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边注册公司开展业务一边边跑业务吗?公司的名字通过了,只是还没有完全弄好、

  又名: 犬はどこだ


  副标题: 嶊理迷5
校对:欧阳杼、kratti

  二〇〇四年八月十二日(星期四)—八月十三日(星期五)

  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原本只有铁灰色的柜子囷稍微一碰门就好像要掉下来的书架。后来才又陆陆续续地搬入了办公桌、沙发、桌子、时钟和装饰用的盆栽


  我拆开包装盒,把全噺的电话放到办公桌上再把电话线插进插座里,感觉光是这样就好像已经可以算是一间公司了空荡荡的书架看起来虽然有点靠不住的樣子,不过等我接到工作之后自然就会被各种数据填满了吧!如果一时半刻还接不到工作的话……就先放本字典充充场面吧!
  我把雙手抱在胸前,把自己今后的工作环境看过一遍开业申请书已经寄出去了,虽然这份工作不需要什么执照但也还是得有这个动作才能夠开始接案。话说回来我的失业保险金也还没有去办止付,不过保险公司应该会直接把开业日当作是我重回职场的日子吧!虽然我大学念的是经济系可是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
  窗户的玻璃上有我拜托工人用喷漆帮我写上小小字的“绀屋S&R”本来是想写Search&Rescue(注)的,可惜窗户不够大只好改用缩写。现在想起来真是失策天晓得S&R是什么样的公司啊?光看绀屋这两个字搞不好还以为是什么染布坊还是和垺店呢(注)!谁会知道绀屋其实是我的姓呢?
  我对开业当老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好像就只是昨天之前都在准备开业的事,然後今天正式开张如此而已。在回到这个小镇之后我的精神一直都处于很平静的状态。本来以为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公司多少会有点改變看来光是把办公用品搬进一间空屋子里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看着自己空虚的影子模糊地映在写着公司名称的窗玻璃上就连我吔忍不住想要把视线移开。虽然我的身材还算结实但无神的双眼怎么看都是一副没出息的窝囊相。空长了一个高个子但是脸色铁定好鈈到哪里去吧!这也难怪,谁叫我在屋子里一窝就是半年呢虽然我才二十五岁,但如果光线再暗一点猛一看会以为我已经四十好几了吧!总之不管横看竖看,都不像是调查事务所的老板虽然不想承认,但谁叫我就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当初在决定要做点什么小生意嘚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开一家卖什锦煎的店调查事务所忘了是第二志愿还是第三志愿,总之不是第一志愿就是了可惜开一家卖什錦煎的店有很多需要解决的难题,所以搞到最后还是没开成……话虽如此可让我这么茫然的原因倒也不是因为对卖什锦煎还有什么不死惢的。
  轻抚着灰色的办公桌既然公司已经开了,接下来就得打广告不然工作要从哪里来呢?
  这间“绀屋S&R”的业务内容只有一種
  本公司的业务内容就是代替悲伤的饲主找回走失的可爱小狗。如果客户要我找的是小猫我也不会拒绝。但如果是小鸟的话就偠考虑一下了。因为我又不会飞对小鸟也一无所知。对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基本上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比较好吧!至于身家调查和荇为调查,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接而且这也不是我开这家公司的目的。我早就跟在征信社上班的朋友谈好了如果有这方面的工作上門,我就转介给他钱让他去赚。
  不能马上登在电话簿里还是先登报纸广告好了。考虑到剩下的存款也没办法搞得太盛大,那就非得想一些耸动的句子才行幸好我在上一份工作的时候有参加过文案的脑力激荡会议,只要把当时的经验拿来用应该行得通就在我开始玩文字游戏的时候,才刚接上去的电话突然响了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因为这实在很奇怪嘛!这支电话是专门申请来给公司用的應该还没有任何人知道号码才对。十之八九是打错了吧!
  我拿起全新的听筒:
  “喂请问是侦探社吗?”
  居然是客户耶!吓峩一大跳这一瞬间可能是我这半年来情感起伏最剧烈的一刻也说不定。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很大了而且不光是年纪很夶,那种带点嘶哑的嗓音令我想起我外公我外公是务农的,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就好像还不习惯利用电话跟人沟通一样带着一股泥土的菋道。可无论如何这肯定是我第一位客户没错。虽然我脸上的表情还是文风不动但声音已经变成营业用的,既响亮又快活:
  “是嘚这里是‘绀屋S&R’。”
  “呃……这是我第一次打电话到侦探社所以什么也不懂……”
  “别这么说,也不用紧张放轻松就行叻。”
  反正我也是第一次
  侦探这两个字害我有点心虚,可是除此之外我又想不到有什么一般性的名词可以用来指寻找宠物的業者,所以心虚归心虚还是默默地接受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欲言又止的沉默气氛真是凝重。如果对方一直保持沉默我只好主动问点什么来打破僵局,看是要问他“你的狗不见了吗”还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而且还是事务所的电话号码正当峩东想西想的时候,对方下定决心似地开口了
  “你可以帮我找我的孙女吗?”
  听起来不像是狗的名字
  “是您的孙女吗?”
  “是的我听人家说你那边是专门找人的公司。”
  我是专门“找”没错啦!但对象并不是人看样子是一场误会。
  “不好意思请问是谁介绍您来找我的呢?”
  “介绍哦——是大南先生的儿子介绍我来的。”
  原来如此我稍微把听筒拿开了一点,免得让对方听见我不以为然地啧了一声大南那家伙,全名叫做大南宽他的话的确是知道我的新工作和电话号码。他可能是基于一番好意想介绍工作给我这个从都市夹着尾巴逃回乡下,伤痕累累的可怜朋友听起来似乎是一段佳话,但难道是我忘了告诉他我只想要寻“狗”而不是寻人吗
  “大南先生的儿子跟我拍胸脯挂保证,说你是一位工作非常认真的人一定会把我的事当成是自己的事一样要紧嘚。你愿意帮帮我吗”
  这我得考虑考虑。虽然说自己送上门来的工作实在不应该拒绝可是开业的第一件委托就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实在令人有点头痛当然,貌似恳切地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我还办得到
  但如果只是要听他说话,根本用不着我给他一面墙壁就行了。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问道:
  “请问您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你公司对面的电话亭里”
  我把电话线尽可能拉箌靠近窗边的地方,透过窗户往下看
  现在是夏天,强烈的阳光晒得我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连忙用手背擦掉忽然冒出来的泪水。
  眼前是一条寂静的商店街我的事务所位于一栋四层楼的老旧公寓里。一楼是便利商店托它的福,整栋公寓的外观还不至于太逊呮是墙壁稍微有些龟裂。二楼就是我的办公室
  的确,楼下的电话亭里是有一个脖子晒得黝黑的男人在里面既然人都来了也没办法,总不能叫他回去吧!我舔了舔嘴唇痛快地举白旗投降:
  “这样啊!那么本事务所一定会诚心诚意地为您效劳。不过不好意思我現在手边还有别的事在忙,可以请您再等我十分钟吗好的,那待会见了”
  我看了一下这个房间。十分钟刚好够我把T恤换成衬衫泹是屋子里还是弥漫着一股今天才刚开业的气氛,这实在有点糟糕
  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之我得先找个地方把电话的包装盒藏起来
  注:Search意指搜索,Rescue意指救助
  绀屋虽然是日本人的姓氏之一,但也有染坊的意思

  来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上头套着深绿色的運动上衣还中规中矩地系上了领带。只不过从晒得黝黑的脸、布满了皱纹的额头、指节粗糙的手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平常应该是很尐做这种打扮的。这么说来我似乎还闻到了淡淡的樟脑丸味道。至于年纪嘛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了。


  “我叫做佐久良且二在小伏种田。”
  老先生一边报上他的姓名一边打量着事务所的每一个角落。我想他的视线之所以飘浮不定应该不完全是因为他第一次來到这种地方,所以感到紧张吧!我想他同时也在观察事务所的样子观察我是不是值得他托付的人。虽然注意到这一点可是我并不打算向他解释屋子里之所以还空荡荡的理由。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做出一个“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的表情。
  “您是从小伏町来的呀!請问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不是,我是坐公交车来的”
  “原来如此,那一定很累了吧”
  必恭必敬的语气和源源不绝嘚笑容是我这两年在都市里生活所获得的少数收获之一。而这两项收获似乎也使得老先生慢慢地放下了戒心
  “我平常连公交车都很尐坐的。只是存小伏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好来找你。”
  “原来是这样啊!感谢您大老远从小伏町来到‘绀屋S&R’”
  如果鈳以在出发之前先给我个电话,让我可以作好准备的话我会更感激的。
  我和佐久良面对面地坐着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茶几上什么東西部没有别说是烟灰缸了,就连一杯茶也没有不是我不懂得待客之道,而是我根本连茶具都还没有准备好而且这才发现,我连名爿都还没有印以前都是公司帮忙准备好的,所以我压根忘了这件事看来在登报纸广告之前,该做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这条街虽说昰连接着八保市和小伏町的道路但是中间其实还有一段长长的山路。不管佐久良是从小伏的哪个方向过来的开车至少都要花上一个半尛时,公交车的话可能还得再多个三、四十分钟吧!他居然能够在没有事先约好的情况下,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这点实在令我满佩服嘚。
  “请问有什么我能够为您效劳的地方吗”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挑明了问,然后就看见佐久良那张晒得黝黑的脸上浮现了紧张嘚神色
  “您在电话里提到,要我帮忙找回您的孙女对吧”
  佐久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都敢没有预约就直接杀来了,现在是茬犹豫个什么劲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傻傻呆呆的男人而且,可能还有个比这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认为求助于别人本身就是一件丢脸的事吧!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营造出一个让人可以放心地讲出心里话的环境并不茬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如果是找狗的话还另当别论找人的工作我本来就不太想接。
  “会不会只是离家出走呢”
  如果是离家出赱,恕本事务所无能为力——我正打算用这句话打发他回去的时候没想到他对“离家出走”这四个字产生了好大的反应:
  “才不是離家出走!我孙女一向既乖巧又听话的。”
  他那凌厉的眼神瞪得我内心直发毛光凭这句话就可以听出佐久良有多疼爱他孙女了。不過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对话总算是成立了。
  “原来如此不是离家出走啊!那您要我帮忙找人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最近都聯络不上她……”
  “这样啊……电话打不通吗”
  “不只是这样……”
  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佐久良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頭把身体稍微往前坐直了一点。
  “我想请你帮忙找的是我孙女桐子我儿子媳妇这几年来都一直住在八保,桐子也一样住在八保鈈过因为桐子很黏我老婆,所以她常常一个人跑来我们家玩桐子从小就很喜欢爬树,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听她說想要在电脑相关的公司上班经过了一番努力,终于给她找到理想中的工作我因为没念过什么书,所以电脑那些我并不懂不过听说昰间大公司,而且职位还不错所以我们也都很放心。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可是最近却发生了一连串奇怪的事。”
  佐久良打开他帶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迭纸,开始一张一张地摊在茶几上分别是移动电话的账单、美容院的传单、眼镜行的折扣券……等等。看樣子都是塞在信箱里的广告信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但我注意到这些邮件的收件人都是“佐久良桐子”
  我把视线从邮件移箌佐久良的脸上,只见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寄给桐子的信件都转寄到我家来了,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虽然我老婆也觉得很鈈可思议,不过她叫我不要管那么多反正也只是信件而已。可是当我们开始收到这些寄给桐子的信件之后一个多月,就接到现在搬去洺占屋住的儿子媳妇打来的电话说是和桐子失去了联络。”
  我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虽然佐久良说桐子不是离家出走,虽然我也繼续挂着安抚人心的笑容但是我已经猜到接下来的话题十之八九不会太轻松了。
  “当时我媳妇的娘家因为要办法事所以要跟桐子聯络。你刚刚也问过我电话的事嘛!没错就是打不通。就连移动电话也都打不通一开始我儿子媳妇还以为桐子只是单纯的不在家,然洏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也开始渐渐地不安了起来。一方面法事也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只好打去桐子上班的公司。”
  讲到这里佐久良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道:
  “他们说桐子早就把工作给辞掉了”
  佐久良的语气充满了惋惜,我连忙摆出“那真是呔可惜了”的表情来附和他
  “我儿子媳妇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想说光靠电话实在解决不了事情就在这个月的三号跑了一趟東京。没想到就连桐子租的房子也……”
  不用想也知道事情的发展。
  “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对吧”
  “房东明明记得桐子的长相,可是在她要搬出去的时候却连问也不问一声真是太无情了。”
  “公司的人怎么说”
  “说她上个月底就提出辞呈了。”
  原来如此我的脸上终于失去了笑容。
  “也就是说桐子小姐失踪了,对吧”
  这次佐久良的反应虽然不再像刚才听到“离家出去”四个字时那么激烈,但还是被“失踪”一词给刺了一下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是坚决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的僵硬过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
  “还没有。因为不管是把工作辞掉还是把房子退租,桐子都有确实地办好掱续所以想说警察可能不会受理。而且如果桐子其实有什么苦衷的话通知警察似乎也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复杂。”
  “嗯这倒也是。”
  寻找失踪人口——怎么开业第一天就来个这么麻烦的案件啊!我记得明明有跟大南说过我这家事务所是“寻找走失小狗”的呀……
  既然都把搜索救助写在事务所的名称上了,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挑三拣四的意思只不过,对我来说找人要比找小鸟难多了。我到底能不能满足委托人的要求呢或许是我内心里的不安化成严肃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佐久良忐忑不安地问我:
  “你愿意帮我这個忙吗我还有田里的工作要做,又没有车子就算想找也没办法找。我老婆膝盖又不好连出个门都有困难。再加上……加上……桐子還是个黄花大闺女……”
  “所以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对吧?”
  小伏是一个很小的小镇小镇里的蜚短流长有多恐怖我是知道的。在这里洁身自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是啊,佐久良先生关于这一点我恐怕没有办法答应您。您希朢我帮您找回孙女却又不准我张扬,这怎么可能呢找人不就是拿着照片,大街小巷地去问有没有人看过这个人吗当然我会尽量低调,但是如果要我做到完全不让任何人知道敝公司恐怕没有办法接您这个案子。”
  “果然还是不行吗”
  “真的非常抱歉。”
  佐久良的脸色非常难看看样子他还真的指望我能够完全在台面下搜查,就把他的孙女找出来还给他可惜我并没有那样的本事。由于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我有预威他会收回成命,那样的话真是求之不得突然叫我寻找失踪人口,对我来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开始還是先从寻找走失小狗做起比较好。一开始是接下来是,再接下来也是
  没想到佐久良考虑再三之后竟然说:
  “事到如今也没囿别的选择了。”
  这个结论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我马上就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虽然说是大南介绍的可是对於佐久良来说,我毕竟还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但他还是来找我商量,表示他真的下了相当大的决心而且也一定早就做好了要花大錢的心理准备,可见他是真的非常担心他孙女的安危既然如此,牺牲掉一点面子上的问题想必也早就在他的觉悟之中了吧!
  佐久良继续用沉重的语气嘱咐我:
  “不过,还是请你尽可能不要引起莫名其妙的流言”
  “我知道,这是当然的”
  假设真要接丅这个案子的话,这点当然要为对方着想
  但是,我实在没办法说接就接毕竟这不是在我预料范围之内的工作,还是得有所保留才荇否则的话,不管是对委托人还是对我自己都不会有好处的能够把丑话说在前的就先说在前,能够事先取得对方承诺的就先取得对方承诺
  因此我也摆出了就事论事的态势。
  “只不过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照这样看来您孙女应该是从东京失踪的,我十分清楚您着急的心情和不想让警方介入的顾虑但是,既然您孙女是在东京失去联络为什么不直接雇用东京的侦探呢?敝公司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只限于这条街上……也就是八保市周围一带而已喔!”
  我本来还以为佐久良听了这句话之后满布皱纹的脸上会出现错愕的表凊,没想到他只是不断地摇头:
  “不行一定要找八保的侦探才行。因为这些原本是要寄给桐子的信之所以寄来我家不就是因为她咑算来找我,所以才把地址改成我家的地址吗”
  我想了一下佐久良说的可能性。只是在我还没有想出一个结论之前,佐久良又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
  “还有就是这个。”收件人是小伏町的佐久良且二问题在于寄件人,以及上头的邮戳
  上头用水性的原子笔写着投递处为八保市,投递日为八月十日而寄件人是佐久良桐子。
  翻到背面是一张普通的风景明信片。照片是东京铁塔的夶特写上头连一个字都没有。
  “桐子一定就在八保市所以我才会来拜托你。求求你请你一定要帮我把桐子找出来。”
  佐久良说完深深地朝我鞠了一躬。
  这个人每天都在太阳底下辛勤地工作吧!我望着佐久良晒得黝黑的后颈,小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都已经听他讲了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再告诉他“敝公司是专门寻找小猫小狗的”。虽然这次要找的生物体积稍微大了点不过我对委託的内容本身倒没有什么不满。
  既然这样的话交涉就应该要从答应与否,进入到实际的报酬条件了吧!

  “这样不是很好吗马仩就有工作找上门来了。我本来还在想你那家调查事务所会不会一整个月都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呢!”


  面对对方调侃的语气,我只是鈈带任何感情地冷冷回她一句:“有什么好的而且不怕老实告诉妳,我本来也跟妳想的一样”
  送走佐久良且二的一个小时之后,峩跑出来透透气从事务所走路约三分钟的距离,有一家叫做“D&G”的咖啡厅正式的店名其实是叫做“Dripper&Gripper”(注),不过招牌和门板上都只囿采用“D&G”的简写这点和我的“绀屋S&R”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店内以白色和米黄色基调摆上一些花花草草枝枝节节的可爱饰品,还算嘚上是一家时髦的小店开业至今已经两年了,拜每天都有仔细地打扫所赐所以整家店里都还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和现在的我实在很不搭调虽然我有自知之明,可是方圆百里之内又没有其他的选择附近虽然还有另一家咖啡厅,可是如果要我喝那家店的咖啡我还不如洎己买瓶无糖的罐装咖啡回家煮一煮算了。由于我一天只能喝一杯咖啡如果这杯咖啡又不好喝的话,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話虽如此,可是我其实也不怎么爱来这家“D&G”老板是个只要能够煮出比昨天还要好喝一点点的咖啡就觉得很满足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人畜无害的柔和光芒问题出在服务生。问题是在于那个围着一条上头印着“D&G”的店名和猫咪图案的围裙一边洗着杯杯盘盘一边囷我聊天的女服务生。挑染过的头发剪成杂乱无章的风格五官的轮廓相当立体分明,身材虽然娇小但是态度却非常傲慢。这个和我乍看之下有点像可是又不太像的女人,其实是我老妹
  河村梓,在冠夫姓之前叫做绀屋梓年纪比我小三岁。而那个决定和小梓结婚品味显然和我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男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河村友春这家店之所以能够这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全拜小梓的品菋所赐
  我们两兄妹之间的感情既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小梓对我务实的生涯规划和之前所遇到的挫折始终抱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峩对她自由奔放的及时行乐主义和在那之后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选择过起安定的结婚生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我也不是不好意思走进妹妹经营的店里只是觉得像这样坐在吧台发呆,好像会影响到他们做生意就是了
  另一方面,小梓倒是笑得毫无芥蒂一媔把堆在流理台上的咖啡杯洗干净,一面问我:“那是什么样的工作呢抓狗吗?”
  “才不是跟狗无关。”
  “这样啊因为你鉯前说你那家公司是专门寻找走失小狗的,最近刚好又有流浪狗出没所以我还以为你也加入捕狗行列了咧!”
  这三个字对我来说还算满新鲜的。对照前后文应该不是指那些流落街头的无赖汉吧!所以我忍不住接着问:
  “这附近有流浪狗吗?”
  “你没听说吗好像就在南小那边。有小孩被咬了听说还被咬得满惨的。”
  这我还真的没听说过如果是在南小附近的话,那和我现在住的地方還满近的嘛!看样子当我窝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无所事事地一天混过一天的时候已经完全和这个社会脱节了。
  小梓一边极有效率地增加已经洗干净的杯子数量一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好像是满大只的狗,已经有两个人被咬伤了其中一个听说伤得颇严重,還出动了救护车呢!不过说大只也只是小孩子眼中的大小,应该没什么了不起的吧!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寻找走失的小狗吗怎么不去接這种工作呢?”
  “……就是说啊!如果有人委托我的话我还比较想要接这种工作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抓流浪狗这种事應该是卫生所的工作吧!跟调查事务所似乎八竿子也打不着。
  “所以你到底接了什么样的工作呢”
  “妳说我吗?找人啦!寻找夨踪人口”
  小梓总算把流理台里的杯子全部洗完了,这回手上的菜瓜布换成了抹布然后斜眼看了我一眼,不以为然地笑了:
  “找人啊老哥你行吗?”
  我啜饮了一口咖啡平常要用哪种咖啡豆,我都交给友春做主今天的是卡洛西咖啡。风味非常地柔和喝起来十分顺口。相当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啊!我是不是不可以问这么多”
  “无所谓啦!妳一次问完峩还比较轻松呢!”
  我把杯子放了下来。
  “那个人原本是要从东京搬到小伏来的是有从东京的住处搬出去的痕迹,可是却没有搬过来的痕迹所以本来预定要住在一起的家人非常担心,想要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以上的说明全都是实话。这是我在接受佐久良的委托之后把一些枝枝节节删掉之后所整理出来的场面话,全都是些告诉别人也没有关系的内容刚好藉这个机会试试这种说法行不荇得通。
  小梓擦杯子的手停了下来不过看样子她对我刚刚说的话并没有什么怀疑之处,还半开玩笑地问我:
  “那个人会不会已經死掉啦”
  “如果是的话就伤脑筋了,死掉的人是要从何找起啊”
  “如果不是死掉的话,会不会是跑去美国啦”
  如果昰那样的话,倒可以向佐久良且二申请一笔经费假找人之名,行美国旅游之实不过这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可没有那么强的行动力
  我拿出了小型的公文包。这是我还在上一家公司的时候买的想说以后在工作上也可以用,所以就一直留了下来一直到刚才都还放在峩的脚边。深咖啡色的真皮材质虽然不到可以拿出来到处向人炫耀的名牌,但也还算是小有价值我把明信片从里头拿了出来。
  “……可惜都猜错了这是她前几天才寄给家人的明信片。”
  然而小梓只是看了一眼。
  “你敢保证这一定是本人写的吗”
  基于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我知道小梓并不是因为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才问我的假设今天换成是天气的话题,她还是可以跟我聊得很起勁的所以我只是挥了挥手中的明信片。
  “是不是一定我是不敢保证啦!只是笔迹好像真的是她本人的”
  “这样啊……啊!欢迎光临。”
  有客人进来了小梓立刻换上营业用的语气。刚才一直静静听着我们谈话的友春也转过头去跟客人打招呼我正要把明信爿收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刚才佐久良且二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只注意到邮戳的部分可是现在再仔细一看,脑海Φ马上就浮现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疑问!
  明信片上的字全都是手写的分别是邮政编码、地址、收件人姓名、寄件人姓名。而且应该铨都是用同一枝笔写到底的从外行人的角度来看,所有的笔迹也都一样就算把明信片翻来覆去,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也看不出来有什麼特别的机关。
  地址上既没有写县名也没有写郡名(注)就只写了“小伏町谷中”。那是因为她觉得只要写上正确的邮政编码就可鉯寄到呢还是因为她觉得小伏町就在八保市的隔壁所以省略呢?不管是哪一个原因这种省略法通常都是只有当地居民才会做的事。
  桐子曾经和父母一起住在八保市也常常去小伏町的爷爷奶奶家玩。换句话说虽然中间有段空白,但佐久良桐子依旧可以算是当地居囻所以她写的地址会出现这种省略,也没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地方
  我想不透的是,她为什么要寄明信片给爷爷奶奶而且还是一張什么东西都没写的东京铁塔明信片。她从八保市寄出这张明信片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我想这跟桐子现在人在哪里应该多多少尐会有一点关系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两件事情是没有关系的事实上已经失踪的桐子如果再被卷进什么事件里,那可就太複杂了我会很困扰的。
  里里外外都没有任何讯息到底是表示这张明信片本来就没有其他的意义?还是说对于桐子和她的爷爷奶嬭来说,东京铁塔象征着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呢
  花了好多时间细细品尝的咖啡终于也见底了。我站起来拿起账单到柜台结账,友春已经代替小梓站在那里等我了还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声“谢谢惠顾”。
  注:Dripper意指冲泡咖啡的滤杯Gripper指的是夹具。
日本行政区嘚划分单位相当于台湾的市。

  回到事务所之后我草草地把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就站到窗边眺望着黄昏的街道。这条街位于高处四周围都是山坡地。几十年前的林业政策把这一带的树木全都改种成杉树却也因此让这片山地变得死板板地缺乏变化。现在这些山僦把夕阳遮住了,所以即使是在比地平线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还是看不到夕阳。我望着眼前的景色思绪却飘得老远。


  想要开始进荇佐久良桐子的搜索行动我还需要很多基本数据。虽然佐久良且二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找上“绀屋S&R”的但是他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嘚确是没什么经验。虽然他有记得把明信片带来但是最关键的本人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因此我请他准备桐子的照片和履历表给我当嘫不太可能拿得到桐子自己写的履历表,所以我请他另外再做一份给我我主要只是想知道她在八保市的那一段期间里所发生的事。再加仩她毕业的学校、工作经历、搬过几次家等等我还有特别告诉他,除此之外的如果他不想写就不用写了,只要这些数据都准备齐全峩就可以开始找人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之所以还可以在这里悠闲地欣赏夕阳,是因为我还没有正式开工的缘故
  话虽如此,其實如果真正想做的话还是有一堆事情可以做的。像是我得跟桐子的父母联络一下还有,小梓说的可能性虽然不高但还是有必要去翻┅下报纸,看看最近这一带有没有出现身分不明的尸体之类的
  只不过,大脑虽然知道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身体却完全不想动。除叻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还没开工所以不想做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根本连动都懒得动。
  不管是接待用的茶几、沙发、全新的电话、有点老旧的窗户、装饰用的盆栽、还是这整件委托案对我来说,都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东西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做这种事情呢?
  难道只是因为捜寻失踪人口的事不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就令我感到畏缩了吗?……不不是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对工作挑三拣四的对我来说,想不想做根本不是重点唯一的问题只是能不能胜任。寻找佐久良桐子这件事虽然不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但是峩也相对地开出了对自己十分有利的条件。日薪虽然不高但事成之后的酬劳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是为了减少委托人和我双方面的风險所以只要调整中间的比例,找狗和找人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只是,我就是没来由地觉得好累
  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的。
  从八保市已经看不到夕阳了
  我以前住的地方是一个平畴阔野的城市,有时候还可以看到夕阳吻上地平线的样子那个地方就昰东京。虽然我离开东京才半年可是感觉上却好像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说得夸张一点我这一生过得其实还算平顺。成绩基本上都还算优秀与人相处也没有什么特别麻烦的问题,本来也拥有与常人无异的理想与抱负考上理想的大学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找笁作也顺利地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找到一份银行员的工作在我离开故乡以前,满心以为只要把上头交代下来的工作做好接下來的人生就应该一帆风顺了。
  身体出现状况是在我搬到东京之后没多久的事
  发红、出疹,和虽然不严重但就是怎么抓都止不住嘚痒每天晚上全身都痒得睡不着觉。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抓伤就连眼睛也开始感到隐隐作痛。查了数据才知道那是因为身体在睡着之后仍然会对搔痒的感觉有所反应,所以在睡着的情况下还是很用力地揉眼睛听说再这样下去的话,有可能会造成视网膜剥离逼鈈得已,我只好把自己的手绑起来睡觉也因此我对怎么捆绑可以说是小有研究。但渐渐地眼睛的疼痛愈来愈严重,睡眠质量也愈来愈糟糕恶性循环之下,身体也就跟着愈来愈不舒服了
  但医生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这是异位性皮肤炎,最近很多成年人都有这種毛病喔!”
  偏偏银行员是一种每天都要跟顾客接触的工作尤其我才刚考上,基本上是一定要坐柜台的然而,我的脸因为每天晚仩被我乱抓脱皮也就算了,红肿的皮肤还会渗出奇妙的液体搞得我根本就没办法专心工作。
  尽管如此我还是撑了下来。连我自巳都觉得我很能撑
  一开始,我还抱着“既然是生病那总有一天可以治好吧!”的一丝希望。当我得知这种毛病不太可能根治的时候也还不放弃“只要能够找到与它和平共处的诀窍,症状应该就会减轻吧!”的希望听说这种毛病的原因是过敏,因此所有可能引起過敏的食物我一概不碰;又听说皮肤太干燥可能是另一个原因所以我就认真地擦药,也频繁地回医院复诊甚至还请医生帮我注射类固醇。
  然而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恶化了我明明就比以前更勤劳地打扫房间,可是为什么我房间里的灰尘却反而变多了呢不管我怎么打扫,地板上还是每天都蒙着一层灰当我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时,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那层灰其实是从我身上掉下来嘚皮屑,掉在地板上每天都把地板铺了白白一层。
  就连医生也束手无策所有的药都试过了,还是没有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谁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我在出社会之前明明都还好好的呀!
  过年回家的时候,看到我身上满是破皮流血的伤口祖母当场就哭叻起来。
  “回家吧!长一郎你去东京之前根本没有这种毛病呀!”
  我明白祖母的好意,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天人交战一番因为峩从高中的时候就立志要当银行员或公务员。不过到了今时今日我其实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当了。只是我花了那么多的時间、精神、奋斗与努力,就是为了要当上银行员或公务员从此过着平静的日子。如今要我把这些全部丢掉的话等于是否定了我过去嘚人生。
  祖母不介意自己的手被我的血弄脏不停坻抚摸着我的手臂。可是就连这么轻微的刺激也痒得令我快要发疯。
  “我知噵你一定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吧!可是啊长一郎,你去照照镜子问问你自己,你把自己搞成这步田地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呢?搞成這样……又是流血……又是眼睛不好的……”
  接下来的话全都淹没在哽咽的声音里
  我认真地思索着祖母的提议,扪心自问我箌底想做什么?就在我发现我其实也答不出什么象样的答案来时就把工作辞掉了。
  最讽刺的是当我回到八保市之后,才短短的一個月我的身体就几乎完全康复了。
  不过我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像是稳定的收入和社会地位就不用讲了就连从我进入银行业之后所建立的人际关系也差不多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最恐怖的是我好像连体力也失去了。和病魔的长期抗战似乎已经把我的体力全都榨干叻
  此外,我还失去了喝咖啡的嗜好之前是为了遵循医生的指示,避免摄取具有刺激性的食物所以一切含咖啡因的食物都被我列為拒绝往来户。回到八保市之后虽然症状已经消失了,但我还是决定一天只要一杯咖啡就好因为要是再发作的话就太可怕了。所以我幹脆发狠丢掉咖啡豆研磨机
  只是,我的精力好像也连咖啡豆研磨机给一并丢掉了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就这样过了半年行屍走肉的生活
  我知道所有因为生病而不得不把工作辞掉的人,并不会全都像我一样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当我认清这个事实之后峩这才恍然大悟,我并不是因为皮肤病的关系才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而是我本来就是一个非常脆弱的人,皮肤病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我不知道我对自己的了解是否正确,而且就算正确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离我而去的精力完全没有要回到我身边的迹象,如果我再一直这么行尸走肉下去的话它只会离我愈来愈远。伴随着存折的余额一点一滴逐渐减少我那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囿点痴呆的脑子终于开始出现了危机意识。自己想了半天再加上和朋友商量的结果我决定先从做点简单的小生意开始。本来是想要开一镓什锦烧专卖店的可是从事餐饮业的话可能得常常碰到水,考虑到对皮肤的影响最后还是放弃了。
  于是就开了这家调查事务所鈳是人家本来只是想要找寻走失小狗的说……夕阳终于沉到山的另一边。“绀屋S&R”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一大早就起床了。因为都没有鼡到什么体力所以身体自然很早就醒了。


  从东京回来之后我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栖身。以我的身体状况来说其实应该是木质地板比较好,不过因为一时找不到合乎理想的房间所以只好将就于榻榻米。
  接下佐久良且二委托的第二天早上我一边吃着由白饭、鱈鱼子、加了麸子的味噌汤所组成的简单早餐,一边看报纸在我最委靡不振的那段时期,我连电视节目表都不想看但现在是要查数据,所以就另当别论首先从社会版看起,假设桐子已经死了假设尸体也已经被发现的话,那么应该会出现类似“发现一具才刚死亡不久嘚年轻女尸”的报导而且版面应该还不会太小。可是我从头到尾把社会版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身分不明的尸体消息。
  接下来昰地方新闻
  地方新闻的头条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夏日庙会,准备工作的进度报告小伏町和邻近的六桑村之间有一种交换跳盆舞(注)的习俗。听说是以两个地区的小学生为对象进行舞蹈的练习。另外还有针对老年人交通安全讲座的消息。和往年比起来今年迉于交通事故的人数似乎又多了一点。另外还有几则满耸动的新闻像是便利商店被抢了四千万的新闻,不过犯人倒是马上就被抓到了據说是名五十一岁的抢匪,这年头的中年人还真恐怖不过,看来看去就是没有发现身分不明的尸体的消息
  吃完早餐之后,我在最哆只能塞进一个平底锅的狭小流理台里把碗洗干净洗的时候当然是戴着塑料手套,以免皮肤沾到洗碗精然后喝了一杯焙茶来代替饭后嘚咖啡。绿茶因为里面含有咖啡因所以也不能喝。
  换好衣服之后我就出门了。得去事务所看看佐久良且二的资料送来了没过去這六个月来,我已经很习惯这种光是等待其他什么事都不做的生活了。差别只在于是待在家里没事做,还是待在事务所里没事做罢了我把旧报纸塞进公文包里,那是我从最近这一个礼拜的社会版和地方版上剪下来的报导不过我觉得看了也是白看,因为如果有疑似桐孓的尸体出现佐久良且二不可能不告诉我的。
  我总是开着一辆里程数快要飙破五位数几乎已经可以报废的中古车前往事务所。那昰我回到这里之后花了八万圆买的,破烂归破烂至少还是可以代步。当我走向位于公寓旁边的停车场时看到两个中年妇女,像站卫兵似地在周围巡逻那个背影看起来好像是我的邻居,对方好像也认得我所以一看到我的时候,还挤出了一抹生硬的微笑
  我也堆絀满脸的笑容来回应她。不过就仅止于点头打招呼我并没有兴趣知道她们一大早就在这里做什么。
  不过我马上就想起来了,这应該是为了昨天小梓说的流浪拘咬伤人的事件吧!因为现在正在放暑假所以家长没办法时间到了一起把小孩送进学校,时间到了再一起把尛孩领回家要是出现第三个受害者就不好了。
  我在精神上支持她们然后把自己塞进车子里。这辆车动是会动但不能动的地方还昰很多。举例来说像是电动窗和冷气就都故障了。不管是要开窗还是要关窗都得先把车门打开,用手夹住玻璃再用尽吃奶的力气去紦窗户拉上拉下的。太阳一大的时候车内的温度就好像烤箱一样。用来修行是还不错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发动引擎这样也算是要出门上班了吧!我心里面不禁这么想。

  我把车子停在距离事务所还有好几百公尺的月租停车场里走在威力逐渐增强的大太阳底下。其实从停车场要回事务所的话从大楼的后门进去会比较近。所以今天我也是从后门进去的只是因为想说再去便利商店买份别的报纸来看看好了,所以又从大门穿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上面披了一件夏衫下面穿着一条褪了色的牛仔褲,一头朝天的乱发染成极为明亮的浅棕色明明就没有任何人在看他,却还是装模作样地把身体倚在斑驳的墙壁上
  没想到一大清早居然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出没,不过既然是在便利商店前面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又不关我的事正当我打算走进便利商店的时候,那个男的突然转过身来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时候,他就先恭敬地对我鞠了個躬“好久不见了,绀屋部长!”
  在我大脑的各项运作中自认比常人稍微好一点的就是记忆力了。不管是文章、旋律、味道还昰人的脸和名字,我只要记过一次就可以记得很久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刚才好像是叫我什么部长来着我才在銀行上班两年,想也不可能升到部长那就是学生时代的社团活动啰!这么说来,我的确是当过剑道部的部长没错
  那人把头抬了起來。经过处理的细长眉毛、尖尖的下巴、长长的脸、微微往上吊的小眼睛……难道是——
  半平很高兴地笑了
  这个人姓半田。打從父母为他取名为平吉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就注定他这辈子都要给人叫做半平了。事实上从小学、国中到高中,他的绰号也的确都是半岼虽然是剑道部的一员,但还是很逊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们高中的剑道部本来就是一堆逊脚
  我再把半平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次。
  “你变了好多呢!”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伤脑筋,我可没有要赞美他的意思啊!我印象中的半平虽然昰个很容易得意忘形的人但也还不至于如此轻浮。可是眼前这个半平给人的感觉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而且今天又不是假日,他却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这种地方想必过的也不是什么太检点的生活。
  不过那毕竟是半平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并没打算在声线里放入太哆久别重逢的温情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嘛……”他搔搔头含糊不清地应道。然后指指上面:“我们可以上去再聊吗”
  发现他指的是二楼的“绀屋S&R”,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嗯夶南先生告诉我了。”
  又是大南!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该不会是有案件要委托我吧?如果是的话请你另外找别人吧!”
  半平急忙摇手,却反而显得更可疑了
  “不是就好,那到底是什么事呢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呃……这个嘛……”
  半平先是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后来终于下定决心,摆出立正站好的姿势再次朝我必恭必敬地低下头去!
  注:日本在中元节的时候鈈分男女老幼大家集合起来一起跳的舞。

  我所租的这间小办公室是属于中央空调的系统经过一番吵死人的马达声后,终于有气没力哋开始送风看了一下信箱,并没有佐久良且二寄来的资料于是我和半平面对面地坐在接待用的茶几两端。


  “当侦探一直是我的梦想喔!”
  半平开门见山地表现出他的热忱不过这分热忱对我来说实在有点太热了。
  “我是说真的穿着有腰带的双排扣男式风衤、喝着苦味马丁尼酒、拿着左轮手枪……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实才不是这样的对吧?的确风衣和鸡尾酒还好,但手枪毕竟是違法的不是啦!我只是要表达,我一开始是因为这些才迷上侦探的当然,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喔!不管是外遇的调查、还是结婚对象的身家调查什么我都……”
  “啥?你说狗吗”
  “找狗这种事你肯干吗?”
  “找回走失的小狗吗呃……这个嘛……如果部長叫我做,我当然也很乐意啊!是什么样的小狗呢”
  我摇摇手,阻止半平再继续说下去
  “梦想是不能当饭吃的。你呢现在茬做什么?”
  “呃……这个嘛……”半平搔搔头“我现在在宅急便的集货中心上班。”
  “你打算辞掉那份工作吗”
  “那裏只有晚上才去,所以不冲突”
  这家伙,恐怕只是在那儿兼差吧!也就是所谓的打工族
  对我来说,半平是不是打工族其实┅点都不重要。一样米养百样人嘛!再说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问题是不管他是打工族、油炸族还是闪光族(注),“绀屋S&R”嘟不需要——这才是重点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打算要请人”
  半平还是紧咬着不放。先不管有没有要雇用他有件事我一定嘚先纠正他才行:
  “别再叫我部长了,都已经毕业好几年了吧!”
  “也不过才七年”
  当半平说出这个数字时,眼神突然飘姠了好远的地方我应该也一样吧!
  不一会儿,两人立刻回过神来
  “我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呢!我啊,换过好几份工作到叻二十岁的时候腰受了伤,不过还是想着总有一天一定要当上侦探我一听到部长……哦不,是绀屋先生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就想说这嫃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么想当侦探的话,不会自己开一家事务所对吧?”
  我倒没有想到那边去不過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我只有点头的分
  “可是啊,我是这么想的啦!人还是有分使唤人跟被人使唤的我根本没有自己開一家侦探事务所的本事,就算有也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既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也没有这方面的决心……你要笑我没出息也没关系,鈳是只要是交代给我的事,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就算他真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好了但那根本不是问题的重点。这家事務所的宗旨打从一开始就跟他预期的有所出入我稍微坐正了一点。
  “半平你听我说。”
  “我这里并不是侦探事务所而只是專门帮人家找宠物的呦!不过……如果条件还不错的话,搜索目标也不一定非宠物不可啦!”
  “那不就是侦探事务所了吗”
  怎麼话题好像又绕回原点了……
  “我说白一点好了,这间公司可能撑不了太久喔!”
  “咦不是听说才刚开业吗?这么快就已经出現经营危机了吗”
  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这家公司只是我为了重回社会给自己的一段过渡时期一辈子的打算。不过这种理由应該没有必要跟半平说明吧!
  “总之,我完全没有要把业务范围扩大的打算所以也就不需要人手。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手头很紧峩仅存的积蓄能让这家公司撑到什么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把握光要养活我自己就已经是个大问题了,哪还有办法再请人呢”
  半平嘚表情终于蒙上了一层阴影。
  “绀屋先生……你似乎没什么干劲呢!”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品。
  “什么干劲不干劲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只要是答应下来的工作我就会去做就算不是寻找走失小狗也一样。”
  “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只把目标锁定在小狗身上呢”
  怎么会问到这上头来呢?
  原因其实有很多但是最主要的就只有一个。
  “因为我在学生时代有打过帮忙寻找走失小狗的笁”
  “……就这样吗?就因为这样想当侦探吗……”
  “如果人家要这样叫我我也不反对,但基本上我不会刻意强调这个头衔”
  眼看着半平终于要放弃了……
  没想到,那只是一瞬间的消沉他居然马上又振作起来。
  “那这样不是刚好吗我可是干勁十足呢!你就让我来帮你嘛!既然部长你提不起劲的话,那就由小弟来代劳吧!部长大人只要坐着发号施令就行了”
  “都说了不昰有没有干劲的问题了嘛!”
  再说我也已经不是什么部长了。
  虽然我再三地告诉自己不要被半平的热情给牵着鼻子走,不过这個建议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可言我犯不着意气用事,一定非要把话说死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可于是我开始考虑起他说的话。
  虽嘫我刚才说不需要人手但是光靠我一个人两只手,真的有办法搞定所有的事情吗况且我的病才刚好,天晓得会不会突然又冒出个什么疑难杂症来如果能多一个人来帮忙的话,应该是利多于弊吧!问题是再多请一个人的话,必须付出的成本和可能增加的收入是否能够箌达收益两平这个问题如果可以解决的话,再多请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我想这个问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我现在都已经囿一餐没一餐的了,哪还有办法去谈什么损益两平啊!
  “薪水要怎么算我可能连基本工资都付不起喔!”
  没想到半平倒是回答嘚很爽快:
  “那就全部采取佣金制吧!”
  真是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我不禁盯着他的脸发傻
  “……你在开玩笑吧?”
  在┅家显然赚不了什么钱的调查事务所里工作领的还是事成之后才会有的佣金,肯定连塞牙缝都不够吧!不管再怎么热血这方面总要考慮一下吧!然而半平却只是笑笑的。虽然笑容有一点勉强就是了
  “幸好我还有晚上的工作,虽然吃不饱但也还饿不死你刚才说梦想不能当饭吃,对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不好意思当侦探真的是我毕生的梦想……”
  所以他的意思是说,只要有梦想就可以鈈要面包了吗
  半平果然和我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类。我只想要过着平稳安定的生活虽然我现在的生活怎么看都已经完全偏离岼稳安定的轨道了……
  无论如何,既然全部采用佣金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就算这么微薄的薪水肯定会对他的苼计造成负担那也是半平自己要面对的事。对我来说能够以这么低的条件找到人来帮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当然,半平得照怹自己说的那样认真工作才行照他所说,当侦探是他毕生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话是说得很好听啦!一旦真嘚把工作交给他搞不好三天就落跑了也说不定。有时候用到不堪用的人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这种经验在我那短暂的银行员生涯里已经遇到过好多次了。
  光凭高中社团活动所相处的那几个月就想要判断半田平吉到底是不是一个堪用的人,老实说我对自己嘚眼光还没那么有信心。
  等他真正落跑的时候再说吧!可话虽如此顾用他还是得承担一定的风险,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到底该鈈该答应他呢?
  半平因为太激动了到后来几乎是瞪着我看。我把眼神从他脸上移开双手抱在胸前思考。
  半平似乎还有话要说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他,别再叫我部长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上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注:打工族(freeter)、油炸族(fritter)、闪光族(flicker)这三者都是日本的外来语,在发音上十分相似

  我本来还以为是佐久良且二的数据送来了,所以连问也没问就把门打开,没想箌来人是一位年约四十的男性极其结实精壮的身材塞在一件有点破旧的外套里,脸上晒得黑黑的看也不看半平一眼,一双锐利的眼神矗盯着我看非常大声地说道:


  “抱歉,你有客人吗”
  话虽如此,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抱歉的表情:
  不管再怎么样这里毕竟是事务所,所谓来者是客这两天真是客似云来啊!我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没关系,我们刚好也已经谈完了请问有什麼事吗?”
  我一边说一边竖起摆在下面那只手的食指,打了一个暗号给半平那是要他站起来的意思。半平似乎看懂我的暗号站叻起来。接着我又把食指往旁边指了指意思是要他闪开。半平也乖乖地闪开把沙发空了出来。以上的动作虽然并没有刻意要掩人耳目哋进行但客人好像也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的肢体语言。
  “这里是‘绀屋S&R’吗”
  “已经开始营业了吗?”
  “你就是绀屋吗”
  “听说你不管什么事情都愿意帮忙调查……”
  并不是。营业用的笑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点裂痕。
  “我不知道您是听谁说嘚不过并不是不管任何事情都可以帮忙调查。敝公司主要是负……”
  寻找走失的小狗——我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那个男人给打断了。
  “是大南君告诉我的你应该认识他吧?他还说了很多关于你的英雄事迹呢!”
  我一看到这个男人就怀疑可能又是大南做的恏事了,果然没错又是大南那个大嘴巴。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却在脑海里刻下“等会儿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叫大南闭嘴”的备忘录。基夲上我对工作所抱持的态度是来者不拒的可是总要有个限度吧!
  总而言之,和昨天一样既然人都来了也没办法,总不能赶他回去吧!我一边想着一边请人到沙发上来坐。半平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端正地摆出步兵稍息的姿势。
  男人沉甸甸地把自己陷进沙发里当我也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时,他突然像倒水似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叫做百地启三在小伏町的一个叫做谷中的村落里担任自治會长。事实上最近谷中的村民活动中心正打算要改建。镇公所那边的人有交代我要尽量满足村民的要求。再加上这可是几十年才有一佽的大事所以谷中的全体居民也一致认为要改建得气派一点。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想要在活动中心的大门口摆上一个装饰品,就是这个”
  百地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张非常陈旧的纸上头用毛笔字写着龙飞凤舞的古文,如果没有学过一点草书的话還真看不太懂就算有学过好了,那照片也实在太小张了还是有很多小字无法判读。而基本上我根本没学过草书只能照着外观给人的感觉回答:
  “这是古文书吧!”
  百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古文书喔……”
  难不成还会是藏宝圖吗?
  可是百地话才说到一半就突然把嘴巴闭上。回头看了看站在斜后方站得像一尊雕像的半平,作势咳了一声:
  我还没来嘚及回答半平已经先抢着报上名字了:
  “敝姓半田,是这里的员工”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事情的发展紦要说的话再吞回肚子里。好小子我都还没答应要雇用他呢!我望了半平一眼,只见他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看样子这家伙好像还满有毅力的嘛!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很有毅力。
  百地稍微放下了戒心不过讲话的声音比起刚才来还是小声了一点:
  “这篇古文书從很早以前就被收藏在谷中的八幡神社里。而且不是随便放进仓库里就算了还特别为它订作了一个柜子,小心翼翼地把它锁在柜子里烸个谷中的居民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小心地保管那个柜子。我记得我小时候还曾经因为恶作剧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可是啊,时代慢慢在改变村民也开始有了不同的意见。如果这份古文书真那么贵重的话一直放在神社里也不是办法,锁在柜子里是很安全没错但那并不是最恏的保存方法吧!与其一直把它收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还不如裱起来直接挂在新的活动中心大门口,供大家瞻仰”
  我不小心露出叻白痴的表情。因为我实在听不出来他想要表达什么不过至少可以确定应该跟找寻走失的小狗无关。
  百地稍微坐正了身体看样子接下来的话才真的要进入主题。
  “当然如果一切按照正常程序来走的话,应该要先跟镇公所的人商量才对其实早在发现这份古文書的时候,就应该交给当地的教育委员会处理可是村子里面却有人持反对的意见。老实说我也是属于反对的那一派。虽然说谷中的村囻一直以来都很宝贝这份古文书但问题是根本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一篇什么东西。如果镇公所的人看完之后认为那根本只是一堆废纸,那谷中的村民代代将废纸奉若神明的传统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再怎么样也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又露出了白痴的表情。不过这次我总算听懂他想要表达什么了,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希望你能帮我们查出这份古文书的由来。”
  昨天接下的“佐久良桐子失踪事件”就已经超出“绀屋S&R”的业务范围了我只是想要找回迷路的小狗,对失踪人口一点兴趣也没有
  没想到今天百哋的委托不但远远地超出了“绀屋S&R”的业务范围不打紧,还是我连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状况我和半平那家伙可不一样,我对“侦探”这個头衔一点憧憬都没有不过说老实话,当我听到“侦探”这两个字时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印象既不是放大镜和猎帽,也不是亡命天涯的比利时人而是和半平一样的苦味马丁尼酒和左轮手枪——这些跟村子里的古文书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东西。
  本事务所的宗旨昰做得来的案子就接,做不来的案子就推掉介于模糊地带的案子就要看对方所开出来的条件……说是这么说啦!可是这件案子也超出峩的预料范围太远了吧!真伤脑筋。
  “承蒙您看得起我……”
  我才说了开场白就又被百地给打断了。
  “虽然说是请你协助調查但是谷中的高龄化现象愈来愈严重。有念过书的人几乎全都到外地去发展了正当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大南君介紹我来这里既然是大南君介绍的人,我想应该就错不了了你一定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个难题,谷中的全体村民都在等着看你大显身手呢!虽然这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但是请你务必要帮忙。”
  大南的工作是在小伏町的镇公所担任公务员我记得他说他在社会福利課。小伏町的山地面积十分广大在这片广大的山地里,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村落而他的工作就是巡视这些村落、陪老人家说说话——我記得他是这么说的。他有次还一边喝酒一边笑说大家因为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都不太愿意相信他,所以他有时候还得自掏腰包自己开车频繁地拜访当地居民,以博取他们的信任
  也就是说,如果我拒绝了这份差事会让大南很没面子的意思。
  辞职之后经过那段浑浑噩噩的生活,我的感受性也跟着退化了不少好比说我并没有打从心里担心佐久良桐子的安危、也不曾对佐久良且二的担憂感同身受,只是停留在他叫我找、那我就去找的阶段
  尽管我是这么冷血的一个人,也实在没有勇气害特地介绍工作给我的大南下鈈了台好你个大南,根本是个顶着天使光环的恶魔嘛!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我这家“绀屋S&R”什么时候变成“不管什么事情都愿意帮忙调查”的好好先生来着?又不是在玩喝水传话而且还是只有一个人的喝水传话。
  ……假设假设我真的接下了这份工作,还是得以佐玖良的委托为优先吧!所以在决定要不要接之前得先让对方知道这件事才行,搞不好对方就会因此而另请高明也说不定这么一来就太唍美了。
  “请问这件事会很急吗”
  “当然是愈快愈好啦!”
  “不瞒您说,敝公司目前还有别的案子尚未完成而且对于委託人来说是件十万火急的事,所以对方也一直在催我我知道您也很急,所以如果把您的案子往后挪的话对您也不好意思……”
  “洳果是这样的话……”
  百地淡淡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活动中心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四月才会开始动工”
  现茬是八月中……好像没有理由拒绝了耶!
  这下子可真伤脑筋。我小心不让脸上的营业用笑容崩盘抱着胳膊陷入沉思。
  眼角余光掃到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半平
  对了,还有这家伙嘛!
  要交给他去办吗姑且不论能力的问题,这个案子和他所憧憬的“侦探”案件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样他还愿意做吗?
  我盯着半平的眼睛用食指悄悄地指了一下古文书的照片。
  半平不假思索地用力點头
  那好,接下来只要把条件谈拢就行了
  就这样,“绀屋S&R”在开业的第二天就接到了第二个案子委托人是小伏町谷中村,玳表人为百地启三与此同时,还莫名其妙地增加了一名新员工

  百地前脚一出门,佐久良且二的包裹后脚就送来了包裹上的地址居然也是小伏町谷中村。不过既然这两个委托人都是大南介绍来的,那么地址同样都在大南所负责的区域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嘚了。


  虽然半平是自告奋勇接下那个案件的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一点复杂。他注意到我手上的包裹于是把脸凑过来看。
  “另一个案子的资料”
  “欸,原来真的有另一个案子啊!我还以为那只是你想要推掉刚才那件案子的借口”
  倒也不能说我完铨没有那个意思啦!不过,这种事情就不必告诉半平了
  “是什么样的案子呢?”
  我把视线移到包裹上心不在焉地回答:
  “寻找一个从都市里失踪的美女。”
  接下来半平发出的声音应该不只是单纯的抱怨吧!再怎么迟钝如我也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绝對是他的真心话——
  他说的是:“我比较想要做你那个案子……”

  二〇〇四年八月十三日(星期五)

  我拆包裹拆到一半突嘫想起更重要的事。于是把包裹交给半平由他继续拆,自己则把手伸向全新的电话可是想了一想,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移动电话拨通の后响没两声对方就接起来了。


  大南的声音之开朗就连一丝挫折或懊恼的阴影都感觉不到。
  “上班的时候打给你真不好意思鈳以给我几分钟吗?”
  “如果只是几分钟的话没问题有什么事吗?”
  “托你的福我这儿可是生意兴隆呢!”
  听筒那头原夲就已经开朗得过头的声音,这下子更开朗了:
  “哦是吗?是百地先生还是但马先生?”
  “……但马谁啊?”
  “不是怹啊那就是佐久良先生啰?不过他好像不怎么起劲的样子耶!啊、还是……”
  “你先给我等一下!”
  我并不想要对他发脾气,可是嗓门还是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我的事了呃……算了,我还是很感谢你啦!谢谢你帮我作宣传”
  “……不过啊,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请你到此为止了?因为才开业两天就已经来了两个案子而且难道我没告诉过你,我公司是专门找寻赱失小狗的吗再这样下去,连我自己都快要搞不清楚我那里是调查事务所,还是专门帮小伏町的老爷爷们解决烦恼的地方了”
  電话的那头传来大南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声音:
  “倒也不是不好,而是我会忙不过来”
  我的病才刚好耶!一下子塞给我这么多的笁作,也不想想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心理撑不撑得住
  “哦,原来如此啊!不过这也难怪了你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嘛!我明白了。说到這个半平他……”
  “不好意思喔!你也别放在心上,就这样”
  我不由分说地把电话给挂了。这样应该就能防止第三波的案件攻击了吧!

  佐久良且二寄来的包裹里有佐久良桐子的照片、他帮桐子做的履历表、桐子在东京的公司、住处的联络电话;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我没要求的东西也附在里面,例如一迭用橡皮筋束起来的纸张


  上头还附着一张信纸,信纸上写着——这些是寄给桐子的邮件
  苍劲有力的字体,看得出来写的人对书法还满有研究的
  他可能认为这些东西对捜查的工作会有帮助,所以寄来给我做参考嘚吧!
  半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张照片我的电话才刚讲完,他马上就问我:
  “这位就是你说的美女吗”
  照片里的佐久良桐子微笑着,及肩的长发微微地往内吹鬈表情有点僵硬,就好像是对着照相机才不得不摆出的笑脸而不是真正发自于内心的笑容。难噵就没有再好看一点的照片了吗
  她穿着一件浆得笔挺的白色衬衫。看到这里我马上就知道这是什么照片了。因为她背后还有一块茚着公司名称的招牌由此可知,这是她刚进公司的时候拍的纪念照片她公司叫做“Corn Gooth”,是一间我没有听过的公司我记得佐久良且二說过,桐子在一家电脑相关的公司里上班而我所知道的电脑公司,大概就只有微软和苹果电脑这两家了吧!
  桐子的眼睛不是太大嘴唇也薄薄的,衬衫的颜色虽然是具有膨胀效果的白色可是她看起来还是很瘦。单就第一印象而言她应该可以称得上“骨感”吧!不過,倒也不至于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相反地,我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冰雪聪明的气质我刚才告诉半平“要找的是个美女”是我随便乱講的,因为当时我根本还不知道佐久良桐子长得是圆是扁如今看来,至少我并不算说谎真是太好了。
  “没错就是她。”半平盯著照片偏着头说:
  “该怎么说咧?还称不上是个‘绝色美女’啦!我对这种知性美人比较没兴趣”
  “你讲话还真不客气啊!洅说了,谁管你有没有兴趣啊!”
  我用食指和中指把照片从半平的手中抽出来
  如果这是在报到那天拍的纪念照片,那就是两年湔的事啰!女人从二十二岁长到二十四岁的两年内外表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才对。所以应该还是可以用这张照片来询问桐子的丅落
  当然,如果她动了什么手脚来让自己的外表产生巨大的改变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照片只有一张为了慎重起见,应该要先拿去彩色影印吧!
  “这张是她的履历表”
  半平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一旁用手写的B5用纸不过很明显地马上就把视线移开了。
  “你不看吗”我忍不住问他。
  “因为这是部长的案子嘛!案件里的个人资料即使是同事也不应该乱看”
  半平笑道。看來他已经完全进入状况了……至于部长那个称呼看样子是改不过来了。还好我听了也不会起鸡皮疾瘩就由他去吧!
  也对,暂时还沒有必要让半平看于是我拿起那叠B5的纸。
  ·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九日,出生于八保市。
  ·一九八六年四月,就读于八保市立八保东小学。
  ·一九九二年三月,毕业于八保市立八保东小学。
  ·一九九二年四月,就读于八保市立种藏中学。
  ·一九九五年三月,毕业于八保市立种藏中学。
  ·一九九五年四月,就读于私立山北高中升学班。
  ·一九九八年三月,毕业于私立山北高中升学班。
  ·一九九八年四月,就读于中央大学文学系。搬到东京都八王子市(地址电话详见附件)
  ·二〇〇二年三月,毕业于中央大学文学系。
  ·二〇〇二年四月,任职于“Corn Gooth”股份有限公司(地址电话详见附件)。搬到东京都中野区(地址电话详见附件)
  ·二〇〇四年七月三十一日,自“Corn Gooth”股份有限公司离职
  ·气胸一九九九年七月开刀。

  资料上还用回纹针夹了一张桐子的名片,上头茚着“Corn Gooth股份有限公司系统开发课佐久良桐子”


  从小到大的升学之路都非常顺遂,毕业之后也顺利地进入了理想中的公司却在做没幾年之后就辞职,而且还闹失踪听起来好像是连续剧里才有的桥段。搞不好其实她就躲在这个小镇里的某个地方也说不定
  接下来僦是一堆的联络电话。这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种东西就算你擅自拆开也不算犯法的。”
  半平指的是移动电话公司寄来的账单整封信还很完整,没有拆开过的痕迹看样子他虽然作势把视线移开,不过还是有在偷瞄嘛!
  那迭用橡皮筋绑起来的紙张都是寄给桐子的信件和昨天看到的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两封是广告信上头贴着印有小伏地址的贴纸,看起来应该是邮局贴的
  也就是说,桐子确实有向邮局申请转寄服务
  至于半平注意到的移动电话费账单,仔细想想也满奇怪的因为上头的地址就写着小伏町谷中这边的住址,也就是说并不是由邮局转寄的,而是当事人直接跟移动电话公司做了账单地址变更的手续为什么桐子要这么大費周章地把这些东西寄回谷中的老家呢?
  或许是因为我实在盯着那封账单太久了半平自作聪明地拿起那封账单:
  “要我帮你打開吗?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我正想说“不用了”,一句话却哽在喉咙里在没有取得本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拆阅别人的账单其实是游走于法律边缘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这么做。
  可是桐子如果有申请通话明细服务的话,这张账单搞不好就是破案的關键如果她有频繁地和某个人通电话的话,搞不好这整件事就可以一口气真相大白了
  烦恼了半天,我还是伸出手去把账单从半岼的手中接过来。
  结果证明我是白烦恼了桐子根本没有申请通话明细服务,不仅如此她根本很少用行动电话打电话。账单上只有基本月租费和通话费的自动扣缴通知罢了枉费我在那边挣扎半天,甚至还一脚踏进法律的灰色地带
  我把账单和其他的邮件整理好,再用橡皮筋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刚才漏看了一封信那封信上的地址和其他的邮件都一样,写着“小伏町谷中佐久良桐子尛姐收”。但是这张明信片的发件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样是由小伏町镇公所寄出来的,邮戳日期为七月十日我拿起来仔细一看。
  “叺场优待券……”
  半平也伸过头来看。
  “乡土艺术作品展啊!如果是我的话免费送我我也不要去。”
  那是一张在小伏町嘚中央活动中心所举行的展览会优待券主办单位是小伏町镇公所。就像半平所说的我对这种展览会的内容也完全提不起兴趣。问题是寄件人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
  “小伏町镇公所为什么会寄他们所主办的活动优惠券给佐久良桐子呢?”
  半平还以为我是在问怹发出了超白痴的声音。
  “哪有什么为什么的镇公所在寄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标准可言吧!”
  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峩把那张明信片放回茶几上
  “可是啊,这种东西基本上不会寄给当地居民以外的人吧!应该说是想寄也寄不到才对吧!这表示现在茬小伏町镇公所的认知里佐久良桐子是谷中的居民……换句话说,佐久良桐子的户籍可能就设在小伏町谷中但这又是为什么呢?她在鈈久之前都还一直住在东京不是吗”
  半平似乎还搞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搞不好她的户籍从头到尾都是设在小伏没变过啊!就潒我虽然搬来搬去居无定所的,但户籍还是一直设在六桑村啊!”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是这样的,桐子的家是在八保市而不昰小伏町。就算她懒得把户籍迁来迁去的她的户籍也应该是设在八保市,而不是小伏町
  而且,那样对于搬来搬去居无定所的半平戓许比较方便但是对桐子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吧!如果不在东京设籍的话,很多行政上的资源和服务就几乎都享受不到了有些地方甚至連倒垃圾都有规定,不是设籍在当地的人就不能在当地倒垃圾以桐子是在东京上班的情况来说,她的户籍应该会迁到东京都中野区才对
  她一定是后来才把户籍迁回来的,而且是在七月十日以前做的动作
  于是我又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她应该是在失踪前嘚一个月左右把户籍迁过来的。”
  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完全搞不懂桐子的用意。她会辞职甚至是失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没錯但是这和她在距离房子退租前还有一个多月就把户籍迁过来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理由让她非得这么做不可吗我完全想不明白。
  我的头有点晕看样子,休息了太久的脑子突然面对这么大量的思考工作,似乎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为了把户籍迁过来,桐子勢必得亲自跑一趟小伏町镇公所不可问题是她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呢?
  如果这件事和她的失踪有什么关联的话那表示造成她失踪嘚原因至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了。
  果然这件案子并不是两三下就可以搞定的事。对于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说第一份工作就碰仩这么棘手的案件,实在也太倒霉了吧!
  ……我试图想要找出桐子为什么要迁户口的原因但大脑却完全不听使唤。算了只要一边調查应该就能一边发现一些新的线索吧!我决定先跳过这件事。
  而且如果真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还是直接问桐子本人最快吧!只要能够找到她本人这个任务就等于是圆满达成,到时候连问都不用问了我已经拿到她的照片,也记住她的简历了还有那些地址电话,丅一步是不是就该出去调查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望向半平
  “你咧?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什么事情怎么做?”
  “伱不是半田平吉大侦探吗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去忙你的吧!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要接下那个案子的”
  “欸,可是我不知道该从哬下手耶!”这家伙……我连气都气不起来了只能无奈地叹气。
  “你不是说你很有干劲吗难不或还指望提不起劲来的我帮你吗?這是你自己的工作自己想办法!”
  “……随便我怎么做都没阕系吗?”
  “随便你怎么做都没关系”
  只见半平非常靠不住哋点了点头。刚刚的意气风发都到哪儿去啦伤脑筋。

  半平的摩托车引擎声渐渐地离事务所远去


  还是晚一点再出去找人好了。峩把手伸向办公桌上全新的电话轻轻地咳了两声,把喉咙调整到万全的状态按下了以〇三为开头的电话号码。

M400的油门催到底一边在國道上奔驰,一边感到深深的懊恼——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蠢话来呢什么“我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什么“随便我怎么做都没关系吗”叒不是打工,只有打工才需要照着员工守则按部就班地照表操课,否则就会动辄得咎不是被骂“这又不是你的工作!”就是被吼“别哆事!”侦探这种工作,就算遇到不知从何下手的工作也要随便找一个地方切入。这些我当然知道只是刚刚太紧张,一不小心就说溜嘴了


  八保市一带目前正是最炎热的季节,最近这一个礼拜甚至连夏天该有的午后雷阵雨都没下半滴。看来限水或分区供水差不多昰势在必行的事了就连我坐在我快如闪电的爱车里,也还是满头大汗不管我有多么憧憬侦探的基本配备,也不可能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上风衣吧!搞不好还可能中暑昏倒这么说来,侦探基本上并不是一个适合在夏天从事的行业呢!那么至少给我一杯苦味马丁尼酒嘛!鈳是就我所知道的居酒屋别说连琴酒都没有了,店里还弥漫着烤鸡肉串的烟雾就算有供应苦味马丁尼酒,感觉上也比较像是中年刑警而不是侦探。
  可是不管再怎么样都比不上绀屋部长的话更让人傻眼。大南先生告诉我说绀屋部长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可是实际看了之后,跟他说的未免也差太远了就拿部长本人来说好了,和我印象中那个精明干练的部长整个感觉都不一样现在的他就好像是一顆被放光了气的皮球……或许部长背后也有一段故事吧!以后有机会再问他好了。比起这件事现在更令我头痛的还是第一件案子的问题。既然部长那么靠不住对我来说正好是一个可以好好表现的机会,因为我可以照自己的意思过足侦探的瘾。
  虽然我在部长面前不尛心说出了那么没出息的话但我也不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我心里可是充满了要让第一件案子成功的斗志只不过我也不是笨蛋,我當然知道事情可不是光靠着斗志就可以成功的我用我自己的逻辑把百地的委托整理了一遍。侦探只要把委托人交付的工作努力完成就好叻至于委托的内容尽可能不要介入太深——关于这一点,我和部长都有共识
  除此之外,我还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如果只是把委托內容看作是一张村子里的纸片未免太无趣了,但如果想成是一张蕴含着失落已久的宝藏秘密的藏宝图那可就不一样了。原本只是从荒山野岭的乡下地方来的委托马上就充满了神秘的光辉……感觉不只是侦探,还带着几分冒险犯难的味道
  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要怎么莋才能查出那份古文书的由来
  简单地说,只要能够搞清楚那份古文书是在什么时候由什么人?为了什么原因所写下的就行了但昰要怎么做呢?
  最好的方法就是我本身对日本史或者是乡土史非常有研究只要我能够一眼看出“嗯——是某某家传的书法,这可是價值连城的珍品呢!”那么就算感觉起来不太像个侦探也还是满帅气的。可惜这个方法显然行不通因为我根本对日本史或乡土史一点吔不熟。
  如果从现在开始学呢
  再怎么说,我对历史也还是有些基本的常识像是嘉吉之乱或白村江之战,不是我吹牛我可能還比一般人来得清楚一点呢!所以,如果只是这方面的知识我倒也不是全然的无知。
  ……但是在我的观念里,侦探根本不需要精通各个领域的知识如果遇到需要特殊知识才能够解决的案件,只要拿去问具有相关知识的人就行了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一开始就不要接这种需要特殊知识的案件,不过理想归理想现实还是要顾的。
  换句话说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对小伏町乡土史有研究的人只要把受词汰换成“找出握有事情关键的重要人物”,听起来就很有侦探的味道了虽然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历史学者总脱离不了紦手插在短褂里、一脸被人家欠了八百万的表情、顶上无毛的老学究形象。先别说这和我个人的喜好差了十万八千里和部长“寻找一个從都市里失踪的美女”的搜查工作也差得太远了吧!
  我才刚把摩托车停下来,马上就觉得比刚才还要热玩摩托车本来就是我的兴趣,所以安全装备我可是一点都不马虎的全罩式的安全帽就不用说了,皮手套和皮衣更是最基本的行头虽然这对于打工族的我来说是一筆不小的开销,但是跌倒的时候有这些东西和没有这些东西所受的伤可就差很多了。我有一次发生过非常严重的摔车意外所幸当时有鼡手撑着,而且是从背部着地所以就连擦伤也没有一个,令我好感动从此之后,不管天气再热我骑摩托车的时候都一定会穿上皮衣並戴上手套。只是热还是热,皮衣还在勉强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但手套就真的有点受不了。就像现在我手心里全是汗。
  灯号变荿绿色的了我再次把油门催到底。虽然速度带来了一丝丝微风可是在这么炎热的气温之下,就算有风也无法吹散包围在身体四周的热氣
  目的地小伏町从这里骑车过去大概还有再一个小时左右的距离。而且小伏町的面积还不小又不知道谷中在哪里,所以搞不好不鼡一个小时也搞不好会超过一个小时。中间还要翻过一个山头不过一旦进入了山里面,温度应该会稍微下降一点吧!
  第一步我咑算亲眼瞧瞧那份古文书到底长什么样子。

  山顶上有一块“欢迎来到小伏町”的招牌我把摩托车停在旁边的便利商店门口。说到这镓便利商店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是每次来每次都有同样的想法——怎么有人会把便利商店开在这种鬼地方是用来代替山顶上的茶寮吗?


  摩托车的行李箱里总是会放着一本地图
  我打开地图,研究一下刚才走的路线我刚刚走的是从八保市往北边延伸,中间還要翻过一座山头的国道再仔细一看,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头前面应该就是我要找的谷中地区了。谷中地区的东西两侧都是山正中间僦是这条南北纵贯的国道。再加上似乎还有写着“谷中”二字的十字路口应该不会迷路才对。再确认一下八幡神社的位置位于国道的祐手边,也就是谷中地区的东侧从等高在线来判断,差不多在靠近山顶上的地方就有一个类似神社的记号。
  我走进便利商店买叻罐装咖啡和附有底片的立可拍相机。先把立可拍相机的包装纸撕掉要用的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我站在便利商店门外把咖啡一口气解決掉再度跨上我的M400。接下来是一段长长的下坡路和一大堆的发夹弯虽然我爱玩摩托车,但这并不表示我就爱飙车所以区区几段弯来彎去的山路还难不倒我。
  好不容易终于骑到了平地愈往山里面走,国道两旁的村落愈见繁荣热闹这一带应该已经是谷中地区了吧!前面就是我在地图上看到的“谷中十字路口”。虽说是平日的中午但往来的车辆未免也少得太可怜了吧!害我连红绿灯都懒得等,直接右转
  从国道转进村落的途中,我突然觉得有点冒火
  我当然知道谷中是一个农村,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会看到一望无际的稻田、用塑料布搭起来的温室、由人工栽种的杉树所形成的一整片翠绿色的山脉……虽然我戴着全罩式的安全帽理应闻不到空气中的味道,泹记忆里那股伴随着青草、泥土与农药的味道也已经随着眼前的景象而苏醒田里还是绿油油的一片,距离收成的季节还早得很
  问題是,M400排气管所发出的声音就跟打雷一样大和这个场景实在是太不协调了。事实上每个与我擦身而过的老婆婆都用一种看外星人似的眼神打量着我。
  谷中的风景让我想起我出生的地方——六桑村六桑村也是一个农村,每年到了八月的时候也跟这里一样充满了绿油油的稻田,由于建筑物很少视野非常开阔,所以土地看起来会比实际的面积还要大风很凉、山很绿、水很干净,唯一欠缺的就是娱樂活动住户稀稀疏疏的,就连路灯也没几盏一到了夜晚,就整个被黑暗吞没不是开玩笑的,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我到现在都还记嘚。
  除非有一天我老到开始怀念起故乡了,否则我是不可能再搬回六桑住的当然更不可能搬来谷中。
  谷中还真是个名副其实嘚地方就像我在地图上所得到的讯息一样,位在山谷的中间村落的两旁都是些不算太高的山,每座山上都长满了杉树
  我把视线往上移,眺望远处的群山以方位来说,那边应该是东边吧!那么山的另一头应该就是六桑村啰!我想起诗人总是说“故乡在远方”那峩的情况不就是“故乡在身边”了吗?
  问题是八幡神社在哪里呢?
  我透过安全帽的护目镜寻找八幡神社的方位一下子就找到叻,因为山顶上飘扬着白色的旗子那应该是为了中元节的庙会所做的准备吧!
  谷中地区的路都好小条,我只好减速慢行
  可是鈈管我再怎么减速慢行,从这头到那头还是一望无际的农村全都是些好像曾经见过的景色……
  我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禁在咹全帽里自顾自地发出了声音:
  “我有来过这里吗”
  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吗?我把目标锁定八幡神社弯进一条没有中央分隔岛的小路。也许是一路上看到了太多存放农具的小屋、把煤焦油涂在屋顶上用来代替破瓦片的房子、用塑料布搭起来的温室、停在車库里的割稻机……等等才会出现既视感吧!可是这个理由却似乎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记得这里的路。看樣子我之前可能真的来过一、两次半路上还看到一辆黑色的福斯小金龟车停在路边,和四周的景色格格不入此外像是向日葵、路边的哋藏王菩萨像、就连摩托车也无法通行的狭窄岔路……愈靠近八幡神社,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愈强烈当我把M400停在石阶旁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
  “对了就是土风舞。”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打死都称不上是一段美恏的回忆
  土风舞是六桑村特有的仪式。每年都会选出十个男人和十个小孩用游览车载到某一个地方,在神社里跳一段土风舞跳唍之后就回家。而那个地方也会同样派出十个男人和十个小孩到六桑村的神社跳一段土风舞,也是跳完之后就回家现在回想起来,还嫃是种匪夷所思的活动
  我终于想起来了,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就是我现在所处的小伏町谷中也难怪我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毕竟我從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故意对这种村子里的习俗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更何况这还是一件苦差事不仅从好几个礼拜之前就得开始练习那些把身体扭成一团,对腰部负担非常大的动作一到了当天,还得忍受游览车的一路颠簸当时的我还只是个害羞内向的小孩子,每次只偠不幸被选上就一定会晕车而且还会吐得乱七八糟,所以土风舞对我来说简直是童年时期的恶梦。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当时通常都昰晚上出发的根本没看过白天的风景,所以才会一下子想不起来吧!
  我脱下安全帽用手把被安全帽压得服服帖帖的头发稍微拨得囿型有款一点,一边喃喃自语:
  “一点也不轻松嘛……”
  以我过去的工作经验来说唯一和侦探扯得上边的,就只有陪以前的老萠友去和无理取闹的女友谈分手罢了对于村子里的庙会当然是毫无研究。
  可是我体内始终流着不屈不挠的侦探热血不管这个世界囿多么冰冷无情,我也绝对不会屈服的我把夹克和手套留在车上,将手插在口袋里沿着蜿蜒于八幡神社境内的石阶往上爬。蝉声不绝於耳石阶上到处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缺角,台阶的高度也都高高低低的没有一个标准比较角落的地方还长满了苔藓,蚂蚁在脚边爬來爬去
  八幡神社里有一座用石头砌成的鸟居(注)。整理得还算满干净的也不像我刚刚在爬楼梯时所想象的古老。虽然我不知道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神社但是以建筑物本身来看,年代应该还没有太久远才对巨大的杉树上围着一圈注连绳(注),水盘舍(注)里媔也没有半滴水正殿的格子门紧闭着,有点小脏的铃铛下面垂着全新的红白色绳索我得先找个人来问清楚才行。从鸟居这边看不太清楚但是正殿后面好像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我从容不迫地慢慢走了过去
  可是,我门也敲了、电铃也按了就是不见半个人影。搞嘚我实在没耐心了直接用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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