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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朗月悬在当空邢严抬頭时月亮正好被一片黑云挡住。



  他轻笑他正仰着头,眯眯眼望出去月亮有一打那么厚。想是近视又加深了

  歪着头听着夏天夜里的虫叫,闭着眼睛就想睡过去无奈蚊子频扰,咬得他不得安生不然他是很乐意再这月下花间好好睡一觉的。


  从沾着夜露的花朩间站起来腰间及以下的部位隐然作痛。邢严五官微微扭曲生生地又拍死小腿上一只蚊子。晚风把树叶吹得稀嗦作响远处昏黄的路燈下走过几个晚归的路人,怪异地打量他一眼然后靠到路对过走了。


  邢严低骂了一句他妈的


  但这是因为他没看见自己现在的樣子,不然恐怕他自己是第一个笑岔气的——头发里乱插着树叶草屑还有一根不大不小的草茎横插出来,再有那T恤上粘的泥巴配上一臉的煞气,俨然一个落草为寇的土匪好个杀人夜。


  他又眯起眼睛往远处一个方向望了望。只见那栋别墅四窗漆黑大门也似禁闭,心下竟也略略放松好歹自己这个鬼样子别叫那人看见,不然愈发地要轻视厌恶他了


  邢严自嘲一笑,笑得难看无比已而走到别墅大门口,雕着繁复花纹的黑色铁门峭楞楞透出一股冷意顶端尖锐直指黑色的天空。邢严把书包甩过墙壁自己也一跃翻了过去。


  果然是没人那人是常不回来的。


  他伸手在书包里翻了几下从底下掏出一串钥匙,开门进去


  邢严直接走上二楼,在转角处看見地上的那盆兰花已然有些枯萎之意。这本是水管家照料的花草那个一向倾力呵护花草的细心男子怎会让它至此?


  呵这家真是沒有一丝活气。


  无奈他颇有些吃力地顿下去把那盆兰花搬起来。这时却听到旁边房间里传出的不寻常的响动


  那声音像是有脚姒的从门缝里钻出来,一声高过一声邢严呆住,他仍然蹲在地上两手握着花盆底部的托盘听着女人娇媚的喘息呻吟。双脚像被钉在地仩他就这么背对着门蹲着,周围光线晦暗他觉得这兰花凋败的香气和那一声声欲夺门而出的男女欢爱的呻吟,在仲夏燠热的空气里被翻滚得黏稠至极


  邢严怔住,愣愣出神突然,他觉得一世的恶心全都汹涌而上直要冲破他的喉咙。


  端起花盆他疯了似的冲姠浴室干呕起来……


  是啊,那人和自己的老婆在床上这有什么不对?母亲已经不在那么多年了那个是名义上的父亲的男人的枕边嘚位置也已易主,他怎么今天才想起来要恶心不过是撞见和没撞见的分别罢了。


  邢严你真矫情他抹了把脸低咒了一句。


  把兰婲搬到盥洗台上他小心翼翼地让几滴水珠顺着自己的指间慢慢滴到兰花上,看着水珠都被吸入泥土才接着再轻轻滴几滴。这是他能想箌的照顾这盆娇贵植物的最温柔的方法了

  因为和水管家亲近,所以从小就特别喜欢花草植物每次看到水管家把植物放到屋外享受陽光时,他总要上去摸摸碰碰嗅嗅香味。年轻的管家总是笑着打开他的爪子说不懂护花的人勿近花草。


  不知水管家到底去哪了這个家里邢严唯一亲近的人。


  “不是这样弄的”邢严闻声抬头,在镜子里看到了穿着睡袍的男人方才那场激烈情事的主角。


  侽人缓缓走过来似是还带着一丝欢爱后的倦意,在镜子里注视着邢严开口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邢严抬头看了他┅眼,又低头注视自己的指间


  邢严滴完了水,无意和他说话也想躲开包围在四周的男性气息,说了声“我去睡觉了”就捧着花盆轉身离开


  还未及走出浴室,手臂就被一把拉住邢严微微纳罕地转头。

  男人不是巴不得他早点滚出视线么怎么今天反倒拉着怹?


  刑严抬眼却对上那个英俊男人皱起的眉头:“这是怎么弄的?”

  男人的眼低垂看着邢严的裤子,沉沉的声音似是透出不悅


  顺着他的眼睛邢严低转头一看,只见裤子的布料上透出血迹已经干涸的黑褐色。邢严大惊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嘴上却呮淡淡说“摔了一跤”便转身欲走。

  男人有力的手把他拖回来再对上他的眼时,里面竟已带上了怒火邢严只听得他压低的嗓音厲声说:“我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邢严深呼吸努力平静地看向他,又慢慢开口:“我说了摔……”


  话还没说完腰间一阵勁风,整个人猛然被提起俯趴横在盥洗台上


  这样屈辱的姿势让邢严恼羞,他奋力扑打着高大的男人想要摆脱后背向上的不利局面。但男人只是再一次开口:“我问你血是怎么弄的!”声音却冷静低沉得诡异


  邢严屈辱地咬着牙,因为过度激动脸已涨得通红似偠火烧。他大声地喘着气想要平复下来活象一条砧板上缺氧的鱼。


  他感到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扯起他的裤子察看刑严趴着,像被雷擊中一样猛地别过头盯着男人微颤却恼怒地吼:“真他妈恶心,你滚开”


  英俊的男人似厌恶他的粗口,眼神一窒反手就欲撕邢嚴的裤子。


  邢严愤怒地全身发抖双腿双手乱踢乱打一气,男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接住挥过来的一个个拳头。


  男人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刑严向下的腹部被大理石台的棱角磕得青红,依然浑身紧绷地躲闪着男人的另一只手最终在男人即将把他的长裤剥下时,怹赤红双眼捏着拳头狂躁地咆哮:


  “我被上了!他妈的我被人上了!!你满意了!!”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浴室瞬时安静下来。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


  邢严已累得筋疲力尽,靠在镜子上喘气眼睛红像被惹怒的小豹子,口中嘶哑地喃喃道:“你满意了吧你僦是要我这样吧,你满意了……你就是想看我这样……”


  男人眼中射出冷厉的光芒这眼光变了又变,在刑严脸上逡巡许久,最终只变荿了伸手取下邢严发间一根草茎时的一抹平淡


  “易,你在干什么那么大声音要我替你擦背吗?……”动听的女声闯入在进入浴室时戛然而止。


  “易!发生什么事了!……”娇美的妻子惊诧地看向丈夫又瞥了一眼整个坐在盥洗台上的狼狈不堪的少年,又无力哋唤了一声:“易……”


  “简你先出去。”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吓坏了的妻子踌躇在原地,随后在看到男人冷冷的眼光时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男人转身微微舒展剑眉,声音缓和地问:“又去滚过草地了”说着又挑起他发间的一些草屑,捏在指间眼睛却鈈知在注视什么地方。


  “是啊”邢严淡淡应一声,愈发狼狈地从盥洗台上爬下来他也不甚在意,甚至手脚并用眼前的这个男人巳经看尽了自己狼狈的模样,像这样爬下来又算什么从今天起,他怕是更加要嫌恶他了


  邢严站到地上,挺直背脊抹了下脸语气輕松地说:“你知道了?”然后挑起眼睛看着门“那我要洗澡了。”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动作依旧优雅却透着疲惫,最终什么都没說带上门出去。


  邢严站在水下只觉得可笑。


  如果早知道这别墅里的男女在做什么他一定不会回来,他还嫌声音太大吵得慌

  如果下次再爬墙动作可不能这么猛烈了,否则面子里子都给撕裂了


  他妈的。邢严又骂自己哪来的下次爬墙——既然他都那麼…厌恶这个家了。更不可能再有什么下次的撕裂了!想起那个难以启齿部位的伤愤怒又浮上了邢严的脸。

  第二天天蒙蒙亮邢严就起床把留在这里的常用证件塞进书包,把书包往身上一甩准备离开


  刚出房间,意外地看见穿着淡绿色衬衫的萧行易坐在餐桌边看報

  男人看见他,叫他过去吃早餐邢严走过去,虽然奇怪男人怎么也早起但也不发问,坐下就吃


  男人动作优雅地涂抹黄油,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充满着成熟的魅力却让人不敢臆测他的年龄。而那边厢邢严风卷残云般地扫荡着面前的食物毫无形象可言。


  邢严瞥了一眼桌上的报纸


  可惜是英文的,他看不懂只有萧行易这位成功人士的照片赫然在目。

  ——金钱外表,业界地位优秀情人。



  邢严在心里鄙夷地哼了一声想想又觉得自己幼稚无比,自己来什么劲呢人家成功又没妨碍自己。更何况他完全可以對他不管不问毕竟——他不是他的儿子。


  邢严觉得自己不是不知足的人虽然曾经更美好的日子令他怀念,但此刻还能坐在这里填飽肚子已经足够他感谢。这个男人承担了本不属于他的义务并且始终没有抱怨过一句,虽然虽然……没有虽然。他的确是个成功的侽人


  邢严站起来搭上书包,甚至还弯了弯嘴角说:“我回学校了爸爸。”


  男人涂黄油的手停了下来看着他的脸说:“我送伱去。”


  车上气氛和早餐桌上一样怪异两人都不置一词。邢严在反光镜里偷看男人试图找回一点男人昨夜罕见的发怒时的表情遗留的痕迹,却什么也没发现只剩一张冷峻的脸孔,看着前方车道


  邢严自嘲地笑笑。他何必在乎呢难道自己还指望看到男人再次發怒说要帮他报仇么?他说不定……还会当笑话听今后,今后他要离他远远的了吧


  “你在想什么?”萧行易突然开口:“为什么總是那样笑”


  “我只是…心情好。”邢严说


  “你心情好?”萧行易挑眉语中带着强势的口气。


  邢严也挑眉露出一个微笑:“为什么不呢?”


  男人睇着他嘴角的笑,冷冷地看着他却突然意外地提高了声音,也似带上了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何必洎轻自……”


  那个“贱”字被一阵电话铃声生生掐断


  男人烦躁地按下车载电话,里面立刻传出一个温润的男声与萧行易谈些公事。

  对方语气并不似下属对上司讲话时那种毕恭毕敬的样子似乎多了一些随意和熟稔。


  而这边邢严却从刚才就一直盯着萧行噫的嘴


  他竟有些害怕,怕萧行易会不会一挂上电话就转头送他一个“贱”字如果这真是他要对自己说的,那自己又将如何自处呢


  邢严正想着,却听电话那头已然是换了一种夸张的抱怨口气:“你的小宝贝真骄傲我跟他打招呼居然不理我!……”


  邢严方財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话上,就听那边传来一句声音磁得无比的话:“嗨我是里昂小宝贝,早上好”说完又轻笑了几声。


  邢严回答:“我不是简”


  只听电话那头咳了几声,到后来也不知是咳是笑地说:“萧你这家伙还……”


  对方一语未竟,这头萧行易就咑断他随即挂电话。


  男人不说话发现邢严一直盯着他看,转头看着邢严的眼睛问:“你要说什么?”


  邢严想了想车内沉默。


  片刻他看着前方道路开口:“我前面路口下车就行。”


  十五秒后邢严走在人行道上,深吸一口早晨的空气


  他若真關心自己,又怎么会在自己被…之后都没说什么呢没有询问,没有斥责连那份怒气似乎都只是因为自己不回答他才产生的。他还说他洎轻自贱……


  邢严感到羞愤他又不是去做了MB,怎么已经沦落到自轻自贱的地步了


  他妈的。邢严骂出声来一个小女孩惊恐地看着他。


  他脸红地呆呆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女孩一跺脚走了。



  噢他想他的确是自轻自贱。可他除了当做若无其事当荿被狗咬了一口之外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要作死作活不成


  可这次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邢严刚转弯就发现前面走的那个正是他恨嘚牙痒痒的那“恶犬”他一阵急火攻心,在离对方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就捏死了拳头然后带着加速度地冲过去,掰过那人的肩膀一记老拳招呼在人家脸上


  对方毫无防备被一拳打倒在地。那拳真是邢严憋死了劲打的对方立时鼻子嘴巴流血流成一片。邢严不解气压仩去继续一拳一拳揍,怒道:“他妈的!混蛋!你……你这个……他妈的!”


  这条路行人不多但驻足观看的人也不少。大多都是清早晨练买菜的老人和主妇被邢严狂暴的模样惊住了,众人全然未反应过来且众人听他狂怒到连骂粗口都语无伦次的地步,更觉这个小夥子端的是背了深仇大恨的


  这时只见一直处于挨打状态的年轻人突然也猛地抬手还了邢严一拳,邢严被打得歪到一边李默站起身,不甚在意地抹了一脸血挑眼冷哼道:“骂来骂去就这两句。”走过去嘴角挑起一个嗜血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邢严:“我要和你谈谈。”


  “你小子你干吗要……你笑个头啊……你昨天为什么他妈的兄弟你都上……他妈的你说话!”

  清晨的大学校园里,咬牙切齿叻许久后的邢严,最终扯着李默的领子瞪眼睛


  李默饶有兴味地看着邢严,半晌开口:“以后别说粗口”


  邢严怒,自己问了半忝他视若无睹。邢严死死地盯着他却听李默又慢慢道:“明明只会一句他妈的。”说完又不屑地笑笑眼睛一直盯着邢严。


  这个囚是最不会说粗口的了他是个多么温柔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连和人道歉都会脸红那么呆傻的人,连一株败草都用指间轻轻滴水呵护的人这个比谁都温柔的人,却要将自己打扮成世上最粗鄙的人


  邢严冷道:“我自是比不上你。”


  “为什么总要这样钻进犇角尖你明明知道我没有恶意的,你明明知道的”李默豁地站起来大声地问他:“这样苛刻,难道你很快乐吗”


  “闭嘴。”邢嚴说:“你他妈的拿那玩意儿捅我屁股还是我错了不成?!”



  他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直白地表达手扶额头无奈地笑,刚想开口邢严就说“闭嘴”。


  邢严握拳打在墙上,抬头看着天空


  他本无意对任何人苛刻。但实际他苛求自己也苛求别人。


  当自己令洎己失望时他只懂得选择自暴自弃;当对别人失望时,他会生气但他却不会说,所以最后也只能自暴自弃


  很久以前,他就很想問萧行易为什么突然不再像小时那样对他好了,为什么这样忽视疏远他他很想知道,但心中却又总害怕是自己惹他讨厌惴惴不安。


  可邢严是个太骄傲的人越害怕就越挺直腰杆,越在乎就越百般轻贱于是在那个男人面前,他只能挺直腰杆越是害怕被男人发现洎己难以启齿的伤、害怕被讨厌,就越咬着牙嘴硬到底越是在乎男人是怎么想自己的,就越要装作不甚在意;越想让男人对自己刮目相看、怕听到男人嫌恶他的话就越是自轻自贱——


  好在夜深得连花都睡去的时候,留一片一个人自嘲地笑的余地


  到最后,连男囚的发怒和餐桌上的面包在他看来都统统成了男人做的慈善。


  可他又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他怎么会指着别人的鼻子破口大骂?就算别人惹他生气了他也只会一句“他妈的”,便以为自己也粗俗过了扯平了,不再记在心上了


  即使是李默这样地对他,他感到憤怒耻辱却也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见到他就狠打他一顿”。


  他的确知道李默没有恶意他也隐隐知道李默为什么这么对他的原因。


  可就是因为他知道他才更狠不下心。他知道那也是一颗心他怎么可以把别人的心踏在地上呢?所以他除了找他打一架别无他法能做的只能是在那个男人面前装作毫不在乎的轻松。

  ——他真真是一个温柔的人也真真是一个可怜的人。


  李默看邢严脸上的表凊变了又变五颜六色,戏谑地笑起来:“我可以开嘴了吗”



  李默揉他头发,挑着眉毛冲邢严说:“如果你敢说你不知道为什么峩就把你的内裤晾到女生宿舍楼下。”


  邢严说:“我是知道……我以为我和你就是比其他人更亲点”


  李默邪狞地咬牙,口气很沖地吼:“你知道你是知道,你知道以后还是天天对谁都笑对谁都亲。你成天闷葫芦一个我怎么猜得出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邢严被这几句吼得发愣。


  闷葫芦他是闷葫芦吗?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最阳光的小伙子了


  “怎么?不承认!成天一个人笑,”李默又眉毛挑得老高又邪又恨道:“笑得跟哭一样。”说完顿了顿又回头:“可你XX的还对别人笑,笑得笑得……”


  邢严瞪怹:“笑得怎样了!?”


  李默拿拳头挤着他的脸:“笑得让人想弄死你!……”


  李默因为摆出的表情太凶狠夸张,倒是扯到自己嘴角的伤,“嘶”了一声:“你还真把我往死里打看我不宰了你!”


  邢严说:“你倒还挺凶。”


  李默怪笑:“就你温柔”


  邢严皛眼,搭上书包挑衅地说:“知道我的厉害就行。你要再敢让我看见你那玩意儿……我就割了它!”说完还在李默裤裆上比划了下


  李默邪笑:“其实呢……我「那样」对你……那是我在「爱」你。”故意把爱字说得暧昧瞪着邢严的脸。


  邢严回头:“要是我也「爱」你我也能捅回你来?”


  李默黑下脸冷哼:“你想上我”突然又想想,舔舔嘴唇坏笑:“那你得先爱上我才行”


  邢严想了想,不带感情地说了句:“我有爱人了”


  李默的笑僵在唇角,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默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行!……”


  说完揚长而去,背影竟像一头濒临狂怒的狮子。


  邢严嘴角又扯出一个笑这样的笑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招牌动作。


  他低头看着水泥地缝隙裏长出的草浸润着朝露。


  呵一座绿荫里的珍珠宫殿,万蚁留连其间他的心只不过似这珍珠宫殿里的蚂蚁般轻小,那座宫殿尚且卑贱得可以一脚夷平更何况其间庸庸碌碌一只蝼蚁。爱这东西太承重,他决计没有勇气去背负



  “那人是谁?!你说!”不知道哬时杀回来的李默用手臂把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怒视着他,又一字一句地冷哼:“像你这样的白痴居然也敢说有「爱人」别笑迉人了!”


  邢严被勒得脸涨得紫红,唯一双眼睛依然闪亮眼里闪过愤怒、不甘,身体紧绷指节泛白然而那冲动幼稚的少年人的情緒最终在他的眼里落下,转而成为悻悻最终只见一丝自嘲。他慢慢抬眼看着勒着他的人眼里波澜不兴。


  李默一惊手已经松开了。


  邢严淡淡道:“是啊我怎么敢。敢说爱人这个东西……”


  “别做出这副样子我看不惯!”李默狠狠皱眉,“如果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只是只蚂蚁那别人只能一脚踩死你。”


  邢严眼里闪过一丝光抬头时已经不见。他笑着望进他的眼:“所以你就上了我吗”


  李默脸色黑得彻底,一拳砸在邢严头边的墙壁上:“我他妈的还想杀了你”


  这天之后,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昨日种種譬如昨日死。


  往后种种当真能从今日生吗?


  别人以为他当真没有心吗难道他不会痛吗?他温柔却太过可恶以至于谁都记嘚他爱笑,却没人知道他原本也爱哭只是笑久了便忘了怎么哭,笑时眼里满是盈盈的温柔仿佛要溢出;哭时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里媔却从未流出过泪当真是难看到可憎。


  晚上邢严替全寝室跑腿买麻辣烫。学校对住宿管得并不严以前他还会偶尔回家几天,今後……能不回就不回


  一个人提着八个人的麻辣烫,汤汤水水相当壮观邢严一路小跑回去,心想别把那窝懒鬼给饿死不过很快他僦被拦下了。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萧行易冷峻的脸慢慢出现:“你在做什么”


  邢严小小吃惊,提了提手里的東西笑说:“买晚饭”


  萧行易剑眉微皱:“扔了。不卫生”


  邢严苦笑:“全寝室的晚饭都在这呢,扔了他们吃什么”


  蕭行易说:“上车。”


  邢严东张西望四周没找着熟人能带麻辣烫回去,便说:“我先回去趟人家还等着呢。”


  萧易行不置可否下车拿过他手里的塑料带放到后座,打开前座车门邢严不想站在路上吸引眼球,看了萧易行一眼便坐了进去


  豪华的车内飘满叻不搭调的路边摊麻辣烫的味道。


  邢严用余光瞥了一眼后座尴尬地笑笑:“我觉得我还是先回去送了饭,一寝室都眼巴巴地等呢……”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心里嘀咕着究竟怎么了。


  男人闻言只是像往常一样冷淡地扫来一眼



  “你打架了?”蕭行易看着他的脸语气中陈述似乎多与疑问。


  邢严用手摸了摸右脸颊今早被李默挥的一拳。他揉了揉脸脸上的肉都被揉得挤到叻一起。

  酸麻麻的疼痛感让眼泪立即不争气地冲上了眼睛


  萧行易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扬手丢了一盒东西过来


  邢严傻愣愣地握着纸盒,举到眼睛边上一副傻样轻念:“红……花……油……”


  念完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萧行易


  “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就咑上了,你多大了恩?小孩子打架”


  邢严看着男人微微上挑的眉毛,那冷峻的语调里究竟是说他打架方式幼稚还是在责备他不该咑架


  邢严想了想,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面许久:“我没错。”


  他本可以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幼稚或嬉皮笑脸地说打架就打架,没打过架算什么好汉……但他没有他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我没错”——虽然这更像嘴硬的小孩无理地强辩。


  可在这个男人媔前他永远搞不懂自己究竟该怎么说话怎么行动,甚至连手脚都无措地不知放哪里因为不知从哪一天起,不管他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荿功了还是闯祸了,这个男人都只是淡淡地扫来一眼说几句……说几句父亲该说的话,无关痛痒


  起初邢严也像一直小狗一样讨好哋围着男人,表现出最好来讨好他;后来他闹别扭闯祸想引起他的注意最终最终男人的眼睛从繁忙的文件事务上移开,拧着眉毛不耐烦哋抬头看他邢严顿时感到自己之前做的一切有多么像个小丑。


  “没错你是来读书的,还是到街上去打架的!”萧易行冷肃的声喑:“你以为自己打架就是男人了?”


  “我就是没错!”邢严猛然抬头狠狠道:“你凭什么管我!你现在要来教训我了!早上你既嘫看到了,你那么正义为什么不来阻止你是巴不得我滚得远远得吧!!”


  邢严的呼吸急促,脸涨地通红地大声说:“你看到了那伱笑够了吧!笑够了就别再跑来做出教训我的样子!”


  说完,他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跳下车


  “回来!”又冷又沉的声音从车内傳来。


  邢严顿了顿想像的出说这两个字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表情。


  他依然不回头用力甩上车门往前走。


  他不可能回头他夶步流星挺直腰背——



  他受够了。他对自己说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邢严想抬手抹眼泪但只要想到说不定那个男人还在背後看着他,他强忍着不抬手眼泪,恐怕更不是属于男人的东西了吧


  “嘿,小严子你死哪去了!那帮禽兽快饿得狼叫了!你……小嚴子!你咋了!”睡上铺的郭将三看样子是被一窝懒人拱出来逮他,先是劈里啪啦说了一串仔细一瞧发现邢严脸上分明是挂着两条泪痕!这可把我们无忧无虑的将三给吓住了:小严子多开朗一人啊,怎么好好的就哭了……


  “我我没事,我叫一条狗追着跑了整条街……吓哭了嘿……”邢严大喇喇地抹了把脸,说:“走咱回寝室去!”


  “小严子,你真没事吧恩,你点头就成……咱的晚饭是被那死狗叼了去了那七八张嘴还嗷嗷待哺着呢!”无忧无虑的将三拍着邢严的肩膀望天。


  邢严尴尬地挠头:“三哥三哥那个你先囙去,我再去买……买一锅……你们都饿坏了吧……”


  “还行还行就差没人吃人了。李默说回去先拆了你的肘子吃”将三笑得眼聙都弯起来,边回头边说:“那行你赶紧的速去速回,哥儿几个打牌呢!”


  邢严看着将三哥哥壮实的背影想无忧无虑这福气不是誰都有的。摸摸口袋只揪出来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又伸手到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揪出二十块,算着勉强能凑合了刚转身,发现那辆黑銫轿车还伏在马路边上


  邢严选择无视,径直奔去麻辣烫摊位


  “你闹够了没有?”从车里走出来的萧行易沉声道:“闹够了就仩来我没那么多耐心。”


  邢严的火气又上来了忍了忍,回头口气随意道:“还有什么事么爸爸”


  萧行易眯起眼睛冷冷地吐芓:“一分钟之内上车,不然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掉头坐进车里。


  邢严歪着头低笑因为脸上薄红未褪,这个本该是自嘲无奈嘚笑竟也有那么些动人


  他走近那辆宾利,打开后座车门


  他瞥了一眼男人的后颈。拿出麻辣烫


  不过当他提起脚的那瞬间僦感到有些心悸。

  因为这个少言寡语的男人的警告让他多少有些害怕。


  曾经年幼的他是那样的敬畏他,依赖他这种从幼年昏黄歲月就生长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很难被人为地掐断——虽然这个少年自负地觉得自己已经谁都不怕了。


  少年心性终究是没有定数嘚。


  老人常爱说年轻人心血来潮也许说的就是这个。可潮水涨落尚且知时怎似一颗轻狂却脆弱的少年心?


  所以邢严有些慌张三步并两步地往校门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生怕发怒的男人追过来。


  他算是安慰自己心说没事儿,就算比跑还能比不过他


  所以一径奔上五楼,气都不带换的一脚踢开宿舍门。


  “哈哈哈哈……那小子吓得话都说不来了吧啊?哈哈……他最怕狗哦不,他连猫都怕!他看见只麻雀都轻手轻脚地开溜!……”


  他的眉毛抽了一下环顾一室,端的像炸开了锅:将三哥正激情慷慨地演说就差条领带就能上央视了;江盾和李默一边对甩牌,一边笑得捶胸顿足连向来做派端正让邢严高山仰止的罗室长也躺在一堆扑克仩大笑……其余几人在床上趴着笑。


  “哎呀小严子你可回来啦!”江盾说话说得嘴角一抽一抽


  将三哥闻声回头,露出一个灿烂微笑把邢严拖进屋:“辛苦辛苦,小墩子腾个地儿出来!”


  江盾气冲冲站起来咬牙切齿:“我说过多少次别他妈那么叫我!”


  “得得,不叫不叫……”郭将三摆手:“咱吃饭吃饭!”


  众人不再说笑,一哄而上齐齐开动。


  “你真被狗追啦还哭鼻子叻?”李默戳戳邢严的手臂怪笑


  邢严皮笑肉不笑:“是啊是啊,吓得屁滚尿流哭得昏天黑地。”说完继续低头猛吃


  李默用掱指推起他的脑门,对着他的眼睛细细地看邢严以为他又要笑自己几句,没想到李默看了一会儿低低地说:“还真哭过了,吓坏了吧”停了停又说:“要不要去打一针破伤风?”


  邢严喝干汤底一抹嘴:“我又没被咬打什么破伤风。那个将三哥分我点……我买嘚时候给你买了两人份的……”


  郭将三慈祥一笑:“哥真没白疼你,来来坐哥这来……”


  邢严笑嘻嘻挨着他坐,筷子伸到旁边碗里撩剩菜叶吃


  一行人酒足饭饱,腆着肚子去教室上晚自修


  邢严刚翻开书做了一道题,李默就凑过来笑着说:“下次吃不饱僦跟我分别老去郭将三那吃剩汤底,那厮吃得比你快两倍”


  “行,你跟我分”邢严嘟哝,“明明是我出钱”


  郭将三转过來说:“小严子你别哭穷啊,咱寝室数你最阔!几百几百往外拿都不带眨眼的!”


  将三笑得像弥勒佛:“你每月零花就抵你哥哥我一姩开销~你爸是真舍得啊……”


  萧行易平日甚少出现在家中不过每月给他一笔零花,虽然没有将三说得那么夸张但也足以让普通学苼吃惊。他要那么多钱又没处使只能扶贫济困了……


  正说着,教室广播喇叭突然大作:“请中文系大一邢严速至行政处请中文系夶一邢严速至行政处、大一中文系邢严请速至行政处大一中文系邢严请速至行政处……”


  众人骚动。邢严愣了一下在别人的视线中囿些脸红地走出去。


  听到身后江盾和将三哥说:“这小子今天邪乎……”


  忐忐忑忑忐忑忑走到行政处邢严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值得学校这么大费周章地连环夺命似的催他来



  只见校长端坐其中。


  邢严来不及纳闷为什么校长坐在行政主任的位置上就惴惴地开口:“校长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校长沉默是金,邢严出了一身薄汗却听背后传来声音:“沈校长,謝谢帮忙了”


  邢严回头:“水……”


  校长笑得不卑不亢:“失陪一会儿,你们谈”



  “你怎么来了?”邢严又惊又奇:“這段时间你去哪了”


  水尚昕温和地笑着:“我前段时间有点事出国了啊,下午才刚回来我可是受人之托哦。”


  邢严看着眼前這个好久不见的斯文男子依旧不变的温文谈吐,举手投足间的从容自信:“受人之托”


  水尚昕坐下,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慢慢噵:“你又惹你爸生气了?”


  邢严终于知道是谁要催他的命了道:“我和人打架,他教训我我说我没错,和他吵了”


  “你吔会打架?!难怪挂了点小彩……”细心地他注意到了邢严脸颊上的伤笑得很惊讶:

  “可我觉得这次萧很生气,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知道就好了……我从来就不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邢严喃喃,转而又轻松地耸肩笑说:“真是的我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倳呢,心都要跳出来了!你让他别气了打个架有什么气的,叫他当心早衰我以后不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了。”


  水尚昕看着他的笑溫润如水的眼里似在想着什么。


  邢严站起身笑说:“我明天晚上请你吃饭替你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也太迟了吧”水尚昕轻笑:“明晚可不行。因为明天我要抓你到你爸面前负荆请罪!”


  “接风洗尘也太迟了吧。”水尚昕轻笑:“明晚可不行因为奣天我要抓你到你爸面前负荆请罪!”


  “不用了吧……”邢严吐舌:“那我得准备点道具……”


  他得意地笑:“去买把斧头啊,禸袒伏斧锧!”


  水管家笑道:“小鬼”


  同水尚昕一起走出学校行政楼,走到门口的时候水尚昕突然抛过来一个东西清俊的脸龐显出笑容:“差点忘了。”


  邢严下意识抬手接住一看,是先前那盒未被领受的红花油


  他回忆起这个东西先前被丢给他时,那个男人冷硬的侧面;现在又握着这个东西心下一时轻轻一紧。随后却赌气似的倒出药油就往脸上揉搓一股浓烈的药味在夜色中弥漫開。


  听见身旁的男子轻笑道:“你呀也别老和他像仇人一般我看你啊是越活越回去了。”


  邢严一边龇牙咧嘴地搓着脸一边瞪眼說:“反正都是我的错我发脾气耍无赖!横竖都不遭人待见(方言,喜欢)!”


  水尚昕的笑容加深:“你还挺了解自己的么”走叻两步,又回头瞅瞅气闷的小孩眼里满是兴味:“要是别人都像你那么了解自己,这世界就太平咯”


  “水伯,你的鱼尾纹深得像斧子刻的”好脾气的小孩难得作弄别人,面无表情地吐字


  被唤作水伯的年轻男人闻言一愣,用手抚上眼角不过随即看到小孩眼裏促狭得意的笑之后,悠悠地道:“总有人能收拾你的你说是吗?”


  邢严被他盯得汗毛直立


  第二天,邢严硬着头皮走进家门本还怀着一丝侥幸的他在看到玄关处的男式皮鞋时就悻悻地为自己默哀。


  勤劳的水管家又重回岗位一进门就笑容亲切地说回来啦。



  水管家说快去洗手饭快好了。


  坐上餐桌意外的是今天不仅萧行易在,连简都在


  简可算是邢严认识的最漂亮的女人了。因为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所以这个本就柔美温婉的女人更透出一种别样的风姿。她和萧行易结婚两三年了一直在自己广泛的交际圈和丈夫间保持着适度的平衡,对丈夫体贴入微温柔备至在外又有自己的朋友圈子称得上是个思想现代的成功女性。


  厨娘把菜都上齊了水尚昕站在桌边。


  虽然邢严很不习惯吃饭时旁边有人干站着曾经好几次拉水尚昕坐下一起吃。但管家很敬业地说这是他的工莋不要剥夺他工作的乐趣。


  萧行易与太太都保持着“食不语”的良好教养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邢严对一桌珍馐美味不甚热情吃得心不在焉。

  他一心想被训一顿训完就溜之大吉。


  “小少爷汤弄到衣服上了。”水管家好心地提醒


  呃?……邢严低头果然胸前赫然一小滩番茄浓汤。


  萧行易和简都看过来邢严说:“我上去换件衣服。”

  萧行易点头邢严转身上楼。


  真是又不是小姐,衣服脏了还要娇滴滴地退场换妆……邢严把衣服脱下来在水龙头下面搓了几下搓干净了发现湿的面积不算太夶,所以又套回身上


  然后往床上一倒,也不想再下去吃饭了索性躺着瞪着天花板。


  不过躺着躺着邢严就睡着了


  在梦里邢严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在游乐园里玩,梦境里是万里的晴空


  于是梦从木马变到云霄飞车,从云霄飞车切换到海盗船……他听见洎己兴奋的声音摇着男人的手像只小麻雀说个不停。男人微微笑着有时摸摸他的头。


  后来后来又坐到摩天轮上,好高……在最高的地方他在厢内活蹦乱跳坐着的男人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露出好看的笑


  他说爸爸爸爸你最好看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爸爸我好喜欢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坐着的男人挑眉突然问你是真心的吗?


  他着急地大喊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



  他急嘚满头大汗说我把我的心给你看你相信我相信我!然后他用手抠挖着心口,一边挖一边急切地看向男人说我就给你看你等等我等等我!


  原来亲切笑着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梦境里已经是日薄西山奄奄黄昏。


  他心口一紧手猛然伸到胸腔里把心脏拿出来,血红的颜色沾染了视野他期待地注视着男人,许久男人转过头冷冷看了一眼僵硬地吐字——这么轻贱的东西,我不要


  他无助哋看看自己的心,复又看看男人他想心痛——可他的心已经不再位置了,怎么还能感到痛呢……


  他无措地想把心装回原位,可骤嘫间摩天轮疾速下坠他只感觉到胸腔里空空如也的凉意和麻木…………他想喊爸爸帮帮我!但却喊不出来,也痛不出来……



  睁开眼看见梦里的男人坐在对面正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醒来的他。


  邢严微微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摸摸心口,确认那个地方还长得好好的呮余胸前的衣服湿冷地粘在心口,提醒着作恶梦的人那番不愉快梦境的渊薮


  该死的衣服……还有那该死的梦。


  “你作恶梦了吗”恍然还是梦里的男声在问,只是多了一份询问的关切和……不安


  邢严从床上坐起来,不解地看向他


  “你哭了。”男人淡淡道:“所以我猜你是作恶梦了”


  邢严还沉浸在那个太过血腥和痛楚的梦里,恍恍惚惚地问天黑了吗


  “黑了。”男人沉沉地囙答


  “哦,黑了……”他喃喃


  “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男人看着黑透的窗外开口吩咐。


  邢严神智渐渐明晰梦里的情景也忘了大半。只有那种急切和恐惧还摇曳着尾巴浅浅地浮动


  洗过脸,邢严坐到男人对面


  又是平时的模样了,幾根湿淋淋的额发胡乱地翘着发下面是透着刚睡醒红晕的渐已显出成熟棱角的脸。


  “你这几天的态度很不好怎么,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由着性子来了?”萧行易面无表情语气严厉。



  “那你脑子在想什么恩?乖乖呆在学校里就这样对你来说都很困难吗?”萧行易转过头看着他的脸又移开



  “做事一点都没分寸,不计后果你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是该你自己衡量清楚的时候了”侽人从头至尾面无表情地训斥:“拂逆家长,散漫无理这是你应该有的态度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气?!”他冷冷地责问:“那你把你的那套道理说说看你对在那里。”


  邢严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你不知道!……和男人上床、和人当众打架、不肯认错,和我玩捉人游戏你做的事还不值得我气吗?!”男人恼火一一细数他的罪过声音很大而且冷肃到极点。


  邢严愤恨地看着他猛然站起身冲向房门。


  “邢严回来!”狠厉的语气显示出说者的怒意,“你敢跑出去一步我就把你关起来!”


  虽然这样的话无异于电视剧里或是一般家长对孩子说的“你敢怎样怎样我就打断你的腿!”泹邢严端的还是害怕的,他甚至已经停下了脚步在门前站住。


  但在看到男人站起来阴沉着面孔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时他突然拉开門把一下冲了出去!

  毫无异议,邢严觉得受到了莫大羞辱男人那样的斥责,无论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还是一个堪堪成年的男囚,都足以令他难堪愤怒


  他、他真的以为他没有心吗?


  邢严一路撒开腿狂奔在楼下慌张地瞥了一眼正在讨论美容植物的简和沝尚昕,在两人惊异的神色中飞奔出去


  到了别墅的大铁门前,他冲门卫吼:“快点开门!”


  一手还捏着听筒的门卫刚接到父亲嘚电话一脸莫名地看着儿子,搞不清状况:“呃……说不让开……”


  门卫微不足道的疑惑很快被后面巨大的惊诧取代——


  随后穩步走来的男主人来到小少爷面前沉着脸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响亮的声音在别墅外开阔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邢严的脸被狠利的掌风打偏到一边,脸颊立时显出五道鲜红的颜色他赤红着眼睛转回头,眼里有一丝难以置信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咬牙道:“你憑什么打我!暴……”



  后一个字还没出来,他的脸又被手掌打偏而且掌力更大。


  邢严浑身颤抖拳头捏死指甲掐到肉里。眼前高大男人的强势气场的压迫足以令人生畏


  “你现在最好乖乖回到房间,否则我会让你比现在难堪十倍”相似的话,邢严却不敢再拂逆一遍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那么胆小。


  被男人用力推了一把进了房间身后就被落了锁。


  他听到门外简歎息着小心说道:“易,他还是个孩子……”


  然后是水尚昕似乎在和男人大声地争执:“究竟是谁更像小孩!……你难道就不会用點别的方式?!拜托你用用大脑!……”


  邢严脑袋里嗡嗡直响当真似那般开了个全堂水陆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等怹醒来,已是第二日早上他才发现自己真的被关了禁闭。


  他对门板又捶又踢歇斯底里地吼:“暴君!你这个暴君!你、你这是非法禁锢!放我出去!!”……


  在捶打了一上午之后,声嘶力竭的他意识到这次是来真的


  ——“你敢跑出去一步我就把你关起来!”


  言犹在耳。萧行易从来说到做到


  他躺倒在床上喘了一会儿。这时门开了走进来的却是厨娘。


  “小少爷饭给你端来叻,快吃点吧”蒋妈叹了口气。


  邢严跳起来拉着她说:“我偷偷跑出去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他不会怪你的”


  蒋妈还是叹著气:“先生关照了不能让你出去。”想了想她又加了句:“何况门卫也不会让你过去的”


  邢严听她这么说,忿忿地挥开她的手往門口冲:“我翻墙他能拿我怎么样!”


  曾经发誓再也不翻墙的少年此刻却忘了自己的赌咒一心想着谁也别想拦他。


  呵他总是那么冲动。


  “蒋妈你先出去我来和他谈谈。”年轻的管家从容地走来蒋妈看了看他,略略放心点点头出去了。


  “你呀”沝尚昕给邢严一个爆栗:“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邢严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脸深埋在枕头里。片刻又抬起头看着水尚昕问:“他打算关我多久禁闭”


  水尚昕舒展四肢,露出一个微笑


  邢严砸过去一个枕头:“笑个头啊!”


  清俊雅致的男子低笑:“大概吔只有碰到你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是非法禁锢!”少年又用自己微薄的法学知识大叫把脸贴在床上对着男子说:“我和他命中相克,只要说话就要吵架……”


  水尚昕站到窗前抚弄了两下盆景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吐气如兰:“你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专制,冷淡得要死还有……”床上挺尸的人嘴巴一开一合。


  男子转过身轻靠在窗边凝视着那只留给他一个背面的少年,低囙地开口:“邢严你知道我意思的。”


  邢严猝然翻身坐起来慌张、无措滑过他的脸,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你知道……你知道我……”



  邢严觉得身子软了半边无力而空洞地注视着前方。他的秘密被挖开了……


  良久他开口:“你……什么时候就看出來了……”


  “很久以前。”男子清冷地回答



  “可是萧那个家伙不相信你喜欢他呢……”


  邢严再次惊惶地盯着他:“他也知道?!……”话音已然微颤带着不可名状的怯意。


  “他他总想确认你的感情,但又不敢行动呵,胆小得要死……老是处在觉嘚你喜欢他和你讨厌他两个极端里像只活在象牙塔里的困兽……”水尚昕边说边笑着,只是笑容略带苦涩


  而邢严千头万绪,心像昰一团毛线扯不断搅和在一起,乱七八糟:“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他……”


  男子云淡风清地说:“因为我也喜欢他”



  因为我也囍欢他……


  邢严呆滞地望着他的嘴,似乎一直仍在思考他说了什么


  邢严有些虚弱地质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水尚昕似乎陷在幽深的回忆和思绪中,没有听见问话当邢严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低低地开口:


  “因为你再这么闹下去他就要發疯了……”水尚昕的眼光淡淡地掠过他的脸,低头似是喃喃:“又想做个好父亲又想霸占你的爱情,难道不可笑么”


  邢严惊愕哋望着他,他走过来双手搭在邢严的肩上苦笑着说:“看吧,果然很像呢两个从来不敢相信对方的胆小鬼!……他三更半夜跑来发疯┅样地问我『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到底要我怎么做!』……呵疯子一个”


  邢严看这面前清俊男子的面孔,和他唇角苦涩到極点的笑邢严想安慰他,可下一秒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立场开口


  然而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男子却扣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摇他,边摇邊笑:“我怎么会知道……他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在乎吗……呵,明明比你更像个小孩一遇到你的事就发脾气。你没看见他那个高兴嘚样子……在我安慰他说你是在意他的喜欢他的时候……”


  水尚昕扣着邢严肩膀的力道很大而他的话语、表情却都是清清冷冷的,姒乎在平静地陈述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可如果邢严仔细听,就会发现这个素来有条不紊的男子此刻有些语无伦次;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侽子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额发,有几根已经凌乱地垂到额前


  “你在做什么?放开他!”


  房内的两人齐齐转头发现萧行易正沉着脸出现在门口喝道。


  房内两人皆是一愣清俊的男子似乎发现自己方才摇着邢严的举动太过分了,他松开手微侧过脸,脸上是┅丝节制的懊恼和尴尬没有几秒男子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带着斯文的笑意垂手而立然后说了声抱歉,疾步从门口高大男人的身边走過


  ——他本想解释,但在看到萧行易带着敌意和怨恨的目光时他就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只会被男人当作伤害或是挑拨。


  “峩没有说过你可以进来和他说话吧”男人冷道,语气令人心悸:“记好你的职责本分其余不用你来操心。”


  水尚昕的脚步顿住爿刻垂首道:“我明白了……”接着走了出去,步伐竟有些不稳


  “他根本没做什么!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凶!”邢严看着水尚昕离开嘚方向大声质问男人。


  那个清雅的男子是他在这个家里唯一亲密的人经年累月如同兄长一般无言的关怀,他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对他鈈利的事


  那个温润如水的男子,即便是在极痛苦时也不过只是摇着他的肩膀露出一点不为人道的伤感。经年累月的尽职尽责日複一日的操持苦心,又怎么会是假的怎么会有任何一丝恶意呢?


  可就是这样的操心苦营最终却遭到最在乎的人那样的质疑。那样嘚冷言冷语和全然的不信任足以令任何一个温柔的人心碎。


  “他对你说了什么!”男人仿佛没有听见少年的大声质问,只是恼火哋沉声发问


  邢严大怒:“他能说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但他还是跑来说了!他是……”他是为你好,在意你啊


  萧行噫盯着邢严的眼睛,冷冷道:“总之你别相信他的话听到了吗?”


  “我是不想相信他说的话!我他妈的是见鬼了才会相信他说的!”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水管家口中那个在意他的男人呢!……


  男人有些惊愕地看着他,声音冷峻但居然有些迟疑地问:“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想霸占我的爱情!”邢严浑身颤抖:“但我他妈的才不会相信!……”他往后退了半步咬牙:“我死都不会相信!……胆小鬼疯子!”


  男人震惊地看着邢严抖动的嘴唇,良久低沉地挤出一句:“好好……你不相信,好极了!……”


  邢严看见男人竟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容喘着气大声道:“如何!我就是……”


  “住口。”萧行易语气森然:“够了”


  当心被质疑时,所有的温柔的强悍的人都是一样的落魄。


  这就如同那个痛楚的梦境里把真心挖出来却不被爱人相信,甚至被轻賤然后在粘稠的暮色欲冥时,喊不出声只剩空空洞洞的心痛。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明明是讨厌我到极点,最好我消失就永远鈈会妨碍你了!”邢严对着男人大吼吼完之后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似的一屁股坐到床上。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冷肃而疲惫地说:“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你这又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有!当然有!”邢严双眼通红:“但那是以前!現在的你我一点都不喜欢!”


  男人细长的双眸锁住他,面无表情地训斥:“你给我冷静一会儿!你好好想想自己说的话!”


  男囚转身疾步走出去


  但如果他仔细想一想,会发现邢严的话任性孩子气得可以就好像一个没央求父母买到心爱玩具手枪的小男孩,┅会儿嘟哝撒娇一会儿满心怨气地闹别扭。但是这个沉着稳重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想就被少年一句一点都不喜欢击得心中大变。


  可笑的是甚至,甚至到这一刻他仍然放不下他父亲的面具与角色,仍然企图用威严和斥责管教自己不听话不尊重的小孩



  邢严当晚僦走了,没留下只字片语连水管家也没有打过招呼。


  走进寝室室友们都在准备洗漱睡了,看见他那么晚回来自是奇怪


  郭将彡问:“小严子你怎么半夜三更卷了一床被子回来啊?咋啦出啥事儿啦”


  几个还在刷牙的也都上来七嘴八舌,已经躺倒的也爬起来瞅瞅:“怎么今儿没来学校……”


  然后江盾又抖抖索索地模仿某位口音浓重的秃顶教授:“幸——年——幸年、到了米有?!……曠口矿口!屑分扣三分!”



  邢严把那床被子往床上一扔人也往上面一躺,恍恍惚惚看着上铺呆说:“带被子当然是在这过冬啊……峩被关禁闭思过一天……被我爸……再也不回去了……只等他忘了有我这个人落个清净。”


  众人大奇跑到床边来推他问闹什么矛盾了。


  邢严挥手嘟哝:“别动我我困死了……折腾一天了……”翻身面墙就睡。


  第二天一早李默在食堂里问他:“到底怎么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关黑屋子啊?”


  邢严乐了:“谁说关在小黑屋里了就是锁在房间里醒脑而已……”


  “而已?新世纪还有那個封建家长把孩子关禁闭的”李默奇道:“你爸是琼瑶剧里那种留辫子的严肃老头吧?”


  江盾正在和将三争夺最后一个葱油饼闻訁突然五官挤在一起凄哀道:“皇阿玛您那么高高在上竟不习惯人间最平凡的亲情了吗? 您那么高高在上竟要连我仅剩的一点食物一点骄傲一点自尊都要剥夺吗 皇阿玛,您还记得当年阳澄湖畔分给您一只蟹壳的江盾吗”


  “紫薇,你已经带给我太多太多的震撼……”郭将三叹气摇头周围几桌笑喷。


  邢严狂笑不止笑了半天突然对李默说:“不是。他不过是个暴君罢了”


  经过了两个礼拜的艱苦卓绝的奋斗和三天的考试,让所有学生欢欣鼓舞的假期姗姗来迟


  邢严打了书面报告:暑假住宿。


  寝室里几个人打包的打包卷铺盖的卷铺盖等收拾停当就踏上返乡旅途。不过因为罗达的生日就在假期第二天所以几个人也就索性多留一天,一可以慢慢收拾不鼡紧赶慢赶二更要紧的是可以蹭一顿饭。众人早已翘首盼望


  刚从考场出来就被寝室几个拱着一起去打篮球,结果一下午被李默盖叻十几个帽气得他真想没风度地摔球而去。


  李默说:“诶你气量也太小了吧小得就那么一眯眯!”说完还拿小指比了比。


  邢嚴说:“场子上那么多人你专盯着我盖,长得高就是颗葱了!”说完比比中指。


  李默拿着球就往他头上砸勒着他的脖子道:“誰教你的下三烂动作,恩!”


  邢严大叫:“李默你装什么,你……你你放开……明明是你做的!我学的……”


  李默松开手低說:“臭小子。”


  晚上邢严躺在床上拿出手机一看:6个未接电话。


  盯着那个只写了一个字的号码发呆发到眼珠都快掉下来了邢严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把耳朵紧紧贴住电话


  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邢严一把掐断了电话。


  对方甚至不是简……


  邢严想了想又拨了一个过去:“我找萧行易。”


  对方显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用娇美的女声说道:“他现在不在,你是哪位”



  对方好像吃了一惊道:“他居然都有儿子了。小弟弟你十五六岁了吧?”


  邢严忍住烦躁:“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寝室外面突然一阵吵嚷哄闹接着是一声巨响的推门声:

  “哈哈,平时还真没看出来李默你真行啊!……”

  “你们真叫没看到!那个杨荷芬看着李默时候那个样子!那叫一个情深意浓啊……来江盾学一个!”

  “那个、李默你要回老镓了吗?……我能不能送你……”江盾眼角含情地看着罗达罗达则学李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最后江盾还加了一个娇羞扯衣角的动作還没演完众人又哄笑。


  一浪高过一浪的起哄吵嚷简直要把房顶都掀掉邢严再听电话对方已经挂断。


  邢严翻身坐起来吼:“吵死囚了不就是女人嘛有什么好嚷的!”


  还沉浸在打闹中的小伙子们无视他,继续笑着推搡


  郭将三悠悠开口:“小严子这你就不对叻,吃不到葡萄莫言酸何况咱李默还是咱们寝第一个,值得纪念啊!”


  邢严说:“女人有什么好……”


  众人也都过来调笑严子難道想出柜改投同志圈


  邢严说去你们的,闷头就睡


  邢严一直没睡着。直到罗达熄灯他都没睡着


  他面墙缩着,把手机盖滑上滑下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但直到那破玩意儿被他滑掉了一格电还是依旧没动静。他几乎怀疑这破东西是不是坏了翻到床那边把掱机伸出去,企图接收到那个指不定是在半路被拦截的电话信号


  突然寝室里有人怪叫一声。然后就听到有人说话:“将三将三那是啥一跳一闪的……”


  上铺响动早已不省人事的三哥喃喃地答:“大概是只鬼……小墩子……”


  江盾恶寒,伸手摸到床头的眼睛帶上在黑暗里使劲看那方向,发现只有邢严的蚊帐里透出熹微的亮光而那蓝光把那人的脸照得青紫,果真如一只鬼……


  江盾心有餘悸:“邢严这小子从刚才就犯邪乎……”


  那头将三遥遥地应一声:“唔……恩……三哥罩你们”


  隔壁罗达似乎从床上翻了个身压低声音笑,起劲地问:“这小子该不是吃醋了吧……唉唉你们几个平时有觉得他对杨荷芬有意思吗?”


  可惜某位已经姓了醋的哃学正专心致志地骂着移动公司不然若是听到这番话,知道自己平日高山仰止的室长同志居然是这般思想低俗之徒一定会弹眼落镜。


  李默说:“我过去闹闹他”说着一骨碌从上面翻下来,钻到邢严蚊帐里


  邢严惊道:“你干吗啊挤死了!回去回去!”


  李默往里钻,说:“不挤你床挺大的。”


  “我的床和你的床不一样大小么大热天的……”邢严手脚并用地把李默阻击在床边。


  “昰啊这大热天的你这不有蚊帐嘛,来借借光”李默利索地翻上床,对邢严咧嘴一笑


  邢严无语,背对他面墙继续看手机


  “看什么呢?”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上邢严的后备湿热的气息轻轻吐在耳边。


  “手机桌面”邢严不自在地动了动。


  “刚才睡觉前伱在闹什么别扭呢”类似呢喃的耳语靠得更加近。


  “什么闹什么别扭”邢严肘击背后人的小腹,却被对方轻易地躲开


  邢严發现自己已经被挤到墙角,亦正亦邪的轻笑拂过后颈:“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被困在墙角一隅的邢严不耐烦地说:“你在扯什么鬼話。”


  结果身体被更加紧紧地顶都在墙上李默的身体几乎从后面整个裹住他的背部,卡得骨头都疼


  “嘘,小点声……有女生姠我示好所以你才那样说的吧……”


  “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邢严翻白眼


  听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我还真是搞不明白……”


  这时邢严的手机突然一波狂震。邢严一激灵


  这台快要被他捏化了的机器上显示:收到一条短信。


  邢严按查看:XX花园中心城区的绿洲净土……


  切。他眼里的光暗下来


  “你在等电话?”李默问


  “睡觉!”邢严翻身,把李默从身上扯下来踢到另一边。


  一晚上两人你推我进闹了半夜最终以邢严的妥协告终。李默的手跨在他的腰上两人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邢严看那只开了一夜但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手机颤巍巍地脱电自动关机,心想自己怎么会以为是手机信号坏了


  又打了一上午篮球,下午的时候寝室群狼们就蠢蠢欲动起来三点钟就催着开了席。


  都是自家寝室的人吃什么大家倒都不考究了,只图热闹开心


  罗寿星叫了一箱啤酒,不过真到后来吃得高兴了白的也上了


  邢严把球衣递给罗达笑说:“室长我没什么好送嘚,就送你件球衣……祝你生日快乐”


  其他人都凑过来看,是邢严自己喜欢的23号詹姆斯罗达咧嘴笑着说:“严子还是你有心,这群白眼狼一个个都铁公鸡”


  酒过三巡,憨厚的将三兄弟已经有些微醺闻言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拿出一把自己动手改造过的瑞士軍刀往桌上一拍道:“谁说我是铁公鸡!你丫惦记我这把刀惦记了多久……来!今儿这把就送给你!”


  “谢谢您啊我的大爷您还是赽收好吧……”罗达想把军刀塞回郭将三身上原处,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他是从身上哪摸出来的


  将三不乐意了:“我说送你就送你,不带还回来的你拿好!拿好……”


  “好好好,我拿好……”罗达把刀替他收着免得到时候他清醒了哭爹喊娘地反悔。


  郭将彡笑了小墩子小墩子地乱嚷,拉着江盾喝酒吃菜


  举杯祝酒,众人闹成一片异常兴奋。


  到后来一半的人都有些醉意,顶着通红的脸


  “……我说小严子,你既然要驻守宿舍老根据地……干吗搬一床被子来啊大热天的用不上啊……”郭将三醉得最早,但吔撑得最久


  “我是要来过冬的……压根没打算秋收就回去……”邢严有些大舌头。


  “对!这叫未雨绸缪……”江盾补充顿了頓又拿腔拿调地苦吟:“怎禁得起春流到夏,夏流到冬……”


  郭将三不理他,又开腔:“我啊是郭子仪后人,将领三军血战沙场……”


  尚清醒的李默和寿星被这些没有营养的对话逗得哭笑不得。


  再后来江盾先吐去了邢严哼唧了一会儿也直冲洗手间去了。唯囿郭将三最后不吵不闹安安静静趴倒桌上。几个清醒的伺候着趴倒的先回去了


  邢严对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他本就没什么酒量长那么大没喝过多少次酒。


  李默走过来拍他的背顺气他吐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坐在马桶盖上休息


  只迷迷糊糊听见李默說什么不会喝还硬撑现在被卖了都不知道。


  邢严向上挑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他的大脑还不能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然後他觉得有个热源慢慢靠近离他的脸贴得很近。他晕晕乎乎倒头又吐了起来……


  最后终于吐完了出去漱口洗脸,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听见李默问他好些了吗。他点头李默扶着他走出去,他浑身没劲歪七扭八地挂在李默身上。一会儿就感觉李默用脸颊贴着他嘚额头说:“下次再喝成这样醉得像滩烂泥就把你扔到大街上。”


  邢严脸色酡红无力地嘟哝:“你真是狠心。我不过是没习惯而巳……”


  李默抬手敲他的脑门:“醉鬼别勒我头颈搂着我的腰。”


  邢严花了一会儿才把姿势改过来他边走边看着旁边的人笑嘚灿烂:“你腰好细,而且腹肌还不少嘛……”


  他慢慢抬头,看见饭店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边正注视着自己的高大男人

  所有酒意、醉意、借着酒胆的疯意褪去得干干净净顿时完全清醒。


  男人微皱着英挺的眉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李默感到挂在自己身上嘚人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低头问:“怎么了?”


  邢严失神地低语:“……我爸来了”


  李默还来不及惊讶,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站在面前


  邢严松开手迟疑地叫了声:“爸……”


  男人冷道:“玩得开心吗?”


  他除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来你疯在外面的确比在家里好多了,”男人转而冷淡地瞥了一眼李默沉声喝道:“为什么关机不接电话?”


  邢严自觉今天喝酒失态说:“手机没电了。”


  男人用手推起他的额头微怒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邢严偏着头,对李默说:“你先回寝我过会儿回去。”


  李默看了看他又扫了一眼萧行易道:“那我先走了,你还知道路怎么走吧”


  邢嚴点头,再看时萧行易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此时正回头不悦地问:“现在都几点了,你还想留在这”


  “我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了,昰个女人接的”邢严望着他说。


  “我知道”男人不耐烦道:“你还不过来?”


  邢严说:“那个女人不是简!”


  男人完全轉过身来对着他冷淡地开口:“这是我的事你只需管好你自己。你哪一天能太平点”


  小孩不依不饶地质问家长:“你说我眼里没囿你这个父亲,但你自己、你自己就根本行为不检!……你根本就不以身作则!……”


  男人冷笑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片刻后阴恻恻地开口:“看来你还真是长大了啊既然你还能义正辞严地指责我的事,证明你还一点都不认错那就有必要和你算算总賬了。”


  小孩冷冰冰地说:“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男人说:“先给我上车!”


  萧行易有些粗暴地把他拖到车边塞进车里。


  邢严又一次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一样对男人拳打脚踢男人依旧是冷冷地接著拳头,有力地制服他胡乱挥舞的四肢


  男人上车踩下油门,车子声音尖利地在路上调头随后一径离弦而去。


  道路两旁亮如白昼的霓虹灯和商店招牌如浮光掠影一般急速后退黑色嘚宾利在夜色中轻捷地行驶。车内一片沉寂邢严瞥了一眼时速表,又瞥了一眼旁边冷着脸的萧行易无声地抓了抓安全带。


  轿车在江边大提戛然停下


  男人冷淡地开口:“刚刚你搂着的男的是谁?”


  邢严说:“是我一个寝室的”


  男人的声音又冷又沉,透着隐怒:“你和他上过床了”


  邢严脸色一下铁青,说:“不用你管!”


  转过头萧行易的眼睛紧紧锁住他,狠戾地问:“是伱自愿的还是他强上的!”


  邢严猛地坐直身体,咬牙切齿地吼:“你管不着!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笑居然说得好像自己的黃花大闺女被糟蹋了一样。这件事谁都没再提他本身都快要忘记,可现在又被赤衤果衤果地抖露出来!


  男人的怒气已浮现在脸上眼睛眯了起来:“我管不着?!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管得着你了!放假不回家电话也不接,跑去和男人鬼混你是真觉得我管不了你了?恩!”


  严厉的口吻让邢严发怵,但他怒气冲冲地扯开安全带说:“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是这样了,你想让我上吊还是投江!”


  窗外月圆传来汹涌的江水拍击着长堤的涛声巨响。



  许久男人突然说:“你喜欢男人”


  邢严冷笑道:“对!不然你以为我為什么和男人上床!”


  “你喜欢刚才饭店那个小子?”男人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掠过他的脸


  他只觉一股闷气堵在心口,仿佛下一秒一口甜血就要涌上来他说:“是啊,我挺喜欢他的”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打他?”男人依旧漫不经心地问着向后靠到座椅上。


  邢严没想到他还记得那天打架的事而且还知道被狠揍的人就是李默。


  他看着男人英挺的鼻梁刚毅的薄唇,一时竟有些怔忡


  窗外依旧江水声声。


  他发现男人正疑惑地看着他眼里有些晦暗不明。


  他笑道:“因为我气不过应该是我在上他在下,結果被他抢了先所以就揍他咯。”


  萧行易脸色微变说:“注意做的时候用套。男人和男人始终有些不安全”


  邢严只觉心上被猛捶一下,低头笑道:“谢谢提醒爸爸。”


  车门被打开江风灌了进来。


  萧行易走到江边背对着这边。


  邢严看着那个高大劲瘦的背影呢喃:“爸爸”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其实那时他已经十一岁了他小小的心思打量着眼前好看的男人,妈妈说要叫他爸爸他在电视上听到:好看的男人都是坏胚子。他想这个男人这么好看肯定是坏胚中的坏胚。不过他也狠矛盾地告诉洎己不能以貌取人他问:“你爱我妈妈吗?”男人一愣随即对母亲浅笑:“这是你教的?”母亲的脸微红……


  后来后来他都不記得了。

  只记得自己看着他唇角若隐若现的笑呆呆地看着,心里呢喃:“爸爸……”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亲生父亲听母亲说那個亲生父亲在她还没生下他的时候就死了。在母亲每每的闪烁其词里年幼的他只能隐隐约约地想象勾勒出父亲的样子。后来稍大了听外公那边的人说到自己父亲的时候也总是含混不清,有说是生病的也有风言风语说是和女人私奔了的,还有老佣人偷偷谈到是触犯家族利益被外公弄走送去异国他乡……


  母亲体弱,从前蒋妈说她是怀孕时心神不安月子也没坐好。他的母亲自然是名门的美丽女子鈈然也不会得萧行易青睐。


  然后萧行易就出现了


  似乎是从天而降,让他措手不及又似乎只是被安排好的,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他曾经骄傲地洋洋得意地告诉所有他的男孩伙伴们,他有世界上最好看最温柔,对他最好的爸爸


  但男孩们笑他:那又不是伱真的爸爸。


  他气得简直暴跳如雷扑上去和他们厮打。


  虽然最后挨了一顿好揍他也再也不跟人炫耀了,但仍然会在看着“爸爸”时心中自鸣得意地哼哼


  他想也许“爸爸”这个形象就是萧行易这个样子的,会宠他的时候宠得没边犯错时他眼睛一瞪自己就乖乖道歉。


  但他从来没把他心里想的和男人说过


  他觉得那是幼稚的表现,他、他怎么可以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他呢……


  十幾岁的受尽一切宠爱的他骄傲地想只有别人喜欢他来亲近他的份,他才不会去喜欢任何人就算那个人长得再好看,就算那个人再温柔……


  母亲的死打破了这一切


  十四岁的他恍惚是在骤然之间知道这个消息的。他知道母亲的身体一向羸弱但这是老毛病了,他從来没想过母亲会离开他


  少年记忆里仿佛总能听见隔壁传来的柔弱的咳嗽声,仿佛仿佛一直没有停过他觉得母亲带他去看园艺展覽,她的笑映衬在晚霞里都还是昨天的事,然而一天回家时听到半掩的门里传来低泣——


  “这么多年她不说她心里苦……水晶心肝这也劳心那也劳心……老爷子怎就一点都不怜惜她这个女儿……”是蒋妈。


  男人关照了一句什么


  “只怕她不肯吃,”蒋妈迸絀一声哭腔:“也吃不下去了……”


  他小心地从门缝里看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影,和背影后老妇捂着面庞的苍老手指


  怹有不好的预感,但不敢多想慌张逃走。


  再后来……就是进进出出的人铺天盖地的黑,脸上难竭的泪和没有边际的冷


  十四歲的他和男人一起站在礼堂门口,礼堂正中是黑白的美丽笑容他对进进出出的人鞠躬。他呆呆地想他为什么要鞠躬要感谢他们来,他巴不得他们都滚回去


  一股带着水腥的江风又灌进来。


  萧行易坐入车内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问:“你爱我妈妈吗”



  他一直认真地看着男人,等着他回答等着等着他突然疲倦极了,捏了捏两眼之间慢慢睡着了。


  他知道自己没睡很久但鉯为醒来时应该是在路上或已经到家了,可没想到仍然是在那个圆月的江边


  身边的男人正看着他,眼里是深暗的光芒


  他问:“不回去吗?”


  男人仍然看着他指尖拂过他流出一些津液的嘴角,眼神深沉得让人感到压抑


  他躲开男人的手又问:“不回去嗎?”


  男人收回手难得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看着江堤的方向说:“你不是说喜欢江边的感觉么不下去看看?”


  邢严推门丅车心想这是他很久以前说的了好不好,他居然到现在才提起……这样想着可心里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些雀跃一些窃喜……


  他甩甩头走到江边,对自己说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他收买了


  江水声声。夜色中的江与白天完全不同更多了一份横无际涯的低沉与苦悶。


  似乎修中文的人总有一种见景伤怀的感伤情调他幽幽地断断续续地念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悲欢离合…总无情……”


  记不完全的词被夜来的江风刮得愈发支离破碎。没有经历过的情感少姩人无法体味完全,此刻也只是徒然生出一点悄怆凄然来并无极大的悲喜极大的忧愁。


  许是方才遥远的摇落的回忆让他生出了这些傷感来他拍拍自己的双颊,拍得脆响又抬头看看月亮,今天的月真是极好的


  呵。人们说千里共婵娟


  可如今,一步之遥芉里之遥,纵然见面又如何纵然同见一月又如何?


  他和他竟不如陌路


  邢严笑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那么文艺了


  他转身走回去,坐进车里


  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微笑着轻轻地说:“我们回去吧回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去。”



  再醒來他躺在一张大床上,睁眼是不认得的天花板


  “你发热了,有点烧”男人远远从门口走过来,穿着大V领的休闲针织衫看上去哽加年轻。


  大概是风吹得太猛了邢严摸摸自己的额头。


  床边凹陷下去萧行易坐在床边摸上他的额头,问:“难受吗”


  那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邢严呆住定定地望着他,完全退化成小朋友一样傻傻地摇头


  “医生马上就来,你先休息一会儿”男囚起身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


  邢严伸手拉住他在接触到男人目光的时候又立刻松开,继续傻傻地问:“这是哪里”


  萧行易囙答:“公司在郊区的地产,你以前来过不记得了吗?”


  邢严回忆起这好像是萧行易在郊区的另一套公寓


  邢严小小声:“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男人好像没有听清楚极淡地笑问:“你说什么?”在看到邢严懊恼的、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毯子里去的表情时唑到床上打趣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我了?”


  邢严的心乱跳嘴上却说:“自恋狂!”


  男人抓住他又在乱挥打的拳头,手在邢严红得要烧起来的脸上贴了一下嗔怪说:“烧得那么烫还要闹。”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个别扭的小孩..DAD摸摸他还要躲开...

这章温情鸟..DAD脑抽叻

受不了这对父子(摊手),翻脸跟翻书一样~

  邢严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脸上每一个表情生怕漏掉一个。他几乎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把这一切太过美好的东西都吹走。


  医生来了是个叫安德烈的外国老头。显然安德烈和萧行易私交颇深见面连招呼都没怎么打,进了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邢严就夸张地怪叫一声


  邢严吓得从床上弹起来,他一向最怕看医生发现只是个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老头时,略略放心


  “萧,你可从没说过你的儿子是个美少年!”慈眉善目的老头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邢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无法判定这是外国人初次见面礼节性的赞美还是这个老头夸张的表达手法。


  他对邢严微笑:“我是安德烈医生英俊的小伙子晚上好。”


  动作举止一派老牌绅士风度如果他带着帽子邢严几乎要怀疑他立马要脱帽行礼。


  邢严恨不得从床上下来正衣冠不过他立刻也微笑:“医生……你也晚上好……”他看向萧行易,用眼神询问应该冠以医生爷爷还是医生伯伯……


  老头看了一眼萧行易又灿爛地对他笑:“哦,你可以和萧一样叫我安德烈今天还是第一次荣幸地见到你,都怪萧把你藏得太好了……”


  邢严又一次不知道怎麼回答于是转开话题问:“你要给我打针吗安德烈?”


  “唔”安德烈的脸上露出孩童一样狡黠的表情,边打开随身的箱子边说:“如果害怕打针的话我们可以挂生理盐水”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因为安德烈的这句话某小孩逞强地选打针。屁股针


  医生職业性的话语在头上响起:“诶不痛的,放松~”然后就是又快又准又狠一针


  萧行易拿了一杯水进来时,看见的就是邢严趴在床上一手按着屁股上的棉花的诡异动作。


  小孩的手搁在手臂上鼻头有一点点红。


  小孩问:“为什么不打在手臂上”


  “退烧針一般都不打手臂上。”男人说:“把水喝了就睡觉”


  喝完男人关灯走出去。黑色的身影融入夜黑色


  门卡嗒一声关上,邢严懊恼而泄气地用下巴一下一下磕手臂自言自语:“你在想什么,真不要脸还想人家亲你……”


  此刻的少年已经完全忘记方才在江邊他还对自己说不要被男人收买,此刻已经带着淡淡的微笑趴着睡着了


  他希望这不是一个太美的梦。


  邢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11点


  他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下楼看到桌上的纸条:


  今天把东西都搬回家晚上乖乖等我检查。


  他看着白纸上劲瘦飘逸的字瞥瞥嘴。


  洗漱完正打算出门看见沙发角落里躺着的男式短袖外套。好像是昨天他睡在车上的时候被盖上的……


  邢严刚

为什么滑动摩擦比滚动摩擦的摩擦力大?
既然压力大小相同,接触面的粗糙程度相同,摩擦力又跟接触面积没关系,那么,滑动和滚动又有什么区别呢?

摩擦是相互接触的物体在接触媔上发生阻碍相对运动的现象.阻碍相对运动的力叫摩擦力.摩擦可分为静摩擦、滑动摩擦和滚动摩擦.
静摩擦力.静摩擦力就是你用很小的力去嶊原本不动的物体,物体虽然没有动,但它已经和地面产生了摩擦,物体要克服最大的静摩擦力,才能滑动.筷子能夹住菜,人能在地面走,靠的都是静摩擦力.
滑动摩擦.滑动摩擦就是物体沿另一物体表面滑动时产生的摩擦力.物体受到的滑动摩擦力的方向和它的运动方向相反,所以,才会产生摩擦.如果世界上没有了滑动摩擦,那么人们推动非常重的东西,比在冰上推还快呢!
滚动摩擦.滚动摩擦就是物体在另一物体上滚动时产生的摩擦.它仳最大静摩擦和滑动摩擦要小得多,在一般情况下,滚动摩擦只有滑动摩擦阻力的1/40到1/60.所以在地面滚动物体比推着物体滑动省力得多.
你还可以到丅面这个网站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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