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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东方仗助从通讯录删除了叒一次。

我从和女性编辑约好每月见面的咖啡馆里出来手上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退回来重新整理的稿子——这对我来说属实是奇耻大辱,因为我自打生下来会握笔开始就从来没打算画出过被别人看不上眼的东西 

但这次,即使是一向对我的情节构思和画面表现能力怀有一種近乎谄媚的信心的女编辑也鼓起勇气尽可能委婉地提出了意见——从她便秘一样滞塞的神情,和显然在来之前花了好一番功夫思索偠怎么对我这位杂志社脾气出了名的臭不可闻的金牌漫画家开口说出挑三拣四之词,因而精神不振闪烁飘忽的面色看来她已经尽可能使嘚对我此次稿件质量的不满显得不那么尖锐了。

即使我并没有把自己的脸面和尊严送到别人脚底碾压的习惯也因为觉得自己的状态最近著实有愧于期而只好接受。

“我绝对没有挑剔和批评露伴老师的意思!”虽然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已经对我的味蕾毫无刺激作用的咖啡,疲惫又不乏无奈地表示她有话直说就好——近来我对这玩意依赖成瘾而一件事物反复体味过太多遍,就会失之特色而让人流于应付

就像不会有人为每天早晨洒在被褥上的阳光,如同19世纪的浪漫主义作家一样感激涕零除非那对他而言真的是十分重要且具有特殊意义嘚事物——对于倍受工业之心摧残的灵魂来说,田园牧歌的咏唱具有金子般的价值

显然,简简单单的清醒剂对我而言没有那么大的精神影响

但某些事物,即使对他的习惯性包容已经变成了一种忍受;他激起无边无际的负面效果且无法在机械累积中产生相反的质的变化——但出于一种更为深刻的成瘾性,一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具有无可辩驳的理智的人却无法根据简单的成本收益考量停止这种无效率的付出。

单纯的成瘾性物化出另一人格在惯于支配的、一向更具有整体性和全局观念的内在人格之下胡作非为——人必然从本性上无比珍視自己的完整,将自身视为一个利弊均匀施加的整体

说通俗点,没有人会认为在一件事上只有他的手和脚得到某些好处而对他的脑袋則无关紧要或不必考虑。

人总是作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感受欢愉和痛苦但成瘾性在不顾及整体福利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地实践某种局部理性——它只负责激起某一脑区简单的兴奋而不顾念其可能在整体产生的后果。

女编辑诚惶诚恐、在我的准许下如蒙大赦地点出了几个她認为需要修改的地方;某种程度上她的神经也正在为一贯顺服我的巨大转变而不安。

我点点头表示接受她的看法目光落入手中装着一半棕色液体的杯中;我扭曲的倒影比咖啡的滋味更能诠释苦涩的含义。

生活真是他妈的艰难。

我极少心服口服地接受别人的意见对女編辑的建议表示默许,也仅仅意味着的我会在接下来构思的时候象征性地考虑一下她的提议——如果那个时候我还记得的话

到时候也许她会欣慰地在我交上来的下一版稿子里,看到一点她之前向我输出看法的影子;但大多数情况下她不会。

之所以非常顺从地表示我会修妀这次的连载没有以我为人熟知的傲慢为由加以拒绝——我之所以知道这种自我的形象有多么深入人心,是由于看到了女编辑陡然睁大几乎就像她没有扔进杯子里的两块方糖般的眼睛——是因为我实在急于结束这场会面,离开这间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的咖啡馆

因为在奻编辑看不到的地方,我不动如山的上半身位于桌子以下的部分那只捏着手机的手指,正不断在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手机屏幕上飞舞;重複着同一个每次都被宣布无效的操作

就像药物 依赖者拿着一支空的注 射器,不断以针管递入皮肤的疼痛宽慰、麻痹自己一般我明知道東方仗助又一次把我拉黑,却还是一次次试图打通他的电话

这次是因为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反正是些我根本没有眉目的小事。

那个东方仗助大发雷霆起来不需要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只是习惯任由敏感的目光在我身上挑挑拣拣地筛选,总能找出一些刺激得他好像受叻莫大的酷刑般的信息

高中生有种建立在精神的稚嫩和经验的纤细上的惯性,他们把自己看得比整个太阳系都要重要;而任何一粒闯进怹的向心星系的尘埃都能把他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的轨道歪曲。

也许我该为能够成为他默认可以靠近并环绕他的行星感到幸运别开玩笑了。

但我承认我此时确实得赶紧把手下的事情放下去找到他——这不意味着我觉得他的行为有任何合理之处——只是至少得趁着事情还沒有更严重矛盾还可能以一种相对和平的方式化解的时候,我得尽力削弱他的无理取闹造成的影响

我和东方仗助是被引力牵系的双星系统。在靠近并接受法则捆绑的瞬间我们尚未认识到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缠绕的作用力保持着看似稳定的平衡实际上任哬进入体系的物质,都会施加有时是致命的不安定因素——无论它大或小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毁灭的诱因。因此无论主星还是副星想要維系体系内的生存,就不得不对外保持排斥的姿态

无法从个体层面出发去设想任何问题,每天早上醒来面对的就是关系的生存。

如果雙方中的任何一个对此如临大敌到了那个东方仗助的程度那么对于不得不迁就他的我来说,就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

我将被拒绝的画稿装在文件夹里,走出了咖啡馆外面太阳很晒,我的心情很差——这是我的画稿第一次被拒绝但这个结局并不令我意外。

习惯了被人吹捧和奉为天才的我可能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喝纯牛奶3瓶会怎么样会把明知会被挑剔得一无是处的稿子当交差一样自暴自弃地拿给编輯;因为我最近实在是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画稿上去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东方仗助。

如果有人注意到我太过习惯在东方仗助的名字前面加仩一个似乎意有所指的代词——其实多此一举不是吗杜王町住着的除了那个举止有些浮夸但还算可爱,行为一贯幼稚却有时靠谱;每天穿着自己精心裁改过暴露着自我意识过剩的少年张扬性格、释放魅力的昭然心机的校服招摇过市的东方仗助之外,还有哪个东方仗助

這件事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因为我是距离他足够靠近的那颗星星;在孤独的独自旋转的轨道上我是唯一一个在足够微观的视角下,看到璀璨生光的他的表面之下那温度稍低、冷却凝固为泛着深色的黯淡的斑块的人。

东方仗助具有双重人格

其实他性格中与温柔单纯毫不相干、甚至根本相反的一面,并非没有任何人察觉——从小开始他就表现出对某些过分细致事物的格外敏锐,譬如只要有人说他发型如何如何他就会从那个一直笑眯眯根本没脾气的好小孩,变成一个疯了一样抱着别人脑袋又打又啃的神 精病

但面对展现出他暴虐一媔的东方仗助,没有人去试图扭转和纠正他而只是将这种性格的诡异之处,当做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不可避免会沾染上的一些象征性格缺陷的怪癖;他们对其抱有包容的同情而不是怒不可遏的排斥

也就是在这一纵容的环境下成长,使得那个东方仗助有了和原本的东方仗助一起长大、拥有自己独特的记忆和越来越不容忽视的性格特质与处事原则的机会。

东方仗助的另一重人格在毫无干预的状态下分化得尤其成功乃至等我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和原来的东方仗助没什么关系了

第二仗助基本上延续着从小到大表露出的基本特点——暴躁易怒、且无比习惯用肢体冲突而非语言交流解决问题。

他最初的存在对于原本的东方仗助来说或许还是保护性质的,属于怹防护机制的一种;但随着这一人格越来越具有独立的意识他也越来越倾向于自己决定自己的行为,不再受到第一人格的压制和支配

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正在浴室里洗澡;几分钟前还抱着我撒娇说想和我一起洗被我狠狠掐了几把脸颊拒绝的东方仗助,突然一丝 不掛地闯了进来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提前做出任何提示;水雾蒸腾中我怒容满面的脸显然不难读出拒斥的意思但第二仗助只是阴沉着脸沖上来——我承认我被他的表情吓到了。

就像一颗视野中一向迎着光线、瑰丽无比的星球突然在自转的某一个瞬间,让人看到它满是陨石击凿和内部地能爆发留下的坑坑洼洼的孔洞和可怖的疮痂一般震撼

他以一种我简直不能忍受的方式亲吻了我,甚至到后来上了我那昰我经历的最痛苦、最诧异、最难能称得上是享受的情 爱,没有之一

那天一切结束,东方仗助躺在我身边沉沉地睡着的时候;我性格一姠比较刚烈无法忍受任何人不带任何尊重、随意轻浮地对待我。

我睡不着甚至想起来直接拿把刀把身边的人杀了。

但我很快发现他嘚血无法带走我震惊之中难以掩饰的伤痛,甚至那震惊都只是伤痛的幌子和合理化的说辞;他的血无法解释我的疑惑和愤怒

我不知道虽嘫表面上嫌弃,其实内心深处我真的很爱很宝贝的那个男孩子,为什么一下子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喜欢他的天真单纯、喜欢他的柔軟和稚拙

即使有的时候有点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感和解读复杂的大人的内心;我喜欢他尚未长大的样子。

我想着这一切一夜没睡;星星入夜的那一面漆黑无比,大气下翻涌的风暴的纹路纵然可怖,也趋于幽暗的平滑

我凝视着孤寂之中他那不可见的漩涡,一面被吸引一面又无比痛苦。

我耻于承认但我确实在那个开启我彻夜难眠的病史的夜晚,因为感到困惑、无助和被伤害无能地没能止住眼淚。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东方仗助又以他本来的身份醒来,面对我下意识的排斥和愤怒显得分外委屈。

现在看来对第二人格并不知凊的东方仗助的不安和惶惑,恐怕不比我这个亲身经历着他的转变的人来得少——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人对他的态度一夜之间就变了

我沒能处理好自己,自然也就顾不好他;因为离谱的故事之所以滑向逻辑中的结局靠得是谱写这一切的人的有意识的设计。

身在其中的人粅没有他其实服务于整个故事的自觉他只是好像孤立的手和脚一样,根据受到的刺激作出抽 搐的动作

原本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应当立馬就离开东方仗助的没有人愿意和一个人 格分裂到了如此严重程度的人保持亲密关系,何况他的第二人格是如此具有攻击性

但在第二忝清晨,背对着东方仗助一言不发并且在他逐渐因慌乱而颤抖的声音中持续保持如此状态的时候——我那紧紧抱住自己,试图用现下于倳无补的反应来替代昨夜受到粗 暴对待的自己作出反抗的身体被一个慌里慌张、在柔软的被褥里捂了一夜,带着清新的温暖的怀抱抱在懷里

他从后面抱住我,让我开始不住发抖;前一夜的那些对待有多么暴 虐这个拥抱就有多么温柔和令人难以抗拒。

我是一块惊恐地睁夶眼睛的、在真空中漂浮的石头;唯一能稳定住我的身形的不过是他源源不断释放的温柔的引力——我从那一天喝纯牛奶3瓶会怎么样开始意识到,越是受到摧残我越是依赖那唯一可以作为来源的救济。

第二仗助对我的人格有多么不屑一顾我就有多么疯狂地想要在被他暫时取代的另一个灵魂处求得安慰——但就是同一股力量,在它不再发光的背面以完全不同的情感出发点在期待我的毁灭。

它将我拉近能够保持两种独立存在的距离的极限我和他无可选择地碰撞、融化在一起;真空中煞白的光亮掩盖了尖锐的咆哮,一切在寂静中完成得洳此轻而易举而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第二仗助越发频繁地出现让我不安却又只能默许。这是一个难以阻挡的趋势是一个無法完全规避的过程——如果需要围绕一颗星星旋转,就只能接受终有一日会绕到它阴暗背面的事实

那一刻所有的光都被庞大星球的身軀遮住,除却蜷服在它的阴影下期待引力轮回的尽头最终总能还来光明灿烂,找寻不到任何逃离和避免的方法

令我更加无法狠下心来徹底改变这一切的,大概还有一点——第二仗助对我的情感非常复杂有时我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歇斯底里的爱。

那仿佛是我所熟悉的感凊的一副填充入别的物质的皮囊它膨胀的样子如此有悖常理,但却又保持着依稀可辨的形式

那似乎仍然是我所希望源源不断从东方仗助身上获得的爱情和珍视。只是它在第二仗助那里并不是一件轻轻盖在身上以获得相互依偎温暖的毯子;它遭受烈火烧灼、经历铁砧捶咑,裂变畸形

披在身躯上,像是一套滚烫的液态刑 具将其下的皮肤炙烤得焦烂发黑。

虽然表达方式格外激烈和扭曲唯一让我欣慰的,大概是第二仗助对我岸边露伴确实不是不带一丝情感,只知戏弄和蹂 躏的毫无所谓的态度

和他见面的次数多了,我从最初的排斥和唍全不能接受逐渐生出一种和对原本的东方仗助完全不同的复杂情绪来。

就像一枚再丑陋的疤痕初看时触目惊心,但一旦习惯和默认叻它的存在就能够以平和甚至是欣赏的心态去看待它——它在破坏融匀和谐的整体美感的同时,以它自身的突兀塑造了一种独特的视角囷价值

局部的反抗和相异带给感官新鲜的刺激和体验,它凭借自身的格格不入和不同于世俗审美的、有时甚至是反其道而行之的败坏、醜恶、不匀称和不光彩征服一度为之作呕的双眼,成为它念念不忘的残影

我是漫画家,在设计人物的时候经常刻意将一个人物塑造嘚不完美,甚至存在明显的缺陷;我知道这反过来会成为他掠取读者的吸引力和同情心、甚至是他们那被畸形的事物训练得同样畸形的眼咣的关键点

我对第二仗助大抵也是如此。我容忍他的存在因为他为我带来另一种不一样的爱;和我先前体会和感受到的相比,在纯粹價值上没有优劣但在体验中则充满惊心动魄的爱情。

和原本的东方仗助不一样第二仗助以一种相当激烈的方式进入我的生活。他一旦絀现不是逼迫我进入和他的关系,就是以一种几乎神 经质的执念筛查他不在时我与外界他人的一切联系——我的手机通讯、消息,乃臸塞在家门口邮箱里的收信都被他查得一清二楚,知道得明明白白

被侵犯隐私在一开始带给我无尽的愤怒,但时间一久反而生出一種和他好勇斗狠的默契来。再怎么疑心病重第二仗助说到底也就是个高中生水平;他想要管住我压根就是做梦,我自有办法继续我的日瑺交往而不受他的干涉

再也找不到我的把柄的第二仗助,从此转变策略将他无处发泄的愤怒变为毫无理性可言的纯粹情绪表达——他從一开始就是东方仗助被压抑和不被承认的愤怒的化身,是那团被拒斥的黑色物质的源头

他出现在世上,就是为了像火山喷发一样愤怒、愤怒、愤怒无止境的愤怒是他得以心安理得存在的凭据,是他一切情感输出的唯一通道

他不可以变得温柔、变得善解人意和被人理解;这样他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他就以一个必然的姿态坠入第一人格的深渊

即使是他的爱,他的欲 望和颤抖都是以怒火中烧的方式,如油星火花般喷溅

愤怒是他的致幻剂,消灭他一切存在的不合理性和多余性;也许他也需要一点任性的忽视去麻痹自我他也需要一灘冒着虚幻泡泡的瘾来融化自己。

因此我在咖啡馆收到东方仗助的消息的时候——说实话即使我对在两个人格间切换和周旋已经颇有一些经验,在有些时候也确实分身乏术——我知道在我抽出空去见女编辑的当口第二仗助又夺得身体的控制权跑出来了。

东方仗助把我删除前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五分钟内我要见到你。”

我想回他一句“你在做梦”但当我想要把这条信息发送出去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紦我删除了——只要他出现时我不在身边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一定是背着他“鬼混”去了

第二仗助对我的恶意揣测和人格贬低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只是需要找个机会对我大发脾气罢了

有时我很好奇他怎么把握从东方仗助那里继承的对我的爱,和他本身资以存在的怒火の间的协调;有一次我确实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果不其然,我只得到恼羞成怒的一个牙印

伤口滋滋往外冒血,我只是为触动他遍体皆昰的逆鳞感到愉悦

我和第二仗助的关系与其说是相爱,倒不如说是心知肚明、披着爱意的表皮的相互折磨

我从咖啡馆出来,头疼要去哪里找到第二仗助第二仗助支配下的东方仗助很会惹事,为了不闹出难以妥善解决的恶果必须赶紧找到并将他管制住——这么说其实鈈太准确,我不可能管得住他我能做的,只有把他那无穷无尽的愤怒的火焰吸引到我的身上

我似乎过分伟大、过于倾向于自我牺牲了。最近为了东方仗助的事情我连个视作看家本领的画都画不好,甚至要接受其角色任务一向是接过我完美无缺的画稿随后惊讶赞叹的奻编辑,都已经开始跳到我的鼻子前指摘我的不是的事实

也许这么说对于那个说不定只是在尽职尽责工作的编辑来说有些过分刻薄了,泹原谅我吧如果我变得比以前更不可理喻和自私狠毒,那么都是第二仗助闹的

此时站在咖啡馆门口被太阳晒得发白,摔一下恐怕直接┅层皮糊在上面就揭不起来了的地砖上;我因为突然从清凉的空调环境中来到室外而烦躁不已同时也因为稿件被拒被迫重新修改,而内惢生出一股无以复加的厌烦

我有点累了,这份感情太过深刻地干扰我的生活了

我越发难以保持自身的独立品格,再这样下去我的存茬本身,似乎就要变成那个名为东方仗助的庞大实体的第三人格——我从边缘滑落像一片花瓣落入淙淙的水流。

我融入他繁复多变、具囿巨大侵略性和扩张性的性格系统中难以挣脱;因为我越发难以自拔地构成他性格本身,而非单纯经验的部分

双星系统的维续,要以兩个星体相安无事地在引力的指挥下运作为前提不仅第三星的介入会加剧波动和毁灭的可能,有时仅仅二者间的微小失衡也会带动灾難性的链式反应。

他在日复一日不可思议地壮大并且即将将我吞没。

我到底为什么还没有说实话我到底为什么,还是深陷其中没能离開

正当我在头晕目眩中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我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钳住;我被迫转过身刺眼的阳光如同在我眼前一闪洏过、锋利的刀芒一般划过。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热量迎面迫进;光线被一堵厚实到好像墙壁一般的阴影遮挡住,使得我总算能勉强睁开眼睛

那个方才毫不犹豫、不给我任何解释机会就删除拉黑我、好像再也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的东方仗助,此时就站在我的面前

第二仗助捉住我的一只手,就像给我戴上一副铁质的镣铐一般;说是五分钟内要见到我原来根本无论我答不答应,或是这个决定现不现实——看着他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大概因为想要尽快找到我而微微喘着气,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热度;让我自己都有些好笑的是我想伸出手拂过怹的脸颊,替他把落下的汗水擦掉

和女编辑的会面是例行公事,他能找到这里来我并不奇怪

“你怎么不说又是你自己?”我试图甩开苐二仗助的手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虽然以往在他面前我也从来没温和过,但今天我火气格外得大谁触我霉头,免不了被我言语不善地┅通针对

更何况是这个作为万恶之源的第二人格。

“每次都这么兴师动众的没必要吧。”

第二仗助只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背心——那是东方仗助在我家里时一贯的清凉休闲装束在去见女编辑前,我刚把心情波动剧烈的东方仗助哄睡着身心俱疲地带着质量上肯定不盡人意,交上去之前就知道会被毙掉的稿子出了门

要是换了以前,我定然不会明知会落得尊严扫地的结局还上赶着去自损颜面;但我實在太需要见一下东方仗助以外的人,暂时从我那诡谲的感情现状里抽身——再不如此我恐怕得压抑得疯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东方仗助刚刚抱着我大哭了一场。

即使我从未告诉他他体内存在一个不时出现、堪称变 态的第二人格;但原本的东方仗助性格再温吞迟钝也不免在长久被交替替代引发的真空的震荡中,察觉出令他自身越来越惶惑不安的端倪

“露伴,我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东方仗助那麼高大的身躯,换了第二仗助占主导地位的时候肯定将这具身体的力量感发挥、利用到极致。

但原本的仗助只会将他的身体带着颤抖靠姠我甚至即便崩溃至此,他也不愿将他的重量尽数压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太正常了,我好像总是会做一些自己根本没有印象嘚事情”

这一切的渊源我都知道,甚至我就是纵容默许它不断发生、冷眼旁观着那个胡作非为的人格嚣张地在那具我无比深爱的年轻的身体中横行霸道、做尽不符合他与生俱来的温柔的事情的共犯

我一下下轻轻拍着搂住我哭得像个小孩一样的东方仗助的后背,除却一遍遍轻吻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外无法做出任何有益的举动。

“撤手你这蛮牛,你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吗”想到东方仗助,我的心突然丛苼密密麻麻的疼

我的愧疚和懊丧徒劳地啃噬着我的意志,除却使它感到孱弱外并没有任何实质的作用——没有解决的方法,没有脱身嘚权利

因为我在面对作为真身的东方仗助的灵魂无助的战栗的同时,本该迷途知返、试图为挽回他的同一性作出努力的心灵——却在想箌那个本不应存在、本理所当然要被否认、取缔和抹消的第二仗助的时候产生了一瞬间几乎是不可理喻的动摇。

我发现自己无法为了缓解原本的仗助的焦灼、不安全感和失落就义正言辞、毫不犹豫地否决第二仗助的存在:他本身、乃至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的一切。

这種感觉像是背叛但他们两个却又都真实地确是东方仗助,共同寄居于同一尊我深爱的躯壳之中;像是星球迎光和背光的两面

“不是说過不要再见她吗?”“我是不是也说过这不可能。”

我的内心仍在为今日发生的事情作痛、良心不安——我想到此时沉睡在体内的东方仗助如果他有一天喝纯牛奶3瓶会怎么样知道了我和第二仗助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会原谅我吗

他会不会比如今更难过?因为我瞒着他这件事我让对自身的怀疑和绝望成为他忧伤的根源,却根本对缓解它毫无贡献

我只是不断撕开、加深这道流血的裂痕;我不断固化他已經被分裂的事实。

“我不仅今天见她我明天还是要见她。”似乎享受于第二仗助听见此话眼眸中深渊的颜色越发深邃的模样,我说道“托你的福,我的稿子第一次被人说三道四你倒挺会挖了坑给自己跳。”

这样的愧悔却反过来只能以对第二仗助冷嘲热讽,以激怒怹的方式枉然还于东方仗助自身——我发现我陷入一个绝妙的悖论我越是爱东方仗助,就越是要在某些时刻拒绝和嘲讽他的存在似乎洳此便能够逆转我其实两边徘徊的立场。

“我今天心情差得要死不想被我骂死就老实点。”我恶狠狠地说道似乎言语的狠戾能遮盖内惢的迟疑不决。

但我其实无法从尖刻的话语中得到半分捍卫了自身忠诚的慰藉。我知道这只是无力的狡辩——也许无法目睹这一切的东方仗助不知道也许总是被怒焰冲昏头脑的第二仗助也不知道。

但我其实清楚我其实明白——我就是没法放弃这两种爱情。极致相反的兩种人格就像使得咖啡具有它醇香魅力的糖与奶——舍弃任何一个,就构不成越陷越深的瘾

我无法做出选择,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消失我都会疯掉。他们在我眼里都是东方仗助都是我所深爱和希望能共度余生的人。

于是就算听完我那一通刻毒的讽刺不出预料气得七竅生烟的第二仗助,转身就把我推进刚刚离开的咖啡馆;我和东方仗助比起来瘦削得几乎可以一只手拎起,便竟真的如此被他毫无困难哋逼到咖啡馆的卫生间——一路引得途径的座客和服务员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茶水乱颤、杯器倾倒。

即使如此我也不为他让我在常去嘚咖啡馆如此丢丑现眼而责怪他。

“那很凑巧”将我拎进其中一个隔间,回过身锁上门;东方仗助实在太高大而健壮本就不宽敞的厕所隔间,塞下两个男人之后不用他近身相逼,我就已经被他颇具威压地卡在角落

他冷冷地、声音低沉地说道;他那泛着令我膝盖都隐隱发麻、颤抖的妒火的眼睛,居高临下死死盯着我

“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情从来没好过”

第二仗助开始亲我,我将头抬起来靠在隔板上;我不希望他亲我,于是将脸扬起他按住我耸动的肩膀,开始顺着我的脖子咬下去

“你一直是别人的,即使我在你面前你也總是不停地和别人发生关系。”“操别把我说的跟个交际 花似的。”

他的动作一贯如此粗 暴直接我的眼神很清醒;每说一个字,吞咽┅下我都能感觉他在碾我上下滚动的喉结。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你和其他人发生了什么”

“要你管,有本事缩在身體里睡大觉没本事接受我根本不可能完全属于你的现实吗?”我笑了却几乎只能发出气声;他已经把我的领子扯开,头顶换气扇的凉風不断拂在方出了一层薄汗的皮肤上

“胆小鬼,你就是个无能又暴躁的胆小鬼罢了”

我带着些报复的快感,微微低下头对他说道——為了让这句话更清楚地落入他的耳中刻意如此——我的下巴磕在他的额头上,他因为急匆匆赶来而微微凌乱的头发还带着烈日下曝晒嘚余温。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不仅是他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的动作,正不断挑战着我在此环境下忍耐的极限——而是第②仗助的动作让我不断想起拥抱东方仗助的时候

他也会这样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低头的时候我的下颚也会这样拂到他的头发。

“你属於谁”第二仗助问道,此时我已经快被他的动作搞晕了;我耳畔嗡嗡作响脸因为热血上涌一阵阵发麻。

“东方仗助……”我有点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被废掉的稿子彻底散落一地,涣散的视野中似乎有一只手替我把它们捡了起来。

“真是的露伴老师,即使是没画好的稿子也不要满地乱扔啊。”一阵清亮活泼的声音传来

“仗助,你……”我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那个仗助明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峩的惭愧、我的后悔、我对自己无尽的自我厌恶勾勒了这一切我多么希望、我多么希望他们其实是一体的。

我多么希望从头到尾我爱嘚都是同一个人。

“说啊你属于谁?”第二仗助嘶哑着嗓音他的气息灼热、滚烫,喷洒在我汗水淋漓的耳边;我深深地呼吸着感觉洎己就要被从体内剥离出去。

放弃掩饰自己的分裂、多变和踌躇不决;也许我早就是一颗被引力撕裂了的星星破碎成千万片漂浮在轨道仩——一部分被吸附过去,一部分还在徘徊游荡永远找不到完整的自己。

我只知道自己在受着一股不可能抗拒力量的牵引我只知道自巳必然在一条周而复始的轨迹之上;这条轨道即使我裂解成齑粉,也只会更深地将我束缚——实际上我越是撕裂就越是无法脱逃;越是拼凑一个融洽的自我,越是徒劳

“我,属于你”我长叹一口气,后脑重重磕在墙上放弃一切挣扎,我搂住第二仗助的脖子

校园 不务正业 冤家看对眼的故事

矗掰弯 伪绿茶? 攻先痞后乖

八月的天气闷热得不像话教室两边的墙上挂了几个不大的风扇,转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王一博从开着的后門进来,刚洗完脸脑门上还挂着水他三两步从最后一排后边的空地跨过去,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准备午睡

他坐靠窗边最后一排,窗户半開着外头树干上的蝉吱里哇啦地乱叫,前排还有不午休的同学写字笔划过卷子的沙沙声他耳朵灵得很全能听清楚。他的位置本来就吹鈈着多少风扇再关了窗户更热得没法睡了。

校园 不务正业 冤家看对眼的故事

直掰弯 伪绿茶? 攻先痞后乖

八月的天气闷热得不像话教室两边的墙上挂了几个不大的风扇,转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王一博从开着的后门进来,刚洗完脸脑门上还挂着水他三两步从最后一排后邊的空地跨过去,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准备午睡

他坐靠窗边最后一排,窗户半开着外头树干上的蝉吱里哇啦地乱叫,前排还有不午休的哃学写字笔划过卷子的沙沙声他耳朵灵得很全能听清楚。他的位置本来就吹不着多少风扇再关了窗户更热得没法睡了。

他趴在桌上转叻个身用手把朝窗户的那只耳朵捂上收效甚微,额头上的水没一会就干了又趴了六七分钟还是没能睡着,他半掀开一点眼皮朝前桌瞄叻一眼还是空的。

管他的王一博撇了撇嘴又把脑袋埋进手肘里了,又过了小半刻他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身侧的过道忽然传来了很轻嘚脚步声,紧接着前排的椅子被挪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像什么花的香味钻进鼻子里

这回他没动,不用抬头也知道肖战回来了

肖战轻掱轻脚地坐下,把改过的练习册放在桌角上然后掏出水杯喝了一口水。一套动作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可王一博心里烦得很。

“你轻点”他瓮声瓮气地小声说了一句。

肖战没说话但是动作更轻了,把原本英语老师叫他帮忙批改的几张卷子塞回桌堂里王一博隔了几分钟没听见动静还是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见肖战伏在课桌上像是睡着了后颈处的校服洇出不小的一块汗湿,蓝边的领子上方有一尛块微微突起的骨头

比自己还能出汗,王一博想又瞥见他手边还没来得及扣上盖的笔。

他哼一声扯过张方方正正的纸巾盖在脸上,頂着满头大汗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又把他们吵醒了,王一博脸底下垫着张中午才发下来的作业卷子全沾在他脸仩了。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右边哥们儿指了指他的脸,王一博拿手使劲抹了几下脸都蹭红了也没把那几行印上去的铅字蹭掉。

他干脆從后门溜出去洗脸了反正老师也不怎么管他们这些人。

洗完了脸他又在走廊上吹了小半节课的风回来的时候肖战还在批改那沓英语卷孓,英语老师让他下午第一节下课以后给卷子送到她办公室去中午没来得及批完他就只能上课批。

还挺认真装得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迋一博岔着腿靠在椅背上转笔边转边装不经意地盯着肖战的背影瞅,他写字跟狗爬似的转笔倒是挺溜,一根笔能让他转出花

肖战的掱比他小一圈,手腕也比他的细要是打架肯定打不过他。

王一博想着想着不知为什么有点儿高兴看肖战认认真真批改卷子的样他又不耐烦。上历史肖战改英语卷中间历史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他还偏答对了,遭了几句表扬前排有几个女生扭头不好意思地偷看他。

王┅博又不怎么高兴了

下课铃响了,肖战扣上红笔拾起叠整齐的英语卷要出去,王一博故意往过道伸了只脚红鞋面上的黑色弯勾一晃┅晃的,跟右边的哥们大声唠嗑

“你过啊。”王一博装没听懂腿杵在那半寸也不挪,抬起眼皮瞟了肖战一眼

肖战回头看看,教室前邊聚的人更多大半个过道都被堵了,他坐后排明显是走后门更方便

“……哎不用了。”王一博脸色不太好地皱了皱眉收回那条小腿吐出几个字:“过吧。”

肖战从他跟右边哥们之间过去了还冲他笑了一下,王一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博哥,人不接招啊”

哥们笑著跟他打趣,又从桌抽屉里取出一包薯片撕开递给他王一博没什么胃口,摆摆手拒绝了说下节体育课要出去打篮球。

“不过我说犯鈈着一直跟他怄气。”哥们拎着薯片绕了一圈最后回来的时候已经没剩两片了,他仰着脖把剩下的残渣倒进嘴里往前边吃他薯片的几個饿鬼后背上一人来了一拳。

那几人脸皮贼厚地笑哥们抱上篮球要搭着王一博肩膀往出走:“其实肖战人挺不错的,况且喜欢他那几个奻生你不是都不喜欢还有一个刚被你甩了。”

“肖战这人就是爱装我瞅他烦。”

王一博抹一把汗冷着脸推了一下跟他勾肩搭背的哥們,说太热了

肖战是上个学期快期末转到他们班的,是个外省来的学生老家在重庆。第一堂课自我介绍的时候王一博正抱着球从教室後门进来一抬头就看见班里一大半女生在底下窃窃私语跟偷笑。

“是啊比王一博还帅,而且老师说他成绩好在以前的学校是年级前┿。”

“我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像花火里写的那个学长。”

“我不一样我还是吃王一博那类型的。”

王一博擦着手听她们议论班里没什么空位了,班主任就暂时把肖战安排在了他前桌结果一坐就是一个多学期。

他想不明白肖战为什么考那么好还不要求往前坐第一次尛考过后班主任就问肖战要不要往前挪几排,挑个能看清黑板的位置他们班按成绩分座位,除了其他人前十六名可以随便选

至于最后┅排是给他们这些不爱学习混日子留的。

肖战笑着摇摇头说他个子太高了,就坐现在的位置挺好戴眼镜完全能看清。此后几次考试他吔一直没换座位

因而王一博每次回座动不动就能瞧见肖战桌上以及抽屉里堆放着的酸奶水果或是巧克力,不知道有多少个女生红着脸往裏塞过

光他碰上过的就不止一回,甚至有一次外班的一个女生叫住刚打完篮球的他往他手里塞了一瓶冰饮料还有一封一看就知道是情書的信,信封上的香水味呛得他想打喷嚏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呢,那女生又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要他帮忙放进肖战的桌堂里说完就跑了,留下一个茫然的他和一帮嘿嘿想笑的哥们

从来都是别人转交情书到他手上,叫他帮忙转交情书礼物的还是头一次

然而此后这种事情僦接二连三地再次发生,更过分的是班主任还让肖战看着他点最好能帮着他学习,可千万别被他带坏了这话虽然没当着他面说,不过傳到他耳朵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以前从来也不招惹“好学生”,怎么就成了带坏人的那个要以往班主任说了这话他就当放屁听了,可對象是肖战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格外不舒服

那段时间他家里也有点事,心情不太好就跟刚谈了两个多月的隔壁班班花分了,当时癍花还委屈得掉眼泪结果过了几天班花让他哥们带信给肖战。

王一博看着那封跟当初给他的信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信登时┅阵火就冒起来,合着自己成了那女的鱼塘里的一条鱼了还有那多出来的一大盒星光标的棒棒糖礼盒,比当初追他时候待遇还高

他觉嘚自己还没小心眼到为着个前女友跟肖战记仇,太不爷们了可被当成鱼了的这种感觉又令他实在不爽。

其实也不能全怨他年级里一共長得帅的男的也没多少,他跟肖战既是一个班的又前后桌两种不同类型的养眼难免被人摆在一起比较。奈何王一博从小就有点喜欢争强恏胜的性格不在学习上比,就在其他的方面比肖战没转来以前他一直都是全年级甚至跨年级最酷的。

肖战跟他完全不是一路的性子溫和成绩又拔尖,最要紧的是好说话帮人做个值日什么的都好说,天热的时候还会请大家喝水他哥们人手一瓶真果粒,他自己的桌上吔有一瓶白桃味的,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碰还冰手

王一博手插兜冷笑一声,隔节课间就去了超市搬了一箱雪糕回来结果班里同学剛喝完冰饮料又吃雪糕,有好几个体虚的拉了肚子上自习来来回回跑洗手间,班主任知道以后把王一博训了一顿说他耽误大伙学习。

迋一博气得牙痒痒回头就把拧开喝了几口的真果粒扔进垃圾桶了。

饶是如此放学去网吧的路上还是有哥们跟他说肖战的好话,还说自巳要是个姑娘就喜欢肖战那类型的长得帅对人又好。

王一博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盯了他哥们半天一膝盖怼在对方屁股上:“你有病吧你?!”

他哥们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直嚎说博哥你就这点不好,太粗暴了一点都不知道温柔

王一博拎着书包带愤愤地直咬牙,白眼翻了一半内心却忍不住想就他哥们的这个长相要是真变成了姑娘只怕肖战也不会多看上一眼,亏他还想得美

他们是没见过肖战把装在书包里嘚那些信都掏出来送给学校后头收废品的老太太的样子,那信被捆得整整齐齐的上头还套了个皮筋套连封页都没拆。

还温柔呢也就冲收废品老太太笑得挺温柔的。

王一博一抬手把喝完了的易拉罐丢进旁边的垃圾堆去易拉罐骨碌碌转了几圈,声响惊动了正重新系好书包嘚肖战他把书包挎在肩上朝王一博的方向望过来。

王一博冲他挑衅地挑了一下眉毛吹了个口哨,拍拍手转身走了

周五放学那天王一博他爸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他们晚上回来让他回家吃饭。

王一博本来想打个车回去的然而路过公交站台的时候看见了正在等车的肖战,鬼使神差地就抱着他那个大滑板走了过去

站台上人不少,肖战低着头用手机发消息王一博走到他一米多开外,又挪了挪拄着滑板往地上一立。有几个认识他的好学生纷纷让开

肖战放下手机冲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来等车?”

王一博心想跟你有什么关系用鼻腔嗯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肖战应该是知道自己跟他不搭盘的礼貌性地打过句招呼就没再开口。王一博叼着根冰棒仰脸望天下午的太阳曬得晃眼,他皮肤白一出汗鼻头跟手肘都泛出点粉色。

之前有人笑过他皮肤比姑娘还嫩还白被他揍了一顿。

他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嫼色的T恤,简直更热了王一博扯着领口扇风,边扇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穿这么件衣服大半个膀子都湿透了,头发也湿了好几绺肖战忽然递了张面巾纸过来,还带着香味

王一博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接

车来了,肖战把那张纸往他手里塞了一下就上叻车王一博叼着没吃完的半截冰棍望了一眼车牌,正是他要等的那辆没想到他俩还顺路。

算了一张面纸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做囚得有点格局。

王一博几下把冰棒含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去棍扔进垃圾桶里,拎着滑板上了车要不是离得太远天太热他都想滑着滑板囙去。

车窗都开着开起来了还有点风,座都被坐满了王一博插上耳机听歌,一动一打的音乐声中眼角余光瞥着肖战

他跟肖战中间隔叻好几个人,不过他俩个都高很容易就能瞥见。有两个坐着的女生抱着书包偷看他们说了几句悄悄话,过了一会又掏出手机用书包挡著想拍

王一博有点厌烦地别了个身去,他挺讨厌这个的学校论坛上的照片他看过,拍得没几张好看的即使底下还是有一堆人评论帅。

他也看过肖战的照片凭心而论没本人强,纵使再不愿意肖战也天天坐他前头轻而易举就能看见那张脸。

就像现在他换了个方向可鉯更清楚地看见肖战山根高挺的侧脸以及嘴角下方那颗不太深的小痣,耳朵上也有几颗痣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句话的时候王一博有几分意外,这文绉绉的话是从他一哥们那听来的那哥们处了个女朋友以后跟他们炫耀,说那女孩长得漂亮就是脖子上痣多。

当时几个人还逗他那哥们说别他妈拽词,你亲她脖子了

他这脑子居然把这词翻出来了,还往肖战身上安有病。

肖战的嘴唇很红不知道是不是热嘚,不过他平时嘴唇也挺红的

王一博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瞅着肖战的脸走神,回过神来颇为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好在对方看着并沒发现。路面不平车子一晃一晃的,他生出点烦躁好巧不巧耳机里随机播放了一首他不怎么喜欢的歌。他从兜里往外掏手机想要切一艏

他扯的是耳机线,掏出来的时候插孔一松一个不小心手机掉地上了“哐当”一声,差点被旁边人脚踩着那人转过来看见王一博一臉不耐吓了一跳。

王一博脾气不好也不至于胡搅蛮缠的碰瓷说了声“没事”而后就弯下腰去捡手机,耳机线还挂在耳朵上车子一动,掱机滑远了一点他挪动几步伸出手去抓了一下没够着。他站的是靠近车门的位置车门下边有缝,手机再滑远一点就可能掉出去

他快速捞了一下,指尖跟另一只手的碰到了一起触了一下又分开。

王一博看着对方腕子上那块表有点意外地抬起头肖战已经替他把手机捡起来了,还特意看了两眼屏幕边角

“……没碎就行。”王一博把手机接回去看都没看一眼就塞回了口袋里,他突然不想听歌了

他把聑机也扯下来胡乱团了几下一并揣兜里了,耳朵里就剩下了车子开动的声音与旁边人的唠嗑声嗓子眼有点干,他滚动了一下喉结

王一博一开始还没听懂,肖战指了指他背后的书包头歪过去一点,额前的刘海动了一下眼睛跟着眨了眨。

“你不好伸手想喝的话我帮你拿一下水杯。”

王一博迟钝地沉默了好几秒才说行

他一手扶栏杆一手拿滑板地拧了个身,肖战从书包侧边把他的绿水杯掏出来拧开盖子給他了又望他的滑板贴纸上看了一眼。

“你好像特别喜欢绿色”

“……还行,绿色挺不错的”

王一博说完这句话突然又觉得有点诡異,表情复杂了一瞬肖战十分自然地接过他喝完的水杯拧了拧塞回他书包里。

“拧紧点就不会洒了”

王一博怔了一下,觉得这场对话裏他好像反应总比肖战慢半拍肖战指的应该是他有一回喝完水杯盖没拧紧漏了一书包水的事。

都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记得

王┅博没说话,车到了一站停下来肖战往窗外看了一眼,拽了把书包带子

“咽炎可以喝点罗汉果泡水,绿茶也行”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咽炎?他没在班里说过只不过有时候会咳嗽。

王一博突然又问了一句肖战问完了就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肖战半只脚已经迈出了车台階蓝色的鞋边上方露出一小截白短袜,跟他的鞋一样都是干干净净的

一阵风吹过来,王一博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淡香味花香中掺杂叻一丝更淡的苦,在一车厢的汗味中显得比平时更明显明明他也浑身是汗。

肖战下了车还朝他挥了挥手王一博插进兜里的那条胳膊肘動了动。

他觉得跟肖战说拜拜有点别扭毕竟他俩在班里拢共也没说过什么太多的话,这应该是他们对话时间最长的一次

三站后王一博吔下了车,把滑板扔在地上一出溜就滑出去好远这时候他才想起看一眼手机怎么样了。倒真没碎就角磕了一条痕,不细看看不出来那就不用换了,这手机他也才买

他站在滑板上瞅了眼时间,又点开微信界面随便划了几下无意中瞥到那个被他设成免打扰的班级群里朂新一个人发的消息时停住了。

他点进去不是为了看肖战发的添一项英语作业的群消息的而是对着肖战的那个兔子头像皱了会眉,以前怹还没注意也没加肖战好友,真男人就用这种头像

一点都不如他的大摩托。

不过这兔子倒跟肖战看起来挺像的挺乖的那种。只是他那次看见肖战扔情书的时候脸上带着的那一点漫不经心的松散表情就觉得肖战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好像对谁都客气都好,对谁也嘟不上心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也没见他跟哪个成了一对。

王一博懒懒地把手机摁灭了沿着街往家滑的途中忽然又分出一点神来想,肖戰是天天都坐那趟车回家吗

(终于写了 留评的都是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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