所以我们想通过‘抱团’的方式,扩大种植规模、提升茶叶品质。”鸡鸣茶叶专业合作社的理事长王仕刚说。目前合作社已带动了两百多户茶农,其中贫困户有50多户。平时则请了十几名当地村民进行管理,其中有五六名贫困户,每人每天有100元左右的工钱。“这样,贫困户也有比较稳定的收入来源。”王仕刚表示。

在标准化茶园不远处,是2019年才改造完成的鸡鸣茶厂。在全封闭式车间内,工作人员罗建友正在检修绿色的现代化茶叶加工生产线,为即将到来的采茶季做准备。

“以前的工厂是半封闭式厂房,无法完全杜绝灰尘,很多工序必须靠‘手动’。”在此工作了十多年的罗建友介绍,去年,新投入的现代化自动生产线投用,让鲜叶不用落地就变成茶叶成品,也提高了生产效率。例如选捡茶叶的工序,原来10个工人一天才捡50公斤,一台色选机一天可选捡500公斤左右,还能确保茶叶质量。

茶叶的发展,为茶农带来实惠。今年55岁的彭贤培,就将整治过的坡地全种上了新品种的茶叶,面积接近10亩。

“以前每家每户只有1亩茶园,大家都没把种茶当回事。”彭贤培笑着说,当时茶园一年四季也没打一次肥,两三年才修剪一次。一年下来,每亩鲜叶只能卖五六百元,相当于在外面打两三天小工的工钱。

去年,鸡鸣茶厂第一次用这套设备生产出的明前茶,售价卖到每公斤两千多元,比原来翻了一番多。同时,除芽尖茶外,还可以生产普通绿茶。彭贤培去年5月采摘的鲜叶,以每公斤8至10元卖给加工厂,每亩能收入1500多元。

为实现产业扶贫、带贫、益贫,鸡鸣乡形成了3家规模以上龙头企业,建成农民专业合作社19家,培育致富带头人18名,累计为214户贫困家庭发放小额贷款1005万元,用于发展产业。目前,全乡茶叶种植面积4000余亩,直接带动210户贫困家庭增收;1.4万亩中药材年产值达2150万元,直接带动47户贫困家庭脱贫致富;建成年产75万菌袋的香菇产业基地,全乡香菇产业年产值达620万元,带动26户贫困家庭增收,同时解决了47名贫困人口就近就业。

“争当贫困户”变“争做脱贫户”

1月22日早上,罗兴玉推着做馅饼的小车到鸡鸣中心校附近卖早餐。她微笑着给孩子们煎饼、找钱,看着这些蹦蹦跳跳的孩子们,她忍不住说:“这多像我儿子小时候呀!”

罗兴玉和唐定军的大儿子在哈尔滨工程大学读研究生。去年10月,乡政府奖给她家1500元作为奖学金。

“那天很多人都来恭喜我家儿子得奖学金,心头高兴得很。我平时不喝酒,但那天专门去买了点瘦肉炒了一盘,喝了两口白酒。”罗兴玉还专门打电话告诉了远在东北的儿子。儿子也很高兴:“这不仅是鼓励我的,也是奖励妈妈你为这个家作的贡献!”

罗兴玉的丈夫因工伤失去一只手,只能帮熟人照看工地,每月收入1000元;自己有糖尿病等多种慢性病,每天都要吃三次药;大儿子读大学,小儿子上初中,处处都需要钱。

罗兴玉只能连轴转:凌晨四点过起床准备卖早餐,晚上七点过收摊,准备第二天的材料;周末回老家照管地里的小菜和玉米、土豆。

“我们一家都得到了政府的照顾。”罗兴玉感激地说,她以前每个月的药钱都要300多元,如今办理特病后,两个月才花7元。两个儿子的学费被减免,生活费也有补助。

“不怕你笑,有时候真是觉得撑不住了,很想放弃。”罗兴玉抹起了眼泪,“但回转一想,娃儿这么争气,政府也在不断地照顾我们,又撑了过去。”

2018年,鸡鸣乡开始向鸡鸣籍的学子发奖学金:县内学校获校级奖励的,可获50元;考上本科可获1000元,考上研究生可获1500元,攻读博士可获2000元。目前已有462名学子获得了13.8万余元的奖励。

“前几天,我给儿子说,政府和社会这么关心我们,他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报这份恩。”罗兴玉还鼓励儿子考博士,拿下2000元的博士奖学金。

扶贫要实现“志智双扶”,方能斩断“穷根”。近年来,鸡鸣乡累计投入1000万余元,新建鸡鸣小学综合楼、翻新了教学楼和学校附属设施;组建脱贫攻坚政策宣讲队1支,开展“鸡鸣人讲鸡鸣事”系列宣讲活动27场次;评选“脱贫光荣户”35户、“鸡鸣最美家庭”486户、“新乡贤”11名、“卫生之家”412户、“六美”农家37户;通过爱心积分、红黑榜等多种不同形式激发群众内生动力,增强自我造血功能,辖区贫困群众实现了从“争当贫困户”到“争做脱贫户”的转变。

(记者 罗芸 汤艳娟)

(稿件原载于2021年01月25日《重庆日报》)

1994年,宋亚轩一家从广东搬到了重庆。那时候的重庆山是山,路也是山。嘉陵江没有游艇,火锅也藏在巷子里。宋亚轩并不喜欢这里,因为他听不太懂重庆话。也不懂为什么这里的人们满口脏话。

他爸因为工作的关系,公司给分了套房。在1999年他们家成了第一批住上楼房的人。新房子在大院里,七岁的宋亚轩左手牵着妈妈,右手拿着小熊。门口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树,和脑袋上的两个大字,钢院。

那时候楼层很矮,大多数七八层就是一栋楼了。宋亚轩他们家在三楼,白漆包裹着楼房。楼道里昏暗暗的,连个灯都没有。他爸还念叨着到时候住进来要安个灯呢,楼里充斥着刺鼻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反正,就是难闻的胶味混合着下水道的臭味。

宋亚轩不喜欢新家,因为它比广东的房子小太多了。没有他喜欢的花园,也没有电视。餐桌上没有漂亮的餐布,更没有妈妈喜欢的花,他想回香港去。

刚开始来重庆这几天,夜晚他总是哭。嘴里还奶声奶气的说着几句粤语。爸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哭,哭累了自然就睡着了。因为是新房,隔壁也没有人住宋亚轩在这里,也没啥朋友。只能每天呆呆地望着妈妈种在窗台上的花。

一颗,两颗,三颗。是弹珠掉落的声音。隔壁来了对新人家,女主人温柔贤淑,说着一口软糯糯的上海话。穿着漂亮的白裙子,跟着他的还有一个小孩。听妈妈说,那个长得有点凶的弟弟。

小孩像小土豆一样依偎在妈妈身后,第一次见面刘耀文可没有给宋亚轩好脸色。凶巴巴的,手里攥着小汽车。衣服上还有红色的东西,可能是中午吃的小番茄弄在衣服上了。宋亚轩也怯生生的抓着自家妈妈的衣角,两家大人倒是有说有笑,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在谈笑声中道别。

刘耀文妈妈烧的一手好菜,宋亚轩隔着房板都闻到香了。趁他妈妈不注意,偷摸的从家里溜出去。坐刘耀文家门口去了。他抱着小熊,也让小熊闻闻。刘耀文飞出来,在里屋拿着一把玩具木剑。他注意到了旁边的宋亚轩,刘耀文可不喜欢他,因为每次自己妈妈看见宋亚轩都要夸宋亚轩比自己长的好看,这可不行。刘耀文迈着小脚,往他那里走去。

“喂,你在这里干嘛。”

宋亚轩不理他,只是抱着小熊呆呆的望着厨房。刘耀文见他没反应,用手里的剑戳上了人家脑袋。这一戳可把人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水直往外面冒。刘耀文像个英雄一样站在他面前,可下一秒他慌了神。生怕宋亚轩哭出声音来,这样他妈可不狠狠的揍他一顿。

“你别哭,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小奶音嗲声嗲气的安慰着地上的宋亚轩,可宋亚轩委屈啊。哭的越来越大声,声音止不住,整栋楼都听得见。刘耀文也没了办法,觉得自己委屈了,两个人一起坐在地上哭起来。

“哎呀,可怎么了这是?”刘耀文他妈围裙都没来得及脱,就跑出来了。宋亚轩的手指着地上的剑,妈妈顿时明白了,一边一个抱客厅去了。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认识,第一次哭。

稍微过了些日子,两小孩熟悉了。每天形影不离的腻在对方家里面,不是约着去院子门口玩弹珠,就是在窗台上晒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子里也热闹起来,宋亚轩爸爸的单位又派来了很多叔叔阿姨,还有好几个弟弟和哥哥。他开始不那么讨厌重庆了。

“阿轩哥哥,你明天要去上幼儿园了吗?”刘耀文趴在桌子上,奶声奶气的问着宋亚轩。小眼睛还扑棱扑棱的,宋亚轩伸手拍掉了他衣服上的饼干碎碎,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4岁的宋亚轩,最难过的就是要去上幼儿园。他不太喜欢和别的小朋友说话,他一般只在他们这个院子里面活动,到了幼儿园,他长的太漂亮了。有些老师还会把他认成女娃娃嘞,他可不高兴了每次妈妈放学来接他,他都是黑着脸。而且幼儿园也没有刘耀文,要是宋亚轩不在刘耀文被欺负了,怎么办。不过好在,隔壁楼的贺峻霖答应了照顾刘耀文。

和他一起上幼儿园的,还有三单元的两个大哥哥。一个叫丁程鑫,一个叫马嘉祺。他们俩是大班的,宋亚轩常常听起妈妈提起他们,说他们两个长的帅,成绩又好。马嘉祺在幼儿园还是小班长呢。

不过这些宋亚轩都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刘耀文。1994年的秋天,你在巷子这头,我在巷子那头。我朝着南边走,你打着北边望。刘耀文在巷子口的哭闹并没有影响什么,宋亚轩还是去上幼儿园了。刘耀文就每天坐在大院子的台阶上,等他的阿宋哥哥。可有这么次,宋亚轩提早放了学,刘耀文不知道还是傻乎乎的坐在那满是泥灰的台阶上等他,直到六点钟还没等到宋亚轩回来,他开始哭了,哭累了就在楼梯上睡觉,最后还是妈妈找到他给他带了回去。

但好在日子如流水桥头,转眼间俩人都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因为是直升小学,就在离大院不远的十八中。砖红色的墙壁,校门是老旧的铁栅栏。门口的小贩使劲吆喝着,宋亚轩不喜欢门口刺鼻的气胶味,使劲憋着气,直到小脸通红。刘耀文倒是长大了不少,和宋亚轩一般高了。两家父母笑着把他们两送进校里。

宋亚轩和刘耀文不在一个班,宋亚轩在三班,刘耀文在四班。倒也不远中间就隔了一堵墙,和宋亚轩同班的还有五楼的贺峻霖和严浩翔。教室的桌子破破烂烂,木板上有好几个洞,椅子是散架了又重新修好的。刘耀文坐的不舒服,干脆直接把书包放屁股底下。

老师进来了,年纪挺大。看着五十来岁,是个女人。穿的朴素大方,带着圆框眼镜。看起来死气沉沉,她喊第一排的同学发给所有人一张彩色的卡纸,喊大家写下自己六年以后的梦想。刘耀文还小,妈妈刚教会他写几个字。第一个是他自己的名字,第二个是宋亚轩的名字。

刘耀文趴在桌子上,笨拙又努力的握着铅笔。歪歪扭扭的在一张正方形的粉色卡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字体歪歪扭扭难免有些难看,刘耀文怎么写都不满意,擦擦改改,等所有人都交完了,只剩下刘耀文一个人,还在座位上埋头苦写。老师也没等他,喊他自己写了一会去办公室交给她。窗外的枯叶循着落了一片,宋亚轩来班上找他了。

“你怎么还不走呀?”他左手提着奥特曼小包包,傻乎乎的站在刘耀文面前。刘耀文可能也是急得慌,一用力卡纸被他撕烂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被撕成两半,更难看了。顿时刘耀文的眼眶红了,看看卡纸又看看面前的宋亚轩。没忍住,哇的一下就哭起来了。

宋亚轩有些懵,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掏出纸巾。安慰他“弟弟,别哭我一会喊妈妈给你买新的。”谁知刘耀文越哭越大声,引得老师都来了。最后去办公室给他拿了张新的,这件事情才作罢。

宋亚轩背着奥特曼的书包,右手提着饭盒,左手牵着刘耀文。站在门口等着妈妈接他们回家,刘耀文的梦想呢,其实他也没想好,他写的是宋亚轩的梦想。好好学习,他的小宋哥哥要好好学习。

又是春去秋来,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院子里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在申奥成功的后一年。2002年中国经济首次突破10亿元......电视机里吵杂的声音让刘耀文心烦意乱,2002年他已经12岁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宋亚轩屁股后面哭的小孩了。他妈在厨房里切菜,没过一会儿端了一小碟菜喊他给送隔壁去。

重庆的夏天太热了,刘耀文穿着烂了洞的大背心胯子,和一条灰短裤。胳膊细小细小的,看着柔柔弱弱。他推开铁门,熟练的扒拉上对面的门栏。用指骨扣了三下,果不其然宋亚轩立刻开了门。

12岁的宋亚轩已经比刘耀文看起来成熟多了,他也没多说话,刘耀文不太想理他。硬把菜往人手里塞,酱油洒出来了,宋亚轩的衬衫上立刻出现斑斑点点。刘耀文头也不回的狠狠关上了自家大门。只留宋亚轩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着,这小孩叛逆期吧。

“你送过去了吗?”刘耀文妈站在门口,背靠着厨房。自己儿子那点小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上个星期她被班主任李琴喊学校去了,原因是刘耀文和他们班的小男生打架了。至于原因是什么呢.....还得从上个星期开始说。

办公室整体装修朴素,墙壁根下已经被水泡烂了。椅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李琴表情很严肃,一副黑框眼镜夹在鼻梁上。刘耀文一直觉得,她长得像河马。

“刘耀文妈妈,你们家孩子前天把李鸣宇给揍哭了。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那天下午我喊耀文来我办公室站了很久他也不肯和我说。”刘耀文他妈陪着笑脸,底下狠狠的撇着他。在百般无奈中,刘耀文还是说话了。

“他骂宋亚轩!他说宋亚轩是我的小老婆!说他整天不说话像个哑巴一样!长得还像女生!”刘耀文气的两个手握的死死,小脸通红通红的。“那耀文,你也不能打人啊,人家家长回去反应说牙都掉了一颗。”老师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刘耀文生气极了。凳子一丢摔门离开。

夏天的阳光太毒了,刘耀文一个人跑回茶馆坐着。那是开在他们院子尽头的。有一个书屋,旁边是废弃的旧铁轨,铁轨缝隙里都生了花。路不平,一点也不好走。军哥看见他来了,从冰箱里拿了瓶北冰洋给他。“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大。”说完便进屋了,看来刘耀文打掉人家牙的事情,怕早在院子里传开了。

他愤怒的咬着吸管,汗一滴滴的顺着刘海往下滑。刘耀文太黑了,流了汗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他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味。蝉在耳边不停的叫,他的火气更大了。

“诶,小弟娃。你在这里做啥子耶?”熟悉的声音立刻传入刘耀文的耳朵,是丁程鑫和马嘉祺。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俩今天初中毕业。两人都穿的白衬衫,胸前打着黑领带。马嘉祺瘦瘦高高的,但是刘耀文从小就怕他,他注意到丁程鑫提的东西。是酒,六瓶啤酒。“你管得宽噢,你管老子干啥子。”刘耀文搓着手,手上的泥都被他整出来,也对他整天就在这院子里面,上蹿下跳。“你这什么臭脾气?小心我回家告你妈。”马嘉祺火还上来了,本来天气就热。刘耀文脾气还冲。

“哎呀算了嘛,不斗是一颗牙不至于哈。”丁程鑫拉了把烂椅子坐在他旁边,手指熟练的掰开一瓶啤酒。“来,整两口不?”刘耀文没理他,喝了几口北冰洋。“你马上小学毕业了,怎么?还不老实点?”马嘉祺站着,帮丁程鑫挡了大半个太阳。刘耀文皱着眉,又不敢不回答马嘉祺。最后想了个中规中矩的说法“能不打就不打。”他嗓子有些哑了,天气太热了,干的。

刘耀文盯着丁程鑫的酒,黄色的泡沫不断的从瓶子里涌出来。“你喝酒咋子安?你不怕你老汉揍你啊?”丁程鑫抬头看着马嘉祺笑着说不怕。三人脸上都起了红,茶馆门口飘来饭香。三人解了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晚上八点,刘耀文他妈出去打牌了,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他卧室里有扇小窗,刚好连到宋亚轩的卧室。但是自从上个星期开始,刘耀文就故意躲开宋亚轩。也不和他讲话,那个窗子都落灰了。刘耀文随手拿起柜子上的漫画,是海贼王,他们班好多男生都看。

但刘耀文没那个心,翻了两页就放弃。他耐心极差。因为不是彩色漫画看的他头昏目眩,一把就抛在脑后。开始捣鼓旁边的游戏机。那是贺峻霖借给他的,说是ps3,可贵了。是他爸排队排了好久才买来的,要不是上周帮他解决作业,刘耀文可能摸都摸不到。

他进入个粉色团子的游戏,叫什么星之卡比。就是闯关加吃金币。开始那几把他还兴致勃勃,后面卡在了第十一关,怎么也过不去。“没意思。”游戏机被甩到脑后,刘耀文看着那贴着花的窗子,是红色的山茶,那是妈妈去北方的集市买的。还是没忍住,爬到了窗前,试探性的敲了两下。

玻璃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宋亚轩拉起对面的吊帘,木质的窗框染上一层光影。宋亚轩扒开玻璃,他穿着白色体恤,指尖透着粉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挺不满的。这几天莫名其妙被冷落。

“干嘛?”带着港腔的重庆话听起来柔而不腻,刘耀文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结结巴巴了半分钟。随后才憋出几个字“哎呀,大哥对不起嘛。”小男孩羞红了脸,他对于好朋友的冷淡和疏远让他在那个年龄有了负罪感。他不想人家说宋亚轩是他小老婆,因为他和宋亚轩,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和弟弟。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宋亚轩没说话,跑去外面拿了瓶喝的。是北冰洋,刘耀文最喜欢喝这个了,以前他们一吵架。先道歉的一方就会往窗台上放一瓶北冰洋。刘耀文笑起来,宋亚轩原谅他了,就算他不说。

刘耀文穿着背心就通过窗子往宋亚轩家里钻,还拿了一堆漫画和贺峻霖的ps3。早就想和宋亚轩一起看了,只不过他们开始吵架了。宋亚轩笑起来,他去厨房拿了点吃的。

两人坐在床上,宋亚轩的房间挺大。反正比刘耀文的大,整体成蓝色调。木床旁边挨着的就是书桌,和刘耀文房间不一样,宋亚轩的墙上没有海报。书桌上整齐摆放着一堆教参。还有过生妈妈送的花,至今还没见它开过。刘耀文拆开一包薯片,口气满是轻松的说:“阿轩,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丁程鑫他们喝酒了。”他嘴里吃着薯片,咔嚓咔嚓的。宋亚轩的瞳孔放大,神情有些错愕。“我也觉得奇怪,你说马嘉祺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丁程鑫也是三好学生。没想到他们俩还这么叛逆。”刘耀文吃着东西,把他们的事情当成饭后闲聊。宋亚轩没说什么,只是点着头。他有些热了,夏天燥热的夜晚他都能闻见刘耀文的汗味,但他,并不讨厌。

宋亚轩盯着刘耀文,喝了两口汽水。问他:“刘耀文,你想喝酒吗?”刘耀文手中的薯片落回袋子里,他晃着神,惊讶的瞧着宋亚轩。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没有说话。

“要喝就喝,我记得冰箱里有两罐。”宋亚轩看着他点头,光着脚去黑黢黢的厨房拿酒。红色的包装冰的刘耀文手痛,他还是学着大人的模样扳开了拉条。气泡冒出来,他赶忙拿嘴去接。十二岁的刘耀文,在那个夏天燥热的夜晚,尝到了第一口酒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对于十二岁的刘耀文来说。是苦的,难喝的,又冲又苦。还混着麦子的香气,总体来说他的评价不好也不坏。不知道是喝迷糊了还是天气的原因,宋亚轩和刘耀文没过多久就在床上睡着了。但是啊,宋亚轩十二岁的第一口酒,是甜的。甜蜜蜜的,是甜进心头的,忘不掉的。

在那口酒以后,两人像是融化了所有的不愉快。每天形影不离的上下学,一起写作业,看电视。在这四年中,宋亚轩秉承了小学时的三好学生。一直到初中他都一直是班上的前三名,很顺利的进入了重点高中。刘耀文呢,也坚持着小学的优良传承。打架,成功打成了他们那一街的老大,初中的时候时不时就整出些名堂来,他们班主任可气死了。但是好在,刘耀文的成绩不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们俩都升的一个高中,十八中。同他们俩一起的,还有严浩翔和贺峻霖,总算是一个院子,谁也不差。

2006年,宋亚轩十六。今天是当高中生的第一天,他独自一人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耳机里放的是罗大佑的恋曲1998,宋亚轩很喜欢听他的歌。06年的夏天,五月份重庆还不算太热。阳光微微照在地上,自行车的铃声打住了困倦的思绪,蓝白色的校服穿在宋亚轩身上,又把他衬白了些。街边早餐的有味他不喜欢,步子加快了些。

“宋亚轩!”少年初时意气风发,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耀眼无比。刘耀文叼着面包手里还攥了一杯豆浆。他站在学校门口,望着宋亚轩笑。宋亚轩捏紧了书包带子,朝他走去。刘耀文赶忙把面包塞进嘴里,在校服上擦干净了手。一把搂过宋亚轩。“哈哈!想不到吧,我抄近路比你快吧!”宋亚轩很无语,刘耀文这个人明明已经十六岁了,还是和十三差不多。他嫌弃的擦擦自己的新校服,可是晚了。白色的校服已经留下了黄色油污。宋亚轩没说什么,只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往刘耀文脸上擦。

“你还是小孩子嘛?”宋亚轩的语气很轻,纤细的手指轻轻擦拭着刘耀文的嘴巴,他倒是不在意,仍然笑眯眯的望着宋亚轩。说起来到是奇怪,这两年刘耀文倒是长的越来越高了。已经快比宋亚轩高了半个脑袋,但他的心理年龄可真是一点也没有长。“哎呀~早上不小心弄的。”刘耀文倒还撒起娇,也难怪贺峻霖通常不和他们俩一起上学。说曹操曹操到,贺峻霖斜挎着书包就往他俩眼前拱。“唉唉唉!干嘛干嘛贺峻霖,我可不给你吃我的早餐。”刘耀文赶忙护住左手边的豆浆。贺峻霖懒都懒得理他,给了他一个哥有的是钱的大白眼。“谁稀罕,我才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宋亚轩的。下周丁程鑫和马嘉祺要回来,喊我通知你们俩。到时候去桥洞子里那片吃火锅。”语闭,贺峻霖就扯着书包往前走。

丁程鑫和马嘉祺要回来那自然是好,他俩现在在北京读书。听隔壁的大婶说,他们俩不仅拿了奖学金去外地旅游了一圈,现在大公司还抢着要他们。马嘉祺喜欢唱歌,说是以后准备在北京开一间音乐馆。丁程鑫呢,画画是出了名的好。在他俩巨大光辉成长下的孩子们,宋亚轩品学兼优年年三好学生就不说了,贺峻霖有个有钱的爹也不说了,严浩翔呢,人家长的又帅篮球还打的好,以后出去别人包养他肯定没问题。唯独只有刘耀文,帅是挺帅的,可是成绩也就勉勉强强。整天还喜欢到处打架惹是生非,他妈头疼死了。可也没办法,这孩子从小父亲不在身边,难免叛逆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他妈听着,也只能陪着笑脸。

“愣着干嘛,阿文?”宋亚轩站在前面冲着他笑笑,刘耀文没说什么,大手从他脑袋上顺过。留下一句走了。贺峻霖斜挎着包,身上的链子到处都是这最近很火,叫什么朋克风格吧。宋亚轩愣着,随后跟上了他的步伐。不来还不知道,这十八中外面是真的大。因为在这条巷子前面是所艺术大学,墙壁旁边满是混乱的涂鸦。各种样子的都有,有小情侣的深情祝福,也有对明星的爱慕。三人总体步伐较快,那条街被柏树盖着。夏天也还好,算不上热。

刘耀文的校服衬衫没有系扣子,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背心。外面挎着黑包,他和贺峻霖有说有笑的,俩人长的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而刘耀文从小就在院子里被说长的像小版郭富城,自然惹得不少女生投来目光。宋亚轩不一样,他跟在他们后面。从小就这样,他不太爱说话,没有贺峻霖那么会讨大人喜欢。也不像刘耀文那样直爽和勇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几个人里成绩永远最好,永远保持第一这样他才不会被遗忘。“干啥呢,宋亚轩!”刘耀文转过身来,他站在岔路口。离宋亚轩差了一米,他总是这样嫌弃宋亚轩走的慢,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化作光影打在少年们的脸上,在那一刻他们都闻到了夏天的味道。

“没有人会一直等宋亚轩”

宋亚轩笑着,朝他跑去。都说山城的夏天太热了,热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宋亚轩不认为,在巷子口那就永远朝着南边,刘耀文永远站在巷子口等他,那刘耀文永远是宋亚轩的南边。刘耀文等他走过来,三人并排去了学校。因为宋亚轩成绩很好自然是在一班里,而刘耀文嘛成绩也不算太撇,刚刚好在最后一个重点班四班。但贺峻霖可不一样,他完全就是一个纯纯的大关系户,靠了它爹捐了一整层楼的空调才进来。自然不和刘耀文他们在一层楼,甚至连严浩翔那层楼也不在,他在全是艺术生的十五班。惹得他挺不爽。

刘耀文把宋亚轩送到了班门口自己拐了弯去了四班,一班的教室很大,后面甚至还有专门放东西储物柜,教室整体呈蓝色调桌子上有不少划痕,但对比起初中烂的坐不了的桌椅,宋亚轩觉得好多了。他扫视了一圈,选了个可以看见四班门口的位置坐下,班上小部分人是初中和他成绩一样好的同学,但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宋亚轩不擅长人际交往,只和那几个老同学简单打了招呼便坐在位置上看起了书。《荒人手记》那是他偶然在图书馆借到的书,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喜欢和爱不仅可以超越年龄和家庭,甚至可以超越性别。

什么是爱一个人呢?十六岁的宋亚轩无从得知,是对他好吗,还是遇见他会止不住的开心。他不知道这种东西,太玄糊了。没过一会儿班主任进了门。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八字胡右手举着茶杯,姓蒋。再后来的日子里,宋亚轩对他的记忆只有灰色的外套,和那已经让杯底发黄的茶垢。老蒋的声音沙哑,可能是长期抽烟导致。邻桌是个戴眼镜的女孩长的挺可爱,宋亚轩起初对她没印象只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便没有了下文。老蒋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因为是好班的缘故纪律没有这么严,宋亚轩在教室里坐着等着刘耀文来找他。

今天天气很好,宋亚轩抬头望着窗外。教室里没开灯,天光晃的他眼睛疼,便没有再看书。同学走的差不多了,刘耀文垫着脚,悄无声息的从后门钻了进来。宋亚轩的位置靠窗朝南,并没有看见他。班上少部分女生的眼睛被吸引过去,刘耀文长的帅,长得又高正是小女生喜欢的类型。“你个呆子,下课了还不走坐在这里干什么?”刘耀文跳着往宋亚轩那里去,手自然而然的搭上了他的肩,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们从小就这样,现在看,反而刘耀文更像哥哥。“这不等你吗,走吧。一会贺儿又该说我们慢了。”宋亚轩夸起书包,教室里的视线并没有收敛,反而更炙热起来。宋亚轩不自在,推了推眼镜。窗外的天逐渐被夕阳染红,云层像醉酒了一般,两人出了教室。

贺峻霖和严浩翔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了,他们四个站在一起惹来不少目光,不远处的榕树下站着一伙人。染着当时最潮流的颜色,嘴里叼着烟。旁边是机车,刘耀文还多看了几眼那辆车,是当前最便宜的春风F502。那伙人似乎注意到了刘耀文,其中带头的混混先开了口。“那边那个!穿校服的,留个西瓜头的给我过来一哈也。”带头的黄毛操着一口地道的重庆话,刘耀文把包甩给严浩翔揣个兜就往那里走。他就是这样,初生不怕牛犊。宋亚轩看着他心都一抽一抽,那双白嫩的手拽住了刘耀文,可刘耀文示意他没事拍了拍那双小手,温暖的感觉就消失了。

宋亚轩愣在原地,眼前的人每每走进一步他的心就紧一下。眼镜上也布满了一层水雾,贺峻霖靠了过来一只手熟练的搭上了肩。笑着问他:“我说宋亚轩,你不至于吧。”宋亚轩推搡着,意思他别闹。贺峻霖冷哼一下,揣起了手。

“严浩翔,你说他是不是铁头娃啊?”贺峻霖笑着,双手端起来准备看戏。

严浩翔没说什么,只是笑。想必他也认同这个说法吧。

这个黄毛在他们还在上初中时就已经很出名了,是当地的地头龙。“听说你嘿嚼哦?”黄毛开口时那,浓郁的口臭熏的刘耀文受不了,那黄牙暴露无遗可能是长期抽烟导致。刘耀文有些反胃,但他忍住了。黄毛发现了些端倪,用嘴哈了一口气来闻,确实受不了。刘耀文此时此刻只想快点回家,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神的要命。

黄毛受不了这个气,不耐烦的上前要打他。那双手立刻被刘耀文摁住,黄毛打急眼了,立刻喊旁边的人一起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头发蜂拥而至。

严浩翔意识到情况不对,拉着贺峻霖的手就开始跑。宋亚轩傻在原地,他有些被吓到了。腿不听话没办法往前迈步,刘耀文从他后面跑了过来。拉着被拽掉的外套,另外一只手牵起宋亚轩就往前跑。后面的人仍然穷追不舍,宋亚轩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他看着刘耀文,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水从脖颈滑下。看着街边卖小吃的老板,看着被夕阳染红的枝桠。刘耀文在笑,额头前的刘海也因为汗渍变成一缕一缕的。他好像很开心,嘴里不停重复着:“宋亚轩,你快看那天上的月亮是红色的!”宋亚轩猛地抬头,那颗红色的月亮就记在了宋亚轩心里,记了很久很久。他感受到了,他炙热的十六岁。他们跑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巷子里的茶馆前停下。这地方藏得很深,外人根本找不到。这是一家九十年代的茶馆,就藏在钢厂后边。馆子前面是一条废弃的轨道,杂草横生。门口的木杆上挂了盏油灯,很多飞蛾扑楞着,宋亚轩看了恶心。门口还放了个小灶台,是军哥自己用砖头砌出来的。刘耀文从草堆里捡起些干草,用打火机点燃。随后又去旁边拖了个烂凳子给宋亚轩坐。

刘耀文点着火,手伸进窗户口拿了点茶叶。放鼻子上闻了会儿,拿对了。这绿茶泡出来又香又甘,还好没拿到沱茶,那玩意可不好喝,只有上了年纪的贺峻霖他爸喜欢。宋亚轩提着装满水的茶壶站在那里,刘耀文也拉了个板凳坐下。那双大手里摆玩着茶叶,还拿起来闻了闻。水烧开了,发出尖锐的叫声。刘耀文赶快打开盖子放了茶叶,边放嘴里还喊着好烫。月亮已经挂在天上好久了,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坐着。听着晚夏的蝉鸣,起风了。这阵风不大也不小。卷起了兀强浓烈的花香,刘耀文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只是觉得他好香。

两人相对坐着,是刘耀文先开的口。他问的无非就是那些有没有交到新朋友,新的班级怎么样的弱智问题。宋亚轩面色愁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刘耀文神情错愕,端起茶杯的手也晃了一下。他的手很好看,可能是健身的原因青筋明显的分布在手上。他没说话,只是对着宋亚轩摇头。薄唇抿了口茶,眉头轻挑。他问宋亚轩:“你有喜欢的人了?”宋亚轩差点没呛死,他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摇头。

“你喜欢啥样的?”宋亚轩看着他。

“我啊,我应该喜欢胸大的,漂亮的。性格嘛最好乖一点。”刘耀文笑着,眼里满是不在意。那个时候港星很火。小男生很喜欢开这种玩笑。

“那你可真行。”宋亚轩说了句粤语,但是刘耀文没听太懂,便草草了事。后两人用水浇灭了火,在月光底下。走着那条道往家去。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还算不错,宋亚轩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刘耀文的成绩呢也算中规中矩吧。严浩翔还是老样子话不多,喜欢踢足球。贺峻霖嘛也马马虎虎的过。周五的下午放学,四人并排走在路上。因为还是下午,所以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他们准备先去贺峻霖家,等到晚上再去和丁程鑫马嘉祺吃饭。

一路上,卖东西的小贩很是多。大多数以吃的东西为主,四人没什么兴趣,都留着肚子准备晚上好好栽那两位成年人一把。刘耀文斜背着包,看见路过的情侣他还讨嫌的吹好几次口哨,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个流氓。每次宋亚轩看见他这样,脸就会红一大半。所以刘耀文常常这样逗他。四个人肩并肩的走在路上,时不时嬉戏打闹一下。他们四个从小就这样。

钢厂在学校下面,走完那条大路还要下很长一截的楼梯。那条路被树盖着,旁边的扶手被铁锈盖住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烂掉。刘耀文跑了起来,阳光被树叶挡了大半,只有下面那截钻出来一点。树荫密密麻麻的照在他的脸上,其余三人也开始追赶,谁也不愿意当最后一个。贺峻霖家在二单元,楼道里的灯坏了虽然是白天,但还是黑黢黢的。楼道很窄,几人都只能望着脚下,往四楼去。绿色的钢门边角已经有些生锈,贺峻霖从包里摸出钥匙,对准了锁眼。因为太久没涂油,门框发出刺耳的声音。首先看见的是贺峻霖家明晃晃又亮晶晶的吊灯。他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就招呼几人进屋。

刘耀文鞋都来不及摆,就卯足了劲往屋里冲。每次来贺峻霖家是最高兴的,有吃不完的零食还能看电视和打游戏机。宋亚轩跟着他屁股后面摆好了鞋,才进屋。他放下书包,关好了门。刘耀文倒是不见外,整个人躺在了真皮沙发上,严浩翔拿了瓶饮料拍着他的大腿示意他睡过去点,自己没地方坐。贺峻霖扶着冰箱,问了一句:“轩儿,喝橙汁还是可乐?”还没等宋亚轩说话沙发上那位倒是开了腔:“诶贺峻霖,你怎么不问问我喝什么?”“谁理你啊?你个强盗,哪次不是来我家吃什么喝什么比我都自觉。”贺峻霖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某人明知理亏,便不再说话。宋亚轩笑着,眼睛亮闪闪的。“我们喝可乐吧。” “行。”贺峻霖拿了三瓶饮料和点零食放在桌子上。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于熬到了五点钟,穿上外套换好鞋往外面走。太阳还没下山,饭菜的味道飘在巷子里。尽头茶馆的也摆好桌子准备吃饭,几人上去打了个招呼。军哥见状给了他们张唱片。是杨千嬅的,野孩子。这是马嘉祺临走前拜托军哥买的,那个时候大家基本都喜欢周杰伦。很少有人听老歌。但马嘉祺不一样,小时候大院的砖墙上贴了杨千嬅的海报,印了几个大字。国语老歌,夜山城。那时候海报上穿旗袍的女人美的靓丽,他一下子就提起了兴趣,回家和马阿姨吵着要听杨千嬅的歌。刘耀文从旁边的木柜子里拿出牛皮纸简单包了一下,就当作给他们俩的回归礼。“对了,那个唱片喊你们马哥别沾水了,那玩意金贵着呢。一沾水就废。”军哥端着茶杯,倚在门上。“行,知道了。走了啊。”刘耀文到过谢,几人的背影还有一声叹息消失在夕阳下。

桥洞离院子不远,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火锅是开在棚子里的,蓝棚子的边上都挂着油灯。丁程鑫和马嘉祺就坐在迎门那桌,许久不见那俩人没什么变化,倒是在感叹这几个小孩长大了。店里的人多了起来,几人纷纷坐下,等锅底上了开始聊着天。“耀文,现在还在打架?”是马嘉祺先开的口,他扶着眼镜觉得有些好笑。还没等刘耀文开口,旁边的宋同学差点被呛死了,忙着喝水。刘耀文只是笑,从身后拿出那个唱片塞给马嘉祺不好意思的说是给他的礼物。马嘉祺笑着谢过后便没在追问。贺峻霖的筷子在锅里翻动着:“我们刘哥,不仅打架而且最近一次就在前天呢。”说完夹起了一片肉。严浩翔咳了两声,让贺峻霖别再说下去了。“行了啊你们,打就打了都还帮他瞒着,刘耀文真不是我说你,你迟早有一天打出毛病。”一直没说话的丁程鑫开腔了,刘耀文啊从小最怕的就是丁程鑫和马嘉祺,丁程鑫呢,还好应付几句就过去了,可马嘉祺一直和他皮笑肉不笑,说不定那天刘耀文还在傻乐着就被马嘉祺送进去了。“哎呀,马哥,丁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别盯着我骂了,我有分寸的。”“对对,你们上次在电话里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宋亚轩赶忙打圆场。饭桌上没了声音,只有锅里冒泡的响声。两人对视了一眼丁程鑫的筷子在碗里戳着,都快要把碗给戳烂了。贺峻霖觉得情况不对,有些急促的问着:“你们俩不会犯事了吧?要多少钱?我借给你们。”说着他就从包里拿出那个挂野花的钱包。火锅店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个个吃的满头大汗。宋亚轩更是嘴都辣红了,他不太能吃辣。“我来说吧,你们迟早得知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和丁儿在一起了。”时间静止了,世界安静了。几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俩位成年人。马嘉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很平静,宛如一滩池水。没有任何波浪。严浩翔的筷子掉了,贺峻霖的钱包也掉进了自己碗里,宋亚轩傻了,刘耀文呆了。这个消息超出了他们能接受的范围,给他们十六岁的青春岁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火锅店里很吵,但是他们这一桌根本没有感觉。宋亚轩很懵,他听不进去任何东西只是看着全是油污的水泥地发呆。在那个年代,别说和男的在一起,就算喜欢男的都会被当作怪胎。何况他们俩还光明正大的承认。“哼哈哈哈,开玩笑吧你们俩,你们俩男的诶,搞什么。你们俩怎么可能在一起。”贺峻霖打破了这个僵局,他用手在桌底下掐着严浩翔的大腿,想让他说点话。“我知道你们可能接受不了,但是.......”还没等丁程鑫说完,刘耀文黑着脸把板凳从屁股后面抽了起来。他拿起凳子上的外套,望了眼宋亚轩:“起来宋亚轩,别他妈吃了。”他生气了,是从小到大没有见过的生气。从小到大刘耀文一直很尊重和喜欢马嘉祺丁程鑫,一直把他们俩当目标说以后也要考去北京,可他现在接受不了他的偶像。居然是两个男同。他抛开了帘子,那刺耳的声音就像两个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丁程鑫和马嘉祺脸上。宋亚轩说了句抱歉便跑了出去,贺峻霖用筷子把钱包夹起来,沾的全是红油怕是不能要了,他右手拉着严浩翔说着去结账,就当见面礼。随后也消失在两人视线里,也不知道是被烟子熏了眼睛还是被红汤辣着了,丁程鑫红了眼眶。从篮子里哐啦一声拿出国宾就开始往杯子里倒,他不是怪刘耀文生气走开。而是他第一次鼓足勇气,把自己的爱暴露出来,就这么赤裸裸,坦诚的拿了出来。却没有一个人理解和接受。马嘉祺低声安慰着他,除了说抱歉好像也说不出什么了。帘子没有进风,秋天的第一顿火锅,好冷啊。

路灯全开了,昏黄色的灯光显得格外宁静。刘耀文拿着外套,在空旷的大马路上一路狂奔。而宋亚轩呢,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什么也没说。“你难道不生气吗?”他走到岔路口停下了,垂下头。“为什么要生气,那是人家的事情。”宋亚轩语气不太好,他觉得刘耀文做错了。刘耀文没说话,踹飞了脚下的石子。“别人在不在一起是别人的事情,你没有权利干涉。”宋亚轩的白衣服上多了很多油点,是贺峻霖的钱包干的。刘耀文愤愤的挠着头,不满的吼了一句:“可他们俩是男的啊!烦死了,男的和男的为什么可以在一啊?”宋亚轩的眉头紧锁,他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那双眼睛就这么望着刘耀文,嘴巴微张却又欲言又止。他扭捏着,嘴唇都要被自己咬出血。最后还是说了。“难道你觉得只要男女之间才有情才有爱吗,只有男的和女的才可以在一起吗?你自己都觉得难接受,你怎么不想想他们俩说出这话的时候你做的动作让他们俩多难堪。”宋亚轩头一歪,眼睛死锁着眼前的人,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是觉得,同性恋很恶心是吗?”他有些想哭,不知道是为了丁程鑫和马嘉祺哭,还是为了自己那还没开始的暗恋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接受不了。”刘耀文有些慌了神,他可没见过宋亚轩这样,急的用手就要去擦眼泪,可人不领情转身就跑。没人了,空荡荡的柏油马路上,只有刘耀文和路灯了,风吹过刘耀文打了个冷颤,秋天来的太快了。

那天过后,院子里正式入了秋。马嘉祺和丁程鑫也回到了院子里说是要住一段时间。但也是那天过后,四人的小团体也出现了裂缝,宋亚轩和刘耀文吵了一架,严浩翔和贺峻霖也不怎么走在一起了。他们四个除了宋亚轩都躲着丁程鑫和马嘉祺走。那两人也没说什么,尽量不出门就不出门。院子前有棵大榕树,地下全是枯树叶,踩上去呲呲响。刘耀文戴着mp3,在那里等着谁。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吓得一激灵立刻往前跑。是宋亚轩出来了,三两下就从他旁边走过,根本没看他一眼。刘耀文站在原地,半开的口最终还是没有喊住他,就像那树枝上的最后一片枯叶,掉落在了地上。

“烦死了,真的是。”那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了茶馆前,刘耀文没去上课,把早自习翘了。这些天一堆事情,他可没有什么心情再去上课。军哥正好出来,倒掉了隔夜的茶水,一出来就看见他听个mp3在门口装逼,招了招手让他往里面走。“你啥意思啊,被退学了?”他咳了几声,吐了口黏痰出去。刘耀文见恶心便撇过脸去不看他。“乱说什么,最近烦死了把早自习翘了。”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你知道小丁和嘉祺的事情了?”军哥问着,虽然不确定但估计八九不离十。刘耀文点着头,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蚂蚁。“等着,请你喝茶。”说着面前的男人就往屋里走,军哥的茶是真的很好喝,不是用开水直接泡出来的,是用烧水壶煮出来的。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瓷碗就端上来了。刘耀文尝了一口,呸的一下就吐出来。“这啥啊,为什么这么苦。”他用衣袖擦着嘴,嘴巴咂咂的回味着。“老荫茶,这可是重庆特有的。”他吸了口烟缓缓道来。“你再尝一口,别吐了在嘴里回味一下。”他指着桌子上的杯子。刘耀文不太相信他,第二次只抿了一小口。云烟缭绕,他几乎要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孔。“还是苦,但是好像又有一点点甜。”茶杯回到了桌子上,风吹了起来,院子里又飘起了好闻的花香。“是啊,人这一辈子苦着苦着就过来了。这碗茶不和你那两个哥哥一样吗,前调苦的要命,最后也只带了一点甜。他们是有多信任和喜欢你才愿意把最难以启齿的东西告诉你们,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我们喜欢谁是不能完全决定的。”刘耀文衣服都没拿,拽起书包就跑走了,耳朵里的mp3也刚好放到了周杰伦的歌。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向更远。”

“又何必去改变 已错过的瞬间。”

他火急火燎跑去了三单元,一口气爬了四楼。最后敲响了马嘉祺的家门,来开门的不是他。是丁程鑫,那张好看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今天丁程鑫没去上班,他戴了眼镜,衣服上还有颜料。看着眼前跑的气喘吁吁的人,有些疑惑和吃惊。“耀文,你怎么来了?你没上早自习吗?”他的眉头微皱,拿起手机打了电话给马嘉祺,在三秒后接通。“对...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大,很洪亮,感觉整栋楼都能听见。丁程鑫明显傻眼了,看着眼前的弟弟他有些慌乱。电话那头传来了好听的声音:“是耀文吗?”丁程鑫嗯了一声,刘耀文开始不好意思。“我前天没有不同意对意思,我只是想不明白,但是我现在理解了,阿程哥!祝你幸福!”他的中二发言引来丁程鑫的笑容,笑着和他说了没事,让他赶快去上课。刘耀文走后,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感动,丁程鑫眼里又闪着泪。是啦,他和马嘉祺的爱第一次被人接受了。

午休时,窗外的阳光很好。宋亚轩没拉窗帘,阳光就这么直直的打在他的脸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他多吸了几口气,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活过来。他睡不着,杂乱的思绪困扰着他。最终从抽屉里摸出来个本子,是他的日记本。记日记的习惯是从小学开始的,宋亚轩的字很好看,他每天都会记录发生了什么。

我睡不着,前天知道了丁程鑫和马嘉祺在一起的消息,我很震惊。我一直以为同性恋只是书里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在我的身边,另外我不能让刘耀文知道我喜欢他。因为,他好像很讨厌同性恋。他落了款就把脸埋进了臂弯,闻着衣服的皂香。好像可以安心一点。

晚上刘耀文他妈没有做饭给他,他也就自己随便吃了点。他和宋亚轩房间的窗又变成了紧闭的状态。他有些烦闷,从包里拿出作业就开始写。没过多久宋亚轩站在镜子前,他手里拿着一条漂亮的白裙子。那是他妈妈的,是他爸送给他妈七周年的结婚礼物。他把裙子拿在胸前比划着,像是着了魔一般。他笑着,随后又放下了。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胸,没有好看的长头发。只有喉结和利落的短发。他不是女孩子,他是个男孩子。他真是觉得自己疯魔了。宋亚轩紧盯着那扇窗,心里只有酸楚。

“刘耀文,我太喜欢你了。我开始质疑我的性别了。”

本就低落的情绪被敲打声打乱,是刘耀文。他在敲他们俩房间里的窗子。宋亚轩走过去,用手扒开了锁条,对面立刻拉开了窗子。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宋亚轩尴尬的抿着嘴,刘耀文也很不自在。最后也只说出一句:“别生气了,我请你喝北冰洋。”“行。”两人相视一笑,又回到了从前。

快要期中考了,十一月的天。冷的要死,大家都换上了棉服。贺峻霖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他今天戴了顶白色的毛线帽,黑色的羽绒服把他裹的像个粽子。自从丁程鑫和马嘉祺公开以后他们四个人很久没有一起走过了,街上最近疯言疯语多了去了。说钢院出了两个怪胎,人人都避之不及。虽说钢院的家长们都有所耳闻,但毕竟眼见为实,也就没有追究下去了。不一起走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应付学校里的同学。贺峻霖到了班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有人说:“诶,贺峻霖你那个朋友好像在走廊被欺负了,你不去看看?”胖子趴在饮水机旁边打趣着他,可这并不好笑他心里的第一念头就是宋亚轩。果不其然,一出教室就看见他被几个男生围在走廊的墙角,可好巧不巧像是故意的,同班的同学就拉着他要去搬桶装水,他就这么话也没说的走了。宋亚轩看见他了,他在走廊尽头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贺峻霖到现在都忘不掉的眼神。“听说你们院子里出了一对gay啊?”带头的高个子用着轻蔑的语气,他不太把宋亚轩放在眼里就算知道刘耀文打架挺厉害,宋亚轩并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手里死死拽着日记本,他的头发已经长长很多,但是还没有时间去修剪。那些人嘲笑着他不说话,可能是觉得无趣,抽起了他手里的本子。宋亚轩吓着了,一下就跳起来要抢。可那些男生兴奋起来,笑着闹着要看他的日记。哐当,垃圾桶发出刺耳的声音。刘耀文站在楼梯口,他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连帽衫脸上还有擦破的伤,不太清楚是怎么来的。那些人见状说要散了,可刘耀文不让。“怎么,欺负完了就想跑?老子从小到大还没凶过他一次。”宋亚轩见状立刻畏畏缩缩钻到了刘耀文后面。刘耀文扯起了眼前那带头人的头发,瞪着眼睛威胁他。“听着,你骂我可以,随便你怎么骂,但是骂宋亚轩不行,他是老子从小呵护到大的宝,要骂,给我到前面来!”重庆话凶的吓人,他示威的在那人脸上轻拍两下,最后的话语加重了语气。面前的人被吓得不轻,说了几个对不起后就走了,看戏的人群也逐渐散开,宋亚轩拉上帽子就往一班里拱。

只剩刘耀文一个人,他把书包捡起来,拍了几下灰。“切,连个谢谢都不说。”他弯腰下去捡包,却看见了地上的那本蓝色日记。双手把它捡了起来,他望着一班门口,这是宋亚轩的吧。没多想,顺手就给放进书包里。转身跨进四班。上课枯燥无味,一转眼就到了放学。

天暗了,学校已经没几个人了。操场上除了训练的田径队,就只剩贺峻霖和严浩翔在打球。夕阳的余晖照在球框上,有些晃眼睛。两人之间什么话也没有,这是他们这些天第一次有接触。随着篮球进框,是严浩翔先打破的宁静。“你最近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往场外走,示意中场休息一下。那双纤细的手,拧开了瓶盖。“小的哪敢来找您啊,我妈觉得我天天和你泡在一起,是同性恋了都。”严浩翔愣了一下,喉结停止了滚动,水珠从脸颊上滑落,他放下了水瓶。“你妈说的有问题吗?”他拧紧瓶盖,靠上了旁边的球柱。“哼,严浩翔你就是故意的。这事要是说出去,咱俩都得完。”贺峻霖笑着,他觉得挺可笑。夕阳剩下的光好像全部打在他脸上一般,他的眸子交错在其中,变得迷离又深沉。严浩翔没再说什么,拿起书包就走贺峻霖也没追,他说的也没错。他们俩所谓的爱情根本没有人认可,只不过是世俗认为的怪胎。

刘耀文没回家,也不能说他没回家。他现在站在宋亚轩家门口,准备把日记本还给宋亚轩。门上的漆掉了许多,门铃是白色的小圆点,刘耀文按了下去,应了几声,就听见里面的声音。“来了来了。”门被打开了,是宋亚轩他妈。女人年过四十却没有四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多。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刘耀文挠挠脑袋,他不太习惯和大人说话,有些不好意思。阿姨笑着说耀文来了,他拿出日记本塞进了阿姨怀里,阿姨和宋亚轩一样只是笑,随后拿了两个苹果给他,喊他吃,便关了门。刘耀文也转身打开自家的门,楼梯口又恢复了宁静。他进了家门,书包随手甩上沙发,卸下了围巾。因为没开窗,卧室里有一股霉味,刘耀文不太喜欢。走了两步去窗边,把百叶窗拉了起来,扣动锁扣,窗子打开了。寒风吹了进来,窗外可以看见马嘉祺他们家,阳台上挂着长袖长裤,丁程鑫埋着头在厨房做饭,炊烟四起各家都到了吃饭的时间。卧室有了动静,是椅子的滚轮声。宋亚轩回来了,刘耀文绕过餐桌去沙发上找包。课本和笔杂乱的散在面上,最后从书包底部掏出来个相机。是莱卡的,不过上面已经生了漆,黑色的外壳已经掉了许多,露出来的部分不好看。刘耀文拿起相机就冲进卧室,又翻开了他和宋亚轩的那扇窗。对面的人儿并没有太注意他,正摊开书写着作业。两人都没有说话,刘耀文就这么看着他,双手抱着放在窗台上,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他。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宋亚轩身上的味道。每次一闻到这个味道,都觉得好香好香。“干嘛盯着我,有屁快放。”椅子转动,宋亚轩面对了他。“哟,今天还挺凶。“刘耀文笑着,手里扣动着相机的镜头盖,眼睛时不时看向宋亚轩。面前的人明显不想理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我找到个相机,咱来照张相呗。”他轻叹,拿出相机在手里晃了晃。宋亚轩没拒绝,对他招了招手,喊他过来。刘耀文三两下就从那边翻了过来,坐在了浅蓝色的床上。

“一会我说一二三,然后你就笑。”

“知道了,又不是没拍过照。”宋亚轩嫌他啰嗦,用手推着他。

“咔嚓。”显示器上出现了照片,刘耀文翻着。旁边的脑袋凑过来,吵着他也要看。

“你过几天在看吧,我洗好了给你。”他按灭了相机。

“行,快滚回去别烦我写作业。”宋亚轩被他吵到揉太阳穴。

“滚就滚,可别想我啊。”宋亚轩无声,看着他爬回了自己家。随后拉回椅子,开始写作业。

震耳欲聋,雷声太大了。隔日,宋亚轩是被雷声吵醒的,窗外下着雨。他摸着黑下了床,看了眼挂在墙上老旧的钟,五点三十。还早,但他睡不着了。寒气逼人,他随便找了件外套套上,想着早点去学校。洗漱完毕,这个时间妈妈还没起床,他从冰箱里随便拿了点面包和牛奶就出了门。雨下的不大,他没拿伞。拉起校服上的帽子就往前走。整个天黑压压的,被乌云遮住好像要看不清前面的路。他的书包和刘海都被打湿了,变成一缕一缕的。但他并不是很在意,随便抓了两把就算了。今天宋亚轩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他脱下外套随便拍了拍,雨水打湿了部分课本。他准备把没吃完的早餐放进抽屉。双手伸进抽屉的那一刻,他摸到了一个东西。是什么?宋亚轩觉得不对,用手掏了出来。是纸条,被叠的皱皱巴巴的。他一层一层的舒展开来。

“同性恋,真恶心,你该被枪毙。”短短一句话,和刀一样刺进了宋亚轩心里,他揉紧纸条,心脏开始狂跳,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只要一闭上眼睛,一安静下来,脑海里就会浮现这句话。他也没有想到,人们曾经对于爱情有多么至高无上的评价和美言,只因为性别不同,他就被宣判了中国最高的刑法。还没等他缓过神,桌子整个塌了下来。他盯着拐角看,他桌腿所有的螺丝被拆了,同学陆陆续续的从门外进来,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坐在他周围的人满是不耐烦,喊着他赶快把书捡走,那几个挑事的开始起哄。“哟哟,小男同遭天谴了呀。”那些人笑着,宋亚轩被人围的要喘不过气,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好恶心,好想吐。“吵什么!”班主任端着茶杯用三角尺敲打着铁门,厉声喝道。人群逐渐散开,只剩宋亚轩一人蹲在地上捡书。“行了,那个什么宋亚轩,你别捡了你爸刚打电话喊你回家去,赶快收拾一下走吧。”宋亚轩站起来,跨上书包就往外走。嘈杂的教室恢复了宁静,大家都开始上课。午饭过后,刘耀文今天觉着奇怪,吃饭的时候没看见宋亚轩,甚至连严浩翔和贺峻霖也没看见,他无心上下午的自习课,靠着阳光在桌子上睡起了大觉。还没等睡熟,隔壁的小胖火急火燎的赶来,扶着门喊刘耀文。喊他赶快回家,再不回家宋亚轩就要被打死了。刘耀文立刻坐了起来,包都没拿直往外冲。他熟练的翻过校门,好巧不巧在小巷子门口遇见了上次那伙人。四五个社会青年聚在那里,上次没打到他们,这次算是跑不掉了。没办法,刘耀文硬着头皮上了。他们人很多,甩棍和钢管的声音让刘耀文头皮发麻,那玩意打在身上可真不舒服啊。“给老子打!”重庆话响彻在巷子中,刘耀文来不及反抗,挨了几拳就被按着打。“哼。”他闷哼一声,被狠狠摔在墙上,面前人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他开始头昏脑胀。逐渐听不清眼前人的声音,嘴角的血,渗进了嘴里,好难吃。只见眼前的人拿起钢棍,对准他的膝盖就砸了下去。他痛的尖叫,却又没有力气反抗,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瞬间。他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宋亚轩的惨叫,好像还看见了那红的要命的山茶花,最后昏倒在巷子口。

2006年的冬天,茶馆外的山茶花开的格外的红。红的就像那人血,宋亚轩跪在地上,他爸就站在他前面,他的右脸已经被打出血,他爸不仅打他还喊着街坊邻居都来看看,他养了个多么好的儿子,整个院子都听得到。他妈站在旁边哭,边哭边喊宋亚轩给爸爸认个错,爸爸一定会原谅你。宋亚轩没有动作,他捏紧了手里的日记本。是的,宋亚轩的日记本被他爸看见了。他爸看着他顿时气又上来了,从他手里抢过日记本就开始撕。“你喜欢谁不好!你居然喜欢男的!还每天写着日记来喜欢,要是我没看见,你是不是以后准备和他结婚?!”那些语言如同刀子一般,他们侵蚀着宋亚轩的身体,钻进他的每个毛孔,去恶心他的肌肤他的眼睛他的心灵。他的尊严被当成垃圾,被人踩在脚下,要把他的骨头磨成粉一般。宋亚轩他妈除了哭还是哭,喊着他爸别再打了,在打下去会死人的。严浩翔在人群里站不住了,他想要去拉宋亚轩一把,他被拉住了。贺峻霖皱着眉,喊他别去,他要是当了英雄,他们俩的事情也一定会暴露在阳光里。丁程鑫和马嘉祺上班去了,没人救的了他。他爸捡起旁边的小石板向了宋亚轩。那一刻世界都是空白的,宋亚轩不觉得跪了几个小时的膝盖痛了,被石板砸破的脑袋也没有感觉。他只觉得耳边好安静,那一刻他好想刘耀文。他爸走了,那双白色空军动了起来,宋亚轩站起来了,他望着人群里的严浩翔和贺峻霖,没再说什么。他们俩忍不住了,冲出人群,拉着他去了医院。医院的消毒水,严浩翔闻不来,退到了走廊。电话响了,是丁程鑫打来的。

“喂?浩翔。耀文和你们在一起吗?”丁程鑫锅里还煮着菜,刚刚接到了刘耀文他妈的电话,说是刘耀文不见了现在还没回家。

“他?还没回家吗?没和我们在一起,亚轩进医院了,我们现在在医院。”严浩翔靠在走廊的墙上,烦恼的挠着脑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亚轩进医院了?什么情况,那这样我先来医院,刘耀文他妈急疯了都,我喊马嘉祺去帮忙找找。”丁程鑫说着关了厨房的火,就去屋里喊马嘉祺。他书还没来得及放就被拽出了家门。

又下雨了,贺峻霖在病房里陪着宋亚轩。宋亚轩的额头被纱布包着,脸上也贴了好几个创可贴。“对不起。”贺峻霖说着,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宋亚轩和傻了一样,望着窗外的雨,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是回过头来对他笑笑。其实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是他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雨越下越大马嘉祺接到保安室的电话,说巷子口那边有个昏迷的男孩,马嘉祺一路上心都是紧的,随着雨愈下愈大血迹随着雨水从巷子里漂了出来,是刘耀文。马嘉祺二话不说马上背起他就往医院赶,喊保安赶快打电话给他妈。一夜之间,钢院小分队就破裂了,两个活蹦乱跳的人瞬间和凋零的花朵一样一碰就会烂掉。

可厄运并没有放过宋亚轩,第二天严浩翔他们去上了学。宋亚轩他爸来了医院,生拉硬拽的要把宋亚轩带回家,刘耀文还在昏迷当中。他爸拔掉输液的针头,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宋亚轩光着脚被他爸扯回了钢院。一回家他看见了穿白大褂的人,像医生可又不是医生,宋亚轩被抓走了,他被关进了山上的戒同所。不论他妈怎么哭怎么闹甚至要上吊,他爸都没有一丝让步。宋亚轩哭,他被抓着的路上使劲哭,丁程鑫和马嘉祺上去拦,可始终还是没有结果。他被关进去了。

消毒水的味道好臭。这是刘耀文醒来脑海里的第一句话。他几乎是惊醒的,立刻恢复意识睁开了眼,问着旁边的人宋亚轩在哪里。贺峻霖放下手中的饭,望着严浩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说啊!”他眼睛发红,小腿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他被关进戒同所了,你别乱动你的腿伤的很重。”贺峻霖安抚着他,可也无济于事。“放他妈的屁,为什么被关进去了啊,他个正常人,放老子去找他。”他挣扎着要下床,可还没走一步就因为疼痛倒在了地上,严浩翔扶住了他,喊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等他再次醒来,是在晚上。这次守着他的换成了丁程鑫和马嘉祺,刘耀文他妈受的刺激不小。两人没法放着不管,便主动要求来照顾刘耀文。“醒了?”是马嘉祺先开的口,他接了杯水给刘耀文。刘耀文撇过头去,他在闹脾气。“现在不是你撒泼的时候。”马嘉祺望了眼丁程鑫,让他把那个东西拿出来。是宋亚轩被撕碎的日记本。丁程鑫几乎是颤抖的递给刘耀文,他接受不了。刘耀文接过,翻开第一页是宋亚轩写的工工整整的大名。接下来,四月二十日,天气晴。今天好热,刘耀文抢我冰淇淋,他每次都这样,可我并不讨厌他。四月二十二日,天气阴。今天下午下雨了,我没带伞,但是刘耀文把他的借给我了。四月三十日,天气多云。今天刘耀文又去打架了,我最讨厌他打架了。中间被撕毁的残章什么也看不见,五月二日,天气晴。我喜欢刘耀文。

“我喜欢刘耀文。”这几个字,工工整整的写在日记本上,刘耀文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宋亚轩会被关进去,他的眼眶开始发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好难受,比他被打还要难受。那几个字就这么落在那里,他快要窒息了。原来是这样啊。宋亚轩,你个傻子。

病房里没了声音,只剩下刘耀文的抽泣,和两人的无奈。

很快,要过年了。光秃秃的树枝留不住最后一片叶子,各家各户都换上了喜庆的装饰。贺峻霖家摆的金桔树,丁程鑫和马嘉祺挂的中国结。刘耀文呢,是他自己写的毛笔字,没有对联只有一个横批。富贵平安,他小时候练过书法,字写的很好看。虽说过年了,可日子并不顺畅。刘耀文的脚怕是废了,他妈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医院去问,都说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以后多半是个瘸子。刘耀文每次都安慰他妈,说自己长得帅瘸了也没关系,刘母也只是笑笑,给他办了休学在家调养。贺峻霖和严浩翔的日子也没有多顺畅,两家父母也在减少他们的来往。头一次,钢院的年这么冷清。

今年会下雪吧。刘耀文靠在窗子旁,他怕冷,脚上盖了棉被。宋亚轩已经进去两个月,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但是,托丁程鑫搞到了戒同所的地址,可以给他写信,距离第一封信寄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没有收到回信。自从看了宋亚轩的日记后,他也不明白自己对宋亚轩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喜欢吗,这种喜欢真实吗,会是青春期把爱发泄在自己兄弟身上吗?他无从而知。闷哼的挠着头,不再去想。

今年,宋亚轩的年是在戒同所里过的。操场望过去,是用石块垒起来的高墙,上面爬满了电网。冬天很冷,因为每天自己洗衣服,宋亚轩原本白嫩的手已经长满了冻疮,很痒,他喜欢去扣,伤口一直好不了,但他不在意,因为他已经麻木了。他一人坐在操场上,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白T恤。黑眼圈重的不行,他没有睡过好觉。管事的人从传迅室,拿了封信递给他。宋亚轩的眼里终于泛起波澜,那双长满冻疮的手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上面有几个工整的字,宋亚轩收。他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刘耀文的字。刘耀文为什么会给他写信?抱着疑问他拆开了,展开信纸。第一句话:

我是刘耀文,先为我那天没有及时赶到救下你说对不起。然后,你还好吗?他眼眶湿润,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来这里的几个月除了和妈妈打了几通电话,他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接下来,刘耀文和他讲了最近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比如丁程鑫和马嘉祺养了只猫,贺峻霖大学准备考成都之类的。宋亚轩很开心,从头笑到结尾,他没这么烦了。他准备晚上回去,给刘耀文写回信。夜幕很快来临,宋亚轩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给刘耀文写着回信。很快,新年的第一封信在鞭炮声中传到了刘耀文手里,信件的内容大概就是说宋亚轩过的很好。刘耀文也遵守时间,每周五都给他写信,然后星期天便能收到回信。这样时间一久,便也不觉得孤单了。一来二去,冬天快要过完了。刘耀文又坐在窗台上,今天难得出了一次太阳。阳光把树叶打碎,全印在了玻璃上。刘耀文的脸在光影中穿梭,他穿着高领毛衣,就和画一样。开学了,严浩翔和贺峻霖都会去上学了,丁程鑫和马嘉祺也回北京了。刘耀文一个人在家,是挺无聊的。不过好在,可以和宋亚轩聊聊天。今天是第十六封信,说起来也是奇怪,宋亚轩最近的信是一周比一周短,感觉他有气无力的。

刘耀文拄着拐杖,关上了铁门。一节一节的往楼下走,邮递员穿着一身绿在下面等他。过了五分钟,他终于下去了,盖了章,这次的信包的还挺好看,用牛皮纸包的。他嘶啦一声,拆开了。

阿文啊,你最近好吗?听阿程哥说你剪头发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过的很好。本来那天想见见你,可你剪了头。恐怕不是很想见我,所以我就拖邮递员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你。重庆又热了,我爸妈还好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他们说我有病,我是怪物。这里面关的都是和我一样的怪物,你要是遇见个好姑娘就在一起吧,别等我了,虽然我很想你,阿文。

静止的不止是时间,还有刘耀文。他呆在原地,心慌的要死,他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那张轻飘飘的信都拿不稳。他不明白,书没有读明白,宋亚轩的信也读不明白。什么叫别等他了,他是出不来了吗?他烦恼的抓着头发,真是搞不懂啊。捏紧了拐杖,回了家。后来的日子,他并没有接到宋亚轩的回信,不论他鞋多少封,只有进没有出。可他依旧,每个星期天都在楼下等。

再一次听见宋亚轩的消息,是在今年的四月份。那时正逢春天,万物复苏。钢院里的茶花开了很多,特别是门口那串茶花树,开的那叫一个漂亮哟。红艳艳的,不论多少片绿叶都压不住。“听说没有哦,二单元的广东那家搬走了哦,说是儿子死掉了。”死掉了?刘耀文正抱着花盆往家走,什么死掉了,怎么可能。他低着头笑着,这玩笑真好笑。上了楼,站在走廊愣了几秒,还是敲响了对面的门。一秒,两秒,五秒,十秒,一分钟。他又敲了敲,不会吧。随着敲门声越来越激烈,最后不是敲了,已经是打了。刘耀文疯狂的捶打着对面的门,嘴里不停喊着开门。那门都要被他砸出洞,最后还是下班回来的母亲看见了他,给他喊回了屋。他妈站在门口,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刘耀文,那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们母子二人拥在一起哭,刘耀文哭,哭的喘不上气,拖着那跛脚,去房间翻出一盒子的信,全是和宋亚轩写的,他展示给母亲看,哭着说宋亚轩不可能死的,不可能的。最后眼睛里流的眼泪都痛,才在房间里昏睡过去。

梦醒了。刘耀文又做梦了,那是他年少的痛。现在回想起来,也是窒息的喘不过气。十七岁的时候,他的青春死掉了好友,同时也死掉了爱人。四十二岁的他,满脸胡须,房间没开灯衣服落的到处都是。他也懒得收拾,就这么放在地上。他从冰箱里拿了瓶酒,放了几块冰。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喝。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落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一座山。他在这座山里,怀念了宋亚轩,整整二十五年。可有什么办法,四十二岁的他,明白了他是喜欢宋亚轩的,可四十二岁的刘耀文,他的爱是贫瘠的土地,配不上宋亚轩炙热的十六岁。后来通过熟人才知道,宋亚轩在戒同所,每天吃着控制精神的药物,每天坐在电椅上,直到他看见刘耀文的照片会吐,才肯放过他。本来,他那年的春天就可以回来。但出来的前三天,宋亚轩长的白嫩,被同所的人渣看上了。四五个人把他逼在角落,强了他。那白体恤上,还是留下了一抹红。刘耀文,二十五年,他何曾没有后悔过,他不怪别人打伤了腿,只怪他没办法救宋亚轩。可没办法,那山茶花开了二十五次,刘耀文心也碎了二十五次。他不挣钱,不接受拆迁款,他不过好日子,他用这样的方法惩罚自己,他在道歉,在和宋亚轩道歉。

重庆又冷了。这是宋亚轩走的第二十五年。钢院拆迁了,宋亚轩爸妈早回香港去了,只留了宋亚轩一个人在这。听军哥说,丁程鑫和马嘉祺要结婚了,但他们没办法领证。只办个婚礼,走个过场。贺峻霖去了北京,成了个小有名气的作家,说死也不想见严浩翔。而严浩翔则去了西藏,当支教。刘耀文望着破烂不堪的院子,眼睛红了,鼻子酸了。原来啊,大家都走了,连宋亚轩也是。他拖着他那条烂腿,爬到了电厂的后山上。路上翻进老房子里摘了一把山茶,还买了二两白酒。宋亚轩的墓上有很多花,白的黄的。刘耀文把山茶用皮筋捆好,放在了最右边。那山茶太耀眼了,红的流出血。他坐在他的墓前,哼唱起了那首儿时妈妈哄他们睡觉的歌谣。

“我时常漫步在小雨里,在小雨中寻觅。”

他从地上扯了把杂草,用纸卷起来就开始抽。贺峻霖一直劝刘耀文去北京,但刘耀文始终不肯走,他答应了宋亚轩,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政府下令拆迁,他也只好作罢搬走。小时候大人老爱开玩笑,喊刘耀文长大了娶宋亚轩,明明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了。夏天热了就去茶馆喝凉茶,冬天冷了就一起在大院里烤火。可谁知道呢?宋亚轩永远留在了十七岁,他们还是没能躲过世俗。在恍惚间,耀眼的白光挡住了刘耀文全部的视线,他看见宋亚轩了。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彼岸,朝他招手。刘耀文哭起来,哭着问他为什么这么瘦,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宋亚轩什么去也没说,只是笑。他像只蝴蝶,太瘦了。只要刘耀文一张开手,他就能永远停在这里。宋亚轩朝他伸出手,就和十六七岁一样,笑着问他:“阿文,和我走吧。”刘耀文红着眼眶,几乎颤抖的搭上那双纤细的手。

那年的冬天,刘耀文死在了宋亚轩的墓前。那一年,他四十二岁。而宋亚轩,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后来听老街坊的说,刘耀文死的时候,眼角挂着泪,笑的很幸福。他并没有举行葬礼,刘母给他葬在了宋亚轩旁边的空地。这也算给他们俩的孽缘完成结了。那朵沾满血的山茶,最后到了贺峻霖手里,连带着还有一本日记。最后贺峻霖的书出版,并且大卖。他在结尾处写到:“阿轩啊,要是你听得见,就带着心里那热烈又永恒的山茶长眠至此吧。以后我做太阳,你就做重庆的月亮,山城的月亮永不停歇,我对你的爱,永远至死不渝。”这句话,来自刘耀文自杀前,最后一篇日记。

“我对你的爱始于那年春。”

“可最后我们都被封锁在了那张黑白的合照上,即使他已经泛黄。”

2010年度“感动重庆十大人物”杨跃章。受访者供图 华龙网发

    华龙网11月2日17时讯(记者 肖子琦)他是万州一名普通的下岗工人,自从1998年11月4日第一次参加无偿献血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从1998年到2011年,他累计无偿献血105次、累计献血量45600毫升。他叫杨跃章,原万州区糖酒公司一名普通下岗工人,共产党员,2010年获评“感动重庆十大人物”。

    1998年11月,他去巫溪出差,随手揣了份《万县日报》,在报上看到一条消息———万州血库告急,希望身体健康的公民参加献血。

    献血对身体有没有害?我能不能献?带着好奇与疑问,出差回来后,杨跃章去了万州中心血站咨询。得知献血不影响健康,他决定:“既然还能帮助别人,试一次何妨?”

    2002年开始,血站给他单建了一个采血记录本,遇到血型相同的人有需要,第一时间就给他打电话。万州中心血站站长杨征宇说:“哪怕是深夜,哪怕在下雪,只要有需要,老杨就会来。”

    2009年1月25日,万州冬雪不断。凌晨3点多,杨跃章手机响了。电话那头,血液科大夫梁万莎声音焦急:“云阳有个产妇大出血,快不行了,她是B型血,和你一样……”

    “我马上到!”没等大夫说完,老杨就蹦了起来。身旁的爱人吴娜嘟哝道:“几点了,你还去?!”老杨不接话,只忙着穿鞋。快出门时又冲回来敲响儿子房门:“你也是B型血,我们一块儿去!”

    父子俩顶风冒雪到了血站,才发现都忘了穿袜子。他们就这样光着脚、拉着手,用自己的鲜血,把那名产妇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杨跃章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血能救多少人,但他知道一点———自己献得越多,就会有更多人在需要时得到帮助。

    在无偿献血行动中,杨跃章还发动家人、同事、朋友一起参加献血。杨跃章及其岳母、妻子3人是万州第一批自愿捐献遗体者,他的家庭也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爱心之家”。

    因工作努力,表现突出,如今杨跃章已从万州区一家保安公司的保安员,升为了督查室主任,无偿献血依然没有停歇。“最近一次是10月15日去献了2个单位的血小板,在万州中心血站。”56岁的杨跃章说,他记不清自己总共献了多少血,只是想自己身体好就一直献,直到6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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