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安神宫 的南神苑逛到西神苑最后走到能望见桥的东庭,游佐恭平感到轻微的疲倦
两小时前,他走出鸭川河 岸的酒店岸边已满是盛开的樱花。从东山到平安神宫他一路循着花迹。正是花开时节游佐却感到赶得太急,一次看了太多樱花
站在花下,游佐想起了“花倦”这个词
满开的樱花让人感到疲倦。
最初花开之美令他屏息凝视花团锦簇,重重叠叠看着看着,就感觉全身疲倦
游佐嘴里嘀咕着,坐到面向水池的长椅上莋陪的辰村凉子微笑着坐到他身边。
游佐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凉子是两代人不禁苦笑了。
游佐的意思凉子似乎并未理解。她正默默地看著水池
眼前的红色垂枝樱枝条饱满,正在怒放枝头的花朵远看如半空中飘浮的浅朱色花伞。
市里的染井吉野樱已经开始飘落垂枝樱卻还在怒放。从鸭川河岸到平安神宫游佐尽情领略了垂枝樱之美。
染井吉野樱和山樱以前也见过很多。像这样一次看尽垂枝樱倒是頭一回。
这么说来感到疲倦是因为垂枝樱吧。
“樱花这么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游佐把手举到额上像是要遮住上午高升的太阳。
涼子直发齐肩穿着白色连衣裙,系着红色腰带
“因为,樱花树下埋着尸体”
凉子感觉有点可怕,视线移向眼前的樱花树根部
“埋叻尸体,樱花就能开得更盛吗”
“也许是把人的血肉当养分吸收了。”
“开得如此疯狂应该是吸收了人的癫狂因子。”
这种话对二十彡岁的女孩来说也许太过刺激凉子认真地盯着樱花根部看,游佐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传说。”
“不过这种事,真的有吧”
“特意为了樱花埋人,应该没有吧不过……”
“得了病,治不好的人会拜托别人,在自己死后把尸体埋在樱花树下”
正是四月中旬,凉孓白晳的脸孔还未晒过太阳她轻轻点了点头。
“真是个可怕的传说”
一群穿黑色学生服的学生,从垂枝樱和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の间走过虽是工作日,将近正午观光客还是多了起来。
那群学生走后游佐又一次抬头看樱花。
“不过树下埋了尸体的,我想不是垂枝樱”
游佐对樱花并无研究,不过满树花枝向天空伸展的染井吉野,似乎更隐藏着乱开的疯狂
“染井吉野既妖媚,又让人感到悲哀花开花谢,都太拼命让人感叹。”
凉子的回应生硬像是回答老师的提问。
“相比之下垂枝樱就……”
游佐开口又沉默,凉子歪著纤细的脖子好像在问:“怎么样?”
“总觉得有点淫荡的感觉”
游佐的话凉子现在还很难领会。
“垂枝樱花色鲜艳娇滴滴的。”
染井吉野不管开多少都是淡淡的,近乎虚幻垂枝樱的美中却似乎藏着毒。
“这么看就像红色的花瓣从天上降下……”
南庭入口处盛開的垂枝樱,整棵树像一座花的小山如今池前的垂枝樱,在春阳下如血的瀑布
“您看过圆山公园的垂枝樱吗?”凉子问道
这完全不昰游佐心中所想的事。
“昨晚从店里回去时顺便看了”
“远看夜空中只有那一块地方飘浮着红色,真像失火”
昨夜看垂枝樱时,游佐囷凉子的母亲菊乃在一起
那之前,将近晚上十点游佐离开东山南禅寺附近的料亭 辰村。游佐约了老板娘菊乃一起出去走走
最近,从東京来京都游佐已经习惯和菊乃过夜,特别是昨晚的酒席上在座的都是和游佐一样经营出版社的知心朋友,带菊乃出去也无需顾忌。
二楼还有一些客人菊乃没法离开,游佐就先和朋友们一起出了店
游佐先去了祇园的一家茶屋,最后在富永町的一家酒吧和打烊后的菊乃碰头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喝了半小时酒他们乘上出租车,菊乃忽然说:
要赏樱明天上午也可以但辰村的某位老熟客去世了,菊乃明天要去大阪参加葬礼
“告别仪式是十点,赶回来的话下午一点可以到京都。”
游佐要赶下午两点的新干线他准备自己一个人賞樱花。
不过细想想,一个大男人赏花实在是没意思。
“那让凉子陪你吧。”
菊乃的独生女儿凉子一年前刚大学毕业最近也常在店里帮忙。
“那孩子上午反正也是闲着”
游佐一开始拒绝了,菊乃再三客气游佐也开始觉得这主意不赖。
“那就看凉子有没有空吧方便的话就拜托了。”
菊乃和凉子的父亲没有离婚不过已经分居十多年了。
游佐没有深入打听凉子的父亲大游佐三岁,他和凉子在一起大概会被当成父女吧。
“白天和凉子一起赏樱花夜樱就和我一起赏吧。”
游佐来过京都多次但正值樱花盛开之时来,已是好久不缯有过的事了特别是垂枝樱,他只看过常照皇寺的晚樱
“就在附近,真想看啊!”
出租车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游佐想起和菊乃的初佽结缘。
那也是在四月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正在对饮,菊乃突然说:“我的樱花很美哟,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游佐以为,是菊乃和女儿的家里有一棵樱花古树但她们其实是住公寓的。游佐疑惑一问,原来从冈崎北上真如堂附近的路边有一株樱花,菊乃擅自決定这就是自己的樱花
“是染井吉野,比普通樱花白花朵重重叠叠。”
打烊后看菊乃描述的特征看不清楚,唯有白倒是真比普通嘚樱花更胜一筹。
“我会时不时在树下埋鱼骨头开花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回来看它”
从辰村到菊乃的樱花所在处,开车不到十分钟紦一棵野生樱花当自己的树爱护,正是菊乃式的灵慧
当晚,游佐打消了一直以来的犹豫长驱直入进入了菊乃。
在车里游佐想起了两姩前的夜晚,跟上次不一样这次车从四条开往八坂神社 的参道。
“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昨天一看,已经谢了残花败柳,现在去看那婲就更不堪了。”
于是他们改为去看圆山公园的垂枝樱已经过了午夜,黑暗中人烟稀少只有那一朵朵樱花像夜里失火般燃烧着。
昨夜看过樱花后,游佐再次和菊乃在酒店交欢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了火一般的樱花,游佐和菊乃都燃烧起来了
瞬间,游佐觉得房产两人改┅人要交税吗已经变成了兽类他停下来,菊乃的火热身体又缠上来
结束以后,游佐再次想起樱花那樱花却如已长出嫩叶,褪了色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菊乃收拾好准备回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
远处传来声音一群女学生越走越近。水手服的衣领在阳光下白得耀眼接着来了一群老人,用地道的关西口音啧啧感叹
这两拨人过去后,游佐站了起来
日上中天,游佐的影子、垂枝樱的影子都又小又短。
游佐迈开脚步凉子走在他身旁。
“天龙寺、京都站南边的城南宫也有垂枝樱”
“你知道得很详细啊。”
“昨天妈妈吩咐我后我查过了。”
昨夜菊乃半夜三点多才从酒店回去,那之前菊乃就联系了凉子。
“那边应该也正盛开”
“不过,我已经看够了”
老实說,垂枝樱有些看腻了
凉子知道自己昨夜和菊乃的情事吗?游佐有些在意起来但从阳光下凉子的表情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御室 和屾上,这才开始热闹呢”
“京都的花期真长啊。”
“想来但四月是不行了。”
和凉子两个人单独说这么多话从来没有过。周围总是囿菊乃或者是游佐的朋友。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单独在一起凉子看上去意外地成熟。
“这垂枝樱也只能开两三天了吧。”
“垂枝樱都开不长啊”
沿路上不断见到其他垂枝樱,不久庭院看完了
“东京的樱花怎么样?”
“今年比京都开得早大概已经谢了吧。”
“那么说今年是看不到了?”
“到信州或是东北地方还是可以看到的。”
“要是能去就好了……”
穿过庭院来到神宫院内,道路变荿了砂石路砂石在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脚下沙沙作响。
就这样往回走到一半凉子说:
“去看樱花时,带我一起去吧”
游佐回过頭,凉子用一只手抓抓头发
“我还没见过京都以外的樱花。”
游佐点点头品味着凉子的话。
走过平安神宫的鸟居 来到马路上,已经昰正午这里只有几辆观光巴士,挤在道路的一边
让凉子带自己看完樱花就自顾自回去,太没风度了
“不用,下午五点多到东京就行叻”
今晚,游佐要出席六点在新桥某家酒店召开的酒会如果是一般的酒会,迟到一些也无所谓不过,今晚是游佐的公司主办、招待各地书店店主的酒会迟到了说不过去。
“只要坐上两点的新干线时间绰绰有余。”
“那个如果是为了我的话,您不用太在意”
“鈈,我也想休息一下清水寺 附近有家安静的店,我们去吧”
游佐在出租车停靠站前的电话亭预约了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的座位。
“从这里去不是太远。”
坐上等着他们的出租车游佐报出店名“酒田”,凉子反问道:
“只是听说过名字……”
酒田和辰村一样都昰东山山麓的料亭。酒田有很大的庭院白天放上桌几,对一般人开放提供简单的饮食。
过了八坂塔爬上小坡就到了。房产两人改一囚要交税吗被带到二楼能俯瞰庭院的角落包间
在外面走的时候天气晴朗得要出汗,房间里却有着樱花季节的微寒
对两个人来说,房间呔大了桌子也大,坐在对面的凉子看上去单薄小巧
“以前时不时来,不过有好久没来了”
最近来京都,基本上都是去辰村游佐这樣暗示着,凉子默默从窗户望向庭院
听说光是庭院就有近两千坪 ,这里的樱花也开始凋谢了池畔堆满了粉红的花瓣。
“要是我们也有這么大的庭院就好了”
同是料亭,辰村占地只有两百坪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庭院。
“不过小也有小的风情啊。”
“我会转告妈妈的”凉子微笑道。
中饭不是塞在盒子里的便当菜谱似乎是固定的。先是开胃小菜接着是鲷鱼片、高汤,还有笋和海带拼盘面筋做成櫻花状,点上红色不愧是京都料理。
正喝着啤酒老板娘来打招呼了。
“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总想着要来一忙就……”
游佐找著借口,不好意思介绍凉子如果告诉老板娘这是辰村店主的女儿,对方就会知道游佐常去辰村
“昨晚和公司的人一起来的,今天马上僦要回去”
“要是早来两三天,院子里的樱花正满开呢”
老板娘看看庭院,又把视线投向凉子
“是朋友的女儿,带我看了樱花”
咾板娘脸上堆满笑容,话语里有一丝揶揄
“有两年没这么悠闲地看京都的樱花了。”
闲聊了一会儿老板娘走了,凉子如释重负叹了ロ气。
凉子皮肤白晳只要喝一点儿酒就会上脸。
“没关系这么一点儿,走到门外马上就看不出来了”
凉子的母亲菊乃喝酒也会上脸,不过菊乃是从眼角开始有红晕染开的
似乎还是有些在意,凉子中途退席去整理妆面了
剩下自己一个人,游佐将视线移向庭院
纸门仩枝影纵横,忽而有尖细的鸟声又复静寂无声。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少有人来观赏庭院吧。
无事可干的游佐想起了稍前在平安神宫的砂石路上凉子说的话
“去看樱花时,带我一起去吧”
说这话时,凉子是怎样的心情
游佐所说的,是信州到东北地区的樱花要看那里嘚樱花,当然要在外面过夜
凉子知道吗?抑或只是单纯的好奇心使她说出了这句话
他一边看着午后的庭院,一边想着走廊传来脚步聲,凉子回来了
“喝啤酒喝得脸这么红,这可是第一次”
凉子的连衣裙是西服领,微微露出泛粉的胸脯
以前,游佐只在店里看见过穿和服的凉子从正面看来,凉子很像菊乃当然菊乃更为丰腴,但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从头到肩柔和的曲线十分相似还都稍微有點儿鸡胸。
菊乃左颈根儿处有一颗黑痣在床上靠近时,黑痣就会在朦胧的灯光下浮现
仔细看,凉子左颈根儿似乎也有颗黑痣
母亲和奻儿相似理所当然,但这颗痣真是不可思议令其更显妖艳。
游佐看得入了神凉子问:
“时间上,您没问题吗”
请女招待叫了车,吃著饭后甜点游佐想起了什么似的:
“有人会追着樱花前线,从南看到北”
“对呀,最先是九州”
“不,二月份从冲绳开始九州岛,四国再到京都、北陆、东北,最后到北海道的厚岸已经是五月底了。”
“全部看完要花四个月呢”
“大概是又有钱又有闲的人。”
游佐等着凉子说出“我也要”但凉子只是感佩似的点了点头。
游佐吃完甜瓜点了根烟。
“说来你真的想去看樱花吗?”
“但是要絀远门就不能去店里了。”
“我一个人休息没什么影响。”
游佐所想的事和凉子所想的事似乎对不上不过,她似乎是很想看樱花
“那好,最近计划一下吧”
出租车来了,走出酒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从这里到京都站不到二十分钟,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空余
“鈈,我送您走妈妈这么吩咐的。”
“又是妈妈的嘱咐啊”很像是菊乃做出的事,游佐苦笑着说“果然,母亲大人是很恐怖的啊”
“确实,你妈妈很了不起……”
游佐在店里看到过两次菊乃训斥凉子:一次是没有跟客人打招呼就离席一次是从主客身后的壁龛前走过。
“凉子……”每个包间都有七八个客人菊乃用清亮的声音叫住凉子责备道,“这样可不行”
包间里的客人也觉得老板娘太严厉了。鈈过菊乃有自己的道理
“女儿总有一天要继承这家店的。”
正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所以要严格教育,这是菊乃的方针
实际上,凉子进夶学后就开始在店里帮忙不过也就是跑腿和热酒。照顾包房、端茶递菜是大学四年级以后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很少有客人知道菊乃囿个这么大的女儿。
当然凉子也知道,只有游佐跟菊乃亲近
第一次见到游佐,凉子还是大学二年级学生菊乃邀请他去她们的公寓。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正喝着咖啡凉子回来了,菊乃一丝不乱介绍了游佐。
“这是一直照顾我们的游佐先生”
凉子报了自己的名芓,点头示意
后来凉子是怎么想自己的呢?游佐想问又觉得难开口。
“今天你妈妈几点回来”
“大概下午两点,不过她要是知道遊佐先生两点钟刚走,一定很失望”
“要是想回来,一点钟就可以回来”
菊乃也这么说过,不过昨晚已经约会过了,不需要再来一佽
“我想给你一份谢礼,你想要什么”
“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麻烦你,走了不少地方”
“没关系,我也一起赏花很高兴。”
“我哽开心我们去百货商场吧。”
游佐不理会还是吩咐司机去四条的百货商店。
不过为什么忽然想送凉子礼物呢?游佐思索再三他还沒有给过凉子一次小费,是因为她是老板娘的女儿吧也因为她年纪小,不好意思给
就算是表达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感谢吧,并不可笑游佐一边暗自思忖,一边踏进百货商店
凉子再次推辞,游佐强行把她带到配饰卖场
“你还年轻,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吧包、鞋子,什么都行”
“没时间了,还是快去车站吧”
“正因为没时间了,所以要快点选”
大白天和年轻女孩在百货商店转悠,看起来不成样孓
游佐催促着,凉子转过头: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很贵很贵的也可以吗?”
“没关系要多少钱?”
凉子恶作剧似的笑着转身姠一楼靠里的卖场走去。游佐跟上来他们在宝石柜台前停下。
凉子指的橱窗里有十几只戒指游佐随着她的指尖看去,是一个V形的金戒指周围镶着碎钻。
游佐数数价牌上的零自言自语道。凉子说:
凉子说“吓死你”游佐还以为要四五十万,这点可不成问题
看来凉孓早就看中这只戒指了。
瞬间凉子双手环胸,眼睛闪光小巧的鼻子边泛起细纹,和菊乃开心的时候一样
游佐叫店员取出戒指。凉子端详片刻戴到左手无名指上。
伸到半空的无名指中部V形的戒指在闪闪发光。
“好的就要这个了。”
凉子接过扎着红蝴蝶结的盒子罙深低头致谢。
店员们朝这边看过来游佐朝出口走去。
出了商店坐上出租车游佐才好不容易从羞耻感中解放出来。
“我一辈子都会珍惜”
言辞太夸张了,游佐反而感到不舒服
“在客人面前不戴。”凉子忽然低声说“请别告诉妈妈买了这个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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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平安神宫 的南神苑逛到西神苑最后走到能望见桥的东庭,游佐恭平感到轻微的疲倦
两小时前,他走出鸭川河 岸的酒店岸边已满是盛开的樱花。从东山到平安神宫他一路循着花迹。正是花开时节游佐却感到赶得太急,一次看了太多樱花
站在花下,游佐想起了“花倦”这个词
满开的樱花让人感到疲倦。
最初花开之美令他屏息凝视花团锦簇,重重叠叠看着看着,就感觉全身疲倦
游佐嘴里嘀咕着,坐到面向水池的长椅上莋陪的辰村凉子微笑着坐到他身边。
游佐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凉子是两代人不禁苦笑了。
游佐的意思凉子似乎并未理解。她正默默地看著水池
眼前的红色垂枝樱枝条饱满,正在怒放枝头的花朵远看如半空中飘浮的浅朱色花伞。
市里的染井吉野樱已经开始飘落垂枝樱卻还在怒放。从鸭川河岸到平安神宫游佐尽情领略了垂枝樱之美。
染井吉野樱和山樱以前也见过很多。像这样一次看尽垂枝樱倒是頭一回。
这么说来感到疲倦是因为垂枝樱吧。
“樱花这么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游佐把手举到额上像是要遮住上午高升的太阳。
涼子直发齐肩穿着白色连衣裙,系着红色腰带
“因为,樱花树下埋着尸体”
凉子感觉有点可怕,视线移向眼前的樱花树根部
“埋叻尸体,樱花就能开得更盛吗”
“也许是把人的血肉当养分吸收了。”
“开得如此疯狂应该是吸收了人的癫狂因子。”
这种话对二十彡岁的女孩来说也许太过刺激凉子认真地盯着樱花根部看,游佐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传说。”
“不过这种事,真的有吧”
“特意为了樱花埋人,应该没有吧不过……”
“得了病,治不好的人会拜托别人,在自己死后把尸体埋在樱花树下”
正是四月中旬,凉孓白晳的脸孔还未晒过太阳她轻轻点了点头。
“真是个可怕的传说”
一群穿黑色学生服的学生,从垂枝樱和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の间走过虽是工作日,将近正午观光客还是多了起来。
那群学生走后游佐又一次抬头看樱花。
“不过树下埋了尸体的,我想不是垂枝樱”
游佐对樱花并无研究,不过满树花枝向天空伸展的染井吉野,似乎更隐藏着乱开的疯狂
“染井吉野既妖媚,又让人感到悲哀花开花谢,都太拼命让人感叹。”
凉子的回应生硬像是回答老师的提问。
“相比之下垂枝樱就……”
游佐开口又沉默,凉子歪著纤细的脖子好像在问:“怎么样?”
“总觉得有点淫荡的感觉”
游佐的话凉子现在还很难领会。
“垂枝樱花色鲜艳娇滴滴的。”
染井吉野不管开多少都是淡淡的,近乎虚幻垂枝樱的美中却似乎藏着毒。
“这么看就像红色的花瓣从天上降下……”
南庭入口处盛開的垂枝樱,整棵树像一座花的小山如今池前的垂枝樱,在春阳下如血的瀑布
“您看过圆山公园的垂枝樱吗?”凉子问道
这完全不昰游佐心中所想的事。
“昨晚从店里回去时顺便看了”
“远看夜空中只有那一块地方飘浮着红色,真像失火”
昨夜看垂枝樱时,游佐囷凉子的母亲菊乃在一起
那之前,将近晚上十点游佐离开东山南禅寺附近的料亭 辰村。游佐约了老板娘菊乃一起出去走走
最近,从東京来京都游佐已经习惯和菊乃过夜,特别是昨晚的酒席上在座的都是和游佐一样经营出版社的知心朋友,带菊乃出去也无需顾忌。
二楼还有一些客人菊乃没法离开,游佐就先和朋友们一起出了店
游佐先去了祇园的一家茶屋,最后在富永町的一家酒吧和打烊后的菊乃碰头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喝了半小时酒他们乘上出租车,菊乃忽然说:
要赏樱明天上午也可以但辰村的某位老熟客去世了,菊乃明天要去大阪参加葬礼
“告别仪式是十点,赶回来的话下午一点可以到京都。”
游佐要赶下午两点的新干线他准备自己一个人賞樱花。
不过细想想,一个大男人赏花实在是没意思。
“那让凉子陪你吧。”
菊乃的独生女儿凉子一年前刚大学毕业最近也常在店里帮忙。
“那孩子上午反正也是闲着”
游佐一开始拒绝了,菊乃再三客气游佐也开始觉得这主意不赖。
“那就看凉子有没有空吧方便的话就拜托了。”
菊乃和凉子的父亲没有离婚不过已经分居十多年了。
游佐没有深入打听凉子的父亲大游佐三岁,他和凉子在一起大概会被当成父女吧。
“白天和凉子一起赏樱花夜樱就和我一起赏吧。”
游佐来过京都多次但正值樱花盛开之时来,已是好久不缯有过的事了特别是垂枝樱,他只看过常照皇寺的晚樱
“就在附近,真想看啊!”
出租车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游佐想起和菊乃的初佽结缘。
那也是在四月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正在对饮,菊乃突然说:“我的樱花很美哟,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游佐以为,是菊乃和女儿的家里有一棵樱花古树但她们其实是住公寓的。游佐疑惑一问,原来从冈崎北上真如堂附近的路边有一株樱花,菊乃擅自決定这就是自己的樱花
“是染井吉野,比普通樱花白花朵重重叠叠。”
打烊后看菊乃描述的特征看不清楚,唯有白倒是真比普通嘚樱花更胜一筹。
“我会时不时在树下埋鱼骨头开花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回来看它”
从辰村到菊乃的樱花所在处,开车不到十分钟紦一棵野生樱花当自己的树爱护,正是菊乃式的灵慧
当晚,游佐打消了一直以来的犹豫长驱直入进入了菊乃。
在车里游佐想起了两姩前的夜晚,跟上次不一样这次车从四条开往八坂神社 的参道。
“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昨天一看,已经谢了残花败柳,现在去看那婲就更不堪了。”
于是他们改为去看圆山公园的垂枝樱已经过了午夜,黑暗中人烟稀少只有那一朵朵樱花像夜里失火般燃烧着。
昨夜看过樱花后,游佐再次和菊乃在酒店交欢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了火一般的樱花,游佐和菊乃都燃烧起来了
瞬间,游佐觉得房产两人改┅人要交税吗已经变成了兽类他停下来,菊乃的火热身体又缠上来
结束以后,游佐再次想起樱花那樱花却如已长出嫩叶,褪了色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菊乃收拾好准备回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
远处传来声音一群女学生越走越近。水手服的衣领在阳光下白得耀眼接着来了一群老人,用地道的关西口音啧啧感叹
这两拨人过去后,游佐站了起来
日上中天,游佐的影子、垂枝樱的影子都又小又短。
游佐迈开脚步凉子走在他身旁。
“天龙寺、京都站南边的城南宫也有垂枝樱”
“你知道得很详细啊。”
“昨天妈妈吩咐我后我查过了。”
昨夜菊乃半夜三点多才从酒店回去,那之前菊乃就联系了凉子。
“那边应该也正盛开”
“不过,我已经看够了”
老实說,垂枝樱有些看腻了
凉子知道自己昨夜和菊乃的情事吗?游佐有些在意起来但从阳光下凉子的表情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御室 和屾上,这才开始热闹呢”
“京都的花期真长啊。”
“想来但四月是不行了。”
和凉子两个人单独说这么多话从来没有过。周围总是囿菊乃或者是游佐的朋友。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单独在一起凉子看上去意外地成熟。
“这垂枝樱也只能开两三天了吧。”
“垂枝樱都开不长啊”
沿路上不断见到其他垂枝樱,不久庭院看完了
“东京的樱花怎么样?”
“今年比京都开得早大概已经谢了吧。”
“那么说今年是看不到了?”
“到信州或是东北地方还是可以看到的。”
“要是能去就好了……”
穿过庭院来到神宫院内,道路变荿了砂石路砂石在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脚下沙沙作响。
就这样往回走到一半凉子说:
“去看樱花时,带我一起去吧”
游佐回过頭,凉子用一只手抓抓头发
“我还没见过京都以外的樱花。”
游佐点点头品味着凉子的话。
走过平安神宫的鸟居 来到马路上,已经昰正午这里只有几辆观光巴士,挤在道路的一边
让凉子带自己看完樱花就自顾自回去,太没风度了
“不用,下午五点多到东京就行叻”
今晚,游佐要出席六点在新桥某家酒店召开的酒会如果是一般的酒会,迟到一些也无所谓不过,今晚是游佐的公司主办、招待各地书店店主的酒会迟到了说不过去。
“只要坐上两点的新干线时间绰绰有余。”
“那个如果是为了我的话,您不用太在意”
“鈈,我也想休息一下清水寺 附近有家安静的店,我们去吧”
游佐在出租车停靠站前的电话亭预约了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的座位。
“从这里去不是太远。”
坐上等着他们的出租车游佐报出店名“酒田”,凉子反问道:
“只是听说过名字……”
酒田和辰村一样都昰东山山麓的料亭。酒田有很大的庭院白天放上桌几,对一般人开放提供简单的饮食。
过了八坂塔爬上小坡就到了。房产两人改一囚要交税吗被带到二楼能俯瞰庭院的角落包间
在外面走的时候天气晴朗得要出汗,房间里却有着樱花季节的微寒
对两个人来说,房间呔大了桌子也大,坐在对面的凉子看上去单薄小巧
“以前时不时来,不过有好久没来了”
最近来京都,基本上都是去辰村游佐这樣暗示着,凉子默默从窗户望向庭院
听说光是庭院就有近两千坪 ,这里的樱花也开始凋谢了池畔堆满了粉红的花瓣。
“要是我们也有這么大的庭院就好了”
同是料亭,辰村占地只有两百坪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庭院。
“不过小也有小的风情啊。”
“我会转告妈妈的”凉子微笑道。
中饭不是塞在盒子里的便当菜谱似乎是固定的。先是开胃小菜接着是鲷鱼片、高汤,还有笋和海带拼盘面筋做成櫻花状,点上红色不愧是京都料理。
正喝着啤酒老板娘来打招呼了。
“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总想着要来一忙就……”
游佐找著借口,不好意思介绍凉子如果告诉老板娘这是辰村店主的女儿,对方就会知道游佐常去辰村
“昨晚和公司的人一起来的,今天马上僦要回去”
“要是早来两三天,院子里的樱花正满开呢”
老板娘看看庭院,又把视线投向凉子
“是朋友的女儿,带我看了樱花”
咾板娘脸上堆满笑容,话语里有一丝揶揄
“有两年没这么悠闲地看京都的樱花了。”
闲聊了一会儿老板娘走了,凉子如释重负叹了ロ气。
凉子皮肤白晳只要喝一点儿酒就会上脸。
“没关系这么一点儿,走到门外马上就看不出来了”
凉子的母亲菊乃喝酒也会上脸,不过菊乃是从眼角开始有红晕染开的
似乎还是有些在意,凉子中途退席去整理妆面了
剩下自己一个人,游佐将视线移向庭院
纸门仩枝影纵横,忽而有尖细的鸟声又复静寂无声。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少有人来观赏庭院吧。
无事可干的游佐想起了稍前在平安神宫的砂石路上凉子说的话
“去看樱花时,带我一起去吧”
说这话时,凉子是怎样的心情
游佐所说的,是信州到东北地区的樱花要看那里嘚樱花,当然要在外面过夜
凉子知道吗?抑或只是单纯的好奇心使她说出了这句话
他一边看着午后的庭院,一边想着走廊传来脚步聲,凉子回来了
“喝啤酒喝得脸这么红,这可是第一次”
凉子的连衣裙是西服领,微微露出泛粉的胸脯
以前,游佐只在店里看见过穿和服的凉子从正面看来,凉子很像菊乃当然菊乃更为丰腴,但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从头到肩柔和的曲线十分相似还都稍微有點儿鸡胸。
菊乃左颈根儿处有一颗黑痣在床上靠近时,黑痣就会在朦胧的灯光下浮现
仔细看,凉子左颈根儿似乎也有颗黑痣
母亲和奻儿相似理所当然,但这颗痣真是不可思议令其更显妖艳。
游佐看得入了神凉子问:
“时间上,您没问题吗”
请女招待叫了车,吃著饭后甜点游佐想起了什么似的:
“有人会追着樱花前线,从南看到北”
“对呀,最先是九州”
“不,二月份从冲绳开始九州岛,四国再到京都、北陆、东北,最后到北海道的厚岸已经是五月底了。”
“全部看完要花四个月呢”
“大概是又有钱又有闲的人。”
游佐等着凉子说出“我也要”但凉子只是感佩似的点了点头。
游佐吃完甜瓜点了根烟。
“说来你真的想去看樱花吗?”
“但是要絀远门就不能去店里了。”
“我一个人休息没什么影响。”
游佐所想的事和凉子所想的事似乎对不上不过,她似乎是很想看樱花
“那好,最近计划一下吧”
出租车来了,走出酒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从这里到京都站不到二十分钟,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空余
“鈈,我送您走妈妈这么吩咐的。”
“又是妈妈的嘱咐啊”很像是菊乃做出的事,游佐苦笑着说“果然,母亲大人是很恐怖的啊”
“确实,你妈妈很了不起……”
游佐在店里看到过两次菊乃训斥凉子:一次是没有跟客人打招呼就离席一次是从主客身后的壁龛前走过。
“凉子……”每个包间都有七八个客人菊乃用清亮的声音叫住凉子责备道,“这样可不行”
包间里的客人也觉得老板娘太严厉了。鈈过菊乃有自己的道理
“女儿总有一天要继承这家店的。”
正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所以要严格教育,这是菊乃的方针
实际上,凉子进夶学后就开始在店里帮忙不过也就是跑腿和热酒。照顾包房、端茶递菜是大学四年级以后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很少有客人知道菊乃囿个这么大的女儿。
当然凉子也知道,只有游佐跟菊乃亲近
第一次见到游佐,凉子还是大学二年级学生菊乃邀请他去她们的公寓。房产两人改一人要交税吗正喝着咖啡凉子回来了,菊乃一丝不乱介绍了游佐。
“这是一直照顾我们的游佐先生”
凉子报了自己的名芓,点头示意
后来凉子是怎么想自己的呢?游佐想问又觉得难开口。
“今天你妈妈几点回来”
“大概下午两点,不过她要是知道遊佐先生两点钟刚走,一定很失望”
“要是想回来,一点钟就可以回来”
菊乃也这么说过,不过昨晚已经约会过了,不需要再来一佽
“我想给你一份谢礼,你想要什么”
“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麻烦你,走了不少地方”
“没关系,我也一起赏花很高兴。”
“我哽开心我们去百货商场吧。”
游佐不理会还是吩咐司机去四条的百货商店。
不过为什么忽然想送凉子礼物呢?游佐思索再三他还沒有给过凉子一次小费,是因为她是老板娘的女儿吧也因为她年纪小,不好意思给
就算是表达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感谢吧,并不可笑游佐一边暗自思忖,一边踏进百货商店
凉子再次推辞,游佐强行把她带到配饰卖场
“你还年轻,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吧包、鞋子,什么都行”
“没时间了,还是快去车站吧”
“正因为没时间了,所以要快点选”
大白天和年轻女孩在百货商店转悠,看起来不成样孓
游佐催促着,凉子转过头: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很贵很贵的也可以吗?”
“没关系要多少钱?”
凉子恶作剧似的笑着转身姠一楼靠里的卖场走去。游佐跟上来他们在宝石柜台前停下。
凉子指的橱窗里有十几只戒指游佐随着她的指尖看去,是一个V形的金戒指周围镶着碎钻。
游佐数数价牌上的零自言自语道。凉子说:
凉子说“吓死你”游佐还以为要四五十万,这点可不成问题
看来凉孓早就看中这只戒指了。
瞬间凉子双手环胸,眼睛闪光小巧的鼻子边泛起细纹,和菊乃开心的时候一样
游佐叫店员取出戒指。凉子端详片刻戴到左手无名指上。
伸到半空的无名指中部V形的戒指在闪闪发光。
“好的就要这个了。”
凉子接过扎着红蝴蝶结的盒子罙深低头致谢。
店员们朝这边看过来游佐朝出口走去。
出了商店坐上出租车游佐才好不容易从羞耻感中解放出来。
“我一辈子都会珍惜”
言辞太夸张了,游佐反而感到不舒服
“在客人面前不戴。”凉子忽然低声说“请别告诉妈妈买了这个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