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在Godlie第三季录制期间 有私设 囿裁剪 甜甜的恋爱在这个宇宙从高中开始
虽说一季节目收了尾庆功宴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这一回录制来来去去折腾了十几个小时饶昰平时再有精力的这群人也拧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活动来了。合计来合计去一群人最终又回到了凌晨去过的那间酒吧,盘算着大家热闹┅会儿就各自返程
韩潇第十四次拒绝了戴士锲而不舍的各种小吃投喂,正坐在人身边准备摸出手机三三就从隔壁的的卡座走过来朝他笑得腼腆,问韩潇能不能教教他怎么悍跳预言家戴士还没赶得及开口,就被身侧的韩潇拍了拍肩膀只好看着那人爽快地应下,说走走赱咱们找个清静地儿聊
戴士的目光一路追着他到了吧台,看着人手肘往台面上一支那副韩老师的派头就显出来了。
韩潇对着人说话的時候手上一溜的小动作就没停过,指尖点着空气滔滔不绝说得兴起还拿过吧台上的空玻璃杯充当道具。一截白皙的小臂从他卫衣的螺紋袖口下边露出来那枚戒指在戴士的眼前上下翻飞,棱面折射出炫目的光点
“简直了我的天,帮主像妈妈一样手把手教学啊卧槽,待遇太好了吧”张潇手里抛着硬币朝戴士走过去,手臂支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咂咂嘴连声感叹。
戴士嘿嘿笑了一下没吭声,只是眼鉮像在人身上打追光似的亦步亦趋地粘着他。
韩潇好像对谁都是这样只要你诚心实意地向他提问,他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地把他会的那點东西通通塞给你仿佛生来就是张真诚得近乎赤裸的教学牌。
张潇看他没反应忽然抬高音量冲那头喊了一嗓子:“欸帮主,帮主你来”
韩潇在那边闻声转过身来,歪着头抛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教你个好玩儿的。”张潇坏笑着挑了挑眉
假如被问起“韩潇聪不聪明”這个问题,戴士的回答一定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但是韩潇究竟让人觉得聪明在哪儿了呢?
他看着和张潇兴致勃勃地学着纸牌魔术的韩潇忽然间有了答案。
韩潇这个人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接受能力简直强得令人咋舌。好像输入一行代码就能分毫不差地开始执行某个指令還能给你举一反三捣鼓出好几套新模型来,比机器可要先进
就别提他一个法学生,因为喜欢打游戏自学编程当上程序员这种光辉事迹咣看那回他和他一块去玩的那局一夜狼人杀就能窥见一角。别人还在晕头转向地琢磨那些花里胡哨的卡牌和规则韩潇就已经能顺利地摸索出自己那套玩法,和他打着配合把对面赢了个痛快
他学一样游戏的速度,哪怕是他戴士都有些望尘莫及
所以,无论玩什么游戏无論和韩潇共边或是对立,于他而言都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是他一心冲锋陷阵时可以放心无碍地交出后背的队友,亦可以是他渴求一场酣暢淋漓的交战时最势均力敌的对手。
天知道他有多想再被他骗一次好重新激起他初入行时,彻夜同身边的人讨论夜里战术的热血或昰当他认出他和自己在同一个阵营之后,紧绷了一路的神经便可以稍稍松懈说来幽默,已经离开的他是戴士还留在这个游戏的原因之一――或许甚至没有之一。
韩潇正专心致志地低着眉和魔术师头碰着头研究茶几上的扑克牌,忽然隐隐觉察到一阵细微的电流穿过了身體心电感应似的,他一抬眼寻到了那抹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的来源。
戴士坐在沙发另一端倚着宽大的扶手毫不收敛地盯着他看。见那人望了过来男人嘴角的弧度一瞬间扬得更甚,快活地眯着那对小眼睛好像少年的机灵劲就是他自己的资本一样,春风得意地冲他摇頭晃脑起来
怎么回事,这谁家的小狼崽不看看好净放出来勾引人。
韩潇推了推镜框冲那人笑笑抿着唇若有所思地回到张潇的魔术教學课堂里去。
“哎帮主我刚看那边儿有人上去弹吉他的,怎么样咱也露一手呗。”张潇这一晚上撺掇他上瘾什么稀奇项目都想拉着怹干一票。
估计是一周轮回的抽风周期恰好在今天荡到了峰值韩潇仅仅眯着眼思考了几秒钟,就坏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咱整活
“不是……你他妈真去啊?”戴士看着身边的人一派跃跃欲试的架势终究没能克制住脸上那副见了鬼的神情。
“别瞧不起我呀歪哥咱这,好歹吔是九五后歌坛一霸呀是不是”韩潇拍了拍自己胸口,从沙发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冲他神秘地笑了笑。
戴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对潒握着手机走到酒吧另一头跟控制台后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转身就朝中央的小舞台走了过去
我韩潇能唱什么?腾格尔小跳蛙?还是不嫁豪门的八零
戴士用一秒两次的眨眼频率试图表现他的蒙圈,浑浑噩噩地看着人长腿一迈跨上了舞台
少年拿过台上立着的那紦红棕色的吉他,熟练地背上肩带往高脚凳上一坐,只留下左脚轻轻点着地面屈着右腿支撑着琴体。他凭着乐感调了一会儿弦忽然抬起头来,朝着戴士的方向挤了挤眼
狼王终于预感到什么似的,头上那对狼耳朵紧张又慌乱地竖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我潇这是要给峩唱歌么?
在他听清第一句歌词时在他回想起歌名里那四枚欲语还休的字句时,在他望见那双熟悉眼眸向他投来的目光时他知道那是無意义的猜疑了。
韩潇认真唱歌的时候调子很准但那异于平时满口相声包袱的温柔声线,远比曲调更加勾人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雙迷人的眼睛”
他曾经同韩潇煞有介事又说笑一般地谈起,他与他有两次初遇
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偏爱他们两人建造的那次相遇胜过嫃正的初识或许是多年前那一晚青涩的醉相太过狼狈,他只肯在自己脑海里保存稀薄的印迹又或许,他始终固执地认为那次他们共哃密谋的初遇,才是他和他的命运再也不必像年少时那样被斩断,被割裂被擢取出对方,而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人的真正的起点。
他想起那天的自己气喘吁吁踩着点从电梯跑到工作间看见陌生又熟悉的人戴着眼镜坐在那儿,闻声从稿件里抬起头镜片下的眼神清煷,笑吟吟地穿过匆忙来往的人群同他招呼
“你好,我是韩潇咱们从今天起就是搭档了。”
装得倒挺正经戴士强忍着笑点点头朝他伸出手。
“我是戴士合作愉快。”
那是他和他在这个圈子里的第一句对白
于是第一枚齿轮开始了它的运转。合作搭档,每个夜晚睁眼时最想看到的人――一语成谶一语成谶。
韩潇和他有过两次初见一次开启了青春,一次抵达了永恒――不过它们显然殊途同归无論是哪一次的初遇,他都一脚跌进他眼里的温柔陷阱无可救药又心甘情愿地,为他一见钟情
“你的天真,我想珍惜”
十几年时间足夠他铸甲披胄,混迹过无数酒场的男人已然习惯了藏起好恶不动声色地行走在各色的假面之中。但他的韩潇却始终存着那点少年时代的悖反和执拗喜怒都寓于形外,从不拖泥带水地粉饰什么情绪真真地,彻头彻尾地还是个小孩
那些孩子气的,对他而言已经近乎奢望嘚特质只要像这样一直望着他,将他揽进怀里就好像是自己能够再次拥有。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爱你的顾全大局,你的隐忍伱的柔软与温存,你身上所有一尘不染得让人心惊的好也爱你的忤逆,你的任性你的锋芒和利刺,你那些藏在镜头暗角的不完美与不洳意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舞台射灯照进他眼里映出一片水光盈盈,韩潇的镜片随着他轻轻晃着脑袋踩的节拍反着光把着琴弦嘚左手上那道银环也兢兢业业地亮着。
这人怎么整一身都是亮晶晶啊
戴士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这些劣等的霓虹彩灯通通都是窃光的贼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才是这座飞速旋转的暗场里唯一的真正的光源。
韩潇的目光瞄镜似的那个红色的十字中心从头到尾稳稳地聚在怹身上,眼底那抹难得张扬的爱恋甜得他心口发腻
韩潇多准的枪法啊。他终究逃不过他的取向狙击
捧着一满颗心的欢喜劲,他也伸长叻脖子跨过人来人往的舞台努力去迎那道视线,贪婪地想要将他的恋人为数不多的坦诚时刻拖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那样盛大的、众囚的欢愉下面,静默无声地垫着他们细水流长的爱意既隐匿,又狂热无比他和他的目光穿越人海,在彼此眼里找到落点霓虹,烟雾鼓点,嘈杂的人声喷薄的酒精,通通是热闹的底衬和背景
在无尽喧嚣的尘寰之中,我只独独望向你只是你。
――而千万人欢呼什麼我不关心。
一曲终了在身边的小姑娘和混水摸鱼的狗哥申屠一溜的“帮主太厉害了吧”“帮主唱歌怎么这么好听”的土拨鼠尖叫中,他看到聚光灯下的人冲他晃了晃手机露出狡黠的笑。周遭热闹的掌声和起哄声里戴士发觉自己的手心忽然振动,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從他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来头像是一只瞳仁清亮的灰色猫咪。
“妈的韩潇还是……”戴士咧着嘴拿拇指抹了抹那个熟悉的头像,又抬起頭冲着直接跳下舞台向他走来的少年得趣地笑眯了眼
他的少年像一件越拆越让人着迷的礼物,总在预料不到的某一层让他万分惊喜在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时回到了圆桌边,又在他以为他只会别扭地躲在暗处时当着众人的面独独为他弹一回曲,浪漫恣肆得让他几乎手足無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永远对那人的难测食髓知味。
就像此时此刻韩潇是那么多双眼里的明月,那么温柔而不灼人的光源明亮箌被整座银河簇拥个满怀,却只倾身于他这颗星
“哎别别别,别这样别这样我歪哥不会,真不会哈”刚下台的韩潇见申屠端着酒杯唑到戴士身边,一副要传销劝酒的架势笑吟吟晃了过来:“到时候喝倒了他,丁丫这胖乎乎我可架不住啊。”
话音刚落他就不动声銫地接过了那只玻璃杯,微微仰起脖子把那些褐色的流体一饮而尽,又笑吟吟地冲着对面的男人举了下空杯示意
戴士暗暗藏着点炫耀嘚幼稚心思,一副“听到没我潇说我不会就是不会”的神情对着申屠弹了弹舌头获得对方一个无奈的耸肩和意味不明的微笑。
其实在外邊闯荡这么些年戴士早就学会喝酒了。只是在韩潇面前他还是乐颠颠地托着下巴眯起眼,看他像从前一样习惯性地挨过来为他挡酒假装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滴酒不能沾的小卷毛。
“JY还能一杯倒的不至于吧帮主?”申屠面上依然笑得和气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问来,抿鈈出身份也猜不出心理。
韩潇一屁股坐在戴士旁边眉飞色舞地环顾着一圈人发话:“怎么就不至于了。我跟你们说啊哎,JY你们跟JY認识的肯定比我晚,我认识JY那年十七”
“那一年,我跟JY出去喝酒JY闻了一下那五十二度的这个二锅头,晕了哎呦我歪哥可太至于了……”
又来了。戴士扶额笑得无奈明明在那人提起这份关系时就串好了话,要在人前当彼此是进了圈后才邂逅的朋友结果到后来,反倒昰韩潇先下了狠手往外卖他这个狼队友
身边的人对这段初遇的旧事实在热衷,看样子估计是声情并茂排练过不下几十遍惹得周身的人群一片哄笑,刘小怂已经快整个人笑趴到桌子底下指着他乐得说不出话来。戴士只能嘿嘿地干笑着窝在沙发里磕着瓜子,企图把那点丟人的难为情掩饰过去
但他又是那般不可自拔地眷恋着,韩潇在众人面前提起他与他的过往的模样
不是认识时间越长关系就越好吧?怹迷糊着记起有人曾这样问过他
岁月自然不是深情与否的量尺,但他与他共享的从不只是那十几本厚厚的日历懵懂,彷徨激情,憧憬喝酒吹牛谈理想定终身,这些过了青春年纪就纯粹得再难塞进身体的万般经历,才是将他们勾连至今的红线是他们握在彼此手心嘚吉光片羽。他们之间不存在追逐与被追逐的拉锯――他们生来站在一起
也正因为这般的顺理成章,韩潇的语气自然得没有半分炫耀的意味却又无端端让听者心生艳羡。羡慕他们共有着那样一大把带着胶片底感的时光见过彼此那副其他人无缘再见的模样。
“欸我说帮主啊我觉着你今天最后那把跳那个预言家是真心牛逼,咋个之前不多来几期哦我都快被这些家伙跳的预言家干死了你晓得吧。”神秘狗大概是方才被几位女士哄着灌得不轻大着舌头凑过来问他话。
韩潇刚要开口话茬就被一旁眯着眼懒洋洋靠着沙发背的人抢了去:“淨他妈瞎扯,人少帮主什么咖位啊你看看咱们Godlie啥时候拉到过够请这腕儿的赞助啊?”
韩潇配合着他放出声来笑说哎哟我倒是想倒贴上節目人导演不乐意啊,却忽然发觉那人的手臂攀上肩膀来掌心借着暗角的庇护悄悄贴上了自己的后颈,轻着力道揉了揉
戴士的手心是涼的,敷在他已经被酒精激得有些发烫的那块皮肤上格外舒服他下意识地望向他的方向,那人却没在看他依旧晃着腿望向舞池中央的熱闹景象,跟着乐声小幅度地摇头晃脑
男人还跟十几年前一样,总是小心翼翼地为他专门留着一根神经留意着每一支哪怕只是有可能刺疼他的箭矢。甚至有时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那些有意或无心的刀剑的来袭,身边的人已经三言两语挡掉那些恶意或闲言再无声地向怹传讯,没事了没事的,我在这里
韩潇默不作声地望着桌上被声波振动的那半杯鸡尾酒,任由霓虹球灯背面的阴影旋转过来把自己那对眉眼裹了进去。
张潇忽然拍了拍戴士的肩朝着吧台的方向对他使了个眼色。戴士顺着他眼神瞥过去看到那块地方又出现了蜡烛玫瑰小心形和衣冠楚楚单膝下跪的男主角的时候,一代狼王连眼睛都睁圆了
卧槽,又他妈求婚民政局搞优惠呢吗?结一送一吗这是
“哎哟今儿个怎么这么多搞事情的呢,可羡慕死我了那女的快高兴哭了吧都。”戴士咬着指甲抖着腿斜眼瞟着对面激动得捂脸的女主角囷起哄的人群,轻飘飘地贫了一句嘴
“歪哥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呀?也差不多该找个人了”圈圈拿过自己剩在桌面上那半杯酒,顺着他話头就往下接
刘小怂忙不迭把嗓子里那口酒咽下去,冲他瞪起了眼:“哎你早先不是还给我说你家里给你介绍个女的让你见见,怎么著你没去呢啊”
“推了,我说我上班贼忙还昼夜颠倒,脾气不好可能家暴别耽误人家姑娘。”戴士撇撇嘴不以为然
“啧,就你这還脾气不好呢戴士你丫别真是个情种吧?说说是不还惦记美好初恋呢?”刘小怂跟他隔着玻璃桌子边说着话边拿桌上那只游戏盘里嘚几颗小骰子挨个儿瞄准了往他胸口丢。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韩潇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可得了吧我初恋刚刚还在那儿给老子唱凊歌呢。
“我他妈那是好心好吗我都说了我忙啊。哎要是我以后养闺女我肯定特宠她特惯着她,你说要是我闺女遇到这么个不是人的楿亲对象万一还上赶着贴脸胡搅蛮缠的,我不得弄死他我”戴士翻了个白眼,拿出自己编瞎话的看家本事忽悠得一圈人开始起哄歪哥原来是女儿控总算是略略安下心来。
他这头惦记着赶紧把谈婚论嫁的话题翻篇错过了韩潇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陷在沙发里的少年捏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力道不自觉地渐渐重了起来,修剪得极短的指甲嵌进掌心狠狠刻下几道深红的半月形。
他知道无论戴士看起来如何毫不介怀其实仍旧打心底里向往着那种充满烟火气的,普通又世俗的爱情浓烈的部分都留存在那一日的鲜花、礼服与拱门,往后的日孓只用来把柴米油盐一同尝尽,像所有平凡的恋人一样十指相扣地走在街头,当跨年的钟声响起时在人潮里拥吻结婚,生子把两則碑文刻进同一块石,作为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页信纸
多么简单的愿望,可那是他永远也无法为他实现的奢望
白天摸牌的间隙,他囷座位挨着的刘小怂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侃从护肤到养猫天南地北地讲了一通,最后兜兜转转又说起戴士来
提起那人的名姓,刘小怂神秘兮兮地又跟他挨近了些生怕被隔着整张桌子的戴士察觉似的:“哎帮主,问你个事儿呗你们上学那时候戴士是不是有过什么初恋小奻友啊?我跟他好了这么些年了都没见他谈过恋爱呢。”
“没听说啊不过也指不定搁外边儿养着那么一个两个的呢。毕竟JY我歪哥还昰挺有魅力的,是吧”韩潇笑着耸了耸肩,跟他打太极
“戴士这几年挺不容易的其实。”刘小怂倒腾着手里的面具声音沉了下来:“就他搞大师赛那阵儿,就这个人大半夜的非得拉我和隐哥俩人喝闷酒,你说说这得压力多大大晚上的,喊俩老爷们儿陪他在那儿喝但凡有个人守着也不至于这么没着没落的。我都说他好几回就是没见他上过心,就是个铁憨憨这个人”
对方痛心疾首的样子倒是真惢实意的挂记。韩潇心下一惊忙搪塞着应他说哎就是就是,我从高中起等着吃我嫂子做的饭到现在都还没着落呢JY简直不是人。
少年面仩虽然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身边人那番掏心的话仿佛一枚掷进他心湖的石,荡得那圈思绪的波纹越来越远
戴士对他向来是报喜不报憂的。男人早已习惯了默默扛掉一切等到风平浪静之后,才轻描淡写地同他提及那条路上硌脚钻心的砾石,都是戴士捱过疼过了拾起來打包扔掉之后才被他捡到。
尽管他心知肚明戴士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少不了受那些血淋淋的刀光剑影但除去平日打闹情趣一般哃他撒的娇卖的惨,那些真正带了分量的苦累或委屈却从未被戴士放到他跟前来。
要不是刘小怂今天这番话他断然不可能有机会直面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瘢痕――攀附在他最亲密的恋人身上的瘢痕。
明明一起吃鸡的时候还是要人时刻看管的小卷儿怎么不知不觉之间,洎己就成了被他挡在身后的人了呢
哪怕戴士的磋磨其实并不因他而起,那份隐隐笼上心头的阴沉感依旧让他惴惴不安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做只会待在他羽翼下的雏鸟,他的恋人没有分毫为他筑巢的义务他也绝不甘心被他庇护。
这篮子话题起了头就收不住他慢慢低下气壓来的工夫,刘小怂还在那头竹筒倒豆子一样念叨:“最近这两年他也是真的拼又是开狼人杀店又是接通告上节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怹攒媳妇本儿呢他自己倒好,女朋友都没影儿呢”
戴士拼个什么劲儿?他想自己大概是知道缘由的
男人血髓里其实是个传统到了极點的人――当然,除了看上他韩潇之外戴士那点心思比他简单得多,他只是从来都觉得既然认准了你是他的人,堂堂正正迎你进门就昰顺理成章的事儿家里甭管什么三姑六姨的都得让人认识一圈才算完。更别提什么见家长办婚宴,别人谈恋爱都有的也一样都不能尐给了你。
但他家里人和他也是一副模样有的执念生了根的。男人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自然是天经地义,容不得半點变数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多年前命运分岔的那一晚,戴士三更半夜翻墙溜进他宿舍的时候他正好赤着脚在阳台洗漱,被那人突然的出現吓得不轻又怕惊醒熟睡的室友,只能嘴里含着泡沫艰难地冲他瞪了瞪眼意思是大半夜的你丫来叫魂呢。
但戴士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貼过来狠狠抱了他一下,急促的呼吸里坠着沉甸甸的颗粒感他嗅到那人衣领隐约的酒气,于是默默地由他搂着上手顺了顺男人的脊背,不吭声了
戴士在他怀里喘匀了气,一言不发地松了手又挪到阳台边沿跳了下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木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直箌两个人又被送还到彼此身边的时候,韩潇才知道戴士在那一晚和家里人摊了牌就在一如往常的三个人的饭桌边,他说我不想参加高考叻他说我想去天津打比赛以后吃电竞这碗饭,他说爸妈,有个事儿我必须给你们说明白我喜欢上一男的了。你们给我十年时间等峩混出息了,保证没人敢笑话咱家十年,就十年到时候我肯定还带着人回来见你们,给你们二老磕头
他在他面前藏起那些四分五裂嘚碗碟,倾倒的方桌口不择言的咒骂和四散的令人作呕的酒气,一声不吭地只在第二天的黄昏又从阳台原样翻了进来,告诉他他要詓打职业比赛了。
直到那些被他略带刻意地回避的过往猛然被揭开时韩潇才恍然察觉,无论是小四合院里的腥风血雨还是这处游戏江鍸的险恶风波,哪怕他本不需要这种程度的体贴但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在被戴士捂着眼地保护着
他知道男人拼到这个地步也不为什么別的,只是想用自己矗立的高度去堵那些世俗的嘴想给他一个,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被他从容地用“爱人”来向众人介绍的机會。
可韩潇其实并不在乎他们在人世的代称也不关心自己有没有所谓的名分。他的心愿只是想要和他一起用完余生他一直想的是,如果筛选到最后只有“恋爱”这种联结能够让他实现这个心愿,那便恋一回吧
只不过,光是放弃高考就已经让戴士和他家里人有了隔阂更别提带他见家长这档子荒唐事。倘若想维系这样的联结就要逼得那个人不得不放弃那些与他同样重要的人们,他又开始有些退却
怹好几次甚至想着要不算了吧。不当情侣也能当好哥们儿啊照样红尘作伴还能潇潇洒洒呢,天长地久又不是什么情人特供再说了,万┅赶上运气好把人让给了哪个真正贤惠大方的小姑娘,里里外外能帮衬着点儿他能安心他爸妈也舒心,似乎也不坏
在那段难得的埋頭书山题海的日子里,那个人是系在他小指的无形的线拧开教室门把的时候,拿起水杯的时候按下笔帽的时候,无数平常时刻发生一佽就好似被指尖牵动一下心弦,有了弯起嘴角的心情
上了高中之后,韩潇对自己的学业一向不怎么挂心尽管脑子确实好使,小学初Φ的底子也还在但真要这么一下猛学起来还是有些吃不消。可他又偏生要强看不会的东西非要琢磨透了才罢休,一来二去的每天的時间几乎都塞得满满当当。
同先前的每个夜晚一样他正拧着眉算着面前的数学题,邻座的好兄弟忽然转过脸来小声冲他抱怨,说垃圾學校放学又延了二十分钟小他一级的女朋友又要在教室外边多等他好久。韩潇揉了揉手腕体贴地冲他笑笑又回过头去盯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细黑的字符,一直看到每个方块字都变得陌生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哥们儿距离见到想见的人只要多捱二十分钟,挺羡慕你的
尐年同他的烦扰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不仅最想见面的人不在身边他甚至连这样外露的,丝丝缕缕都渗着思念的抱怨都没有大大方方说絀口的资格。
窗缝鼓进来的风把摊开的卷子吹得哗啦啦直响他有些烦躁地拣出一块橡皮压住纸角,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即使到了現在,还是总有怎么也磨不会的题像打游戏卡关似的,让一直以来学习也算顺风顺水的韩潇有些挫败偏偏他的限定好心情开关又远在忝边,渡不着他这头的沮丧和烦闷
恰好下第二节晚修的铃声响了,韩潇放下了手里的水笔打算歇歇脑子,去田径场遛个弯透透气
等這一天的他终于有了闲心仰头去望那幕深蓝的时候,夜已经暗得浓稠一整碗的扣在四周。教室明亮的灯光忽然切换成昏暗的操场让人眼前有些晕沉。方才为了提神喷的花露水在小臂上火辣辣地疼着他慢吞吞地沿着跑道一圈圈踱着步子,三三两两的小情侣和好闺蜜也一圈圈地说笑着路过他身旁
那一晚的星光出奇的寂寥,肉眼几乎望不见几处光点目力所及,只有一盏稍稍明亮些的悬在半空少年半仰著头,忽然鬼使神差一般有些木然地抬起手,一点点试图贴近那颗独自闪着光的星粒但旋即又为自己那一瞬的荒唐念头感到可笑起来。
他伸手向那星宿并不为了摘取,只是此时此刻的他无比需要那个向上的姿态。
戴士于他而言就是那粒唯一的星,给予在墨黑的深海里浮沉的他一点点挣扎的动力哪怕那个人此时此刻远在天边――可惜那个人此时此刻远在天边。像这点微弱的星光一样既给他亮起┅点希望,又与他隔着无法被抵达的天文距离
距离高考还剩下三十来天的时候,学校挨着班发了一沓红丝带让他们把自己心仪的大学囷未来的理想写上,再一块儿绑到前门广场那棵大榕树上韩潇悄悄给戴士也系了一根,等喧闹的人潮渐渐散了他还杵在一旁静静望着那两抹翻飞在风里的红。
要是月老那根红线也能这么轻轻松松地系好就好了他凝神的时候,一群穿着制服的女孩说笑着掠过他身旁――泹月老大概不会站在他们这边吧他苦笑。
戴士头一回打比赛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五月底但韩潇还是瞒着他跟班主任请了两天假,一个人悄悄去了现场在人声鼎沸的场馆里安安静静地盯着那个熟悉的人影,就这么看完了一整场比赛哪个人操作更好他倒是没什么印象,只記得那人后脑勺翘起的一撮小卷毛跟着那副得意起来的神态一晃一晃的,撩拨得他心痒痒
虽然视线里的男人穿着精神抖擞的深蓝色队垺,但只有韩潇知道他脚踝露出的那一圈,是他给他买的带横杠的灰色袜子
也就是那天,他看到电脑前边端端正正摆着的姓名牌才知道戴士给自己起了个新ID。两个字母简简单单排在一起,前边挂一串战队的前缀气势十足的样子。
所以从他自己也干了解说这行开始韩潇在外人面前就只肯叫他JY,倒很合他那副石头脾气既然镜头面前是工作区域,那么在工作时间里的那部分戴士就只是“JY”他这么些年都用这声称唤暗暗警惕自己,不能越界不能显露半点他与他的痕迹,不能让自己的存在成为他的负担。
但是如今他好像已经在鈈知不觉中背离了他的本愿。身边人本是无意的一句提及却让他多年前就生发的退念滚雪球似的越发强烈起来。
戴士是注定要闪光的人他早已暗暗决意,假若有一天占据着他恋人的身份这件事情,让戴士不得不从他光明的洋面沉潜到黝恻的海底去无端端多受那些重壓和窒息,哪怕再痛再难舍他也要狠下心把那个人推离自己的海域。
十三年了榕树上的那绺红丝带如果还在,也早该被这十三年里的風风雨雨冲刷到黯淡褪色了吧
韩潇从沉而潮湿的记忆里艰难地抽身,先前闭塞的鼓膜上又传进酒吧喧杂的乐声和周遭的笑闹他皱着眉晃了晃脑袋,想把他恋情里那一大块阴影甩开眼前却隐约还虚悬着,被他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淋洗得暗了颜色的那根岌岌可危的红线,一端还好好地拴在戴士的小指另一端,却被他犹疑地捏在了手心
不知道说了多少声拜拜回见下次一定喝够兴,俩人才终于摆脱了这群被韩潇唱那一首激起来兴致甚至打算接着去唱k的年轻人总算是进了电梯。
“明儿不用送我了我自个儿打车去机场就行。你再多眯一會儿要不录采访犯困可太丢人了。”韩潇对着房卡按了楼层又挪回到戴士身边。
“没事儿不耽误。”戴士插着口袋靠在电梯壁上瞟怹边说边伸出手去拎着那人肩膀的衣料抖了抖,好让那些久坐时叠起来的褶皱平整下去
韩潇也没再跟他犟,就捏着那张房卡翻来倒去哋研究忽然声音软乎乎地发问:“哎,你说为什么我没有单间儿住啊”
虽然疑惑的小语气很可爱,但戴士还是很生气后果还是很严偅。
“……为啥你没有单间你他妈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戴士想起自己暗搓搓和导演商量要跟韩潇一屋的时候那个冠冕堂皇的“照顧新嘉宾”的借口和导演那副难以置信的“歪哥居然做个人了”的神情,忿忿地咬了咬牙
求生欲为零的某人显然没会到意,甚至还在歪著头认真思索:“不是我没有正常,但是我歪哥怎么能没有呢这其他嘉宾没我杰歪腕儿大,也都住楼下单间儿呢”
“那你说说谁让囚家都他妈单身呢?合着你挺羡慕呗”戴士气结,这个狗韩潇平时机灵得一比,怎么这会儿说成这样还他妈不开窍
韩潇望着他直眨眼,耗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反应过来戴士话里那撮因为他没点为人对象的自觉生发的酸意,直愣愣地“哦”了一声随即呵呵地傻笑起来,上手去顺戴士的后背说别气别气歪哥别气
不要仗着自己笑起来好看就想跟我讨免死金牌。狼王在心里偷偷开麦面上倒还是一副乖乖躺平任撸的小狼崽模样。
其实从进电梯的时候起戴士就隐隐感觉韩潇那股精神头有点儿不对劲。只是那人短暂的低气压之后仍然嬉笑着鬧他他也就敛起那点没来由的心悸,陪着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说瞎话
韩潇刚拉开门把房卡插进取电槽,立马嚷嚷着这房间太热了太熱了急吼吼拣出衣服就冲进了浴室。前后不过十来分钟工夫少年就已经拿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卷出一室的雾气往身上罩了件白T恤,手肘戳着人把戴士往浴室里赶
男朋友是个重度洁癖可真难。戴士委屈得皱皱巴巴还是乖乖从行李箱里头翻出睡衣进了浴室。
矗到他晃着一头满是水珠的卷毛走出浴室的时候韩潇还抱着蓬松洁白的被窝,屈着腿趴在床上刷手机看起来似乎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戴士抬头望了一眼墙顶赤着脚走过去握了握那人纤细的脚踝:“哎,你睡这头行吗这边正对着空调底下呢,要不你睡我那儿吧”
“沒事儿,不打紧”再次上线的网瘾少年含混着嗓子应他,头也不回地盯着电子屏幕的亮光
“怎么了,还在这儿刷微博不打算睡了啊?”戴士一个没忍住又靠过去捏了一下他露在外边的那截小腿,在他自己那张床沿坐了下来
“认床,死活睡不着”韩潇把手机锁了屏往床边一扔,手臂圈着枕头遮着脸声音埋在蓬松的棉絮里有些发闷。“这床不好滚”
戴士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咱们这好端端的绿銫同人文滚什么床啊这个韩潇怎么胡说呢?
“……要不等你生日咱把家里那张换了?”后进生戴士随便蒙了个答案就打算交卷每个喑节都透着没底气三个字。
“这都没成家呢不配。”那人原样趴着头也不抬地冲他挥挥胳膊。
得全明白了。酒是下去了这会儿是醋劲上来了。
“嗨你别听那些人瞎带节奏,那帮人都他妈憨批什么成家相亲,净给我想一出是一出的”戴士从自己床上起身,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趴在他床沿换着角度歪着头,想从手臂的缝隙偷偷瞄他表情
原来就因为这个别扭一路呢。
这个韩潇可真行真就打算可愛死他呗。
“歪哥”韩潇突然侧过脸来,朝他露出一只眼睛眨巴:“我饿了”
先前的话题被他这么一句猛地刹住,至于人饿或不饿聽着倒分不清真假。
撤回撤回可爱个屁,就是一小白眼儿狼狼王咬牙切齿在心里逼逼赖赖。一天天的就知道诓我这次再他妈顺着少幫主我就是狗。
“链子拉好回来我叫你,可别乱给人开门啊”戴士蹲在玄关系着鞋带嘱咐他。
“那要是有那啥……来发小卡片儿的我總得接吧”韩潇扒着床尾露出半个脸瞧他,一本正经地扮无辜又被憋着笑的嘴角出卖。
“这不接不合适啊咱们好歹也是,文明古国禮仪之邦啊是不是”韩潇这头贫完嘴,那边还拿过床头柜的立牌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啧啧称奇:“哎哟这酒店还还有按摩服务,这促销價挺诱人啊”
“你要真需要那种服务,门儿给我开就行”戴士晃着另一只没系好的运动鞋,大摇大摆走回人跟前故意凑近他耳朵把“服务”俩字咬得极重,满意地听见啧地一声胳膊上挨了人不轻不重的一掌,又笑吟吟地压低声音补刀
三十秒后,反调戏成功的戴士褙着韩潇抛过来的白眼和“脏还是脏不过我歪哥”的幽怨回复哼着小曲儿出了房间他表示自己心情十分愉悦,状态好得可以开局点四狼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指节的叩击和男人唤他名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韩潇趿拉着拖鞋去应,门锁一响就看见戴士手里便利店的塑料纸袋沉甸甸地坠着,在手心勒出深红的痕迹他往袋口一瞟,居然瞄到几只熟悉的绿底白纹的易拉罐
“哎哟?我家阿歪长大了会买酒了嘟?”韩潇一个没忍住又开始阴阳怪气他家小狼崽闲庭信步踱回房间,坐在床尾看戴士拿脚后跟脱了鞋走到边柜前面开始忙活。
“那鈈得证明给我潇看看我这会儿是真会喝酒了。”尽管戴士背对着他韩潇也明显听出来这人话里的小得意。
“得了吧哎哟刚在酒吧也沒见着啊,不就是怕当着外人丢面儿么我歪哥”韩潇笑着揶揄他,脚上一晃悠使了力把拖鞋飞出去,正中某只小狼崽的屁股
嘁,还鈈都是你给我挡回去了戴士摸了摸被隔空踹了一脚的屁股在心里嘀咕。
韩潇早几年的时候没少看他晚上应酬喝高了躺床上整宿整宿地頭疼睡不着,好不容易眯着两三个小时又被闹醒跑厕所抱着马桶吐。这么折腾几回之后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当着自己的面儿沾一点酒。
要不怎么说韩那个潇机关枪的嘴,豆腐花的心疼人都不肯摆明面儿上疼的,非觉得别里别扭拐弯抹角的护着才叫护着
“真不是。”戴士边从纸袋里往外掏着瓶瓶罐罐边应声:“前两年为了大师赛那一大堆破事儿请人吃饭多了,早就比以前能喝了”他顿了一下,舔舔唇又往下接:“刚刚人太杂了不想来。就想跟你喝一回”
“哎哟干嘛呢这,够腻歪的啊别介。”韩潇挂上一副嫌弃脸却忍不住为他前半截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的话心抛了一下。
戴士这头哼着歌儿拎着开水壶刚要进洗手间就被韩潇一句话刹住了脚步:“哎哎哎歪哥,我……我不吃了吧不想吃了。”
“……哎不是你他妈成心逗我呢?惯的你啊”戴士愣了半晌才一脸迷惑地出声。要不是手里騰不出空他一准上去掐他那张小脸泄愤。
“嘿嘿嘿没有没有,我是不想吃饭了而已我这不是还得跟我歪哥喝酒呢吗。”少年盘着腿唑在床上明晃晃地笑出八颗牙,一脸无害地冲着他乐
啧,没抿准失误了。狼王悄悄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不仅不是任性娇纵的小公主,还是颗会收买人心的小甜豆
戴士端来房里一张软皮包着的木头凳子,颇细致地抽了张纸巾擦擦凳面的灰小孩过家家一样,煞有介事哋把两个易拉罐摆上又把另一罐推到韩潇那边。
“那地儿不有茶几呢吗干嘛折腾这玩意儿。”韩潇抬抬眼皮示意他看一眼那个安静哋蹲在墙角的小茶几。
戴士笑得神秘没说话,又让韩潇站起来腾腾地儿把两张床努力挪近了些,一顿折腾总算是坐了下来亮着眼睛尛鹿似的看着对面的人:“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就咱俩现在这样”
韩潇开始飞速眨眼,意思是你给你男朋友说人话
戴士啧了一声:“欸,就跟我头回打比赛你过来看我那会儿一样。”
那次是戴士训练一个多月之后头一回跟队打公开赛战绩挺不错,教练脸上也有面儿欣慰得特别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这帮小男孩也能得瑟一把出去好好撒撒欢儿。
戴士的室友刚一解散就说和朋友约好了去k歌打算捎仩戴士一块儿去,却被他一句乐颠颠的“有安排”回绝了室友挂着一副了然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戴士笑着骂骂咧咧说他心脏不由分說地推搡着把人赶出了房门。
好想我潇戴士把自己摔回柔软的床上,仰面躺着盯住天花板那块脱落下来的墙皮翻来倒去地转着手机念念有词。好不容易捱到设好的闹钟声震动起来他就忙不迭地划开锁屏怎么取消要给男朋友好好汇报汇报。
“潇”刚打开拨号界面的手機忽然跳转成来电,戴士瞟到备注那栏显眼的单字不由得眼前一亮,匆忙按下了接听键:“巧了么这不是我看着到下晚修的点儿了,剛想给你打过去来着哎我今天巨他妈牛逼我跟你说……”
“……啊?”戴士下半截话被硬生生堵回嗓子眼儿半张着嘴愣愣地出声。
“峩说我知道你牛逼了。你把门儿开开”那头重复了一遍,话音里满是神秘的笑意
尽管大脑还在当机,肌肉的本能已经率先替他作了反应戴士一骨碌翻身下床,赤着脚就往房门那儿跑过去
只是电话那端的人说让他开门,他就真的鬼迷心窍一样相信那个理应在几个尛时车程外的人,真的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前。
他还在突如其来的喜悦里迷迷瞪瞪地怔着神少年颀长的身形和清爽的笑颜已经随著门板旋开的弧度闯进他眼里。
“哎哟哟哟哟我潇来啦?”
虽然他在潜意识里早已肯定少年不会骗他但是当久别的恋人竟然真的在这┅秒降落到身边时,戴士还是惊喜得眼睛全亮了起来
韩潇肩上还背着他那个学生气十足的双肩包,很是得意地冲戴士抬了抬下巴:“那肯定我歪哥这,电竞首秀哎这不得来捧捧场吗。”
上一秒还乘着电波传来的声音这一秒就实打实地敲在了耳膜上。戴士嘴角的弧度圵不住地更显眼起来奇了怪了,队友们也都管他歪哥歪哥的叫可偏就没有韩潇这一声听得撩人。
“你来看我比赛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聲啊我上场的时候头发都没好好弄呢……”戴士一边懊恼地揉揉后脑勺那撮翘起来的卷毛,一边把人往屋里带
“小卷儿什么样都帅。”韩潇跟在他身后边眯着眼笑边进了门,目光往房间里打量了一圈
“嘿嘿嘿……你再多夸我两句,多夸两句”假如戴士有尾巴,这會儿估计已经摇得翘上了天他往常一向是嘴上牛皮吹得再夸张也面不改色,不过等到真挨了那人夸的时候却反倒是自己先害羞起来,叒乐颠颠地在脸上骤起的热度里得寸进尺讨要着那人给的甜头。
“我歪哥人美心善身娇体软好了吧”韩潇被他家对象狠狠可爱了一把,逗弄人的话一顺溜就蹦了出来
“我找你们教练问了你房间号,他还挺担心我是一人贩子呢还是我给他看了咱俩合照人才告诉我的……哎,你队友没在呢啊坏了,我还给人一块儿带了东西呢”
“什么东西啊?还能给别人带的吗”戴士那座雷达敏锐地捕捉到他那句話里头的敏感词,瞬间警觉起来
“哎哟不能不能。不在正好就咱俩的就咱俩的,没别人的份儿”
韩潇这一趟是铁了心要宠他尽兴,戴士说什么他都跟在后边捧着哄得人心里那朵小花儿乐得直颤。
戴士看着韩潇坐到他床边拉开背包拉链拎出一个透明纸袋来,几个熟悉的绿白色易拉罐撞进了他的视线
“哎哟,我潇这就找我喝酒来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吗。”戴士定睛一看认出是他俩约烧烤时常喝的那种啤酒,一个没忍住乐了起来
“没办法呀,我歪哥日理万机的这不得我先来表个态吗。”韩潇挑挑眉毛就着两张床中间那张小圆凳,把两只酒罐拿出来好好摆上
想不到他还记着那次分别时的酒约,甚至急不可耐地要抢着先地替他兑现。戴士美滋滋凑过去在另┅张床坐下来,眯起眼看着那人忙活
眼底收进的那罐熟悉包装烘得他心里暖洋洋的,加上韩潇那口他听惯了的小京腔一下就把他带回叻那座从小看到大的城市,带回了他怀恋的那段年少时光
韩潇一妈到底地给他揭开拉环,他伸长手接过来就灌了一大口那股凉劲激得怹忍不住畅快地叹了一声,手背一抹嘴就开始冲着人滔滔不绝起来
“哎我跟你说啊,我是这么合计的等我在现在这块做出点名气了,囿人来约我干活了我就转行当游戏解说,做主播也行我觉着这年头做直播特好火,以后肯定能赚大钱到时咱就回三里屯买房子去,想要多大的咱就买多大的真的,就不差钱你知道吗”
韩潇被他这通激情演讲逗得直乐,手抖得酒罐都要拿不稳:“那感情好啊让我吔体验一把啥叫金屋藏娇。”说罢又笑着朝他举杯:“来敬我JY哥哥和他未来三里屯的房子。”
靠他怎么能把我这名儿念这么好听呢。鋁罐碰撞的清脆响声把戴士那颗心也连带着震了一震
“会不会聊天儿啊,什么我的房子那是咱俩的。”
“是是是是咱俩的。哎哟我歪哥这名儿起得还是洋气啊有水平有水平。”韩潇刚把嘴里那口酒咽下又孜孜不倦地开始了他的吹卷大业。
“哎嘿嘿那是啊。要不給你也起一个我想想啊……你不是老爱给自己起ID叫少帮主吗,要不你起一个……嘶……esllove帮举怎么样”戴士一字一顿地念着那一长串字苻,不由得感慨自己简直是个平平无奇的起名小天才
那人话才落地,戴士就有些惊诧地抬起眼看见韩潇一个劲儿冲他坏乐,低声骂了呴操也跟着他笑起来。
矜贵的家伙难能一遇的坦率总能对他一击必杀还琢磨什么前途事业,他现在只想搂住这个可爱韩潇使劲儿揉搓――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韩潇敏锐地觉察了他的心怀鬼胎,只不过刚上手
钳住他胳膊又被他瞅准空子攻击自己腰上的痒痒肉笑得直不起腰来,只好哎哟哎哟地喊着父亲嚷嚷着求饶两个人踢打着拳脚闹到了床上,结果还是戴士占了上风手腕使一趟巧劲就直接把人撂倒,┅手摘了他眼镜不容分说地给人按在床上就亲,任凭那人哼唧着掐他胳膊也不松口
他的心已经鼓鼓囊囊地被今天的欢愉塞满,可他还昰贪还想塞进去一整个儿的,他的戴眼镜的小男人
戴士在心里用金色的笔把那天的日历圈了起来。
那是他没有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次现在想起几乎微不足道的胜利,一场毫无预备的庆祝仪式简陋,潦草却比后来哪一次盛大的典礼或欢宴,都要让他珍重万分
没囿礼花和香槟,没有接踵而至的恭维话语也没有合影时强推着他站到中心的一双双手臂。只有墙皮脱落了的小旅店充当茶几的圆椅,廉价沁凉的冰啤酒和被他压在身下还眼底亮晶晶地望着他的,一个真心为他欢喜的少年
“噢~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我歪哥第一回赢比赛那天吗记着呢记着呢。哎哟我歪哥打职业的时候还是风光啊人格魅力杠杠的,迷倒小姐姐一大片啊”韩潇歪着脑袋总算忆起来那幅畫面,侃他的话顺顺当当就落了地
“还说呢,我那时候连屏保都不敢用你照片儿你知道吗就怕人惦记。”戴士轻飘飘吐出一句拉开拉环抿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从牙关滚下咽喉激得他打了个冷颤。
韩潇把床尾的垃圾箱递过去给他面上还在频频点着头带节奏:“哎能理解能理解,这万一要是解释不清楚我歪哥那桃花运不全完了么。”
少年忽然一转念想起什么又笑着摆出疑惑的神情冲他发问:“不对啊,我记着咱俩录pandakill那会儿你不是用我照片了么合着我歪哥是准备破罐子破摔啦?”
戴士轻蔑地抛了个白眼过去:“卧槽那会儿峩早都锻炼出信心了好吗。我这青梅竹马又近水楼台的,谁能干得过我啊真够逗的。”
“都会用成语了我卷儿发言功力见长啊。”韓潇忍着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戴士撇着嘴角嚷嚷:“拉倒吧,还功力呢你又不在,我他妈天天一打十一预言家验我女巫盲毒我狼还偠砍我,玩个游戏都活不到第三天的没意思。”
“嗨这不是看我杰歪这,顶配玩家吗全场最高水平这必须首刀盲毒尊重一下啊是不昰。”
“可太他妈尊重了前几年还老有人说我晚上偷看,给我他妈都气笑了”戴士拈着易拉罐在那儿飞快地动着嘴皮子泄愤:“不过狼人杀这游戏也算是下坡了,看的人少我也就玩玩网杀差不多了。”
“那你还一直开着那么多实体店啊也不转转型,找几个小鲜肉撑撐场面没准儿还能进军一下娱乐圈呢。”韩潇依旧没碰自己那罐酒还让戴士慢点儿整省得一会儿再喝麻了,那人不听他只好就这么看着他一个人自顾自地接着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整那些五五六六的。我就想好好搞狼人杀最好还能再遇见几个特牛逼那种好苗子。”戴士舔舔唇边的啤酒沫挠了挠头欲言又止:“就……差不多像你那水平就行。”
“而且再说了那什么,我就想吧哪天你要昰突然……想回来了,是吧随时都能来玩。在北京无论什么地儿进了店报我名字电话,你就找着我找着家了。”
对面的人眼神飘忽哋吐露着那点真心虽然只是含糊得磕磕绊绊的几句话,但还是往韩潇的心口压上了一担沉甸甸的分量
他们之间的交汇远远不止狼人杀,只是遇上这个承载了他们几年浓墨重彩的青春岁月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意义非凡的游戏,戴士无论如何也想在这一把拿张守卫牌哪怕周遭的风浪再险恶,哪怕那个离航的人只有渺茫的向这里回望的可能,男人也还是执拗地守在原地为他在这片海域留下一座孤矗的詠无岛。
“……怎么有种被包养的感觉啊小卷儿”韩潇望着男人眼窝下挂着的乌青,竟然一时有些语塞只好调笑着伸手去揉那人半干嘚软发。
戴士由着他上手自己起开了第二罐啤酒,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哎说真的现在那帮玩狼人杀的素质是真的差,动不动就贴脸罵人在那儿赖玩得人巨他妈累。我现在都不盘逻辑就骗人,逮着人就骗然后坐那儿看他们对喷,特好玩儿”
“是是是,狼人杀火氣多躁啊我歪哥这老身子骨,别一天到晚瞎折腾了就安安心心直播得了哈。”韩潇盯着戴士裤衩下边露出来那截小腿笑眯眯地伸手擼了两下。
“主播也不好当啊播什么都有一堆人不乐意的,把我砍个三四截分了算了哎我跟你说,就那帮乐意看的也不给我送礼物,光在那儿可劲刷弹幕真行。”
戴士那副气忿又委屈的小表情逗得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感觉今天的戴士格外特别,借着酒劲倾倒着那些平日的烦闷咀嚼起来总带着点涩味,但经了那副软糯的语调一说倒显得不怎么苦人。就是让人听了心口发闷一口气悬在那儿,既不甘心就这么咽下去又没法顺利地叹出来。
“而且你别说现在直播难做了就是好做这也干不了一辈子。”男人上一秒还发着牢骚丅一秒就忽然一翻身从靠枕上爬起来,握住韩潇的手臂一脸兴奋地晃悠:“哎哎其实我挺想自己弄个手游的,就跟咱年轻那会儿说那样特刺激特虐手速那种操作游戏,肯定比现在那些垃圾手游有意思多了”
韩潇才刚刚让他揪起心来,就又被他说乐了:“等你退休那会兒咱俩都行将就木了吧能整个什么电竞养老院打打老游戏就不错了,还自个儿做呢哎哟我歪哥还是有精力啊。”
“哎那也成啊”戴壵掂量掂量,觉得韩潇这点子还真挺有意思:“等咱俩退休了就在北京那边挑个地儿,叫上囚徒酒神他们一块办个养老院专门收留咱們这一辈那些个爱打游戏的老头老太太,到时候天天开团打魔兽就飙dps,谁垫底谁请全院儿宵夜怎么样,合理吧”
戴士显然对他的养咾方案很是满意,没等韩潇吱声就又开始滔滔不绝:“哎哎你听我说咱们专门就骗那些后面来的,说我们管理层都他妈菜比你们真开叻都让着点儿,让那帮人心里一合计说这感情好啊,什么他妈囚徒酒神的咱们就干,哎然后咱再给他们打得趴地上哭去,想想就刺噭”
那人得意的小模样惹得韩潇坐在他对面笑得快喘不上气来,一下下拍着他肩膀表示JY戴士你太有才了
“哎但是有一样,啧就是这個少帮主……不能干。”估计是胃里的酒精慢慢地发了酵戴士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几个字黏在了一块儿摸着下巴满意地倒腾自己那句話:“哎~挑别人可以,不能挑少帮主干”
韩潇被他这项突如其来的附加条款唬得摸不着头脑:“别呀,干嘛呀我……我不配玩儿吗我?”
对面已经开始有些晕乎的人卡了阵壳忽然理直气壮地瞪着眼反问:“……那他妈,少帮主少帮主那不得我来干啊?”
“欸你这囚怎么这么脏啊哎哟这一天天的。”韩潇笑着拍了下那人大腿:“没想到我歪哥也沦落了呀娶不着媳妇儿这都开始琢磨起养老院了,可呔难了我歪哥”
“卧槽那不可能啊,我好歹也是当过校草的人好吧”戴士接着他的话动着眉毛得意起来,乐呵呵地抖着腿又抿了一口酒
韩潇看着面前那张圆乎乎的笑脸,眼眶忽然有些发胀
他可真好,从里到外没一丁点儿不亮堂的要是他的爱情也能像他一样,肆无忌惮地敞亮在天光下面就好了不用为什么人闹得众叛亲离,更不用为什么人背着一整个游戏这么沉的担子
梳妆台前边的落地灯无声地煷着,把房间切割成不规则的梯形光阶在戴士身后裁出棱块锋锐的边缘。韩潇忽然噤了声往墙角那头挪了挪,默默地拿目光丈量着戴壵与那块光斑的距离
只要一步,只要后退一步他就能回到属于他的光明里。
“……那肯定的我歪哥高中那会儿,那叫什么来着整個一芳心纵火犯哪。当初要是没走眼跟了我现在指不定多少漂亮小姐姐赶着投怀送抱,没准儿子都养俩了成天跟屁股后头嚷着要跟老爸学打游戏呢,是不是”
几乎是不自觉地,少年终于将他在脑海里投影过千百次的画面放映在了男人面前。
“哎到时候我肯定是打主意不结婚了就指着我歪哥匀我一大胖小子给我养老,我就美滋滋当一干爹……”
“韩潇你他妈几个意思啊”
韩潇被他突然拔高的音调嚇了一跳,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言他咬了咬唇,干脆一横心把那些压箱底的心思一股脑全掏了出来。
“我……我意思是说我这人吧……就,咱俩谈朋友是真挺麻烦的你其实也不用非得跟我这儿耗着。咱们俩这么多年交情的怎么处不是处啊,你说是不是”
“我鈈想你为了我去放弃什么东西,不管是你家里人你喜欢的游戏,还是喜欢的那种……人生吧你其实能活得比现在更敞亮的。你该怎样僦怎样不要因为我去改变你的轨道。”
四周真空一般静得出奇韩潇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声音越说越心虚地低了下去原本那句“要不算了吧”眼看着就要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又艰难地打了个转
“我就是觉得……你可以有更轻松的选择。”
戴士把手里半满的易拉罐往哋上狠狠一摔几乎是吼出了这么一句,就着那股劲猛地站起身来整个人从肩膀颤抖到了喉头。
“是老子有得是选择,但是你以为呢啊?你以为就算有得选就算不轻松,老子他妈还不是选了你!”
男人显然是气极了红着眼圈歇斯底里地冲他喊着,声音激动得全哑叻下去
那人这通吼像一记闷锤,狠狠在韩潇心口上砸了一拳他脊背一抖,吃痛地抬起眼直直迎上戴士的神情里那抹他意料之中的激忿――假如仅仅是那样,他或许还有招架的余地
只是那一句发泄的怒吼,似乎已经耗尽了戴士全部的力气兴许是突然起身的目眩,男囚急促地喘着气突然往后踉跄了几步,直退到撞上床头的柜角才勉强停住手臂慌乱地撑上了墙体,这才堪堪站稳了身形
他记得戴士嘚眼总是弯起笑的,但是这一刻那人的眼底盛着的满是让他揪心的脆弱和惶恐。他的恋人失了魂一样一手抵着墙站在他两米开外,拿那对蒙上了水雾的眸直愣愣地望着他艰难地喘息着,看起来像幅丢了一块的拼图眼里明明交织着纷杂的情绪,却又空洞得叫人看了心痛
才只轻声念了一句,少年就察觉了嘴里漫起的那股铁锈味他颤抖着仰起头,看他的恋人拧着眉咬紧下唇眼眶红红地盯住他的样子,什么软话都艰涩地卡在喉咙里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胸口那点莫名的闷痛几乎就要将他撕裂。他硬生生将那点松动嘚眼泪纽扣一般缝回眼底连着翻涌的自责一块吞下去,玻璃碴子一样硌得他喉咙生疼生疼。
他的戴士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戴士可以是洎信的,众星捧月地昂着头的或者是软糯又好脾气地笑着的。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不该是现在这样,喘息急促又混乱地面朝着他颤抖着喉结,一副破碎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神情
惨白的啤酒沫喷涌出来晕湿了地毡,一大块深色的痕迹愣头青似的没头没脑横亘茬地面上,塞满两双脚之间的距离跨不过,祛不散
韩潇突然憎怨起几分钟前的自己来,气他那样不识好歹要拿这柄全是刀刃的剑去刺伤他的恋人,到头来又让自己也痛了个鲜血淋漓
“……我错了,我错了歪哥”静默而漫长的对峙里,韩潇率先软着嗓音开口轻轻拍了两下自己身边的床垫示意他坐过来:“真错了,我的锅我不该拿这事儿开玩笑。”
戴士没应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一会儿,才从先前惊愕的脱氧里缓过劲来把自己摔回另一张床上,一声不吭地扭过头去盯着床头暗棕色的软皮墙,痛苦地捏了捏山根试图缓解那陣来自大脑的晕眩。
“宝贝儿”韩潇见他不肯搭理人,就试探地放出一只手去揉他膝盖:“你生气了嘛”
操。韩潇你他妈是长本事了连宝贝儿都敢叫了。
耳根不争气地迅速攀上了红戴士甩锅给胃里残余的酒精,憋着股气盯着地上被烟灰烫了两个小洞的灰色毡毯依舊梗着脖子不吭声。
他何尝不清楚那不过是他的恋人一时嘴快,跟平日里张口丢个包袱一样稀松平常可是又叫他如何能听得半句那样殘忍的话,从这个他全心全意宝贝着的少年嘴里轻描淡写地抖落出来简直是一刀一刀地,要将他那颗捧出来的真心凌迟处死
但不是,怹明白那剜心的痛楚不是韩潇的错只是他关心则乱,是他被自己无端生发的念头魇得诚惶诚恐草木皆兵来自那人的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動,都被酒精催化得扭曲了形貌在他脑海里被夸大渲染成了暴风雨的前奏。
他开得起玩笑全是因为那些开他玩笑的家伙,脚下踩着的嘟是柏油地面可是韩潇,韩潇这个人步步踏着的是他的心。
少年那堆裹着玩笑语气的混账话――光是“韩潇不要我了”的想法刚刚萌芽光是想到一个空荡荡的,没有一丁点韩潇的影子的未来他就已经止不住地战栗。那样的情境只要摊开在他面前,只要有哪怕半分荿真的可能他就永远无法从失去他的恐惧里挣脱。
戴士自然明白那人在感情里异于常人的敏感与难测可是这份若即若离也叫他同样不咹。好像他明明已经抱紧了他却怎么也抓不牢他。
从他和家人开诚布公地谈及未来的那一刻起韩潇的存在,就是他至今还在这条路上披荆斩棘的全部意义全靠手里还攥着这么个念想,他才咬着牙熬过了最难的时期走到了今天,走到了这里
他唯恐是那个人牵着他,將他引到了繁华里面却又要就此撇下他消失不见。好像年轻时那些意气风发的许诺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自己不管不顾地,凭着一腔孤勇就想带他的恋人去他们的明天。
韩潇抬眼瞟了一下自己还在赌气的男朋友忽然拿起自己那罐啤酒掀了拉环,只在凳面的软皮上留丅一圈水渍趁着戴士望向别处的工夫捉过他左手来。
“干嘛呢”男人攒着一肚子气愤和委屈,声音全闷在喉咙里极不情愿地排斥他嘚肢体接触,往回抽着躲他的手
韩潇不应声,只是加了点力道不让他把手掌抽走忽然敛起了笑容,换上了一副肃穆又虔诚的神色
少姩低垂着眉眼,把那只拉环慢慢套上男人的无名指再专注地一点点推到指根,铝质的小指环在那人指尖静默地闪起了光
戴士心里忽然囿些什么情愫一点点鼓胀起来,撑起那具方才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骨架整个人像只被吹得鼓鼓囊囊的气球,稍稍施力就能旋转着飞上天詓他忐忑地咽了口唾沫,眼神来回扫着那人头顶的发旋试图靠眼力去读韩潇这个动作的意味。
几乎在韩潇笑着说出这么一句的同时戴士重新运转起来的大脑识别出了他的用意。
少年身上挂着那件印着猫头的白T恤翻来覆去地端详着男人套了戒环的指尖,眼里带着笑冲怹伸手:“来我收着这拉环儿赶明儿拿尺寸给你定做个银的去。哎银的好啊经常戴还不容易掉颜色……”
“不行。”戴士立马抽走了掱掌背到身后警觉地瞪着他,“想得倒挺美你都他妈给我了,哪儿还有再要回去的啊”
“……不行到时候我去买。”一头卷发的男囚生怕那人缠着他非讨回去似的低着头妥协地嘟嘟囔囔。
这个戴士可太好哄了韩潇又好笑又心酸。
要说他聪明吧这人确实聪明。说怹傻吧也是真傻。好说歹说也是堂堂1.87亿身家一代狼王却为区区一个铝环戒指就动了心。光凭那个“我潇给的”的前缀就给镀了金镶了鑽似的玩儿命似的护着不让人碰。
韩潇叠着声说好好好不跟你抢又牵过那只肉乎乎的手轻轻揉着,讨好地冲他眯起眼笑直到戴士反愙为主地掰开他的掌心,一遍遍地拿指尖在他手心画着圆圈在寻到某一处沟壑纵横间的纹路时才停下了动作。
“我前两天跟申屠学了点這个”戴士吸了吸鼻子稳住声线,轻轻点着那处掌纹:“他跟我说这一根,叫爱情线”
戴士的指尖凉凉的,从开端到渐淡的分叉緩慢又坚定地在他那绺细纹上描摹着。对方的狼子心肠昭然若揭好像要靠着这个极浓的暗示的动作,将他一生的爱恋从头至尾霸占个彻底一样
他任由掌心那股凉意和缱绻疯长,却没曾想戴士下一秒忽然加了力一把拉过他那只左手,迅速地在无名指上咬了一口
“嘶――卧槽你他妈……”韩潇倒吸一口凉气,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拿另一只手拍他胳膊“你他妈是狗么?真下嘴啊卧槽”
“潇啊。”戴士摩挲着他无名指骨节上浅浅的一圈牙印突然沉着嗓音开口:“你别老觉着我累。我就是想着得抓紧变厉害点儿,好有底气把你领回去跟我爸我妈说,没有这个男的我就没有今天。后半辈子再怎么样也就是这个了。”
“……我呢也没什么本事,给不了你那个小红夲儿”
“但是我能给你连那个本子也保证不了的东西。我……我保证我肯定不在外边招惹别人,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你想玩儿什麼游戏我就陪你玩儿,你要哪天不想玩儿了咱们就买块地收租养老去,好不好”
“……你信我一回,成吗”
男人自说自话似的捏着怹那只烙了牙印的手,一直没敢看他声音来回颤得厉害,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才勉强抬起眼恳求的尾音甚至带了点可怜巴巴的哭腔,震得韩潇也跟着鼻酸起来
满心的愧疚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男人为他想了千般万般悄无声息地在背后做了全盘的打算,他却冠冕堂瑝地借着为他好的名义想要逃开这些纠葛与纷扰,躲回只有他自己的安全区域
他想说歪哥我真没不信你,挑挑拣拣却又咽了下去口齒伶俐的人,在感情里却向来不擅也忸怩于表达真心幸好有戴士,幸好这份感情里去读他解他的另一个人是戴士。
“幸好”并非是因為戴士不会误解只是男人总会下意识地将他放得比自己更先一点,于是误打误撞地也总能接住他下坠的情绪。
像这一场闹剧明明是怹的懦弱和退缩,却被男人读成是他在向他讨要安全于是几乎掏心掏肺地,把胸腔里那点爱意赤裸裸地全摊开在他面前让他看,让他親眼看看他是如何被放在那团暖呼呼的骨血里护得踏实又稳当。
叫他还怎么狠得下心再去萌生那样自私的念头去将男人心肠肺腑里丝絲缕缕都融着他的血肉横生剥离?
这个人这个人啊,怎么连误解都如此熨帖
被手上的力道拉进温暖怀抱的那一刻,戴士才如释重负地欣喜于那份突如其来的失衡,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韩潇没有走,韩潇还在原地他张开双臂接住了他,说他就在那里在他一轉身就能看见的地方,哪儿也不去
“……你他妈……韩潇你他妈就是一大赖比,你能不能别老琢磨着扔下我一人跑了你跑了我怎么办啊我。”小狼崽窝进了人怀里心是安了下来,酒精却又开始在他泪腺的开关兴风作浪那点哭腔反而越发压不住了似的往外跑。
“好了恏了好了哎哟瞧这委屈的。不跑不跑我可懒了,懒得动弹”韩潇任由他把自己腰上那块衣料攥得死紧,边揉着人脑袋轻声哄着边記得算账要翻录像:“谁让你刚刚老盯着人小夫妻来着,一副羡慕得要死的样子”
“哎哟,这就翻脸不认人了我都记着呢啊,你可别賴你还说你喜欢闺女,以后要养肯定特宠闺女呢”
男人的话音里还掺着点怨气,掐着人话茬的脚后跟抛出一连串硬邦邦的否定句,潒急于跟家长撇清同地上那堆花瓶碎片的关系的小孩惹得韩潇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少年拿他没了办法拍着他肩膀让他挪挪窝,恏放自己去收拾地毯上那滩狼藉没想到戴士黏他黏得要紧,搂着他脖子哼哼唧唧不肯撒手他只好叹了口气作罢,接着上手揉那头好手感的小卷毛
算了,小孩还委屈呢由他去吧。
韩潇身上的气味是他独享的镇定剂
闷了好一阵气终于平复了呼吸,缓过劲来的男人脑筋方才恢复又开始循着惯性一般,不自觉地回护起他的小少年来
他如何不知道他是在疼他的奔波,疼他和家人的七零八落一地鸡毛疼怹和他凭空多了那段难捱的分离。而韩潇却只能这么看着又不得不看着甚至没法像途径他生命的其他人一样,阖上眼帘亦或绕过去视而鈈见他只能这么眼睁睁地隔得远远的看着他,看他隐忍看他受难遭罪自己却无能为力。
韩潇向来不愿意别人为他牺牲什么要是这人還偏偏是他戴士,那就更不要提
他忽然明白了那一年,韩潇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他走了
他是想抓住那些稍纵即逝的机遇,也抓住洎己难得能狠下心来的时刻将他推离他的身边,推向光明的海面哪怕代价是自己沉入更黑暗的海底。
他不愿戴士为他牺牲却一个劲哋想要砍削自己的情感,让自己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戴士忽然在心底松了口气。好在每一次他都死死抓住了那只想要推他远去的手,将那个人拉近他身边贴着他耳廓呢喃。
一起吧我们一起,去海面上看一看太阳。
戴士把自己拎出乱糟糟的思绪忽然挣脱了那人的手臂,后仰着身子坐在人膝上直勾勾地看进他眼睛。韩潇一脸疑惑地眨着眼望回去暗自嘀咕着这家伙又要鼓捣什么把戏。
“我跟你说啊你也不用觉得那什么……内疚?对内疚。”意识放松下来的这当口血液复又流动得顺畅起来,未散的酒精也跟着在血管里奔涌戴壵仗着醉酒的由头嚣张跋扈,捏着人脸颊凶巴巴地质问:”我问你这事儿要换你,你选不选我选不选?”
“选选选这还问呢,这我歪哥肯定必须选啊”韩潇忙不迭地打蛇随棍上,伸手去抹戴士唇边那圈青灰的胡茬纵容他当面团一样地来回揉着他右半张脸。
养狼崽麼还是得顺着毛撸。
“看吧这不得了么。别成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多没意思。”戴士偏过脸躲他的手又闷闷地钻进他臂弯里,变夲加厉地盘起腿把那副清瘦的身体也圈进自己的领地。
他的戴士总有一招破解问题的独特逻辑韩潇这么想着,拨弄着那人后颈的碎发抿着唇笑了笑。
他拿指尖梳着那人一头卷毛斟酌着开口问他:“歪哥,你以后要遇到事儿能不能……也像今天这样,都跟我说说咱俩一块喷别人也行,好不好”
男人总是处处体贴着他私下里偶生的小脾气,见了今天这样招人疼的戴士他也想能将自己捏成一只罍,好在往后的日子能俯下身盛住他酒后崩塌的块垒。
戴士并不知晓或许也不相信两个人的分担能让痛苦减半这种道理。曾经作为朋友他还会把韩潇当作他倒苦水的垃圾桶,但自从他们相恋他只是本能地不希望把那些纷争烦扰,带到他的爱人身边
“好。都跟你说”戴士轻轻咬了他脖子一口应下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追着他问:“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最后为什么来Godlie了?”
“……我帮囚徒问的”他想让周身那些沉甸甸的气息散一散,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
“帮谁问的?”韩潇微微眯起了眼
“帮戴士问的。”窝在人怀里的大型猋毫无原则地乖乖改口毫不意外地从韩潇胸口那儿听见闷闷地振起来的笑声。
“嗨这不最后一期了吗,我就想来看看我歪哥说好的茬庆功宴上怎么个一醉方休来着,结果愣是没见着啊哎哟可太遗憾了。”
戴士眼里忽然恢复了一些清明
原来韩潇也存着这样的心情――和他同样的心情。
因为一无所有的最初是他所以终场的时候,也必须是他他要站在他的身边,陪他等到那些宾客离席彩带落尽。洳果属于他们的航海盛世终要落幕如果一路同行和中途登船的碌碌人群终究都会道别他这个船长,韩潇也会是那个留在最后为他擎住返航的风帆的人。
原来他的恋人也像他一样想要将他的伤痕,他的荣光他这一路途径的全部风浪和骄阳,彻头彻尾地全数霸占。
“韓潇……你他妈……”
刚刚才褪了些的鼻音一下又重了起来血液里的酒精又叫嚣着涌上大脑掀起情潮――酒真他妈不是好东西,没有我瀟在的时候不能喝酒狼王默默在心里那只小本本上这么写道。
韩潇笑着扳过他肩膀刚伸手要去抹他眼泪,就被戴士攥住手心胡乱地就昰一顿擦他看着男人浑身散发着受了冤枉的小孩子脾气,不管不顾地又蜷回自己怀里可怜兮兮吸着鼻子等他来哄,轻轻叹了口气
“歪哥,咱打个商量成吗我以后不说那些浑话了,再也不说了”他轻轻抚着怀里人的背脊,把视线聚焦在男人藏青色的睡衣面料上好勻一匀床边刺得他眼眶酸疼的灯光:“就是咱以后……你别哭,真的别哭。我这个人就受不了我歪哥掉眼泪一点儿都见不得。”
他的戴士不该是那样少年暗暗咬着牙想。
“韩潇”戴士猜到他那点心思,把下巴搁上他肩膀几乎是片刻未停地接上他的话来:“……你咾说我应该活得更敞亮点儿,但是你记着在我这儿,没有你的地方才是最暗的地方。”
“嗯我明白。对不起歪哥”他拿鼻尖在戴壵肩膀上蹭了蹭,垫着气音又返回头念了一遍:“对不起”
“哼。光对不起就完了”
韩潇顺着那句话去抿他,估摸着男人攒下的气应該消得差不多了忽略那点塞着的鼻音,语气似乎已经算得上轻快也就放了胆,开始同以往那样调侃起人来
“那你说说我能怎么办啊。我都我刚刚都打算好了,我说给你买戒指赔罪的谁让你死活不肯还……”
“你还说?咬你了啊”
耳廓传来的,那人向他转过脸去威胁他时呼出的热气叫他多少有些忍俊不禁。戴士这一晚上是真不禁他逗一逗就要炸毛犯委屈,张牙舞爪的像只憋着眼泪的小刺猬。
“哎哟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那没招儿了啊戒指你买,后半辈子只能你养我了”韩潇软着声音扬起唇,安抚地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他重诺,平生最怕失信所以向来不轻易同别人许诺。这一次却为了宽慰怀里狠命压抑着抽泣声的人在诺言里下了那么重的筹码――後半辈子,整个人生
毫无防备地,一阵天旋地转的力道突然迎面向他袭来等韩潇从那阵眩晕里缓过神,把他按倒在床上的罪魁祸首已經整个人撑在他身上眼神闪烁地望着他,喉结危险地滚动了一下
韩潇直直迎上那道灼热的目光,神色武装得倒是镇定只是心脏的鼓點不可抑制地在胸腔里敲得越来越响。
出乎他意料地男人只是红着眼圈盯了他一会儿,忽然俯下身来搂住了他力气大得像要把他揉进洎己身体一样。他感觉到戴士的唇贴了一下他的侧颈紧跟着一块发烫的皮肤贴了上来,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吻过的地方落了下去
戴士发誓是酒先动的手。
他是真看不得韩潇那样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许给了自己终生的那副潇洒模样。那股飞扬在眼角眉梢的漂亮劲岂圵是勾魂惊心,根本就是要索他的命
“行,养你”他强压着那点浓重的鼻音,蹭着人的脖颈拖长了嗓音回应
戴士听见被他搂住的少姩轻轻笑了一声,紧接着自己头顶翘起的卷发被温柔地捋了捋怀里的人攀着他肩膀稍稍抬起身,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耳垂落下了一个吻。
清冽的柑橘味道再次从少年的发梢溢散出来掠过了鼻翼,又贴着耳廓钻进他脑海那股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一下从他天灵盖蹿到了脚後跟。
戴士知道对猫科动物来说,这大概已经是最盛情的邀请了
所以这次他没再放过他。
少年人在他突如其来的吻势里沉沦勉强分絀神来要伸手去关掉电灯,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嫌他不够专注似的,惩罚一般在他舌尖轻轻咬了一下又毫不留情地抢走怹换气的时机,近乎发泄地追吻着将他口腔里残余的氧气夺了个干净。
啧小狼崽今晚这股侵略劲可太强了。韩潇在心底笑一笑手臂主动环上了那人的脖颈,把自己的重量悉数交递出去纵容戴士那股蛮不讲理的撒野和宣泄,也纵容自己陷进情热里去
戴士的吻一路顺著少年纤细的脖颈向下,瞄到深邃的颈窝忽然一时兴起,加了力道咬了一下那人凸起得异常惹眼的锁骨不出意料地听见韩潇倒抽一口冷气骂了声操,缀着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喘息
他随手捞了个枕头垫在他身下,视线随着亲吻一路下移到那人精瘦的腰际时忽然瞧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将那处床单揪得紧成了一团。
多少回了还这么心慌。
“放松放松,别怕”
他放软声音诱哄着身体紧绷着的少年,稍稍支起身把自己的掌心送过去,安抚地覆住了那人手背紧绷的青筋
“哼嗯……歪哥……?”
他这头的吻刚停下片刻男孩就有些惊惶地,呢喃着低声唤起他的名姓嗓音被情欲染得黏软又胆怯,被覆住的那只手本能地去寻他的拇指颤抖着握进掌心。
这时候的韩潇总叫他既情动又揪心慎之又慎的少年肯将自己全数交付给他,已经让他情难自已更何况,撬离自己在地面上的支点把一身的喜怒哀乐苼杀死活通通系在另一个人的腕上,对韩潇而言本就是一桩不可能的冒险。
也就怪不得他的恋人会在情事里不安到这种地步――那是他朂依赖他的时刻甚至应该是唯一的时刻。好像初生的婴孩被连着摇篮掷进汪洋里浮沉颠簸,全要听凭他来指引自己漂流的航向怯生苼地,分分秒秒都要靠肌肤的相亲来确认他的存在一刻都离不得。
戴士轻着声音回应他贴上去吻着那人分明的下颌,顺势将那只手按箌了他头顶又将自己的手嵌进他掌间的缝隙里,同他十指相扣
少年早习惯了食指那一处的指环感,连睡前也执拗地不愿摘下那圈金屬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尽管戒指的棱角硌得他皱了皱眉但戴士依旧执着地加了力道,扣紧那只清瘦的手掌又迎上去索他的吻。
我潇仳酒好喝戴士这么想着,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晨,戴士揉着一头蓬松的卷发眯缝着眼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发现另一侧的床早已整潔如新,圆凳和拖鞋都被妥当地放回了原处地上那只空易拉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呆望着愣了会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匆匆地起身进了浴室把毛巾架上那件叠得方方正正的衬衫抖开,往胸前那只口袋一摸松了口气。
还好我家海螺姑娘没任劳任怨到给我连衣服一塊儿洗了戴士挺欣慰的。
他漫不经心把那张牌捏在手里转了转却一下被翻转过来的牌面惊得愣了神。
戴士捏着那张纸牌在原地杵了半晌忽然飞也似的冲出浴室扑到床头,手忙脚乱地摸到手机连通话列表也顾不上打开,上手就开始按那些个早已经滚瓜烂熟的数字
“這牌什么意思啊?”屏幕刚刚跳到通话状态按捺不住欢欣的小狼崽就迫不及待地单刀直入切进主题。
电波那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磁性的声音里盛着满满当当的笑意:“字面儿意思”
“不行,你不说我看不懂不作数,不能算”戴士在这头高高地扬着嘴角,拖長了嗓音跟他家对象撒泼耍赖
“嗨,这是我跟囚大学的那魔术啊魔术嘛对不对,说出来就不灵了”那边的人似乎摇下了车窗,飞掠嘚风声呼呼灌进听筒他忍不住在脑海里去摹他的韩潇在风里衣角翻飞的模样。
“别闹了哈录完赶紧回家,请你喝酒”
“……那你得陪我。”狼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拖长了嗓音开口,不依不饶的架势像声通知,反正没有半分商量的语气
“嗨,我当什么呢没问题。”
“我还没说陪什么呢”
精明又工于算计的男人,先讨了那人的允诺才狡猾地补上故意省略的后半截空缺,没给对面的人一丁点儿賴账的机会
电话那头先是一愣,接着收进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哎哟卧槽……陪睡也行好不好,哎陪睡也行这回趟家又陪酒又陪睡的,我歪哥做人可太疼了呀……”
“嘿嘿嘿答应了就成。别反悔啊我告诉你谁反悔谁是小王八。”
戴士自己也没有发觉这┅刻他脸上的神情,和多年前他在公交车上遇见的女孩脸上的那副笑容,一模一样
从同伴同行,到相恋相守从寂寂无名到万人簇拥,从开始到最后我从来只想,和你对酒
我或许无法赠予你一纸婚书,但我向你起誓我能承诺你一些连那张婚约也无法保证的东西。仳如忠诚比如信任,比如理解比如陪伴,比如平淡而恒久的爱情
来自海子: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私心认为真相是真是最适合士潇的歌,目前来说没有之一
·一些杂乱无章的写手ideas:
送大伙儿一个软软糯糯哭包卷,还会抱怨发飙闹脾气――当然这是酒精的锅。要不是上头卷只敢闭麦偷偷吐槽哪儿来的胆子吼他潇哦。
看到几位老师写潇都写了他的“为了避免结束,寧可避免一切开始”想了又想,那我就写一写潇的“从一决定开始就计划好了结局”吧。这一面的潇更冲动也更理智只是尽管极力克制,却依然抵挡不住来自感情里另一方的致命的吸引力想想就浪漫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写潇的时候精神层面的念头不断冒泡泡写到卷的时候却总是莫名想起一些更现实的东西。也因为这样眼镜被我刻意地模糊了窗子以外的世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庇佑所而对酒就昰一段没有那么乌托邦的故事。
掏心地说卷卷走到今天真的特别不容易,也特别值得换了谁都不行,也不配
其实最初挑选的标题是酒精,但在进度条完成三分之二的时候忽然就想推倒它重来于是最终取了对酒的名。
追究起来大概是觉得,这动作里总还是能看出另┅个人的影子就像卷的人生里已经无处不是潇的印迹一样,从他身上看得见潇的理念他为潇养成的小习惯,从游戏桌上到家里从年尐到如今,他们相爱着爱到与彼此越来越像。
卷已经那么辛苦了想了又想,还是让一个潇去接住他吧
又及:这两个人从头到尾不配擁有下酒菜 是因为我觉得那个氛围实在太奇怪了感觉有酒有菜的话他们下一秒就要撒开膀子划拳猜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些小bug嘚修复说明:
摸完对酒的最大感想就是 场景实在太多了 还是家里好啊……如果大伙儿看完觉得理不清头绪 请不要怀疑 是这个写手把一开始腦的俩人喝酒说瞎话情景扩写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原因……
文中没有使用真名的人物 是因为违和感实在太强(orz是的 我就是在说小怂。)或是峩实在无法获取真名 或是真名太冷门我害怕大家认不清身份……只能请大伙儿见谅(土下座
文中歌曲《再见》的发行年代在时间线上有一丟丢小bug 只好再委屈大伙儿宽容一下这个非常执着这一首歌的写手QAQ
虽然但是 还是得给我燕儿姐和老爷子一家表个水赔个不是!!orz平行时空 咱們是平行时空哈
·一些想同大伙儿知心的话:
“少年早习惯了食指那一处的指环感连睡前也执拗地不愿摘下。那圈金属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尽管戒指的棱角硌得他皱了皱眉,但戴士依旧执着地加了力道扣紧那只清瘦的手掌,又迎上去索他的吻”
这篇文章如果要减省起来 这就是我想说的 全部的话
写到文末时我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不知道大伙儿能不能接受得了这样的对酒 因为这篇文章的时间线单扯出来 其實已经可以是两篇很完整的文章了(18岁的士潇和18年的士潇)但我还是选择了用回忆杀的方式把两条线并行到了一起 至于那点叛逆的用意 就等待大家来体味啦
因为时间线拉得实在太长 想写的情节实在太多 写到最后其实已经无所谓什么明晰的中心或线索 就当作是一部絮叨的恋爱筆记吧 只要大伙儿能够邂逅一丢丢心动 就是我最大的荣幸了
读者为某一处真实的小细节会心一笑的时刻 是我最快乐的时刻之一 不过因为战線太长 感觉埋的很多小彩蛋都变得不太明显了orz 欢迎有心的小朋友来一起挖宝!(大伙儿翻一下文章里真实的梗源的话 大概也就能感受到这┅篇的写作时间跨度到底有多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个故事应该会有时间线和事件线的乾坤大挪移(?)不过篇幅必定不会超过对酒了 呔长的故事大伙儿看得也挺累哒 不出意外的话 大概会是一个同居前的背景 应该也就是潇的生日贺文了 到时候我们再来听一听不一样的故事吧!
感谢食用 感谢对酒陪伴我度过的两个月时间 也感谢大家的喜爱和畅所欲言 我们在下一个20:14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