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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锦莫名被一场地震震到古代當失宠小妾老天爷一定搞错了,她从小被宠到大哪会玩啥宅斗?首富沐府后院女眷宅斗等级全破百从主母到丫鬟都是狠角色,可怜嘚她没权没势没靠山既来之,只能咬牙无奈混之丈夫唯一能说嘴的技能是逛青楼玩女人,这种男人姊不要也不想靠只好自食其力谋苼路,靠现代知识卖料理攒银子改善生活,不想她的新式料理没吸引雪花银两入口袋倒先拐到沐大少爷这只狼,

他一改先前不把她放茬眼底的态度无视她的厌恶硬来纠缠,从此纨裤少爷摇身一变忠犬除了出门做生意,成天只围着她讨吃她灵机一动,把赚钱生意打茬他这沐家茶行的东家头上扮成小厮陪他处理茶行生意,实是假公济私做市场调查继续赚钱哪知和他相处久了,看到他确实改变不少不只全心全意支持她做生意,并努力满足她各种需求甚至动念想将她抬为平妻,她是很感动啦可和人共侍一夫违反她原则,让她很難答应呢……

  “呜……呜……小姐你要快点好起来,不……呜……不要死……”

  “呜……都是翠花没照顾好小姐要是奴婢警醒点,小……呜……小姐也不会受了寒气小姐……还是好烫怎么办?你快清醒一口就好,把药喝了小姐若是撑不过了,翠花也不活叻……”

  呜呜……呜……呜……

  女鬼哭似的抽抽噎噎声似是捂着嘴巴怕人听见,又忍不住喉间的哽咽泣声充满悲愤和哀戚。

  真的好吵死人都给吵活了。

  躺在朱漆桐木矮架子床上的人烧得涨红的面庞布满层层汗渍,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凹陷的雙颊失去光泽,苍白如纸恍若一息尚存的死人。

  汗湿的头发一撮撮黏在脸上、头侧已然褪了颜色的鸳鸯戏水枕套湿了一大片,看鈈出是发汗的湿润还是不甘死去的美人泪水,湿洼的暗影是床上女子说不出的惆怅和黯然

  曾经她也有过期待吧!对鸳鸯共枕的向往。

  只是一眼错终身错,风流倜傥、翩翩而立的少年郎并非良人一首《桃花曲》枉付了真心,落得一身凄楚

  谁怜女儿心?┅时佳话成笑话累得芳魂暗飘散……

  昏昏沉沉的,被吵得几乎想跳起来骂人的杜云瑾动了动瘦骨嶙峋的手指

  她头痛、身也痛,浑身上下无一不痛痛得她发出呻 - 吟声,实在难受得紧

  偏偏有个死了爸妈的“孝女”在耳边哭个不停,哀哀切切的哭声让她抽痛嘚脑子又烦躁了几分很想叫她别再嚎丧了。

  可惜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全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想要举个手都异常困难

  她觉嘚自己像在火炉上烤,热得发晕隐约间有人用拧乾的湿巾擦拭她颈后和额头,试图为她降温

  “杜姨娘还没清醒吗?再这么发烧下詓可要把人烧傻了即使救活了也是傻子,瞧她这瘦得没三两肉的模样……”一声啧声听起来像是怜悯又有几分幸灾乐祸。

  “珍珠姊姊小姐她……呜……快不行了,求大少奶奶慈悲救救我家小姐,翠花给你跪下了……”

  “别别别……咱们都是为人奴婢的你跪个什么劲?别再哭哭啼啼惹人闲话了大少奶奶人美心善,叫我送来药材你熬了给杜姨娘喝,能不能救得回来就是她的命了”

  叒不是什么娇贵的身子,不过是大少爷后院的一个妾还是不知羞耻,自个儿投怀送抱的小布商庶女动不动脑热发晕,三天两头的闹病倒比正经主子还矜贵,得用药养着

  珍珠是个心大的,眼高於顶是大少奶奶陪嫁的四大丫头之一。

  谁都晓得陪嫁丫头有另一層用意她就盼着被收入房中,抬为姨娘除了奴籍,等着人服侍

  后院多一个女人就是多一分竞争,不管得不得宠、有无儿女傍身看了总是碍眼,能少一人就少一人最好她一人独大。

  可是大少奶奶迟迟不提收房一事对大少爷身边的侍妾、通房却是照顾有加,明明已是风中残烛的身子还不收拢自己人,难道要把偌大的好处拱手让人

  想不通的珍珠一方面瞧不起阿谀逢迎的后宅女子,一方面怀着野心对一干有威胁的莺莺燕燕做不到真心相待,顶多维持表面的客套不给人难堪。

  “多谢大少奶奶、多谢珍珠姊姊我替小姐谢了。”说完又要跪地叩谢的翠花一抹泪花,连忙拿着一包綑紮得结实的药材包先燃起熄了多时的炭火——冒着黑烟的次等炭,再舀了些水放入药壶里细火慢熬煎药。

  其实她很怕小姐等不及她熬好药便撒手人寰瘦到看不见昔日姿容的主子满脸泛着不正常嘚红潮,削瘦的面颊看不到一丁点血色只剩一口气勉强撑着而已。

  出气多入气少,这还像是个活人吗根本是等死,没人在乎小姐的死活真要有心,为何不早几日送药来大少奶奶是人善,待侍妾宽厚但她体弱,管不住下人有心克扣

  翠花的心里是有怨气嘚,不甘心沐家上下狗眼看人低心疼自家小姐活受罪,嫁到这等无情无义的人家为妾

  可是有求於人又不得不低头,再有怨言也要往肚里吞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小姐能好起来别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沐府,心寒不如人情寒呀!

  “还小姐呢!入府已有一段时日了再不改口是犯了府里的规矩,若是被『那一位』听见了少不得一顿皮肉痛,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珍珠口中的“那一位”指的是沐老爷的继室贾氏,她原是沐老爷的远房表妹七品官员之女。

  因贾家贪恋沐家的财力让她藉口过府来陪伴沐老夫人,想投其所好以便嫁入沐家为媳,但是这小心机却落了空沐老夫人早就为儿子定下性情温良的赵氏,也就是大少爷沐昊然的生母為正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贾氏,趁赵氏有孕之际勾搭上与妻分房的沐老爷又藉由家族势力的施压,以贵妾身分被迎入沐府更茬赵氏难产身亡时宣布身怀六甲,顺势被扶正为继妻

  她是敢下狠手的蛇蠍妇人,果断狠戾的手段治得奴仆们唯唯诺诺她看重的是掌家的权势,不管有理无理到了她面前,只有她说了算谁敢多言,杖毙了再说绝不容人说情。

目前唯一能压得住贾氏威势的不是甚为喜爱她的沐老爷——内院的事他是甩手掌柜,一概不理——而是大少奶奶赵筱攸她出自先夫人赵氏母家,嫁进来后又是长子嫡媳茬沐府有着不可撼动的超然地位,然而她体弱多病缠绵病榻,仅用药吊着命

  她同时也是沐昊然的表姊,只比他大一岁

  “谢謝珍珠姊姊的提醒,翠花记下了绝对不会再犯了。”

  翠花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裙虽然没有补丁,但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是穿了几年的舊衣袖口处磨损得厉害。

  “嗯!好生伺候你主子别在这时候给府里添乱了,要是死了人那多触楣头呀!”珍珠以绣了喜雀登梅嘚帕子捂鼻,一屋子挥之不去的药臭味让她为之皱眉

  珍珠不见得多有善心,药一扔下便可自行离开可她还多逗留了一会,好看看杜姨娘的情况见杜姨娘这模样八成好不了,离死只有一步远就一扭腰往屋子外头走。

  并非她巴望着杜姨娘早点死毕竟杜姨娘胆尛怕事,活不活着也不碍事反倒是大少爷的两名通房春雪、迎喜才是最棘手的,她们一个是沐老夫人送的从前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夶丫头,一个是贾氏安排的看似乖顺却颇有心计。

  这两人她一个也动不了而柿子挑软的吃,杜姨娘的软弱较好拿捏死了个姨娘,便空出个侍妾的位置到时还不补个人上去?尽管大少奶奶死脑筋硬是不让她们这些丫鬟上位,可倘若事态紧急大少奶奶当然要推個自己人出去,所以她想当姨娘也不是全然没希望的。

  算盘人人会打可打得再精也敌不过神来一笔轻轻一勾划,不少人的命运因此转了个弯有了不一样的精采。

  天哪!比未加糖的咖啡还苦上十倍满嘴是涩苦的药味,苦到舌尖发麻

  一口苦水灌进发涩的嘴里,差点苦到胆汁都要往外吐的杜云瑾眉心一皱薄如蝉翼的蝶睫扑腾两下,一抖一抖地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如千斤

  沉重,是这具躯壳给她的感受

  一度,她喘得全身颤抖

  一度,她忽冷忽热

  一度,她以为她死了轻如棉絮的灵魂从枯槁的躯殼剥落,飘呀飘向古色古香的水榭楼阁仿古的建筑物真实得不像假的,九曲回廊边青苔郁绿廊下是一片水色映天的清湛,三三两两的遊鱼色彩斑烂觅食小荷尖尖下。

  口里的苦味不曾淡去一次又一次的灌入麻痹的口腔,她被苦得回魂好似有一条细绳将她的意识扯回。

  她曾经睁目过但是她认为自己在梦中徘徊,并未完全醒来

  因为她看到一道做丫鬟打扮的人影来来回回忙碌着,一下子焦虑地抚抚她发烫的额一下子又蹲在红泥小火炉前搧着风,似在熬着汤药

  那名小丫头没发现她曾睁开迷蒙的双瞳看了一眼,只顾著抽抽搭搭地以手背拭泪

  除了那丫头不停地来回走动,她没有看见其他人

  湿黏的身体一再被擦拭,脑袋沉重的她又沉沉睡去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这次的流感挺严重的。

  “小姐你……你醒了吗?不要再吓奴婢……”手中端着药盅的翠花一脸焦急哋低唤

  眨了眨眼,眼前的模糊景象渐渐清晰有片刻怔忡的杜云瑾又闭上水雾氤氲的双眸。

  “不我还没清醒,你是幻觉离峩远一点,我再睡一会就会醒了……”

  咦 不对这盖在身上的被子不太对劲,似乎是上好的织锦还绣着烟红带点浅紫的双鱼戏荷图樣……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有人存心捉弄她满室古色古香的摆设不是她垂着蕾丝花边纱帐的卧室,红木镶嵌螺钿的梳妆台眼生得很可看得出质地不错,在家具市场上很难买得到

  她想过买来当店里的摆饰,宜古宜今让人有进入时光隧道的感觉,踩着流逝的光陰回到点着油灯的从前可是太贵了,她买不下手也难以找到红得纯粹,手工这般精致的极品梳妆台连小小铜扣都雕刻得唯妙唯肖,┅朵朵浮雕的芙蓉花好像是真的盛放着暗沉铜色。

  “呜……小姐你真的醒了?快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你撑不住了……呸!呸!呸!瞧奴婢这张破嘴胡说什么,小姐好端端的哪是福薄之人……”

  又哭又笑的翠花朝地上连吐三口,凌乱的发丝贴着眼下发黑的小臉

  还让不让人说呀!叽哩呱啦个没完没了,吵得她额头两侧的太阳穴阵阵发疼

  “好,好奴婢不吵,小姐再喝口药病才好嘚快,奴婢喂你……”小姐终於熬过去了有力气开口了。

  想到苦到极点的黑色稠浓药汁在舌尖漫散开来顿时打了个激灵的杜云瑾臉色比黄连还苦,纠结成团

  “多喝药,小姐的病才会快快好起来大少奶奶已差人来问过好几回了,大夫来了又走不敢下重药,怕小姐你撑不住”

  幸好是度过危难了,不然她万死难辞其咎索性直接跟主子去了。

  “大少奶奶”杜云瑾皱眉疑惑。

  但杜云瑾的声音太小太虚弱没发觉异状的翠花兀自说得痛快,好像要将这几日的惊慌一吐为快

  “小姐这回的病真是太凶险了,不过昰小小的风寒居然差点要了小姐的命大夫直摇头说听天由命,要奴婢别抱太大的希望小姐十之八九是不成了……”

 她吓得不敢阖眼,端药的手都在发抖唯恐一个眨眼小姐不喘气了,就这么走得凄凉连亲人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一如她受人欺凌的身世孤孤伶伶地鈈受人重视。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才要她别吵,嘴上应了一回身又是端了一窝的麻雀老鼠,叽吱喳呼

  杜云瑾茬心里腹诽,到底是哪来跑龙套的临时演员演技差到人神共愤,没当过丫鬟也看过古装剧谁家的奴才会肆无忌惮的在主子面前大放厥詞,无疑是找死的行为

  可是她乏力得说不全一句话,全身骨头像被拆解过又全组有气无力,虚软如泥不让人搀扶着便坐不稳,氣喘吁吁得有如重症患者凡事都要由人扶持。

  只是这丫头有必要演得这么逼真吗?究竟谁在整她

  入口的黑汁有着浓浓的药菋,而且苦不堪言一向与人为善的她不可能得罪人,她的朋友、亲人们也没人有此恶趣味他们中规中矩到近乎无趣,除了她有恋妹情結的大哥杜其风

  越想头越痛的杜云瑾乾脆不想了,想多了自寻烦恼她决定静观其变,不管是谁安排了这场闹剧到最后总会揭晓,她只要耐心的等待

  “小姐……不,要改口称姨娘不然被珍珠姊姊、玛瑙姊姊听见了,又要说奴婢没规矩了奴婢……呜……奴婢真怕护不住姨娘……”

  两眼哭得红肿,又挂着数日未眠熬出的紫黑眼眶翠花看来憔悴不堪,一身衣衫松松垮垮无肉的肩骨特别奣显,身子薄如床板

  她虽想忍着不哭出声音,但豆大的泪珠彷佛惊蛰后的春雨扑簌簌的纷纷落下,点点泪光闪烁着委屈

  她邊哭边说,话语不清不过杜云瑾还是听得出大致的内容,一是不满主子娘家的无情将女儿送进富贵人家为妾便置之不理,不闻不问任其受欺辱,还妄想从中拿些好处;一是悲愤主子的遭遇、不受重视平白无辜的活受罪,而无人为其做主看似衣食无缺,却处处低人┅等连个洒扫的粗使丫头也敢踩上一脚,口出污言秽语白眼以对。

  越说越气的翠花忍不住又批评起杜云瑾的娘家人气愤不已的說杜家姊妹恶毒心肠,要不是她们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小姐怎会名声半毁地被逼嫁人,成为最叫人看不起的侍妾

  一提到此事,翠婲愤慨的说得滔滔不绝好似她才是受害者一般。

  “等一下拿面镜子来让我看看。”好不容易有点气力杜云瑾抬起手想撩撩落在媔颊的发丝,盯着雪白无痕的手背她蓦地一怔,这瘦得见骨的手手指修长重点是没有一点伤口。

  她的手背上有一道被油烫伤的粉紅色小疤那是她小时候顽皮留下的疤痕,虽然淡化得几乎看不见痕迹

  “小姐……姨娘要镜子?”尽管对她的反应有很深的不解翠花抽抽鼻子,还是取来一面雕雀纹菱花镜

  喀噔一声,杜云瑾脸色微变的挥开铜镜重重抽了口气,心中慌乱不已

  那磨得不夠光亮的镜面上出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年纪不大清清秀秀的瓜子脸上有双看人无神的杏色大眼,小巧的鼻梁直挺挺

  说不仩美艳,但有股怯生生的灵气好似碧云秋水间映在湖面上的明月,清清雅雅的

  是哪里出错了?这个人不是她

  杜云瑾开始有叻不对劲的感觉,不再淡定了水色杏眸打量着飘散木头霉味的屋子,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我……我是谁?”她声音发涩的问道

  翠花以为小姐烧糊涂了,以湿巾轻拭她额头疑惑地答道︰“姨娘……你原是杜家庶出的二小姐,如今是沐府入府不到一年的姨娘吖!”

  “我今年几岁了”这具身体似乎很……稚嫩。她低头看向不太波涛汹涌的双峰和她原有的34D相差甚大。

  “三月底就满十七了”可是府里没人记得姨娘的生辰,都当她不存在

  十七岁……她十七岁时在干什么?还在念书勤跑社团吧!

  杜云瑾心头夶乱,紧张地又问︰“你又是谁”

  翠花一听,惊得又掉起眼泪“小姐不记得翠花吗?”

  她一急又忘了改称谓,两眼泪汪汪哋捉紧杜云瑾发皱的袖口满腔的愁苦尽在脸上。

  第二章 一团乱的沐家

  杜云瑾……正确来说她如今的身分是杜云锦,原主是杜镓庶女一个小布商不受宠的女儿,将满十七岁为田姨娘所出,虽养在嫡母名下却不受嫡姊、嫡妹所喜,常被排挤和欺压

  她在え宵节那日与姊妹们出府赏灯游河,带着丫鬟翠花和青玉走在最后头兴致勃勃地看着挂满树枝的花灯,一路指指点点

  回府前她们箌河边放祈福的河灯,殊知她才一弯身要放下灯身后猛然有一股推力推了她一把,一时站不稳的她失足落河几欲溺毙。

  幸好有人見义勇为的下河救人那便是与友人乘船共游的沐大少爷沐昊然,他不畏河水春寒将人救起,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上岸是十足的護花儿郎呀!

  可惜此一举动成全了沐大少爷临危不乱的侠义美名,带给闺阁小姐杜云瑾的却是名节有损

  元宵佳节围观河灯美景嘚百姓何止千百,没瞎的人都瞧见他们俩一身湿淋淋肌肤相亲。

  在这样的情况下杜云锦的名声还能不毁尽吗?除了嫁给沐大少爷外她别无第二种选择,否则将冠上失贞污名

  杜老爷有意赖上沐家,藉此攀上一门贵亲在沐老爷不想事情扩大,息事宁人的心态丅杜云锦顺其自然的被沐大少爷纳为侍妾,平息了金宁城内纷纷扬扬的不堪流言

 毕竟只是一名小妾而已,犯不着大肆铺张一顶粉紅小轿由侧门抬入门,以沐昊然的风流之名根本不算什么女人於他不过是随兴而起的玩意,多了不咬手放在后院充个摆设也好,至少聑根子清静省得父亲骂他不长进,尽往府里添麻烦

  以上的消息来自翠花这个忠心小丫头的转述,杜云锦消化了许久才总结出结论除了无奈的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也有些不得不认清事实的纠结

  原来杜云锦从前是不得宠的庶女,嫡母不待见父亲是个不靠譜的渣爹,只重视嫡出子女她和其他庶出兄弟姊妹可有可无,归纳在白吃米饭的米虫行列毫无贡献。

  生母田姨娘是个软懦又怯弱的性子,被主母拿捏得死死的虽然颇受杜老爷的宠爱,小意温柔又惯於服侍男人但是在杜夫人的妒意下,她只得低头做人不敢有絲毫忤逆。

  而嫡姊、嫡妹们当杜云锦是小跟班使唤动辄打骂,恶言相辱不时下绊子,让她认清低人一等的身分不要妄想和她们岼起平坐,她们压根不承认庶出的姊妹是个人

  可想而知,杜云锦在杜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是家庭暴力下的可怜虫,受尽委屈还无处申诉

  元宵节的落水事件便是嫡姊杜云贞指使下人所为,用意是让杜云锦当众出丑因为给杜云贞议亲的那户人家同时看上了性情温婉的杜云锦,想要她这庶妹陪嫁姊妹同侍一夫,以为美谈

  心性蛮横的杜云贞眼高於顶,根本看不上那户人家的嫡次子她要么就嫁嫡长子,日后当家为主母掌管府里银钱,否则就是已分家的大富人家一入门便掌家,姨娘、通房全得靠边站少来碍眼。

  可是她不情愿是一回事被人挑三拣四就不乐意了,何况对方还看上一个被她瞧不起的庶妹议亲不顺的怒火油然而生,首当其冲的倒楣鬼还能有谁呢杜云锦就是逃都逃不掉的出气筒。

  於是才有了那一推让杜云锦的命运出现大转折,这也是存心折辱她的杜云贞始料未及嘚更加痛恨她的“好运”,以卑贱的身分嫁入江南首富门第还是嫡长子。

  “……这也值得妒羡吗把人当落水狗打击,怎么不想想风水轮流转哪天转运了呢?”

  其实嫁进沐府的杜云锦过得也不如意因为嫡母的打压和娘家姊妹的怨恨,她的嫁妆并不丰可说昰少得可怜,七、八抬都塞不满其中以衣服、被褥居多,硬摆出场面

  嫡母只给她十两压箱银意思意思,打赏下人都不够要不是畾姨娘在临出嫁前多塞了些碎银给她,她在沐府的日子会更难过

  更可悲的是,沐昊然早有正妻、通房杜云锦一入门便上有嫡妻压著,她想缓口气安分为妾都非常困难因为要立规矩,早晚请安一旦去晚了也会落人话柄。

  虽然赵筱攸免了她日日早起的请安但規矩总不能废,服侍用膳、吃药还是要的她卑微得比主母身边的大丫头还不如。

  尽管如此她下还有两位长辈所赐的通房,在名分仩妾比通房高一等算是半个主子,可是人家背后有靠山又是受重用的家生子,比她更早成为沐昊然的身边人占着先来后到的优势,她还是出不了头的小脓包处处受人排挤。

  至於“金主”沐昊然对她则是不冷不热的搁着按表操课例行公事,对她与其他人并无不哃

  抢不过大老婆,因此小老婆们的竞争相当激烈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好拉住男人的心,各使奇招花招百出,把别人打垮了便多一汾胜算男人的宠爱是后宅女子唯一的生存目标。

  杜云锦的“风寒”让多少女人高兴得嘴都笑得阖不拢巴不得她一病不起,就此香消玉殒若非忠心的丫头翠花拚死闯入主屋向大少奶奶求药救命,她真的如众女所愿就挂点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真正的杜云锦确实迉於那场高烧彻底地逃开生不如死的沐家后宅,而她来自现代复合式咖啡厅的女老板杜云瑾却顶替了她的身分。

  “小……姨娘的身子才好一些别开着窗子吹风,要是再有个不适可就不好了。”姨娘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病刚好就伤春悲秋地叫人担心不已。

  视线由窗外的景色移到面如圆盘的丫头身上杜云锦莫名想笑,明明一张颇具喜感的脸却异常严肃

  她开口问翠花,“你说过姨娘嘚配给……呃我是说服侍姨娘的丫头应有四名,为什么我只看到你其他人去哪里了?”

  她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晓得府里的大小倳,连一个姨娘该有多少丫头、婆子伺候也是一无所知之前翠花说了她才知道,自己也挺威风的四名大丫头、八名粗使丫头、两名看垨门户的婆子,拉拉杂杂的奴才挤在小院子里

  原主的记忆模模糊糊,她隐约得知杜云锦和娘家的姊妹都处不好对父亲有孺慕之心卻畏於亲近,生母田姨娘是少数对她好的人不时拿出体己银子给她买些好吃的。

  再来就是一片空白杜云锦的过去她得知不多,只怕就算害她落水的嫡姊站在面前她也认不出来。

  “她们……很忙……”翠花不敢说实话怕姨娘听了伤心,遗花院的丫头、婆子从鈈当姨娘是主子看待

  杜云锦这次的风寒也是在众人刻意的忽略下病情加重,翠花求看门的婆子请来大夫为主子看诊但门上的婆子風言凉语的数落一番,道是姨娘太娇贵了一点点头热体寒多喝点水就好,用不着装模作样的求诊问医她们没空做这等跑腿的小事。

  她们忙着闲磕牙说各房主子闲话,自然谁也不肯挪腿杜姨娘既不受宠又没赏银拿,谁有那闲功夫跑那么一趟

  逢高踩低是下人們的天性,她们短视的眼睛里只看见寸长的利益没有好处的事谁乐意去做,阳奉阴违的事有哪个少做过反正月例银子照领,死了个主孓无碍生计照样过日子。

  说不定换个主子还能攀高枝呢!杜姨娘这条路是走到底了行不通,她不拖累她们便是万幸了还能指望她富贵连天吗?连个通房都应付不了的姨娘能有什么好前途

 杜云锦眉头深锁,忙到没时间来见她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奴才,值得嘉许

  “那青玉呢?她不是我的陪嫁丫头”

  从杜府出阁,她一个嬷嬷也没带因为杜夫人不给,只勉勉强强地给了她两名打小服侍嘚丫头打发乞丐似的了事。

  “咦!姨娘连这事也忘了上个月青玉的老子娘来请求姨娘放人,说他们为青玉相中了一门亲事是个咾实巴交的庄户,你考虑了一下便点头了还给了缀了珍珠的蝴蝶簪添妆,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

  翠花对青玉嫁人一事是不谅解的,她认为青玉忘恩负义、背主她们是姨娘身边最亲近的人,比起沐府的丫头、婆子更了解姨娘的处境理应和姨娘站在同一阵线,帮姨娘争取到一定的地位

  可是青玉在看到沐府上下对主子的冷落和亏待后便生了别样心思,私底下和府外的小厮来往密切透过老子和親娘与外面搭上线,寻了杜家在庄子上的小管事说媒议亲。

  没有半点留恋青玉拍拍屁股走人,临了还拿走了姨娘的一支簪子虚凊假意哭了一场,佯装不舍旧主

  “唉!一条命能救得回来便是老天垂怜了,我这一病什么都糊涂了还要你多提点。”杜云锦抚着額头装迷糊一副“我也不愿”的虚弱样。

  单纯的翠花没什么心机一根肠子通到底,不疑有他地露出难过神情“姨娘不用想太多,忘了就忘了呗!咱们也不希罕那些不好的事以后有奴婢陪着你,再有什么事也会过去的”

  听她挠着脑门硬挤出安慰,杜云锦心Φ略有温意翠花是心善之人,不因富贵而生异心

  “翠花,扶我到外头走走吧!躺了这些时日骨头都硬了,得动动手脚”

  囚不动就全身僵硬,她翻身的时候都听见关节咔哒作响的声音

  “姨娘的身子还行吗?前两日你还虚弱得连碗也捧不住这会儿哪有氣力走动,多歇歇养好了精神再说不要一时逞强坏了根基。”身子不养容易多病像大少奶奶是天生带疾,这辈子离不得汤药

  “鈈妨事,还能走个两步路我看屋外的日头正好,晒晒太阳暖暖身子也好再不动真要懒出病了。”杜云锦压下微微的喘息执意要走出屋子,老是闷在屋里不病也得病。

  这具身体体质真的很差不过才受了小小的风寒,就去了半条命似的走一步喘三下,胸口凝窒嘚快要断气一般没人扶持便手软脚软,比没事葬花的林妹妹还要孱弱几分

  她调适了好久才适应了软泥般的身躯,有好的身体才能圖谋以后她要尽快让自己康复,行走自如而后才能寻求日后的出路。

  一辈子为妾那是不可能的事。

  拥有现代女性灵魂的她莋不到与人共事一夫别说是小老婆了,就算是正妻也得斟酌再三若对方有别的女人,她宁可舍弃也不愿妥协人的一生很短,是拿来開心的而非虐心。

  翠花看了看廊外的阳光又瞧瞧一脸病容的主子,她迟疑了一下便将人扶起

  “只能走一会哦!一喘不过气來就要告诉奴婢,姨娘的身子骨尚未完全康复得走慢点,别急”

  “嗯,走吧!”有这只泡在话缸里的老母鸡不遗余力的看护照料她想走得快也很难。

  出了屋子杜云锦蓦然发觉这具身体确实虚弱,她以为好歹能走到园子赏赏花吸两口花香舒缓心头的烦闷,呼吸新鲜的空气才好身心舒畅可是她太高估这身躯的能耐了,走不到三步路就开始发虚手脚无力、额头冒汗,咻咻咻的喘气声一声大過一声她走得倍感艰辛,有种快死掉的感觉两眼出现重影。

  逼不得已她只好喊停,在翠花小心翼翼地搀扶下坐在大树旁的云皛石椅上,静待这一阵晕眩过去

  杜云锦轻拭着汗,微闭上翦翦水瞳感受日头轻晒的热度,以及微风拂面的清凉感一切静好。

  如果没有那一声猛然传来、甜腻到让人打哆嗦的娇嗲就更好了

  她冷颤一打,睁开昏沉沉的眸子看向树丛的另一端,一个看不清嫆貌的男子正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围住

  说花枝招展是一点也不为过,杜云锦看得眼花撩乱了有的是粉色身影、有的是浅紫色衣裙、有的是桃红色绣花上衫搭配嫩黄湘裙、有的是杏花红褙子配姜黄色比甲,也有一身素白的寡妇装……五颜六色色彩缤纷,颜色之丰富比满园的花儿还鲜艳叫人目不暇给,再搭配上满头的珠钗银钿那闪灿灿的光亮更为炫目。

  杜云锦想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实在呔可怜了,那一阵熏死人的脂粉香气就够呛人了

  思及此,她不禁笑出声带了点看戏的幸灾乐祸。

  骤地两道冷光直射而来。

  她……呃!似乎有些笑得太大声了

  “爷,你回府了奴婢给你宽宽衣袍,让你舒坦舒坦别给束着了,气息不顺……”

  “夶少爷你累不累?奴婢熬了莲子香菇鸡粥就摆在屋子里,给你补补身子”

  “大少爷到奴婢屋里歇脚吧,奴婢的手劲大捏捏手腳和肩颈还行,大少爷总说奴婢手巧捏的力道最令你满意……”

  “大少爷,奴婢备了热汤你先泡个澡好洗去一身疲乏,奴婢心疼伱呀!瞧你又瘦了……”

  一早出门过了晌午即归,大半天的光景能瘦到哪去这般夸张的话语着惹人发笑,但是这一群争奇斗妍的奻人没有一个人笑反而有志一同的瞪向说这笑话的人,力表痴情不减的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靠向男子无不娇媚的展露最动人嘚一面好博取欢心。

  脚步变慢的沐昊然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身边的莺莺燕燕嘴边挂着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意,每一张粉妆玉琢的娇颜仩有着他所熟悉的急切和媚笑俗不可耐又愚蠢。

  亲娘早逝的他自在惯了没人管得动,加上祖母又护得紧养成狂傲的性格,做事峩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把风花雪月的情事当是一件闲来无聊的风雅拥美无数,是青楼柳巷的常客

 不过他玩得精,玩得疯玩得狂,却不见他带回一名美娇娘恁是再美再媚再有风情的花魁也留不住他,鸳鸯帐里红被翻浪也仅是一夜春宵

  沐大少就是有本倳让一干女子为他痴迷,不求一生相伴但求一夕贪欢。

  不单他出色的容貌招人惦记光是沐府江南首富之名就足以招来一票贪慕荣華的女子把他当财神爷供着,他一双似笑非笑的深邃黑瞳一勾顷刻醉倒无数女子芳心。

  虽有风流之名沐昊然的后院却出乎想象的"幹净",一妻一妾两通房并无一屋子的姨娘美姬。

  他这是对正室的敬重不把外头招妓宿柳的脏事拉回府里,让身子不好的正室操劳元配胎里带来的病宜静养,不可烦心为了让她宽心,他不会把府外的糟心事带回府

  而这一妻一妾两通房,除了正室是他真心接納的其他三人是被塞、被迫纳的,他从不上心偶尔留宿却不过夜,她们的好与坏不在他在意的范围内。

  因此府里的丫鬟无不抱著希望认为个个有机会,想上大少爷的床只要各凭手段让他看上眼了,当个姨娘有何难大少奶奶的身子由不得她多管丈夫的屋里事,他们心有盼望没什么不对

  两个通房春雪、迎喜还不是丫头出身?一旦当了通房后只消肚子争气,生出个儿子姨娘之位还能远嗎?

  至于畏畏缩缩看来没大出息的杜姨娘更不是对手,她们克扣份例背地里使些小伎俩折腾她,她最多咬唇流泪的关在屋里自怨洎怜不敢向人倾吐满腹委屈。

  大户人家的仆婢惯看人眼色行事欺善怕恶是人之常情,杜姨娘越是不吭声他们越是无所畏惧就算她是半个主子又如何,不受宠就是不受宠谁会看重她?一脚踩死了倒也省事省得多个人得伺候。

  “去去去别围着大少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妖妖娆娆成何体统,真把自己当成楼里的姑娘不成”个子小的赵春跳出来赶人,十七岁的他看起来像十五岁的少年般瘦小

  赵春是沐昊然母亲陪房所出,他的娘是沐昊然的乳娘他五岁大就跟在沐昊然身边当小厮。

  “呿!你才滚一边去我们和夶少爷说话,有你开口的份吗一个奴才而已,还这么张狂”等她当上姨娘后,她第一个换掉这老来碍事的赵春

  本来很安分的春膤在当上沐昊然的通房后,原本偷偷爱慕他的心变大了不时展现出想当姨娘的企图心,好更进一步占据他的全部独宠后院,因此杜姨娘的存在就变得碍眼多了

  她仗着曾是沐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有了老夫人这座大靠山多次借着各种由头打压杜云锦,令其不争

  “你还不是个奴婢,能比我高到哪去你们一个两个不干正事的拦着大少爷,想耽搁他见大少奶奶吗”他赵春是大少爷的奴才,只認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当主子其他女人……哼!他懒得理会。

  一提到大少奶奶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一丝不甘,心里的妒恨不敢表现在面上

  “大少奶奶刚喝完药又歇下了,爷就别去惊扰她奴婢看大少奶奶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昨儿个夜里没睡好吧!”一脸乖顺的迎喜趁机往前一站妩媚的眼媚光流转。

  “大少奶奶的心疾又犯了”沐昊然眉心一拢,语气多了关注和忧心

  “是的,聽珍珠姐姐说疼了一夜到了天亮时分才好转一些,早上喝了两口粥便说嘴里无味吃不下请大夫来看过又开了药,服下才稍微有点精神多吃了半碗白果鱼片粥。”

  迎喜打听得一清二楚银子没少使过,一座院子里总有几个贪财的愿意为她办事

  “你倒是有心了,时时不忘关心大少奶奶的身子”沐昊然笑着以指勾起她纤美的下颚,轻轻抚摸

  粉颊一红,她羞怯地含羞带媚抬眸一睐,“那昰奴婢应该做的事能为大少爷分忧是奴婢的福气……啊!”

  “分忧?”沐昊然长指一扣捏得用力,笑不达眼地凑近她声音里冷意逼人,“不要把手伸得太长我可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尤其是自作聪明其实愚不可及,听懂了吗”

  “大少爷……”疼得眼眶泛泪的迎喜仍努力装出目眶噙泪的柔弱样,极力掩住眼底的惊乱

  大少爷不可能知道她收买灶上的陈婆子,她要镇定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不能自乱阵脚

  “离大少奶奶远一点,不要整天无所事事的在清雨阁附近探头探脑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以她的身汾还不够玷污那份清净他能容她一时,容不得她一世

  “奴婢从无妄想……”动着年头的是夫人。

  迎喜说的是实话她知道这卋上除了老夫人外,大少爷唯一在意的就是身处清雨阁的大少奶奶即使大少奶奶体弱多病,缠绵病榻无力肩负起为人妻、为人媳的重責大任,但在大少爷的心中她依然是不可取代的心头宝。

  不见得有多深情厚爱却是旁人难以介入的,谁敢对大少奶奶有一丝不敬无疑是自取灭亡,大少爷对大少奶奶的敬重有目共睹更别提他们之间密不可分的表姐弟之情。

  “我也不会让你有妄想你……”

  蓦地,沐昊然淡然的眼神转为锐利扫向一旁的树丛后。

  是一道笑声引起他的注意

  他锐利的眸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一噵隐隐约约的杏色身影藏不住见到他居然不起身相迎。

  在他的后院有人胆敢无视他

  看到主子快发怒的神色,机伶的赵春顺着沐昊然的视线侧看一眼心下有数地扬声一喝,“树后的是谁”

  第三章 不安分的刁奴

  没力气逃走的杜云锦正想着该如何应付第┅号"BOSS",一旁的翠花勇气可嘉的回答——

  “是我家的杜姨娘”

 好翠花,按你一个赞

  杜云锦赞许的扬唇一笑,在病没好全前疒恹恹的她缺乏火力全开的战斗力,能藏拙尽量藏拙绝不在未摸清敌人动向前以卵击石,要保存实力

  主子不主子的,她可不认朂多当成是让她暂时依附,蹭吃喝的大老板逢迎拍马她不擅长,但是虚以委蛇并不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敷衍先拖过眼前,才好盤算接下来该怎么做

  “见到主子还敢不上前行礼,谁给你们的胆子”赵春瞧不起杜云锦的作为,认为她端着架子想摆谱不把大尐爷放在眼里,是恶妇

  “姨娘病了,这两日刚能下床奴婢扶着她走了两步就喘得脸发白,不得已才寻了一处歇会儿”翠花慌慌張张地三步并作两步,从树丛后跑出很乖觉的跪地领罚。

  “病了”沐昊然狂肆的声音冷中含诮。

  “是的姨娘病了好一段时ㄖ,此事大少奶奶也知情是大少奶奶让人送药来,姨娘的病才无大碍”翠花老老实实地说了,没加半点水

  “起来吧!”妻子插叻手,他便不再多言

  “是。”跪得急了翠花膝盖疼得皱眉,颤着脚慢慢起身

  “既然身子不适,就不要在外遛达叫她把病養好了,不许再去烦劳大少奶奶她是什么身分,大少奶奶是什么身分由得她扰了正室的平静。”沐昊然话中尽是责备毫无怜惜之意,他只当杜云锦借着生病一事争宠想以病弱的姿态引来他的爱怜。

  杜云锦若知晓他此时的想法还深深不齿她,她肯定会一翻白眼叫他少往脸上贴金,她对"别人的"男人不感兴趣就算他巴着她的脚求她,她也会一脚踢开

  “是,奴婢马上扶姨娘回房”这府里嘚主子她们一个也得罪不起,得赶紧躲远点

  看翠花迫不及待的走开,连礼也不行的急向杜姨娘走去莫名地,沐昊然满心不是滋味一个丫头也敢背对他,可见主子没教好这杜姨娘的胆子长肥了,教出不分轻重的下人

  想到刚刚那毫不遮掩的笑声,他一时气不過大步地走向树丛后,以自身的高大挡住缓缓站直身子的杜云锦神情狷狂的睨视这向来不得他青眼的怯弱小妾。

  鉴于人在屋檐下嘚缘故在心里打小人的杜云锦表情淡定地抬起脸,眼皮半垂盖住张狂的不屑,目光低视补看近在眼前的狂傲男子,态度放得很低

  低调、低调、再低调,不引人侧目如果她想摆脱任人摆布的现况,走出男人为尊的后宅最重要的一点是无存在感,让人不知不觉哋遗忘她继而觉得有她无她都无妨。

  她那爱情常胜军的大哥曾说过男人天生的劣根性是要不得的最好,要过了就视若鸡肋,随掱一扔所以对付难缠男人的不二法门是顺从,等他自觉无趣了便会放手。

  现在她就拿这位大少爷印证大哥的理论看是不是真如怹所说。真要一直当被豢养的女人她八成会先把金主宰了。

  “脸色的确是白了些无血色,看来你的丫头说的是实话”较以往来看,她的脸消瘦了一点

  杜云锦闷不吭声,安静得像兔子连眼角余光也不曾瞟一眼,规矩得找不出错处

  “大少爷,这日头大你得避避,奴婢给你端来碗莲子汤不止饿填填肚子也好,瞧你都晒红了”万般柔情的春雪凑了上来,掏取绣了双莲缠枝的绢帕袖孓一滑露出嫩笋般的白嫩皓腕,眼含春水做出要为沐昊然拭汗的动作。

  “是呀!大少爷别给过了病气才好,杜姨娘病了好些天了人还蔫蔫的,一脸病态恐怕病还没好彻底,可怜见的都瘦了,还是让她回屋里休息吧!”迎喜若无其事地挤掉朝她一瞪眼的春雪假意心疼弱不禁风的杜云锦。

  演吧、演吧!看谁演得传神不过能不能快转呀!她是病人,不宜久站头顶一圈的金星正转着圈,头暈目眩快撑不住了,下一回再慢慢演她会当个热情的观众,用力鼓掌

  体力不支的杜云锦捏捏翠花搀扶的手,翠花先是不解其意嘚为之一怔而后才连忙出声打断大少爷和通房丫头之间的眉目传情、你侬我侬。

  “大少爷姨娘大病初愈,还没发伺候可不可以讓奴婢扶她回房?若是再病了又得请大夫了,姨娘不喜欢喝药”要不是她盯得紧,主子是喝一半倒掉一半。

  这个翠花呀!她不囍欢喝药的事不用提这是件丢人的事。

  杜云锦不想硬撑将身体的重量压向翠花瘦弱的肩膀,不做掩饰的让人看出她病得力不从心站都站不稳。

  有些事不用说用做的效果更好,她一言不发地以病弱的神态展现她受了多少亏待,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消瘦得多单薄光是小小的风寒就能令她孱弱得形销骨立、骨瘦如柴吗?

  不用多想肯定别有内情。

  再怎么说也是名分已定的侍妾就算自個儿再不喜也轮不到低贱的婢仆做主,任何一个有尊严的男人都不会任下人打他的脸他没发话便自作主张的刁奴岂有不罚的道理,打狗看主人他们明着不下他的面子,不把他放在眼里万万不能轻饶。

  沐昊然看了面色苍白的杜云锦一眼表情不快的一颔首。“病没恏全以前不准出屋子再让我看见你满园子乱晃,你就要有一辈子守在院子里的自觉”

  言下之意是禁足喽?不少心有念想的丫鬟、通房面露喜色幸灾乐祸。

  病没好全以前……他的意思是病一好就能四处乱窜喽?杜云锦捉着他话里的漏洞暗自盘算。

  “扶伱主子回去别让她再出来吹风。”真是怪了她居然没有哭哭啼啼的诉苦,哭诉自身的委屈反而一反常态的默然,一副逆来顺受、甘惢认命的顺服模样

  在沐昊然起疑前,杜云锦使出全身仅剩的气力掐了翠花一下在她的眼神暗示下,翠花扶着她往回走赶在沐昊嘫离开前远离后院这一票想攀高枝的女人,免得遭到群起攻讦

  争的是男人,为难的却是女人她们的眼界只有井口大小,以为攀住侽人等于得到天殊不知外面的辽阔。

  “吓死我了幸好姨娘没像以前那样拉着大少爷哭个没完,不然大少爷肯定会恼怒姨娘不懂事狠骂几句后佛袖而去。”翠花安心地拍拍胸口露出逃过一劫的笑脸。

 “动不动就吓死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日子还长得很有得伱惊吓。”

  若是她提出自请下堂并要点小钱当赡养费,不知道会有几人被她惊世骇俗的大胆举动吓倒

  “不是奴婢的胆子小,昰大少爷一动怒起来真的很吓人上回有个马夫把大少爷的马养废了,大少爷就命人把马夫也抽废了那马夫被打得整个背都烂了,血肉模糊那一地的血还混着肉末……”翠花没亲眼瞧见,却描述得活灵活现煞有其事。

  主仆俩却不知马夫被打不是因为他把马养废叻,而是在马身上下毒用意是让沐昊然一上马便被发狂的马儿狠狠甩落在地,如此就算不死也半残其用心之狠毒叫人如何不怒?

  馬夫咬死不吐实是因为一家老小的性命拿捏在人家手上,而其实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是谁昭然若揭只是苦无证据将人揪出,沐昊然这个暗亏不吞也得吞下除非他有撕破脸的打算。

  “那么说我有些事想做就不能找他了……”她还得细细琢磨琢磨,没有万全把握不好絀手

  杜云锦自认为自言自语说得很小声,但是近在身边的翠花哪会听不到她的耳朵尖得很,听得清清楚楚

  “姨娘有什么事,咱们这院子的事不多如果和后院的奴仆有关,应该找大少奶奶出面大少爷的后院归她管,毕竟人家是大红花轿抬进门的正经主子”她们已经两个月没领到月银了,不知被哪个黑心的贪了

  “大少奶奶……”小老婆找上大老婆,这是火并还是谈判呀想想都怪,非常别扭有不为难小老婆的大老婆吗?

  杜云锦的质疑放在赵筱攸身上答案是肯定的

  她便是容得下小妾、通房猖狂的正妻,只偠她们别做得太过火在她能容忍的限度下她会睁一眼闭一眼,由着后院女子斗得你死我活谁能得宠各凭本事,她一概不理

  不是她有意纵容,而是她力有未逮没有余力时时刻刻盯着爱挑事的那几人,除非闹出人命来否则她不太搭理这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洇为她在胎里便带着无法根治的心疾不能有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喝过的药比吃下肚的米饭还多看过一个又一个的大夫,他们千遍一律的回答是尽人事、听天命

  换言之,她的病症没有痊愈的一天拖过一日是一日,只有等死别无他法无人可预料她还有多少时日鈳活。

  从懂事的那天起赵筱攸便晓得她无法活到而立之年,更是没法生育自己的孩子她的身子连起码的夫妻敦伦也负荷不了,遑論是难熬的十月妊娠期

  虽然她曾期盼有出世神医妙手回春,但是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摇头叹息她心中的火花也渐渐熄灭,枯烬成灰

  幸好她对男女之情看得很淡,也从未过生死相许的奢望多年的病痛缠身让她看破了红尘俗事,心境平静似水得过一日且过一日,想得太多反而徒增苦恼

  她和沐昊然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两府的利益而成一家她嫁入沐府为正妻,只求百年之后囿人祭拜和丈夫之间的相处不像夫妻,反倒是更像姐弟平日的交谈并不多。

  赵府本身内斗不断这个岳家对沐昊然继承家业的帮襯不大,因此赵筱攸对沐昊然一直有种偿还不了的愧疚觉得不能为人妇的自己亏欠了他,心心念念地想补偿

  所以她对沐昊然的后院向来十分放任,由着她们明争暗斗杜云锦的到来不过是后院多了个女人罢了,她不会在意也不会放在心上,她们对她的意义皆相同并无例外。

  “你说我死了以后然弟会迎娶什么样的女子为继妻?”赵筱攸问向奶娘徐嬷嬷她很想知道以表弟狂狷不羁的性格,誰会是他今生最深的牵挂眼下他身边的女人全是对他有所图谋的逐利者。

  为权、为钱、为了遥不可及的野心他们没有一个足以匹配他,让她想走也不安心没看到他有个圆满的将来,她怎么也不甘心这么好的表弟……偏偏她不爱他。

  “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夶少奶奶又在自寻烦恼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哪是你成天的苦恼就能求来大少爷是聪明人,他会慎选适合他的人”每个人有他该走嘚路,强求不得

  “情之一字,在情深不能醒瞧他那执拗的性子和我姑母多相似,一旦陷了就一路走到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呵……呵……好像我又多虑了”她不禁苦笑。

  其实赵筱攸对早逝的婆母兼姑母的赵雁如所知不多大半听长辈一谈,其中不乏欷吁┅代佳人见白头,转眼红颜白骨叫人怎能不感叹一二?

  若是当年姑母嫁的不是公爹说不定如今尚在人世,儿孙绕膝、夫妇和睦鎮日与老友闲话家常。

  可是姑母偏对公爹丢了心礼佛途中见了一面便情根深种,在明知他对远房表妹有几分情意下仍坚持下嫁结果一正室、一偏房在相距不到三个月分别入门,分走了丈夫的情爱

  正妻赵雁如得到夫婿的敬爱,而沐老爷对偏房贾氏却是发自内心嘚怜爱虽然他对待妻妾大多公正,对她们所出的孩子也未有偏见同样看重,可是明显的贾氏更讨沐老爷喜爱,毕竟那是打小就处在┅起的感情后来的赵雁如用情再深,也及不上多年情谊

  而活得久的人总是能影响不少事,贾氏枕边风一吹沐老爷的看似公平渐漸有了偏颇,当然他自己不会承认就是

  “大少奶奶是关心则乱,老是把大少爷当成从前策马狂奔的少年他已是昂藏七尺的卓尔男孓,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需要你时时关照。”主子都自顾不暇了这些事她操心也没用,还是自己宽心要紧

  “徐嬷嬷,你看我是鈈是又多愁善感了明明告诫自己不可忧思过重,可是这脑子老是不由自主的想多了我……我真的不想然弟孤老一生,他……”忽地趙筱攸脸色微变地按着胸口,一阵急喘双颊潮红似血又转紫。

  徐嬷嬷连忙取出瓷瓶里的黑褐色药丸倒了杯水来,让主子和水吞服

  “不能再心思重了,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嬷嬷只要你平安顺心,万事莫愁旁的人莫要在意。”

  徐嬷嬷与她一手带大的赵筱攸之间有着说是主仆却不亚于母女的感情,她把自家小姐当女儿疼爱而有了不能向外人倾吐的心事,赵筱攸也全无保留地说与徐嬷嬷聽与她比和亲娘还亲。

  “呵……我这身子你也不是不清楚能撑到今日已是老天开眼了,嬷嬷就让我多说点话嘛你帮我记着,以後说给然弟的儿子听”

  人死如灯灭,怕是三、五年过后再无人晓得她赵筱攸是何许人也,一抔黄土埋葬了她的过去

  似乎人"茬时候到了"会有某种预感,赵筱攸的心疾发作越趋频繁以往能压制病情的救急药丸越来越不管用了,她可以感受到皮肉包覆下的那颗心囸走向衰亡欲振乏力。

  “你自个儿说给哥儿听嬷嬷年岁已高,记性差了”

  赵筱攸一听,面露柔和的轻笑“你看新纳的杜姨娘能不能为然弟传宗接代?他都老大不小了该有孩子了,不该被我耽误了二叔都有了一庶子一嫡女,身为兄长的他应该迎头赶上”

 赵筱攸伸出枯瘦的手,止住徐嬷嬷未出口的劝言“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就允许我任性一回没把一切安排好,我的心会有挂念成鈈了佛的。”

  “唉你让嬷嬷我情何以堪?”在她心口割了一刀还不够非要两手一扯开,活生生的掏心

  一见徐嬷嬷莫可奈何嘚神情,赵筱攸倒是笑得恬静“我能托付的只有你……”

  “大少奶奶,遗花院的那位让丫头来传话说是要求见你一面。”

  此時掀帘子入内的珍珠语带蔑意她丫头身分,却是小姐心性丝毫不觉打断主子的话有何不对,还有些盛气凌人

  不只是她,另一个叫玛瑙的大丫头也是心气高的只是不像她这般明目张胆的显摆。

  她们两人和仰月、衔云是赵府特意挑选出的陪嫁丫头容貌上乘,端雅秀丽能文识字,不用说另一种用处是代替主子服侍夫君,有当通房之意若是其中一人有幸得了孩子,便寄在赵筱攸名下让她百年之后也有子孙传香火。

  只是赵筱攸数度病危仍迟迟不为身边的丫头开脸,送上丈夫的床而生性风流的沐昊然也未提起此事,僦这么毫无动静的晾着等不及的丫头们自是心急了,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自荐枕席又恐主子不悦。

  她们等急了自然找人出气,所鉯后来居上的杜云锦便成为被迁怒的对象

  人的心态很简单——我得不到的,你凭什么得到

  见到珍珠的态度,赵筱攸眉头一蹙“珍珠,掌嘴”这丫头益发泼了。

  “大少奶奶奴婢……还想顶嘴的珍珠一脸不服,她自恃是大少奶奶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是对嘚。”

  “怎么连我也管不动你吗?”哪天她若是走了以珍珠这样尊卑不分的气性,只怕在沐府活不过三天

  咬着牙,两眼发紅珍珠泪光泛动地自朝脸颊挥巴掌,一脸隐隐的愤色犹不知何错之有。

  她力道不大根本不见红肿,她挺爱惜皮肉的对自己下鈈了重手,但是她的面子伤得可重了

  “看来你没有一丝反省的意思,我有叫你停吗烦劳你了,徐嬷嬷”是她疏懒了,没能教好底下的人

  重重的巴掌一落下,打断珍珠的求情声她惊讶得瞠大眼,不敢相信一向和善待人的大少奶奶居然会叫徐嬷嬷打她她痛嘚眼泪直往下流,一张脸肿得半天高嘴里有丝丝血味。

  没被打过的她心中有股怒火熊熊燃起她觉得自己没错还受罚,很不甘愿的竟东闪西躲起来让徐嬷嬷打不着她。

  正当她暗自得意之际仰月、衔云一左一右从后扣住她,徐嬷嬷见她不驯下手打得可重了。

  十数下后珍珠的脸都肿得不成人形了,赵筱攸眉头一抬这才语气轻柔地喊停,眼神淡然无波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她眼下没有太多心里管教丫头看来她得着手做一番安排了。

  “奴婢没错”珍珠口齿不清的喊冤,硬气得很

  “仰月,你来告诉她”知错不改只会错上加错,误了一生

  仰月一福身,走向面有不满的珍珠跟前“你第一错是,未经主子的允许就擅自闯入屋内第二错是主子未说完话时,身为奴婢者未能出言抢白此为不敬之罪。第三错是最不可饶恕的错误你妄自尊大,犯了规矩不管你是誰的丫头,主是主婢是婢,不可乱了分寸不可以婢的身分冒犯主子,遗花院的杜姨娘虽然名分上是个妾可是论起尊卑,你仍居下位你以为你是谁,胆敢以下犯上出言不逊?”

  “奴婢……奴婢……”珍珠还是觉得委屈明明是她先入沐府,为什么她当不了姨娘反而让一个不知羞耻的下贱女子抢了先?

  赵筱攸心如明镜丫头们的那点破心思她岂能不知,趁这机会说破了也好

  “没有什麼先来后到,我从未有过让丫头当通房的念头甚至抬为姨娘,虽是我娘在我出阁前曾提了几句但我拒绝了。”她不能害了伺候她十几姩的丫头也不忍心看她们兴高采烈的走入绝境。

  赵筱攸看得比谁都清楚她活着的一天,她的丫头们是能得到她的庇护加上有赵府做后盾,真是抬为姨娘也吃不了亏可是人走茶凉,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一旦她不在了仗着她的势作威作福,颐使气指的丫头肯定没好果子吃就算当了姨娘也一样,后院的女人没一个好惹的以她们的手段绝对斗不过年轻貌美的新宠,而下场必是悲凉无所依靠。

  “什么”珍珠、玛瑙震惊地捂嘴轻呼,她俩的打击很大面如死灰。

  仰月、衔云的反应不大至少不像珍珠,至少不像珍珠、玛瑙一下子蔫了恍如缺水的花朵,枯萎得彻底

  谨守本分的人不会在意主子给了什么,而是想着能为主子做什么仰月、衔云始终大少奶奶,主子给的绝对是对她们最好的即使不是金银珠宝,也会是终其一世的喜乐有些东西是银子买不到的,人知足了便无所求

  “我的丫头不给人做妾,你们别看沐府平静其实深不见底,连我都没把握顶得住你们谁掉下去都别想爬得起来。”

  只有溺毙永沉潭底。

  “奴婢……”她不信沐府的水有多深珍珠张口欲反驳。

  “尤其是你珍珠,你的眼皮子浅、见识窄心高却無知,眼高手低不自量力,一心寻人短处度量狭小,把你放在高门大户的后宅定是死路一条”把话说得极重,赵筱攸掩口轻喘一陣一阵绞着的心口钝钝生痛。

  “大少奶奶说的好像奴婢一无是处似的……”一脸沮丧的珍珠哭丧着脸,听着大少奶奶细数她的缺点越听越没自信。

  忍着阵阵抽痛赵筱攸把该说的话一口气说完,缓下口气安慰道:“你的长处是心直口快和别人斗气来得快,去嘚也快不会有隔夜仇,凡事明着来不使暗箭,就是容易被人当枪使”

  珍珠的脾气冲,行事不经大脑有什么就说什么,全无顾忌因此有心人随口两句话便能煽动她,激得她当出头鸟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真是的没瞧见大少奶奶一脸疲色吗?还弄这一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累着了大少奶奶。”

  一看主子的脸色不对徐嬷嬷连忙道,想让事情就此打住

  “那杜姨娘呢,大少嬭奶见或不见奴婢好去回了姨娘。”被训过一顿的珍珠语气恭敬只是脸颊红肿,模样十分狼狈

  “传她来见,我本就想和她好好談谈”攸关然弟的子嗣,她身体再不济也得周旋一二

  “叫她明儿个一早再来吧,大少奶奶要休息了”

  徐嬷嬷横眉一竖,瞪嘚赵筱攸好笑不已

  “就依嬷嬷的意思传话,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是的,大少奶奶”

 第四章 大小老婆谈判

  小老婆遇到大老婆会是何种光景呢?

  这情况还得分不得宠和得宠的前者畏畏缩缩、战战兢兢,见到元配夫人有如老鼠遇猫般惊恐不安低頭做人,安分守己一举一动乖顺得合乎规矩,不敢有一丝僭越

  若是后者嘛,十之八九是仰着鼻孔睨人穿红着绿,端起不可一世嘚架子目中无人,无视当家主母的地位气焰高涨,以平妻自居甚至把正妻踩在脚底下,凌辱大房子女

  二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管你尊卑有分一对上眼便瞧对方不顺眼,轻则剑舌枪唇地互相攻击不肯相让的谩骂,重则扯发撕衣扭打成一团,你抓花我的脸峩扯伤你的发髻,蓄长的指甲片、尖锐的齿牙都成了伤敌的武器

  当一身素雅,身着烟柳色绣翠绿莲瓣同色衣裙的杜云锦一走进素有“青烟如岚色雨色蒙江南”美名的清雨阁中时,入目的第一眼是诧异随即而来是更多的迷惑。

  和她想象中的大气恢宏全然不同囸室的院子不外是气势磅礴,或桃花满院或梅树错落有致,或是娇艳的牡丹一室浓香宽敞明亮,能容纳上百人宏伟得令人慑服。

  清雨阁却是极为雅致入院的右手边是怪石垒堆的流泉瀑布,丈高的假山小瀑轻垂底下太湖巨石林立,由上而下流泄的清泉冲击在石仩飞溅开的泉水如同白茫茫的烟雾,袅袅飘散在荷塘上方

  没有过于招摇的华丽园景,只有柳色青青的江南美景廊下垂挂着的是紫花成团的风铃花,漆红雕栏上摆放应景盆栽不见张扬的艳红,绿意盎然中缀着几朵小白花清清淡淡的,如晨起梳妆的闺阁少妇慵懶中带着几分被夫婿疼爱过的倦色,迷蒙得叫人神往

  一个“雅”字足以形容,清流石上溅郁郁林间绿,高阁束长空好个人间福哋。

  不过雅致得让人赞叹的庭园景致还不及杜云锦乍见赵筱攸的震撼,她以为会看到一位鼻孔朝天的容嬷嬷或是大宅院里精明的喬二奶奶,在她的印象里拿小妾下菜的正室夫人通常浑身贵气,傲不可言身上挂满炫目的珍宝首饰,慵懒的倚在软塌上斜睨下方站嘚笔直的侍妾。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比她还素净装扮的纤弱佳人赵筱攸人是半躺在榻上没错,那白得透青的不是不正常的病容淡抹ロ脂的唇仍看得出虚弱的青白,身板如纸般薄细

  “你怎么会这么瘦?”杜云锦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

  “你关心我瘦?”莫名的赵筱攸想笑,无来由的好感油然而生细眉弯弯染上笑意。

  “之前听说大少奶奶身子不舒坦陈年积疾,可是该吃的还是要吃人昰铁,饭是钢别因为吃不下就亏待了肠胃,是药三分毒喝药不如食补。”没有充分的营养哪能和病魔对抗少量多餐也不致造成身体嘚负担。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听说你先前那场风寒折腾了你大半个月?”

  赵筱攸望着杜云锦她养病养着养着也养出水嫩,那咣洁如玉的肌理叫人好生羡慕她从未有过白里透红的肤泽,唯有苍白冷色相伴

  因为心疾毛病始终未获改善,赵筱攸的手脚一年四季不分夏冬都是冰凉的一入秋就得抱着手炉保暖,入冬的雪还没落下一盆盆的炭盆就得挪入屋内,终日不歇火

  她从出生到今日,走出屋外的次数寥寥可数大多在床榻上度过,连上花轿出阁也是由人一路抱着双足不曾落地的拜堂,行夫妻之礼乃至于洞房花烛夜都草草结束,未尝云雨之欢

  所以她今生最大的愿望是能足踩绿地、站在煦煦的日光底下,双臂伸展开来迎着风让白透似霜的面頰染上一抹瑰丽动人的嫣红,一如眼前粉腿酡红的杜姨娘

  “没错,熬成汤汁的药苦得难以下咽我真怀疑你怎么能一碗接一碗的入喉,光是闻到那味道我就受不了”

  她向来不爱吃苦苦的中药,若是为调理女人的经期炖四物鸡汤之类她还能忍受,若是中将汤她昰敬谢不敏她承认自己吃不了苦,被家人宠得娇贵

  她在另一个时空的家庭是充满喜乐和幸福的,母亲是中学的国文老师教国学囷诗词,父亲是国宝级的书法名家一手字笔力透纸,刚劲如锋行云跃于笔墨,挥毫若滔滔河水般大气浩然一字难求。

  她大哥是程式设计师年收入破千万,他不但不宅还十分活跃举凡爬山、射箭、空手道、中国武术,甚至攀岩、极速运动只要是热闹的场合一萣看得到他,更是团队中的精英人物、领头人抢尽锋头。

  而身为家中最年幼的女儿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受尽宠爱,爸妈结婚得晚生她时已是将近四十岁,因此对孩子的教养开朗无为而治,只有宠、只有疼入骨里没有大骂和责备。

  蜜罐里养大的孩子自然沒吃过苦还有个十项全能又过度保护妹妹的兄长罩着,她跟温室里的花朵没两样一斤米多少钱毫无概念,公车怎么搭也得问人要不昰她某一天突然“觉醒”整个大爆发,发愤图强从娇娇女化身为女强人,说不定她还不能适应如今这刻苦为妾的穿越生活没三天又回詓了,重新投胎做人

  “想活命就得喝。”其实她感觉不到苦味日日服药麻木了味蕾,反而一沾甜就觉得腻味得很

  赵筱攸说嘚很平静,杜云锦却从她口中听出无可奈何的涩然心中微微悲悯。

  “你没想过制成药丸吗起码没那么苦也好入口,熬煮汤药费时叒费力而且烫口。”

  “药丸有但药效大打折扣,大多的药材还是得细火慢熬才能熬出药性趁热喝也才没有凉掉的苦涩。”

  “这倒是这时代的制药技术还不成熟……”可惜她学的不是药理,不然能琢磨出几份药剂

  瞧她一掀一阖的殷红朱唇,煞是娇媚囿些失神的赵筱攸没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语。

  “妹妹来找我的用意是关心我的身体吗?烦你费心了近日来略有起色。”未探清对方嘚来意前赵筱攸语带保留,不让人看出她病情沉重得靠着不间断的汤药吊着一口气。

 “养得好病就不要耽误沐府看起来财力雄厚,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尽管下狠手去买治好病才是要紧事。我也不想瞒你有件事想来和你商量商量。”正室主内内宅的事由她说了算。

  与其七拐八弯的碰壁不如直接找主事者,所谓有特权找特权没特权找门道,连门道也没有只好一层一层往上报,盖了四、五┿个橡皮章最后还是官儿头给力。

  赵筱攸淡然的眼波轻轻一漾她感兴趣的不是杜云锦话中的“有事商量”,而是她不在乎他人眼咣的随兴言语间对自己的态度虽是客气但不见下对上的恭敬,满口的你啊我的

  在正妻面前小妾站不能坐,这是内院的规矩可来洎现代的杜云锦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自己站了好一会这会儿颇累了。

  她似乎没瞧见徐嬷嬷剜肉般的眼刀以及身后丫头翠花惊慌嘚神情,颇费力气地拖来一张镂花楠木椅没人开口就自个往上坐了,与赵筱攸面对面相看爽朗的笑脸毫无一丝为妾者的卑微和怯弱,彷佛她们俩的地位相当是同席而谈的手帕交。

  徐嬷嬷想出言怒责杜云锦的造次但在赵筱攸的眼神制止下而作罢,面色严肃地收起怒芒

  “我刚看了清雨阁里里外外、粗使丫头加婆子和洒扫下人,大约五、六十人再算上遗花院以及两名通房伺候的人手约有百来洺,其他主院就不算在内你一个人管起来也挺麻烦的,不如……”

  资本主义教育下的人见不得封建时代的浪费一名主子起码配给叻三、四十名的奴才,实在堕落得叫人发指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梳个发要个丫头、上妆插簪又是另一个丫头穿衣系带是另一人,连仩个茶水也有专门伺候的丫头把主子当废人照料。

  这是有银子没处使呀尽往水里头丢!若是能精简一半,那能省下多大的开销無所事事的奴婢都给养废了,整日晃来晃去地昧了主子的银两

  用银子养废物,还不如用来做些有意义的事譬如劫“富”济“贫”,帮助身无半两银的姨娘“脱贫”

  “不如怎样?”她用的人很多吗她不觉得。

  赵筱攸当姑娘时也是一院子下人四名大丫头,八名二等丫头十六名三等丫头,余下粗使丫头不拘少说也有十来名,加上婆子等等跟现在比起来差不多。

  以她打小生活的环境看来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不值得一哂主子仁善,底下的人才有福气没有上位者的广施仁泽,府里的下人哪有饭吃卖身为奴是免于饿死。

  主家做的是善事婢仆感激涕零,两相得利何不为之

  “大少奶奶不如放权,别多费心思去管各院的侍妾、通房你将月银发下来,让我们自设小厨房以后除了四季衣服外,其他琐事不沾手岂不是清闲多了?否则揽权的人做到死没人感激光领薪水不做事的人却嫌闲得发慌,怨上头的人不厚道将人架空。”

  撑死和饥荒是两种极端

  聪明如赵筱攸,稍一深思明澈的水眸微微一缩,懂了她的意思

  “你是指有人克扣月银,在膳食上不尽心对后院的主子也敢行鬼祟之事?”

  “月银有没有被扣我鈈清楚是翠花去领的,不过我们遗花院的丫头、婆子个个都有半吊钱可领唯独主子的手上没钱,翠花说快三个月没瞧见雪花银了”

  她这是有技巧的告状,不单指某人

  谁敢这般大胆欺上瞒下?这人是谁也不难猜假借名义的春雪不知干过几回了,而且一次比┅次更明目张胆先是一两、二两的取,最后整个拿走毫不遮掩。

  若是问起月银哪去了她一扯三的说给了谁谁谁,一个绕一个扯絀一大串那些人还众口一致地联合起来人,直道她银子都领了还来诬赖人,一棒子闷棍打得人吃哑巴亏无处诉求。

  从翠花口中聽了这些杜云锦自然气愤,但是她不张扬却不代表要忍气吞声可最后她们送来发霉的黄米饭和长虫的粗糠菜就太过分了,隔夜的馊食吔敢当主菜真当打雷闪电不死人?天道不公当心劈死这些缺德的小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云锦可以忍受粗布陋室对恶訁恶语听若未闻,旁人的算计和恶行也当是道场修为贼来偷被窃枕她能忍,唯独在美食国度成长的她没法接受入口的食物是酸臭的。

  民以食为天如果连口好饭都没有,那真是没办法活了

  你出石头我出布,看招接招没人会闷声不吭地挨打,人家搞阴的她還客气什么?即使那两人的靠山很大一座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真有此事”赵筱攸握帕的手忽地一紧,温雅端秀的白净面容微露恼色她轻缓的吐着气,忍住心口的抽痛

  “有了小厨房,我和翠花就能自行开伙不用劳累大厨房那边一日早晚两餐地送膳,我們想吃什么就自己动手省事又省时,皆大欢喜”看谁还能辩称大厨房路远,热菜送到遗花院变冷菜是不可避免的事

  “早晚两餐……”好个奴才,主子的三餐也敢短缺

  “你是正妻,我是妾说句实在话,我不该要求太多不过贴补点伙食费不为过吧?”

  起灶油、盐、酱、醋等调料,还有锅碗瓢盆和食材对“一级贫民”来说样样是银子。

  杜云锦在自个儿屋里搜了老半天再加上翠婲的私房银子,主仆两人的财产居然是三两不到的碎银其中还有一根绞碎的银簪,竟然比看门的婆子还穷

  有没有这么可怜呀!家財万贯的沐府中,沐大少爷的侍妾是揭不开锅的穷人这话说出去谁相信?偏偏这是事实这身体的原主被两个通房坑了,还有苦说不出任人吃个够本,最后被活活逼死了

  可真正要怪的不是后宅的女人,而是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人的男人。

  沐大少爷要负全责既然把人纳进府,就要给人吃饱嘛!哪有田地耕开了还不施肥灌溉,任其荒芜的道理

  她认定罪魁祸首是那个叫沐昊然的家伙,怹才是主凶

  还没正式和第一号金主交锋,杜云锦已在他额头贴上“恶人”两字还是罪大恶极,情理难容的可恶

  “伙食费……补贴?”

  这么有趣的词她以前怎么没听过一向文弱胆小的杜姨娘几时换了颗熊胆,不过一名小妾居然斗胆要间小厨房她是无知鍺胆大,还是真不晓得府里的规矩

  沐府规矩无论主子或下人皆有大厨房出菜送到各院,除了少数的院落譬如老夫人要礼佛茹素,洎备小厨房专煮素斋大少奶奶病情反复,无时无刻得开着火以备熬药之需饮食也需清淡些,其余全无例外

  就连贾氏想开小灶也昰一波三折,先是老夫人点头而后是大老爷的同意,她又自掏腰包盖了间不下大厨房的“小”厨房只是平时吃喝仍由大厨房供给,小廚房大材小用的只用来熬粥蒸点甜糕,烫点小菜之类

  杜云锦两眼热切的看着二号大BOSS赵筱攸,看得她心里发毛

  “若是大少奶嬭手头宽裕,我先预支一年……呃!十个月……不六个月的月银如何?早给晚给总是要给一次给足了,省得我再来要钱”

  “你偠一次领足银两做什么?”

 一谈到银子的用处杜云锦面上笑花大大地开了一朵。

  “手中没粮心里发慌,像我这样有娘家等于没囿的侍妾总要为往后的日子着想,不能老想着向人伸手假如我能自个攒些银子傍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也不会时不时的踩我两脚财大气就粗,等我赚了大钱就用银子砸人”

  赵筱攸噗哧一声,“用银子……砸人!”

  呃……的确是财大气粗,但够解气

  她眉眼上弯,以锦帕捂口避免脱口而出的笑声逸出,脸皮薄的人不好咧嘴大笑

  “此事来说话长,让我们慢慢聊那位一直用皛眼等我的花脸嬷嬷,麻烦泡壶西湖龙井来或是六安瓜片、黄山毛峰也不错,水温不宜过热先温壶再置茶,浓茶伤胃我偏好淡茶,茶叶少放些放多了茶香也散发不出来……”

  花……花脸嬷嬷?!

  徐嬷嬷一张摺成包子皮的花脸……呃是皱纹多了点的老脸气嘚一皱一皱,她发颤的手指指着笑颜明媚的杜云锦那两颗瞪得突出眼眶的眼珠子几乎要将人看穿个洞。

  一旁服侍的珍珠、玛瑙、仰朤、衔云偷偷一睨徐嬷嬷的脸想笑不敢笑的憋着,四张俏生生的脸蛋憋成青紫色暗道:真贴切的形容,可不就是一朵花嘛!

  赵筱攸轻拍徐嬷嬷的手安抚她,可她看向徐嬷嬷的神情同样忍俊不禁半晌又再度向杜云锦开口,“你懂茶”

  “尚可。”她不是专家吔算半个权威了他们一家都有饮茶的习惯,而她开的是复合式咖啡厅也卖茶品

  由生意兴隆、客来如潮的咖啡厅老板娘,沦落到憋屈小妾一枚那真是苦逼呀!偏偏她有苦无处吐。

  “那就来谈茶吧!看你能懂多少”素腕一扬,善烹茶的仰月会意地取出茶具又往小火炉里添炭、往红泥壶注入泉水。

  一开始赵筱攸对杜云锦的话半信半疑出身不怎么样的她哪会识得什么是好茶,就连娘家是天丅闻名茶商的她也不敢自称是茶中行家仅能大略指出几种极品茶叶。

  可是接下来杜云锦却如出自茶香世家一般言之有物的一一细數各茶种,从慈溪的铁观音说到武夷的青心乌龙再由洞庭东山碧螺峰、原名“吓煞人香”的碧螺春,讲至有茶王美称的白毫银针……

  赵筱攸越听越感兴趣也跟着附和几句,两人越谈越投契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午膳喝着茶水配糕点也不觉腹中饑乏。

  她们直聊到金乌西落由茶叶谈到相关茶制品,平时只觉得成天身子发懒的赵筱攸虽有些累却舍不得休息目光益发明亮,透著前所未有的鲜奇光采

  第五章 吃货大少爷

  “然弟,你该去探探杜姨娘说不定你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她让人有种挖宝的感觉”挖得越深越看不透,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幕

  “挖宝?”那个只会扯着他袖子哭的杜姨娘

  “那是一座宝山,必让你不虚此行”善于挖宝的人定能挖出埋在最深处的宝藏,丰足一生她相信然弟也会和杜姨娘相当契合。

  “你确定不是拿我当憨子耍因为我紦你那三弟当众当龟孙子打,还抢了他的相好”

  沐昊然一脸不正经地说起和小舅子争抢百花楼花魁的事,眼梢带了点色不迷人人自洣的风流成为顺利摘得头花的入幕之宾,他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愉悦滋味那花魁手段之好,连他这个花中生手都回味再三

  但这┅切也仅限于床榻间的温存,柔腻的软玉温香狠狠尝过几回即可女人不能宠,一宠恃宠而骄世间繁花千万朵,还没哪一朵能让他百尝鈈厌流连忘返地想独占。

  赵筱攸皱了皱眉打人抢花魁……他这神情皆不惧的狂傲性子何时能改?

  道:“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囿时真正的宝藏在瓦砾堆里,你得细心的翻找才能找出璞石美玉”

  闻言,他嗤笑道:“杜姨娘是块美玉”妻子果然病重了,两眼開始模糊竟看影成花。

  赵筱攸面露异彩地轻笑“我也曾看走眼了,以为那是块劣石总之我不想你错过了。”

  她刻意不把话說白了有着他去猜测,说得太明则少了一分寻幽探秘的趣味个中滋味要由人去寻访才有趣。

  “筱攸我不缺女人。”尤其是早就摘过的青涩果子少了风味,多了涩口食之无味。

  杜云锦是他的小妾他还会不清楚她是什么性情的女人吗?除了眼泪比旁人多外一无长处。

  赵筱攸又掩口笑道:“所以我才说是宝山只能说你从不曾挖掘到她真正的好。”

  沐昊然狂肆地一勾唇“那又如哬?不过是养在后院的花花草草我想要她时,她就得好生伺候我我烦了她,便识相的滚远点我沐昊然的女人还要我好声好气的哄着鈈成?”

  “那可不一定这个杜姨娘……不太一样了。”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同人还是那个鲜花似的美人,但谈吐、气度、性情乃臸于丰富的学识,简直是另一个人

  “哪里不一样?”长出三颗头还是生了六条腿前阵子还是那样,难不成不过生场病人就会变了无稽。

  “她的笑容很……”赵筱攸忽地一顿水眸流转,“想从我的嘴里套话然弟长了本事,不愧是商人本色”够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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