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朋友对生活很消极说很多消极的话我说被他害了我问他爱不爱我了 他说他想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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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不知道完全是因为更年期还是妈妈本来就是这样怨天尤人的性格。
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我问心无愧” “我可是把你当女儿的,没亏待过你” 可是事实上,她真的给我我成长所需要的吗?
作为一个母亲,她从来没有给过我该给我的肯定和支持。相反而是无休止地把我当成发泄的树洞,来宣泄她不独立的人生的悲哀,幼儿失学导致的职场失意。每一次打通微信电话一番寒暄以后必定开始咒骂单位的领导如何刁难她,可是她自己长时间不上班工作能力差的确犯了错误啊…
我不是说一个母亲应该静静听我倒苦水,但我真的不认为在我学业压力这么大的情况下占用我的时间吐槽这些鸡毛蒜皮,我承受的比她多,真的。
从小到大,不管是在乐器方面取得的成就,还是我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又或者是我和她分享我最近有每天晚上健身,她都从来没有肯定或夸奖过我。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而我做的远远不够好。总是跟我说“谁家女儿上了哈佛早稻田”,“你这种身材要再瘦10kg才能看”,“你腿上怎么会有生长纹,生过小孩的女人才会有”。其实我觉得我这种没自信的性格很大一部分是她造成的吧,或者说我的家庭就是没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只有无止尽的抱怨和不满足。连自己的妈妈都在body
shaming我,我又怎么可能自信的起来呢?人真的是需要得到肯定的生物啊,就像朋友圈很多人点赞就会很开心,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仔细想想不光是我,我爸也很惨啊。每次回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为什么又没赚到钱,为什么又乱抛股票……可能是她对我爸的态度渐渐蔓延到我身上了吧。我只是想要一句很简单的“你已经很棒了,加油”,而不是那些没意义的重复唠叨。
我现在唯一希望自己做到的,就是尽其所能不在这种耳濡目染下变成像她一样的怨妇。我希望我的人生伴侣一定可以理解我支持我肯定我,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给我这些缺失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借鉴她与人的这种相处模式,每个人生活都不容易,又何必把自己的不堪强压到别人身上呢?
今天晚上又和她吵起来了,我真的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她快逼死我了。很期待经济完全独立的那一天,把这些年来的教育费用拍在桌上跟她说:“我也不欠你什么。”。我绝不让我的余生也过成怨妇。
编辑于 2020-04-04 01:11查看全部 53 个回答

季臻臻被迫坐在车的后座,身旁还坐着两个少年,她瞅准机会,站起来向前座的人喊。
“拜托!你救救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是被抓上车的!”女孩儿红了眼,有些声嘶力竭,面对突然发生的一切既害怕又惊慌,她以为那个人听到她的呼救会好心地救救她,可是······
腰被一只手用力一扯,女孩儿跌回车座上,瘦弱的背狠狠撞上少年炙热又充满着力量的胸膛,下颌被冷冷的手指抬起,在女孩儿挂着泪珠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抖中,唇被另一个少年重重吻上。
在季臻臻惊恐的目光中,前座的少年转过头,眼里遮不住的惊喜和兴奋,“哥,你找到她了!”
怎么会······
他们是兄弟吗?
怎么会这样?
1
季臻臻的爸爸走得早。她是被妈妈养大的。
季臻臻八岁那年被妈妈送到乡下奶奶家,在那里住过一阵子。
她喜欢那里,乡村有城市没有的蛙鸣,有清澈见底的潺潺小河流,有夏天晚上麦子的香味儿,有槐花树下奶奶摇扇子,讲故事的乐趣,还有大山,是村里孩子探索的好去处,有好多好多她在喧嚣都市里没有见过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妈妈,那个她一犯错就用梳子打手板的妈妈,没有妈妈莫名其妙的怒火和铺天盖地的数落,没有一摞摞的功课,没有自己总是与领居家小孩儿比较的自卑。
小小的女孩儿正是贪玩的年纪,尤其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更是喜欢,一旦看见,就挪不开眼,所以小爪子一刻都没离开过狗狗毛茸茸的身体。
但是,妈妈不让。
这天季臻臻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捡到了四只小狗,天很热,女孩儿蹲下身体看着粗大的树根旁四只小小的家伙,毛茸茸的身体惹得她根本走不动路,棕褐色的毛发,粉色的一吐一吐的小舌头看得她整颗心都萌化了。
这些小狗抱回家应该不算惹祸吧?
女孩儿悄咪咪的望了望四周,把四只可爱的小家伙抱在怀里,爷爷应该不会骂她吧?
毕竟那个严厉的妈妈没在这里,爷爷一向最疼她了,或许会应允自己养的。
天真的孩子一心沉浸在捡到小狗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怀疑这些小家伙是怎么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出现在那棵树下。
季臻臻像其他孩子一样不喜欢午睡,趁着爷爷没发现就偷偷溜出来了。
她原本想着找其他小伙伴儿玩,却在去的路上意外遇到了她一直喜欢的小狗。
女孩儿偷偷把它们带回了家,为它们建造了一个简易的小窝,里面铺着厚厚的麦秸秆,她把狗养在后院里,一下午都在计划这件伟大的事情。
孩子就是孩子,容易满足,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便会做上一天。
妈妈买的牛奶被她偷偷喂给了四只小狗,她感受着狗狗柔软的毛发和温热的体温,看他们粉粉的舌舔吸着白白的牛奶,她喜欢和他们讲话,就好像他们能听懂一般。
但是季臻臻觉得自己养的狗好像真的能听懂。
他们喜欢舔自己,粗糙的舌仿佛带刺般舔的女孩儿白净的脸有些痒,尤其是他们的眼睛黑的像是宝石。
季臻臻喜欢他们,高兴的时候,也会用鼻子蹭蹭他们黑亮的鼻尖,“我真的好喜欢你们啊!”
女孩儿笑的眉也弯弯,笑也弯弯,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动物的眼神里带着愉悦和浓黑,就像是真的能听懂她说的话一般。
她抱其中一只的时候,另外三只就会拱拱她的腿,歪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不停地摇着尾巴,好像也想钻进女孩儿暖呼呼的怀抱。
但是这件事还是被爷爷发现了。
小狗被送走了。
女孩儿看着空荡荡的小窝,回想着四小只和她快乐玩耍的场景,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老人有些不知所措,想起看到四只小家伙的时候还有一阵后怕。
“臻臻呀,别哭,那些小狗是有主人的,他们的主人今天来了,要他们回家。”
“臻臻呀,你看,要是你养的小狗丢了,你是不是也很难过,也很伤心?所以呀,那些狗的主人也是一样的心情,臻臻可以理解吗?”
老人蹲下身,擦了擦孙女脸蛋上的泪水,放软了声音,“臻臻要是喜欢狗,我给臻臻养一只,好不好?你隔壁大叔家的小白生了一窝小狗,你去挑一只好不好?”
女孩儿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臻臻顿时眉开眼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头发花白的爷爷,泪珠还挂在脸上,鼻子哭得通红。
“当然了,爷爷什么时候骗过臻臻呢?”
她擦擦眼泪鼻涕,拉着爷爷的手,“那我们快去,我要养一只最好看的!”
老人望了望女孩儿的笑靥,把惊恐留在心底。
女孩子哪知道,那些根本不是狗,他们是狼!
老人在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有见过,但是他走进院子看着那几只虽说是狼幼崽,但是眼神却无比凶狠,且不说在家里养狼在村子里是多么大的忌讳,况且万物有灵,这些动物终归还是要回到野外的。
老人不会忘记,四只小崽子被他放进了深山,而他的虎口处还有一道深深的牙印,沁出了血。
这些小狼崽这么小就如此凶狠,况且不说长大后又将会怎样。
他这样做也是不得已之举。
或许这也是最好的做法。
天知道,他深怕自己的孙女会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还好,老人慈祥的望着兴高采烈地挑着狗崽子的模样,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
她没事儿。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狼崽子好像不想走一样,回想起那几双眼睛,凶悍,微微露出的白色尖牙龇了龇,那股劲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般。
本就是野外的东西还是让她回到山里吧。
况且,臻臻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们的。
臻臻不会知道的。
可是奇怪的是,自此之后,不管是她怎么样,从来都没有小狗能活到老的。
养了几次后,季臻臻再也没有养过狗。
2
季臻臻的妈妈在她高三结束的时候再婚了。
妈妈很有钱,送给了她一套房子,每个月都会给她打一大笔钱。
妈妈养了她这么多年,是时候追求她自己的幸福,有她自己的家庭。
她们本来交流就少,分开居住后交流更是少,另一方面,她不想打扰妈妈的幸福。
或许,妈妈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季臻臻喜欢小时候居住的巷子,这里有她的回忆,女孩儿出了门,沿着走了十几年的小巷子慢慢走着,初夏的夜晚,晚风不是很干燥,吹的她的很是舒服。
小巷的墙是用青色的砖建造的,季臻臻手指抚摸着这些纹路,眼前似又重现了那一年一年的青春,像是电影一帧帧重现在她的眼前。
八岁那年养的那只纯白色的小毛犬,死在了那棵歪脖子树下,眼睛瞪得很大,全身僵硬,粉色的舌变成深红色,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场景。
十五岁那年,她考上城里最好的高中,妈妈终于松了口,给她买了一只萨摩耶,可是这只更惨,她再次看到时,那只绕在她脚下打转的狗死在了马路上,纯白的毛染上和夕阳一样的深红,刺痛了她的眼眸。
自此以后,她再不敢养狗。
她害怕。
可就是在这个凉风习习的夜晚,她又看到了一只狗。
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下,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不过,他的眼睛很亮,是绿色的,是她见过的最亮的眼睛。
小狗吐着舌头歪着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她不该过去的,但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走了过去的。
小狗的模样和记忆深处隐藏的重合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
女孩儿伸出手,忍不住的摸了摸,好软,好乖。
她又摸了摸。
再摸一会儿?
摸一会儿应该不会出事吧?
再摸一会儿!
季臻臻一面对它就被萌的不得了,摸摸他的头,再抱抱他的脖子,这只狗好大呀!
抱起来就像是一个抱枕一样。
他的毛也好舒服呀!
不过她怎么不记得这里有棵歪脖子树?
女孩儿终于看了看四周,这条路好安静呀,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昏黄的路灯寂寞的洒下一道两道暗光。
女孩儿站起身,夜风已不复起初的凉爽,吹在她的手臂上反而有些微微的凉意。
季臻臻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五十九?
天呢!她不过就是摸了几下,怎么时间过得这样快?
她还未转身,就感觉一个热乎乎的呼吸碰洒在颈侧,是一个人!
“臻臻,我找你很久了。”
“当初你不该丢下我们的。”
“我们回家吧,他们也该等急了。”
女孩儿愣怔了片刻,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
再次回过神,她已经坐在了一辆车的后座,愣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这是被人贩子劫持了。
她看过新闻,但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季臻臻被迫坐在轿车的后座,身旁还坐着两个不相识的少年,她瞅准机会,站起来向前座的人喊。
“拜托!你救救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是被抓上车的!”
“你救救我,我把自己的钱都给你。”女孩儿红了眼,有些声嘶力竭,面对突然发生的一切既害怕又惊慌,她以为那个人听到她的呼救会好心地救救她,可是······
腰被一只手用力一扯,女孩儿跌回车座上,瘦弱的背狠狠撞上少年炙热又充满着力量的胸膛,下颌被冷冷的手指抬起,在女孩儿挂着泪珠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抖中,唇被另一个少年重重吻上。
在季臻臻惊恐的目光中,前座的少年转过头,眼里遮不住的惊喜和兴奋,“哥,你找到她了!”
白皙的皮肤下是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言语间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但是那双狼性的眼睛明晃晃的侵略和晶亮让她害怕,像是,像是狼看到了新鲜的血肉。
副驾驶的方向传来冷冷的声音,“别吓着她。”
在她嘴里作乱的舌这才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左边的黑衣少年像是品尝什么珍馐一般舔净了她唇瓣上的水渍。
一场挣扎下来,她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只有鼓起落下的胸口不断起伏证明现在她还是一个活人。
他们都是一伙的!
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后视镜里的女孩儿头发有些微乱,唇被吮的通红,泪光闪闪,娇喘微微。
“这个样子真可爱!”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变。
一如既往的娇嫩可爱。
一如既往的让他们这些从黑暗中生长的野兽欲罢不能。
那个老家伙当年把他们送回了山里,要不是李叔过来,他们早就死了。
也是,也幸运的是,臻臻救了他们。
他们这个种群是最专一的生物,亲了他们,就得和他们在一起的。
而且,臻臻小时候答应过他们的。
臻臻说过喜欢他们的。
这是无法改变的。
任谁也无法改变。
谁都不能!
找她是花了些功夫,但是人现在已经在他们这里了,往后余生,一辈子都会在他们身边。
狼要是认定了伴侣,就永远不会放手。
他们本就是最专一,最忠贞的。
少女娇嫩的像是一朵初绽的纯白花苞,清凌凌的亭亭着,局促的样子不染世俗的脏污 ,纯真的美丽,是致命的吸引。
初弋不动声色的凝视着女孩儿清丽的眉眼,深邃的眼深不见底,像是把人吸进去一般,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以前的日子,他们兄弟四人都在守卫自己的家族和地位,今后,他们只要臻臻。
而臻臻只能有他们。
臻臻怎么能养其他的狗呢?
那么恶心又下贱的东西那里配得上臻臻的一个眼神?
臻臻的回忆只能是他们的。
脸色苍白的初弋一副稳重,纯白的袖口镶嵌着一颗棕黑的纽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腕,浑身散发着禁欲又尊贵的气息。
明明只是一个少年的模样,却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成熟的魄力,。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季臻臻垂着眼睑,微微抖动的睫毛暗示了她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如何惊涛骇浪的心。
车停了。
女孩儿腿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身旁的黑衣少年下了车,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来。”
季臻臻一缩,有些警惕地看着他,紧紧抿着嘴不肯说话。
她下了车,惊讶地看着面前深黑色的拱形大门,隐约可见里面的高大的建筑和明亮的灯光。
刚才她只顾着害怕了,还没留意自己被这群少年带到了什么地方,想到自己的疏忽,季臻臻真想狠狠的敲自己几下。
他看着那扇黑色的铁门,几近五米,把门内的景物遮挡的严严实实,虽然只是单调的黑色,但是季臻臻莫名感应到了这门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她紧紧盯着那扇门,呼吸急促,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一只巨兽不断啃食她的心。
她有些害怕,微颤着唇,悄悄向后挪着步子,“我,我不要进去。”
女孩儿后退着,地上的影子缩成一团,瘦弱且可怜,宛如一只被惊吓的鸟。
四个高大的少年站在车外,初弋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神情,但是另外三个少年却明显能感觉得到他的怒气。
是的,他在生气,他很生气,因为她的抗拒。
他可以原谅她的害怕,不知所措,却不能容忍她的抗拒,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过来”
男人抬起眼,一半的脸遮在灯光的阴影,唯有那双眸子亮的出奇,像是寒冬腊月的深潭,让她冷的直打哆嗦,让他没来由地害怕。
季臻臻开始只是稍稍向后挪动了几步,见没人在意,便转身跑得更快,像是身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夜晚的风真冷,四周没有一点灯光,前面的路黑洞洞的,像是一只巨兽的嘴巴,即将将她吞噬,女孩儿的心莫名的发颤。
不要怕,不要怕,跑过去就好了。
总归有路的。
总归可以找到人求助的。
季臻臻只是一袭雪纺纱裙,风吹的地上的影子飘飘渺渺,不像是真人,飘飘渺渺,似是要随风而去。
她不敢回头看。
害怕是真的,惊慌也是真的。
在车子停驻的地方,男人烦躁的扯了扯头发,一双泛着莹莹绿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女孩儿远去的背影,神情落寞。
“又要丢下我们吗?”
“我可不许。”
······
“这里,在这里!”
远处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女孩儿兴奋地挥挥手,语气里满是难掩的兴奋,终于,终于有人了!
她小跑着到那人面前,然后停下来喘息。
再次抬头,笑容凝固在嘴角,这不是坐在副驾驶的少年吗?
怎么会?
他怎么会从那个方向出现?
女孩儿微微张开的嘴显示着此刻的惊愕,迅速地,她后退了几步,看着低着头的清瘦的少年。
“你别过来!”
她神色慌张,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眉头紧蹙,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有风吹草动她就会落荒而逃。
但是这只是一场游戏。
对狼来说,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怎么会让她白白跑掉?
长时间的奔跑已经让她体力不支,少年看着故作凶巴巴的姑娘,似笑非笑。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中一展无余。
毕竟,他是狼,不是吗?
任何微小的动作都逃不脱他的眼睛。
纤细的脚腕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初弋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沛帆。
砰!
她的后背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女孩儿后知后觉的发现腰间箍的紧紧的仿若铜墙般的手臂,她挣扎着想逃脱,却忽然看见眼底的一双鞋。
她忘记了挣扎,顺着纯黑色的裤脚一点点看上去。
时间仿佛停滞了般。
直至看到了那张俊美的脸庞,“你算计我?”
“不是算计,这是告诉你,臻臻,你跑不了的。”
少年摸着女孩儿的侧脸,他手心的温度很高,季臻臻吓得一哆嗦,像是被烫着了一般。
“这里可是我们的世界。”
少年的这句话说得意味声长,搞得她一头雾水。
什么叫这里是他们的世界?
“我不管,我不进去,我就不进去,我就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实在没办法了,她干脆一了百了。
敌不动,我不动。
况且这些人看起来似乎也不像伤害她的样子。
她虽然性子软糯,但也分得清现在的形势,她根本不熟悉那些人,要是进去了,指不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到时候就算她肠子都悔青了也没法子了。
“我没得罪过你吧?我一直都很乖的,也没做过坏事,你会不会是抓错了人?”季臻臻硬掰着腰间的大手,刚刚扯开这根手指,那根被扯开的手指又闭上了。
她都快疯了,直接开口质问。
关键是面前的少年看着有些怪异,让她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他像是隐忍着什么,乌黑的瞳孔里夹杂的复杂的深沉的情感,同时也沉重了她的呼吸。
“沛帆,把她给我。”
腰间的手一松,接着她便被另一个清冷的怀抱包裹。
好冷,就像他的整个人一般。
冰冷的气息席卷着她的四肢百骸,慢慢沁至心底,季臻臻的手脚都是凉的,她觉得自己的这颗心也跟着慢慢凉下来,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被餐食的凉意。
那个叫沛帆的少年走在女孩儿的另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家兄弟抱着心心念念的女孩,她腰间的温热仿佛还停留在指尖,许多年,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触碰到她了。
那几日短暂的时光都成了他们兄弟四人这十几年来反复思念却不可触碰的似毒药般深入骨髓的甜。
不过,真好,现在她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们可以包容她的害怕,不安,惊慌,唯一不能的就是放她走。
思念太苦了,哪有人放在自己面前来的舒心?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季臻臻不耐烦地喊。
这种姿势她很不习惯,况且她从小几乎没有与男孩子接触过,抱着的感觉带来的没有尴尬,反而是一种极度的不适,她不舒服,身体上是,精神上也是。
初弋走得很稳,他的力度很大,巧妙地让她做不了太大的在挣扎,倒是一旁的沛帆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她发憷。
“你不许看我!你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告诉你,我,我要报警,告你们绑架。你们不会是有好下场的,现在收手,还不晚······”季臻臻有些害怕,或者说她一直都害怕,她想着在事情没变糟之前,或许她劝劝还有转机,这几个人像神经病一样,看着年纪不大,偏偏要做出这样的事,还让自己碰上了。
她到底是倒了什么霉?
“臻臻不要怕,他们找不到这里的,谁都不能再带走你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就我们五个。”沛帆一脸宠溺地摸摸女孩儿的头发。
······
“这么慢吗?”半倚在车旁的少年似乎是等的急了,扯开卫衣的兜帽一脸不爽地注视着姗姗来迟的两人。
当视线转移到怀里那个时神色才略温柔起来,“她睡着了吗?我们走吧。鸿曦在里面等的很久了。”
沛帆瞥了一眼初弋,越过他的手臂抚摸着女孩儿的脸,“这样才好带她进去,她那么抗拒,如果不睡着的话,估计又要闹一阵子了。”
3
是夜。
一道黑影跃进了女孩儿的房间,掀开被子睡在她的旁侧。
他原本想去抓这不听话的小东西的,谁知道初弋非要分给他什么任务,现在他终于有时间来看她了。
鸿曦把脸埋进季臻臻的颈侧,贪婪的呼吸着她的气息,狼的嗅觉最是敏锐。
这是,这是,这是她的味道。
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日夜折磨他的香气。
淡淡的,甜甜的,暖暖的。
少年盯着女孩儿的脸,密密匝匝的吻接踵而至,他盯着女孩儿的唇瓣,气息有些不稳。
季臻臻睡得不太安稳,睡梦中好像有狗在用舌头舔她的脸,她缓缓睁开眼睛。
好大一只狗!
怕是在做梦,季臻臻告诉自己,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毛茸茸的大家伙。
“大狗狗?”她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软软的,毛又长又密,女孩儿摸了一会儿,就一把抱上来,“这狗好乖呀!抱着也好舒服,我真想抱一辈子,真希望这个梦不要醒。”
这个触感真好,而且,这只大狗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是她并不讨厌。
女孩儿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鸿曦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竟是连臻臻醒来都没有发现,情急之下就变回了原型。
此刻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了,幸福像是快要溢出来了般,臻臻说她喜欢自己,并且她想永远抱着自己。
他伸手把女孩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脸的餍足,眼神深邃的可怕。
臻臻说过的话一定要兑现的,答应我的就不能反悔。
3
“鸿曦,出来!”
又是那些讨厌的家伙,鼻子可真灵!
吵死了。
少年黏腻的目光注视着怀里乖乖巧巧的女孩儿,黑着脸走出去。
“鸿曦,你进臻臻的房间对我们是不是不公平?”佩帆看这样子是刚洗完澡,浴袍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健壮的肌肉,乌黑的发上还挂着水珠,一脸不爽的看着走出房间的少年。
怕这小子占便宜,他可是澡都没洗完就跑出来了。
低气压萦绕在四个少年之间,没有人在说话,但这个夜注定有人孤枕难眠。
少女身上的清香似乎就在鼻尖,像猫的爪子一样挠着他们的心,这么多年的漫长等待终有了结果,她就在身边,没有人再来将他们分离,她是他们的,永远都是。
真是无比期待以后的生活。
……
清晨。
季臻臻眯了眯眼,犹记得睡梦中那无比真实的触感,像是狗的毛发,长长的,蓬蓬的,软软的,还带着一股淡淡很舒服的味道。
这不是记忆中熟悉的房间!
在片刻的迷蒙之后,她才忽的想起发生的种种。
她被人绑架了,所以现在这里就是那几个陌生少年的家吗?
"叩叩叩!"门外有人不疾不徐的敲着,季臻臻惊了一下,匆忙地转过头。
她还未想出办法如何应对,门就开了。
少年斜靠着,慵懒的模样像一只刚吃饱的狐狸,褐色的发微微翘起,那双眼睛锐利且有神,直直的看向她时莫名地让她发颤。
女孩儿像是刚睡醒的模样,脸上残存的惊慌还未褪去,眼眶里沁了雾气般,雾蒙蒙的。
他可以感觉到她收缩的小腿,要是他突然靠近,鸿曦想,臻臻一定会落荒而逃。
算了,就不吓她了。
他可没忘记昨天不过是短暂的拥抱就惹来其他三个人的责怪,胸口无法消失的痛感提醒他昨晚被教训地有多惨。
他喜欢她。
但是,不急,她不是在这里吗?
所以,还是给她一点空间吧。
不过,那几个也许等不了了。
他们迫不及待想得到她的认可,想获得她的接受,想拥抱她,亲吻她,和她做最亲密的事。
他们想要她,想的快要疯了。
鸿曦隐忍着暴起的渴望,笑了笑,"臻臻,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谈话期间,季臻臻动也不敢动,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翻来覆去的难受。
她起身,环顾着四周。
这曾经是她小时候梦想中的房间,但是,此刻的处境却在狠狠嘲笑她。
出不去。
也许可以试着看有没有窗户。
或许可以试试看,即使看这样子她并没有危险,但是她还拥有自己的生活,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季臻臻下了楼,三个少年猛然出现在视野中,她心底有些排斥,脚步停顿在楼梯口,再也无法迈进半步。
尤其是他们的眼神 ,从她下楼起,便直勾勾地,赤裸裸的,眼里的墨色直白的让她心里毛毛的,恨不得转身就走。
佩帆不耐的把迟疑的她拽进怀里,摁在椅子上。
他知道她害怕,可她必须适应。
适应他们。
明明是一次平常不过再平常的早餐,季臻臻却吃的胆战心惊,他们吃的哪是早餐?不加掩饰的眼神明明在吃她!
她说不出哪里奇怪,一丝小小的怀疑如一粒种子慢慢生根发芽。
很奇怪。
莫名其妙的,她被强迫带到这里。
心跳像是一面鼓,砰砰的敲着,又急又乱,色彩搭配很好的食物全变了味,她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硬着头皮迎接如狼似虎般的视线。
她得走。
否则她非得发疯不可。
季臻臻捏了捏裙摆,手心里沁出了密密的汗,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想着或许她可以再试一试,如果他们再不听劝的话,她就偷偷逃走。
季臻臻既不想伤害他们,也不想困在这陌生的地方。
犹豫着,犹豫着,她还是努了努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我要上学了,一直住在这里不太方便。”
一瞬间大厅里静极了,这寂静中,季臻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强迫自己看起来更强势一些,企图直视每个人的打量的目光。
结果并不好。
还没开始谈判她就输了。
她僵硬的像一块儿木头,任凭少年们赤裸裸的打量,不敢有任何表情,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证明她现在有多么慌乱。
稳住!稳住!季臻臻!
“嗤!”不知是谁一声嗤笑,季臻臻更紧张了。
她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他们有四个人,她只有一个,她果断放弃了硬碰硬。
目前看来,用软的也没用!
油盐不进!
还弄得她紧张死了,这简直是磨难!
沛帆拉开椅子,走到女孩儿的身后。
季臻臻开始抖起来,她真恨自己背后没有眼,看不到这个少年在干什么,偏偏就是这样一种未知的恐惧让她的心悬得老高。
她知道此刻自己应该镇定的,好看起来更有底气一些。
身体和理智分道扬镳,在一遍一遍的暗示下,她还是抖了起来,微微的颤,连唇都在颤动,像是一朵被被暴风雨凌虐的小花儿。
疯了,疯了!
终于,在少年把脸放上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的时候,心底的弦断了,她像一只猫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
很遗憾,她没跳起来,动作愈发之时,少年就从身后把她大力的搂紧怀里。
这样一看,娇小的少女像是嵌进了少年的怀里,如此的吻合!
他们该是天生一对!
不是吗?
数十年的等待太过漫长,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拥她入怀。
他们在等着她犯错,等着名正言顺的把她囚在他们身边。
“疯子!你不许抱我!”
季臻臻扑腾着手臂,原来惨白的脸渐渐被气的通红。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接触过什么异性,虽然有不少男孩子对她告白,但是莫名的没了音信。
虽说她不讨厌他,但是这种陌生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况且他又抱得紧,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一样。她已是气急,不管不顾地胡乱咬着他。
这一咬,就咬到了他的脖子。
更准确的说,好巧不巧的咬上他的喉结。
毕竟还有理智,她不敢咬的太使劲,只想告诫少年她再不松手她就真的咬下去了。
温温的粉唇触上那一块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致命的酥麻,这是沛帆从未有过的体验。
奇怪,奇怪。
他猛地松开季臻臻,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捂着刚才被咬的地方,一丝的迷蒙闪过他的眸子,继而又渐渐清明。
季臻臻被突然松开还有些愣怔,难道,她把他咬伤了?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还没开始咬呢!
少年一副受伤的模样,难道自己真的把他咬伤了?
季臻臻开始后悔起来,肯定是把他咬伤了,脖子被咬伤了,他不会出事吧?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儿上前走了几步,想为他检查一下伤势。
一只抱着她的腰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初弋有些吃味的抱着女孩儿,懒懒的看了一眼,“他没事。”
那死小子,是被爽到了吧。
她不知道,他看到女孩儿的唇亲上那家伙的喉结的时候有多么愤怒,他还没被亲过呢!
“可是,他的样子······”
“嘘!他没事。”
“不信你看!”
他扯过微微愣怔的少年,拔开他的手,“我说过的,他没事儿。”
季臻臻半信半疑地凑上前,仔细地观察着那一块小小的皮肤,真的没什么事儿,她慢慢伸出几根手指,想再检查一遍,还未触上,就被初弋蛮横得攥在手心。
他可不想看到沛帆被摸了喉结当场发情的窘况。
她的第一次该是他的。
就算是沛帆也不行。
虽然她亲眼目睹沛帆确实没事,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他害怕自己咬他!
莫非是沛帆小时候被咬过,有什么阴影不成?
即使这件事情是由沛帆挑起来的,季臻臻还是自责了许久,还一度认为她是不是勾起了少年什么不好的回忆。
怀着这种心情,季臻臻把离开的想法缓了缓,一连几天往沛帆那里跑,嘘寒问暖的,可嫉妒死了另外三个人。
算了算,她也在这里呆了大半个月了,是时候该走了,季臻臻考虑再三,决定见他们最后一面,今天晚上,她就走。
她甚至还特意给他们写了一封信。
在经过书房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什么。
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声音有些混杂,又像是在争吵着,似乎,似乎还有争斗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是瓷器被砸碎的声音,吓得她一惊,险些要叫出声来。
女孩儿捂住嘴,想要静静地逃开是非,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明明书房里面那么乱,她还是从杂乱的众多声音中一下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季臻臻停住脚,屏住了呼吸,当然每个人都对别人对自己的想法格外在意,她也不例外。
可是接下来,她听到了什么?
她此刻宁愿自己没来过这里,没有好奇的站在门外,没有在听到争吵声的时候就走。
“我想要她!”
“初弋,你不知道,我都急死了。”
“我也忍不了了,我们等了那么久,这丫头要走的决心可一点都没少!”
“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我想沛帆比我懂。”
“沛帆那小子上次被臻臻舔了一口,估计都爽死了吧。”
“就是,就是,鸿曦和我就干瞪眼,看着小丫头一次次跑过去对你嘘寒问暖的,你不知道,老子当场要不是顾忌着臻臻,老子都想打死你。”
“那怎么了,那小丫头早晚会歇了逃走的心思,大不了,大不了就关起来呗。”
“我就不信你们没这样想过。”
“说得好像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没这样想过一样。”
“大家都是兄弟,你们想什么我可清清楚楚的,臻臻现在挺乖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
“伪君子!我看我们里面最衣冠禽兽的就是你吧,初弋!”
······
许是里面争吵的太过激烈,没有人发现那一抹狼狈逃窜的身影。
4,
她必须走,现在就走!
他们,他们都是魔鬼。
枉她还以为他们有多正直,这次的乌龙也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误,没想到,他们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她得走!
趁着他们现在在书房,没人注意她,现在就是离开的好机会。
等她回去了,一定要搬家,把这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重新开始生活。
季臻臻像往常一样下了楼,天黑的很快,远处葱郁的的森林黑的像一只张着大嘴的野兽,她有些害怕,但是她必须走。
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她真的会被关起来的。
他们说的不是玩笑话。
生活了大半个月,这个地方的确处处透露着古怪。
季臻臻什么都没带,她穿着来之前穿的那条白色长裙,拼命且仓皇向林子里跑,她不敢走大路,害怕像上次那样被捉回去了。
她边走边哭,即使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当恐惧来临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她受了太大的惊吓,早已六神无主,况且这个林子陌生的很,她纯粹就是往一个地方瞎跑。
好黑呀!
她连路都看不清,季臻臻裸露的小腿上已经布了几道血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刮的,疼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受了伤,裙摆也被刺破了,季臻臻有些后悔自己挑了这样一个不好的天气逃跑,没有月亮,她连路都看不清。
少女别过头,四下一片的黑,心里升起一个悲伤的念头几乎将她奔溃,她迷路了。
就在这片林子里。
黑漆漆的林子里,她迷路了。
又冷又累。
又怕又慌。
季臻臻的脚很痛,腿也很疼,更不幸的是,她的心也好累,漫长的回忆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悲哀无助。
“你愿意和我走吗?”
林子里静悄悄的,明明是骄阳似火的夏季,却是一声虫鸣也没有。
所以突然响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响亮。
隐约带着回音,灵动的,空明着,不像真人。
季臻臻抬起脸,鼻子和眼睛红红的,几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像是一只迷路的天使。
空气里有香甜的血的味道。
这只天使,她受伤了。
“谁,谁,谁在说话?”
季臻臻又惊又怕,慌乱的四下环顾着。
她看不见,可是那个人却可以看清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的柔嫩的有些红的脸,她长长的睫毛,她晶莹的泪,她乌黑的长发,她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微微的慌乱。
还有她被刮破的裙摆和纤细的小腿上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一跑进来他就发现她了,他不明白一个人类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低等的兽人才会进入人类的世界,而他们则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她,一个人类,是怎么进来的?
除非,除非是高等的贵族带她进来的?
麋鹿望着女孩儿跑来的方向,那个位置,是他们!
狼族!
他本来没有这么好心的,狼族和他们一直处于相互制约的和平之中,这个少女来自狼族,怕是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牵扯不断的关系。
按照父亲教导他的,他当以大局为重。
可是这次莫名其妙的,这位优雅的贵公子有些难过。
他的脸上带着悲悯的神情,仿佛救她于苦海的神灵。
“你要离开这里吗?”
“我带你走吧。”
“我带你离开这里。”
这位美丽的人类少女一定是被狼族他们挟持到这里来了。
季臻臻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真好看,怎么说呢?不是一种嚣张的魅惑,他的身上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就像是神仙那样,温和儒雅,要不是他身上穿的衬衫,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进了古装电视剧里面。
他和她见到的那四个人不一样!
他是俊雅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或许吗?他真的可以带自己离开这里。
季臻臻的泪沁在眼眶里,亮晶晶的,“你真的,可以带我走吗?我迷路了,看不见,请你帮帮我。”
女孩儿哭得鼻头红红的,软糯的可爱。
浮游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撇开脸,尽管他知道人类在夜里的视力不好,她绝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少年微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像是拯救她于危难的神明。
以后的以后,季臻臻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场景。
那个自称是浮游的少年,在她迷失于黑夜时,向她伸出的那只温暖的手,像极了她的神明。
是啊!那是她的神明。
如果她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让她的神明卷入这场纷争,为了她,落得了如此的下场。
浮游温柔的抱着少女,像是抱着价值千金的宝物,黑夜里,他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稳。
季臻臻看不真切,微微可辨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暖暖的,香香的,季臻臻原本打算开口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许是不忍打破这份宁静,她未曾开口。
忽然,她感觉浮游的身体一僵,竟是连脚步都停住了。
接着,他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飘在这寂静的夜里,惊醒了她太过短促的美梦。
“臻臻。”
初弋念着她的名字,念得很慢,似是一字一字都黏上了缱绻的浪漫,情人般的呢喃,却让她惊了一身的冷汗。
他可没忘记,书房里,这个叫初弋的少年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明明外表像是一个优雅的贵公子,内心却如此肮脏!
衣冠禽兽,人面兽心,也许说得就是这般的人!
季臻臻被少年突然的出现吓得愣住了,后知后觉的抱紧了身旁少年的背脊,仿佛这样可以给她带来些许安心。
又仿佛他就能救她。
“我们快走!他,他是绑我来的坏人,你别理他。”季臻臻把头埋在浮游的怀里,竟是一眼都不肯望向压抑着愤怒的少年。
“臻臻!”这是,沛帆也来了?
“臻臻,你不要让我生气,过来。”
“你从他怀里下来。”
“现在,立刻,马上,走过来。”
他们无法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真是莫名不爽地想要杀死他呢!
初弋舔了舔嘴唇,嗜血的暴虐使他红了眼。
他看向浮游,“我再说一遍,过来,臻——臻——”
这只该死的麋鹿,就是他带臻臻逃跑的,他必须死。
是的,他必须死。
他必须死!
他必须死!
杂碎的手竟然还碰了臻臻,该用哪种方法让他死呢?
狼族天生的嗜血让他渐渐有些兴奋,干脆吃了他吧。
只有让他尝尝被拆开血肉,咬碎骨头的痛苦才好解开他的恨。
他们不会打浮游吧?
季臻臻直接跳下来拉着少年的手往前走,她看不见,不知踩到了什么,手一松摔进了一个怀抱,慌不择路中,她直接拉起他的胳膊匆匆往前跑,“浮游,我们快走。”
“浮游?浮游?你怎么不走了?我们快走吧。”
“臻臻~我们是坏人?”
手被用力攥住,季臻臻才发现少年的不同之处。
你不是,你不是浮游!
“沛帆?沛帆。沛帆!”
“浮游呢?”
少年缓缓逼近的强大气场让她忍不住后退,“你别过来!”
季臻臻撕扯着嗓子大喊,企图使他停下。
可是,
他没听,
他没停。
他每向前走一步,季臻臻的心就颤了颤。
人恐惧无助到了极点,只剩下哽咽。
季臻臻不知所措地后退着,少年盯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般可怕又直白。
沛帆虽然平时看着粗枝大叶,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但是,季臻臻发誓,这是第一次,她在沛帆的脸上看到了和初弋一模一样的神情。
疯狂,暴虐,嗜血,病态,阴鸷。
眼看她摔倒,少年第一次没有怜惜。
唯有体会过极致的无助,她才会乖乖的留在他们身边。
她才会明白谁能救她!
她该属于谁!
她真是,太不乖了。
怕是今晚都要受苦了。
沛帆蹲下身,似是叹息般锁住了少女的手腕,漠然的看着她哭,看着她一遍遍左右叫着浮游的名字,看着,看着她绝望后的平静空洞,等待之后仍是不能接受。
为什么?
为什么?
少年伸出手指满是凉意,冷的她一个哆嗦,“臻臻,我也不想这么快的,但是你太不乖了。”
“我们如果来的晚一些,你是不是,就要和那只低贱的麋鹿一起走了?”
少年冰凉的手指抵着她惨白的唇,季臻臻瞪着蓄着泪的眼睛,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女孩儿侧过脸,依旧不死心的叫着浮游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低低的呢喃。
一声一声地叫着,“浮游,浮游。”
似是急了,烦了,也看得倦了,等的不耐了。
季臻臻被一把抱起,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的都是那个温暖的少年。
直至背贴上软软的床,她才坐起,一脸的戒备。
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都已经走了,偏偏又回来了。
“我——我要走。”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宝贝儿是因为听到我们在书房说的话所以才想走的吗?”
“宝贝儿想的没错哦,我们的确打算那样做的,但是,没想到臻臻主动把机会给我们了呢!”
“原本我也有些舍不得这样对你的,可是今天你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呀对呀,我早就想那样做了。”
季臻臻看着一个个面色阴鸷的少年,本能地后退,还是不死心地说,“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对的,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事,这不会被容忍的。”
当白裙被扯开,双手被压制,女孩儿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哭着说,“我害怕,初弋,我害怕。”
女孩儿拼命摇着头,泪晕开在脸上浸湿了发,她哭得厉害,似是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
“我错了,我不跑了,我真的不跑了,我乖乖的。”
“臻臻乖乖的,不跑了。”
“初——弋——”
“沛——帆——”
“鸿——曦——”
“景——浩——”
女孩儿哭得可怜,一遍遍唤着他们的名字,企图唤醒他们一丝丝的怜惜,终于动作停了,泪眼朦胧中,季臻臻睁开眼,一张小脸儿急的通红,身上由于挣扎出了不少汗滑腻腻的难受,一双修长的手为她盖上被子,以一种强势的占有把她抱在怀里。
“你乖乖的,我们今天不碰你,我们眼里容不了沙子,至于今天那只多管闲事的麋鹿,臻臻不必担心,他本事大的很呢,我们不会轻易动他的,臻臻不要害怕,嗯?”
至少那头麋鹿不能死在臻臻面前,初弋哄着怀里的女孩儿,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头顶。
门被轻轻关上,初弋脸上的温柔迅速卸下,继而换上惯有的冷漠,他看了看旁边三个欲求不满的兄弟,手上似乎还有撕开衣裙触摸皮肤的滑嫩触感,少年捻了捻手指,似在回味,“我知道你们等不及了。”男人瞧了瞧关上的门,“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初弋,那只麋鹿是森林的守护者,就是那个老家伙的儿子,要动他还真不容易。”沛帆眯了眯桃花眼,食髓知味的舔了舔唇,就算没吃到,但是刚才的刺激已经够了,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可是等待不会消磨欲望,只会让欲望在日益的增长中逐渐扩大,等待着爆发的一天。
这件事留给季臻臻的心理阴影还是很大的,女孩儿想了很久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她这是被那几个人带到了一个兽人世界,强者为王。
离开了现世的法律保护,她这个人类少女根本就是格格不入,就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除非,除非只有他们愿意放自己离开才行。
再不行就是向别人寻求帮助。
女孩儿脑子里模糊的呈现出一个儒雅温柔的少年,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与及时的指引。
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初弋曾经说他没有伤害他,但是,女孩儿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钝钝的,闷闷的,她还是在担心他。
她努力藏起自己的小心思,不敢显露半分。
初弋应该就是他们的大哥,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佩帆呢,这个少年拥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像是一个勾引人的妖精,总爱靠近她占她便宜。
鸿曦相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就更好了,热情还喜欢卖萌,很好说话。
至于景浩,好像四个人里面她最不了解的就是他,有点傲娇,有点冷傲,话很少,是一个沉默的性子。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又度过了几天,她才终于从那晚的惩罚中缓了缓。
女孩儿坐在沙发上,长长的黑发温柔的垂在后侧,她捻着插在瓶子里的花瓣儿,一颗心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直到肩膀上多了一只手臂,女孩儿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指尖沾染了汁液。
手指被少年细细擦拭着,季蓁蓁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都这么大了,又不是没有手,被人这样对待她还真有点不适应。
【蓁蓁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离开这里吗?】
初弋语气温和,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女孩儿心里咯噔一下,掩饰性的舔了舔唇,她还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少年就轻飘飘的提了一句,【臻臻想去明天的舞会么?】
女孩儿眼睛亮了亮,表情带着微微的错愕。
少年拍了拍她的额头,【想去就去吧。】【房间里准备好了礼服,臻臻去试一下看合不合适。】
她脑子里还懵懵的,这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吗?所以要带她出去吗?女孩儿缓缓沿着阶梯向上走,在楼梯角回了头,大厅里站在窗台边的少年穿着白衬衫,抬头温柔向她示意。
她的心颤了颤,逃也似的跑开了。
客厅里的少年凝视着那抹身影直至消失,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他看的出臻臻对他的看法改变了不少,身是他的,心也是他的。
都是他的。
都是他的。
······
四个少年都已换上妥帖的正装,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般。
没了女孩儿在身旁,他们都冷着脸色,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
【好看吗?是不是太隆重了?】
季臻臻微微从房间里探出一个头,手指卷着裙摆,脸颊涨红,这件裙子真的太隆重了,她从小到大还没有穿的这么隆重过,这副样子出去是不是很奇怪?
女孩儿披着头发,水晶发卡簪在一侧,嘴唇上只是抹着一层淡淡的唇膏,白色的礼裙穿在身上刚刚好,衬得她纤弱美丽,像是暮春的柳条,又像是孟春初绽的花骨朵儿,亭亭玉立。
这一看竟让他们离不开眼。
这就是他们喜欢的女孩儿。
她那么好,他们怎么会放过她?
【很好看。】初弋吻了吻女孩儿的手背,低头的时候眼睛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么美的臻臻,真是不想让一些杂碎看到。
怎么办 ?
少年抬头,又是一副光风霁月的君子形象。
佩帆已经等不及了,拉着女孩儿左瞧右瞧,【臻臻,不敢你穿什么都美,不穿更美!】
景浩看着自家兄弟说出这么无耻的话后,十分正义地踹了他一脚,一脸轻蔑地看着少年没形象地揉着大腿。
唯有鸿曦低着头默不作声,隐约可以见到少年微微泛红的侧脸。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季臻臻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远处是平坦的草原,再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高高低低的落成葱郁的浓影,她这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住在哪里,这竟是一个庄园?
她从未出去过,即使是上次偷偷逃出去也是在晚上,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审视这里的一切,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被主人放出来了,原来她住的地方不过是冰山下的一角。这里真壮观,淡绿,嫩绿,深绿,葱绿,墨绿,各种各样的绿散发着生命的蓬勃与伟大,她住惯了钢筋水泥围起来的高楼大厦,除了小时候在乡下爷爷家那些宝贵而又模糊的记忆,接近大自然反而让一直以来惴惴不安的心安稳了不少。
宽敞的车室如同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到处散发着金属的冰冷银色,椭圆的桌子不知道是用什么金属制成,上面摆放着高脚杯,车内的每一处装潢都有一种高贵的精致感,仿佛处于这种环境的人天生就是高人一等,是优雅的,他们坐在一起,那么近,但是季臻臻却从心底萌生一个想法,这想法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在这一刻却无比坚定,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回家了,那么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梦散了,也该醒了。
季臻臻,你不能一直活在梦里,活在虚无缥缈,或许有一天终究会消灭的梦里。
女孩儿眼里起了雾,她看着远处绵延不绝的山脉,自由,真自由,她仿佛找到了一种归属感,似乎她天生就该属于山野,只有在这里她会忘记一切痛苦压抑,真真正正从心底得到释放,这一刻,她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什么禁锢烦恼统统烟消云散。
如果说先前的十几年她是在迷雾中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木偶,又或是随波逐流的迷茫少女,那么这一刻她自己想要什么了,一种安稳,一种平淡,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一种无忧无虑的肆意。
她想起黑夜里那个少年,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她真的好想好想在见到他呀。
车内弥漫着男性的荷尔蒙和一种无法消散的低气压,是的,初弋心情很不好,他甚至有些后悔带臻臻出来了,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自始至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心里压着怒气,装作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窗外除了草就是山,到底是什么吸引到了她?
初弋给沛帆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转移女孩儿地注意力。
臻臻看着远处的行为让他害怕,他害怕有一天这个女孩儿会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而他们会永远也找不到她。
于是一只贱兮兮的狼就贴上来了,
【你在看什么呢?】
季臻臻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说出话完全是遵循自己的内心。
【山,草。】
【万事万物都是朝气蓬勃的,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生命力,旺盛的生长,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永远快乐,这样真好。】
沛帆捏了捏下颌,视线在女孩的和窗外来回转换。
草有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臻臻看的那么认真?就连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看着窗外。
他舍不得打断她,于是朝着初弋无奈的耸了耸肩。
没用的东西。
少年蔑视的瞟了一眼,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在这寂静中,初弋觉得时间真是过的快,转眼间臻臻到这里竟然已经有两个月了,除去那天晚上的逃跑,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有的是时间打开臻臻的心结,等到她一点一点地接受他们,他会等的,他一定会等的。
这一切都建在臻臻在他们身边的基础上。
他真的无法想象如果这束光离开他们,转而照在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他们又会做出什么后悔的举动。
所以,臻臻,你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
你一定不能欺骗我们,一定不能逃离我们。
少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褐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色。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闪过,车厢里静悄悄的,笼罩在一股和谐的寂静中。
晚会。
季臻臻像一只小尾巴紧紧跟在初弋的身后,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晚会,说不紧张是假的,她顿时有些后悔答应初弋过来了,想到即将面对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她心里就发怵,心跳的像一面咚咚敲打着的鼓。
大厅里装潢华丽,铺着白净绸布的桌上摆放着一排排精致的甜品,高脚杯里装着各色酒饮,依稀可以闻到香甜的果味,甜腻腻的勾着她的味蕾。
她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她好像有点饿了。
舒缓的音乐流动,大厅里明亮的胜过白昼,黄昏晚霞般的金灿灿的灯光给周围蒙上一层奇幻的色彩。
季臻臻努力端正脸上的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她觉得自己像是从一个世界跳到了另一个世界。
优雅的礼服微微勾勒出女人傲然的弧线,性感,迷人,她悄悄地抬眼偷看她们,女孩儿想她怕是一辈子都融入不了她们。
【要吃点东西吗?】
沛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臻臻愣了一下,迅速清空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好呀。】她望了望前面的身影,初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走在后面的鸿曦和景浩也一并消失了踪影。
那些少年把她看的那么紧,这次破天荒的竟然不在身边,还让粗枝大叶的沛帆看着她,估计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他们是神秘的,而她并不打算一直和他们纠缠下去。
所以知道的越少就越好。
女孩儿坐在一旁的桌子旁,小口小口咬着手里的糕点,食欲来的快也走得快,现在她没有什么胃口,吃些甜点也不过是打发时间。
更准确的说,是为了掩饰她偷偷思考最佳的逃跑路线。
她想走。她想着。
或许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沛帆直勾勾的目光一直没散过,像是把她看作了什么美味的点心。
女孩儿如坐针毡,嘴里的香甜愈来愈淡。
忍受着无法忽视的眼神,她撒娇似的扯了扯少年的袖摆,【沛帆,我渴了,你可以帮我拿杯温水吗?】
女孩儿的温软显然取悦了这只闷骚的大尾巴狼,沛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狐狸。
【我去拿,我去拿。】
瞧着走进人群里的高瘦身影,季臻臻丢下手里咬了半口的甜点,急匆匆窜进了另一边。
她要趁着这次机会逃走。
花园里夜色迷蒙,月光倾泻而下像是给万物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季臻臻提着裙摆不顾一切的向前跑。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现在她想做的只是逃离。
逃离这个给了她短暂美好但注定不会长久的是非之地。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儿心里默念着,微卷的长发如同水里的海藻。
她必须走。
月光皎洁,眼前的道路相比那夜已是清晰许多,她提着纯白的裙摆,白净的小脸上些微慌乱,但更多是剧烈奔跑后的余红,海藻般的长发随夏夜的风飘动。
美的像是刚刚逃出来的小仙女。
【你好。】
【需要我帮忙吗?】
只有虫鸣的夏夜忽然传出几声温润,季臻臻顿住脚,抿着唇,眼睛里写满慌乱,她实在是紧张极了,以至于忘记了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女孩儿死死的揪着裙摆,无措而又警惕的四下张望。
【你不记得我了么?】
【森林里的女孩儿,是我。】
旁边的小路里缓缓走出一抹高挑的身影,季臻臻在脑子里搜索着这道声音,有些惊喜,有些讶然,【是你吗?】
【森林里的那个给我领路的人是你吗?】
【是呀。】
【我每次遇到你,你好像情况都不是很好。】
少年意有所指,温柔的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睛像是盛了一湖水。
纯净。
少年朝她笑笑,行了一个弯腰礼,【正在逃离的小公主。】
他的嗓音温柔的像是蓝色的海,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季臻臻心有余悸的看看身后,心里跳的厉害。
她不知道此刻急速的心跳是因为慌张的逃离还是因为少年刚才并无恶意的说笑。
【他们没有伤害你吗?】
【谁?】
季臻臻皱着眉,明显不想在此刻吐出那个恶魔般敏锐的少年的名字,那会让她担心他们下一刻就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毕竟,初弋那样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初弋。】
【初弋他们没有伤害你吧。那天你没有受伤吧。】
愧疚在此刻浸润了她的心,要不是她的求助,少年也不会惹上那么多的麻烦,他知道的,初弋他们不简单,而眼前的少年是她来临这个世界第一次接受善意的人,第一次给她温暖和安定的人,第一次让她坦白心声的人。
也是第一次让她有好感的人。
【我是季臻臻,初弋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我带到这里了,他们不允许我回家,而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女孩儿的眼睛里满是急切,脸上的表情脆弱的让他心疼,他自许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却一次次愿意为她打破界限。
【我是浮游。】
【你可以叫我浮游。】
【浮游,浮游,谢谢你上次帮我,如果初弋问你,麻烦你就说不曾见过我。】
他的名字在她的舌尖缱绻,被清亮地说出口。
一个普通的名字因为从她的嘴里说出口而带上了甜味儿。
女孩儿的裙摆在风中翩跹,像一只欲飞的蝶。
他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人。
她要走么?
他知道的,两个世界之间有一道门,而他恰巧也有开启的能力。这个秘密即使是高贵的狼族也不知道。
他如果没有这种能力该多好?
浮游自私的想着。
不,不能,作为这个世界麋鹿一家的守护者,他怎么会有欺骗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波动的厉害,一丝焦躁挑战着他的理智,他是家族的骄傲,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而且,一个人类在这个世界注定是不符合规则的,而他就是维护规则的那个人。
他必须把她送走,否则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狼族几乎有超过一半的势力,而他的家族辛苦一生也不过是为了守护这种平衡。
不被奴役的平衡。
两种念头像是两个极端,浮游闭上眼,理智终究抹杀了不舍,【我送你走。】
季臻臻看着冷静的白衣少年,有几缕疑惑在心里生了根。
浮游给她的感觉有些不同了。
【可是——】
【他们已经发现了。】
女孩儿惊惧地瞪大双眼。
刚才漫天的月色已经被厚重的乌云遮盖,像是昭示厄运的到来。
忽然,天空中电闪雷鸣,风呼呼的刮过树枝的声音似乎是恶鬼在哭号,接着就下起倾盆大雨。
雨水淋湿了两人的发,季臻臻抖动的如同风中的落叶,她转身凝望远处在黑暗中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堡,忽然觉得他是夜色中长大嘴巴的巨兽。
她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如果这次在被抓回去,她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初弋那种人说一不二,一定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浮游,浮游,我害怕。】
她倒是低估了自己的勇气。
女孩儿的轻薄的衣裙湿的彻底,脸上流淌的不只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带我走吧。】
【你带我回去。】
少年催动着手里闪烁的幽幽蓝光,嘴巴念念有词,这束淡淡的蓝光就是女孩儿回家的希望,可是越来越亮的蓝光在某一时刻渐渐微弱像风中的火苗。
然后呲的一声灭的彻彻底底。
少年惊醒过来,看着女孩儿的脸有些震惊,震惊中还带着一丝伤痛。
原来她已经在那个世界死去了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另一个世界她已经不存在了。
她永远回不去了。
话梗在喉头,却怎么也吐不出。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让她最后一丝希望毁灭。
他始终保护不了她,无论是这次还是上次。
浮游呀浮游,你真是一个懦夫。
【臻臻,对不起,我······】
女孩儿扯起一个微笑,不管怎样,浮游已经努力过不是吗?而且浮游能够帮助她已经是最好的了,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都是很感谢他的。
【没关系,我还是要谢谢你。】
【那我······,我先走了。】
湿哒哒的白色礼裙还滴着雨水,女孩儿笑着,像是一朵无惧风雨的小花,倔强美丽。
那些话他还是说不出口,他如何能打破他最后一丝希望,平行世界里已经没有她的名籍。
除非,除非她在来之前已经在那个世界死去。
可是初弋又是如何偷梁换柱把她从原本世界除名的呢?
如果他真的有那种能力,那么狼族的能力竟然达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了吗?
他们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他们想要的更多。
浮游看着身边的少女,这是唯一的变数,也是他制约平衡的一个契机。
这个女孩儿对他们不一般。
女孩儿没走出几步,忽而脖颈一酸,软软地倒在少年的怀里。
对不起,但是为了······
为了这里的平衡,为了不被奴役支配的命运,他必须这样做。
也只能那么做。
送她回去,是向狼族示好,也算了结上次的冲撞。
电闪雷鸣中,浮游抱着怀里娇小的少女一步步走向城堡。
走向女孩儿躲之不及的牢笼。
一辈子都出不来的牢笼。
身着白衬衫的少年抱着怀里的女孩儿,每一步走的极稳,雨珠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这漆黑的夜晚,散发着诡异而圣洁的美。
这一路上都静悄悄的,他畅通无阻直直进入大厅。
辉煌的室内充斥着诡异的死寂,四个少年或坐或站,满身衍射刺骨的寒意。
【把她给我。】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侧着身,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手指哒哒哒的敲打着光滑的玉石桌面。
他说的极慢,若不是通身抵挡不住的强者威压,倒还真摸不准他此时的心情。
景浩默不作声地分析局势,虽然浮游这家伙的确是个大麻烦,但是作为另一方的继承人,他们还真不能下手,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初弋正处于气头上,最好是不要闹出什么事。
【刚才人群嘈杂,臻臻走散了,麻烦浮游少爷带她回来。】景浩特意不注意两个人都湿透的衣服,上前把女孩儿接过。
大厅里异常寂静。
初弋除了刚才的那句话之后再没有半点动作,他看的出自家大哥想杀了浮游,他也看得出,这位一向悲悯圣洁的大少爷怕是对臻臻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许浮游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最了解男人。
那晚的情况他也是看出来了,浮游在臻臻心里有一定分量,否则她也不会在被发现的情况下拉着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就跑。
臻臻怕是会受罚了。
女孩儿自己做的选择,这一次谁都救不了她。
那天晚上浮游把女孩儿交给初弋之后一行人就离开了。
少年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心里涌起一阵冰凉,父亲一直教导他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时时刻刻把家族放在首位。
他身上的衬衫还在湿哒哒的滴水,浮游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是一直被教导该怎么做,却从没有遵从过自己的内心。而他刚刚好像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一向高贵的少爷像个弄丢玩具的小孩儿蜷缩成一团,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蓝色的眼睛滚出,他在心里默念着女孩儿的名字。
一声一声。
臻臻,臻臻······
庄园里。
季臻臻睡得很不安稳,就算是在睡梦中,她依旧紧紧皱着眉。
瓢泼大雨哗哗冲刷着窗,初弋站在床头凝望着女孩儿的小脸。
她又想走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又想离开他们了。
该死的,那只该死的麋鹿,总有一天,他要那群家伙生不如死。
少年身上的西装还未换下,他定定站着,似是成了一尊雕像。
窗外高大的树木落成阴森一片,被风呼呼吹动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似乎下一秒就会折断,风的呼啸仿佛深渊之处恶鬼凄厉的嘶吼,空中电闪雷鸣,天空像是裂开一个大口,又像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将万物吞噬。
邪魅狂狷的的气息夹杂丝丝冰冷在少年的身上完美体现,黑夜是怪物最好的掩饰,他掀开了面具露出内心最强烈的欲望。
臻臻,臻臻,臻臻······
女孩儿的名字在他的口中缱绻。
这是你最后的自由了,真是太不乖了,为什么总想离开我们呢?
你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无处可去了吗?
不管是你原来的家还是在这里,你只能呆在我们身边。
今晚睡个好觉吧。
······
清晨。
昨天的雨下了一整晚,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蓝的干净悠扬。
季臻臻揉揉眼,穿上拖鞋,脚刚落地,她猛地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她逃跑了然后遇见那个叫浮游的少年,后来,后来又发生什么?
她不记得了。
醒来后就在这里。
女孩儿后知后觉的吞咽了一口唾液,原本平静的心忽地跳的厉害。
她该怎么解释昨夜突然消失 。
初弋那么聪明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女孩儿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走到窗边,却注意到窗框被装上了竖栏,一根一根地泛着光,依稀照出一个穿着睡裙的女孩儿震惊的容颜。
这次,这里真的变成了一个牢笼。
她被关起来了!
初弋为了惩罚她把她关起来了。
她又慌又乱,初弋这是怕她逃跑吗?初弋 一定是发现了,发现她昨夜是故意支开鸿曦,故意使计逃跑的。
他发现了!
他发现了!
女孩儿不死心,跌跌撞撞跑到门口边哭边转动门锁,门也被锁上了。
是呀,初弋发现了。
眼睛容不得沙子的人怎么会原谅她第二次逃跑?
季臻臻拼命敲着门,眼泪润湿了整张素净的脸庞,她哭得厉害,始终没有从自己被囚禁的现实里回过神来。
她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唾弃自己的懦弱,如此没用。
少年眼睛里的神色让她害怕,让她想逃离,她想逃得远远的,远远的······
女孩儿精疲力竭,无力的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仿佛只有这个在母体里最原始的姿势可以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初弋,初弋,你放我出去。】
如果她祈求他,承诺再也不逃走了,初弋也不会相信了。
他不会再相信她了。
【沛帆,鸿曦!景浩!你们在吗?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女孩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哭的累了,最后只是睁着红肿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
【大哥,大哥,臻臻在哭呢。】沛帆此时已经是心疼的不行,女孩儿哭叫的声音就在门后,他始终无法理解初弋是怎么做到这么狠心的。
他看的出来臻臻不喜欢他们,但是他想日日陪伴,总有一天臻臻会接受他们的,他不曾想过女孩儿逃离的心思从未歇掉,他是气愤臻臻的欺骗,然而女孩儿的哭泣让他像被卡了刺,焦躁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大哥,你说话呀。】
初弋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金丝纽扣禁欲扣到最后一颗,黑发略显凌乱,高挺鼻梁下的薄唇紧抿。
【你有没有想过,昨天晚上她会永远离开我们。】
【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已经死了,我们有带她来的能力,浮游也有。你知道浮游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如果臻臻在穿梭中遇到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感受到穿梭的波动,昨晚臻臻求助浮游,而浮游大少爷为了两方的和平拒绝了。】
【又或许,那位圣洁著称的大少爷已经发现了臻臻的秘密,所以为了不让臻臻难过,又知道无法带走臻臻,所以才会主动送她回来。】
初弋嘴角微弯,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眼中的阴厉弥漫到四肢百骸。
初弋靠近沛帆,直视自家兄弟的双眸,嘴角微微勾起,如同深夜的眸子染上一丝阴沉。
【真不像你,昨天晚上明明急得要把整个城堡翻一遍,现在就不忍心了。】
少年转身离开,【她早晚得适应我们,早点看清局势对谁都好,你也不想永远失去她或者眼睁睁看着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双宿双飞吧。】
初弋的身影渐行渐远,徒有最后的一顿表明他此刻心情的起伏。
……
最后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佩帆站在门外,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心里有些不忍。
他等在门外,女孩儿声嘶力竭的啜泣就在眼前,像猫爪子一样恶狠狠挠着他的胸口,直至声音逐渐变小,他才悄悄打开门不安地走近。
自家兄弟几个,他看着最玩世不恭,最不可依靠,然而他也是心最软的那一个。
血脉的压制和家族的规定让他无法反抗自己的哥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女孩儿发泄后懦弱地走近陪一陪她,他知道这很笨, 很蠢,根本无法消缓臻臻心里的愤怒绝望,可是即使是他也束手无策。
比起一个人被孤零零的关着,有他在身边总是好些,哪怕她会生气,会难过,会怨恨他。
第一次天不怕地不怕的佩帆在踏进房门时打起退堂鼓。
床上隆起小小的一团,微弱的颤抖。
她在难过。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由分说地被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对她,佩帆想了想,对她很不公平。
他们太过自我,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却忽视了她身处异世初来乍到的惊恐害怕。
自责像汹涌的潮水一阵阵涌来,少年温柔的抱起小小的一团,眉目间褪去了张狂,染上三分恬淡柔情。
[我会说服哥哥放你出来的。]
哥哥?
佩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叫过那个性情阴晴不定的少年是自己的哥哥?
唯有这次,他终是为她低了头。
[臻臻?臻臻,臻臻,臻臻。]
少年一遍一遍喊着女孩儿的名字,仿佛不觉得疲倦。
[昨天晚上当我回来没有看到你的时候,我们差点都急疯了,大哥很生气,大家都知道你偷偷逃跑了,我们几乎把城堡翻了一个遍,看着大哥强忍怒气的模样,我丝毫不怀疑要是再找不到你他就要杀人。]
[臻臻,你不知道昨晚有多危险,我真不敢想象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办,现在两方表面平静和平,实际暗地里波涛汹涌,都想一家为大,你在那里走丢,万一被敌方居心叵测的人挟持……]
少年不再言语,女孩儿探出头,有些好奇他此刻的缄默。
佩帆呆呆的抱着她,眼角红红的。
所以他这是哭了?
认识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难过,想起昨晚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季臻臻心里也酸酸的。
[沛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但是我真的害怕,我孤身一人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远离家乡亲人,每天过得胆战心惊的,我实在有太多太多不明白的问题,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我带到这里,不明白你们对我莫名其妙的执念,害怕你们赤裸裸的想把我吞骨入腹的眼神,害怕,我真害怕。]
女孩儿捧起少年的脸,真诚注视对方的眼睛,[你能来给我说这些话就代表你是理解我的,佩帆,你是理解我的对吧,我偏离了原来熟悉的生活轨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团糟,我没有安全感,我害怕……]
明明暗示自己不哭的,可是说完这些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躺在少年的颈窝,哭的像个想家的孩子。
仿佛这一哭,把几个月心里埋藏的悲伤难过都发泄出来。
她心里轻松多了。
忽然一些记忆片段从脑海中闪过,飞奔的汽车,还有马路上的鲜血。
而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孩子。
是她。
她死了。
在那晚回家的路上。
记忆虽然只是零星的片段,但是那个女孩子分明就是她。
她死了。
季臻臻猛的一起身,紧紧抓住少年的胳膊,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慌乱,[佩帆,我死了,我是不是死了?]
她又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乱了少年的心。
他也慌了。
她的确死了。
初弋篡改了她的记忆,使用家族里忌用秘法把他带到这里。
明明都忘了,为什么会突然记起?
沛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是看着那双含泪的双眼,任何谎言都说不出口。
[臻臻,你不要害怕,你在那个世界不在了,但是在这里你是活生生的人,你是存在的,你就在我们身边。]
[我回不去了。]
那个世界的季臻臻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这个世界的季臻臻。
女孩儿喃喃自语着,不哭不笑,努力消化这句话的事实。
所以是初弋救了她么?
他们给了她第二次活着的机会,尽管是在一个陌生的时空。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过,她还真的以为这不过是小说作者们无厘头的脑洞。
她该说一句,造物者真是神奇吗?
【佩帆,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女孩儿打着哈欠,眸子里氤氲蒙蒙雾气,秀气的眉紧紧的纵在一块儿,男人的心都要化了。
最终他接受了不是吗?
她会乖乖的陪在他们身边,哪里都去不了了。
一心想要飞出天际,飞向自由的少女在现实面前还是低下了她倔强的头颅。
······
脑海里想起一个声音,沛帆看着女孩儿恬静睡颜的脸色一变,捏了捏被子的一角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初弋在传唤他。
那家伙很少传唤人,现在让他出去怕是有什么急事,少年皱了皱眉,在关门的刹那恋恋不舍的回了头。
幸好。
她接受了。
少年的嘴角弯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接受了就是最好的消息。
剩下的事情他们来做就行。
窗外阳光正盛,初弋站在窗前凝望远方,佩帆刚出来就看到。
【哥。】
【她知道了。】少年姿势未变。
佩帆靠近站在他的旁边。【嗯。】
【她接受了,现在睡着了。】
少年侧身一脸认真地说,【哥,你不会还要关她吧,之前她不知道,才一心想要逃离,现在接受了,可以不用关着她了吧?】
【臻臻她·······】
【放她出来吧。】
【那帮该死的老家伙又开始念叨了,我看开战一事不可避免,鸿曦和景浩已经在等着了。】
【走吧。】
初弋依旧冷冰冰的模样,没了女孩儿在身边,整个人就像一块行走的冰块,佩帆嫌弃的搓了搓胳膊,他妈的他冷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翌日,季臻臻被窗外的鸟鸣声惊醒,她摸了摸肚子,睡了那么久,肚子是有点饿了。
洗漱好后,她习惯性的开门。
门开了。
女孩儿的眼睛兴奋的闪着光,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不关着她了?
怀着又惊又喜的心情,她惴惴不安的下了楼。
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精美早餐,女孩儿闻着诱人的香气,不争气的淹了咽口水。
好香。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不确定的叫了几声。【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景浩?景浩?】
连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季臻臻兔子一样的跑到桌前,肚子里这么久都没有填东西,她快饿死了。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这里的食物这么好吃?
一碗白粥普普通通,进入嘴巴的时候却那么绵密,季臻臻幸福的都快要哭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愤愤的想着,以前准是那帮家伙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动脚,所以每顿饭菜她才觉得索然无味,恨不得早早离桌。
可是现在嘛,这些都是她的,没人跟她抢,也没人对她亲亲摸摸抱抱,她吃的自在得很。
远处的四个少年一动不动的看着吃的认真的少女,顿时觉得那吃惯了的早餐都变成了什么美味一般。
【走吧。】
饭桌上女孩儿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着粥,左手的筷子上还夹着包子,馅儿是鲜嫩的竹笋瘦肉,咬一口沁香伊人,竹笋的清香恰好中和了肉的油腻,真的好好吃。
女孩儿眉眼弯弯,满脸笑意。
直到额头上方蒙了一层阴影,季臻臻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初弋他们不知什么时已经下来了,女孩儿嘴巴里的食物几乎忘了咽,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扬起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眼刻意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丑死了!】
景浩一把拉开椅子大剌剌的坐下,抱着手臂一脸嘲弄。
季臻臻气的脸都鼓起来了,这个家伙一天不和她斗嘴就浑身难受是吧?她真想把碗扣在他头上,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吧。
不然就当对面是一团空气。
位于主座的少年并未出声制止这场闹剧,倒是罕见的戴上了那只金丝边的眼镜,左手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桌子,右手支着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
若说这四个兄弟里她最怕的是哪一个,大概就是那个一笑就让她瘆得慌的大哥了吧。
他的眼神深邃,像是宇宙里的黑洞,里面蕴藏着万千星沉,美丽但却致命,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
季臻臻僵持着脸上所谓“礼貌”的笑容,迅速清除掉脑袋里的杂念,专心致志地享受美食。
这个上午倒也 愉快轻松地过去了,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融洽的相处,仿佛昨日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她梦里的一场幻影。
她不知道那个叫浮游的小哥哥到底怎么样了,然而,她看的出,他们非亲非故,他能出手帮她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的善意温柔足以让季臻臻珍惜良久。
她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就像是现代的肉食动物和植食动物一样,在这里,是他们的进化者,高等的贵族。
双方相互制约,相互权衡。
而这段时光则是难遇的和平,虽然底下小动作不断,但是最起码面子上的祥和是真的。
除了小时候那段糗事,他们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季臻臻也看明白了,与其纠结于过去,不如放眼于未来。
她看的出来他们是真的喜欢她的,虽然现在她现在不能给予等价的回报,但是现在她的心会向对方打开,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犹如面对洪水猛兽一般对他们避之不及。
她并不知道这些嗜血的野兽是她自己引来的,不知道他们对她觊觎已久,执念入骨。
死亡不是她生命的结束,是她开启新生活的开始。
好景不长,双方局势紧张,终于撕破了脸。
以麋鹿为首的植食性一族发誓要拯救被捕食的命运,开始疯狂向北方的肉食性一族展开猛烈的攻击,有想把其消灭殆尽的疯狂念头。
而这些事情,住在庄园里的季臻臻一概不知,或许兄弟四人从来不想让她因为外面 的事情担心,战场上的血斗该是男人们的事情,况且,他们是狼。
保护自己的配偶是他们的不可磨灭的天性。
以换个环境的借口,季臻臻被他们带到了后山的一处小别院
这也是季臻臻心心念念的地方。
盖一间小房子,门前种上蔬菜,养几只鸡和一条狗,闲暇时就到河边逛一逛。
这样的生活,惬意和自由。
可是,她第一次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儿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她眺望远方,山里起了雾,枝繁叶茂的树木在此刻也染上了墨色黑压压的一片,狂风一吹,就呼啦啦的像是麦浪一般翻滚起来。
而后是一场漫天席地的滂沱,雷电的光焰撕裂夜晚。
乌压压的天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鸡舍里的鸡躁动着,小狗也狂吠不止。
咔嚓!
一声闷雷响彻天际,电闪雷鸣间,雷光映出那张吓的惨败的小脸,俏生生的,没有丝毫血色。
手一抖,瓷碗就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屋里点着一盏灯。
豆大的火苗摇曳着,在吹进来的风雨里艰难挣扎。
初弋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就匆匆把她放在这里了。
她原来只认为这是惊喜,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奇怪。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实在想不出会出什么事情,两方已经达成了契约,大战时不可能的。
可是偏偏,偏偏她以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噗,最后一丝火苗也灭了。
这间房子好像已经无力抵抗风雨的欺压,但是仍坚强的保护着她的主人。
季臻臻看着外面的雨帘,雨珠啪啪的飞溅,打的她生疼。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她不敢睡着,干瞪着眼睛直到深夜,终是抑制不住睡意,沉沉睡去了。
隐隐约约里,她觉得有人在看着她,温柔的,慈爱的,却又悲悯的,静静的,望着她。
她迷蒙的睁开眼,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小哥哥。
她微微张开嘴巴,有些许无措,她靠在桌子旁,身子有些发麻,一动就要往地上摔。
少年眼疾手快地把她抱在怀里,气息有些不稳。
“我来救你了。”
季臻臻的脸有些红,她既然答应沛帆与他们好好相处,就不该与其他男人有任何牵扯。
“你先放我下来。“
女孩儿推搡着,“昨夜下了好大的雨,是初弋让你来接我的么?“
季臻臻抹了抹眼睛,她刚刚睡醒,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娇嗔。
“不是他们把你掳来的吗?“
少年以为她还处于被囚禁的折磨之中,温柔的语气满是心疼,他轻轻摸了摸女孩儿长发,似是安抚般。
“你不用害怕,狼族已经被我们打败了,即使是你一直害怕的首领初弋也被关押了起来,受了重伤,你别怕。“
女孩儿一惊,一把 拨开少年的手,挣扎着站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初弋受了重伤?“
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焦急和慌乱,亮晶晶的,仿佛下一刻都要难过的哭出来。
他揪着少年的衣摆,细弱的身体颤抖的如同秋末枯黄的树叶。
“你快说呀!初弋他们怎么了?”
女孩儿终是奔溃的哭出来,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少年满是惊诧,“你不是被掳来的吗?你说过让我救你的呀?初弋一族为非作歹,目中无人,这不是你想得到的吗?”
小小的身体在此刻像是蕴藏了力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完全爆发,她一把推开少年,大声质问着,“那个时候我是想逃跑没错,但是我也只是想走而已,我没有恶毒到要杀死他们,初弋,沛帆,景浩,鸿禧他们虽然霸道,对我却是极好的,你说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明白,初弋是一个极其重诺的人,他必定不会做出你口中的坏事。”
“我知道的,你们双方不和,所以你是想趁机扳倒初弋,想一家独大吗?”
“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为了权力地位可以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女孩儿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却失去了以往地缱绻温柔,这目光像是一根锋利的钉子,直直戳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少年地眼睛盛满了破碎的星光,璀璨亦感伤。
“你们明明答应了要休战的!“
“你们明明答应了!“
“为什么又要平白无故地开展呢?“
“这祸事可是由你们一族挑起?我原本认为若是你们有一天开展,那一定是初弋先挑衅的,我还想着为你们求情。“
女孩儿苦笑了一声,“现在看来,我所想的不过是我所想的。“
她突然声嘶力竭起来,“从来没有绝对的善恶,权力地位可以让君子变小人,而邪恶强大更不应该被贴上霸凌者的标签。”
喊完这一声,她像是用完了全部的力气。
“昨天晚上我想明白了,如果他们来接我,我一定以后好好对待他们。”
“总该是要适应这里的。”
“我的思想也不能一直停滞在过去。”
屋外的光掠过窗口,照进树影婆娑着,在地上形成小小的一团,温暖又迷人。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而她更没能拥有初弋他们漫长的时光,为什么不跟随内心,痛痛快快的活一次呢?
就活这一次,也足够了。
······
在浮游的帮助下,她在敌人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看到了他们。
光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就濡湿了她的眼眶。
季臻臻发现自己比以前更爱哭了,她不想哭的,不想在他们面前哭,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就像她自己的家人一样,关心呵护她,照顾她,一心一意的爱她。
可是眼泪掉了擦,擦了掉,没完没了起来。
通红着眼,她隔着一扇铁栏看着初弋,狼的嗅觉是敏锐的,即使是受伤了,他也可以闻出她的味道。
这么高傲的初弋第一次觉得难堪。
那帮老家伙居然搞偷袭,还拿臻臻威胁他们,天知道,他现在真想冲出去咬断他们的喉管。
愚蠢的麋鹿,居然会认为杀完他们就能带来和平,简直无可救药。
无论是任何一个世界都会有对立权衡,一方注定不能长久,他以为肉食族灭绝自己就能高枕无忧吗?
笑话!
那只会把自己推向绝路而已。
初弋背着身子,纯白的衬衫上血迹斑斑,唯有脊背挺得直直的,她有些难过,眼泪又流出来了。
她的嘴唇都在抖,“初······弋,初弋!“
她一声一声喊着他的名字,用最温柔的语气,声声都带着少女的清甜和期盼,幽灵一般飘荡在阴森的牢狱。
“你回去吧,你不是一直想走吗?“
“现在你可以毫无牵挂的走了。“
名字堵在嘴里还没有喊出来,季臻臻一愣,“你是不要我了吗?“
“初······弋·····“
她全身都在抖,在这个世界,她无亲无故,如果连他也不要她了,那她该到哪里去呢?
真残忍,当初带她来这里的是他,现在抛弃她的人也是他。
“我不走。“
“你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以往那么尊贵的人现在被关在这个阴森冰冷不见天日的牢笼,一定受了很多苦,所以才躲着她,害怕连累了自己吗?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人类,与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格格不入。
“初弋,初弋,我想明白了,是你带我来这里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这儿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似是赌气一般,女孩儿兀自坐在牢房外面注视着黑暗里的那抹白色的背影,执拗着不肯离去。
双方的争斗他不懂,但是就生物知识而论,捕食者与被捕食者,这本就是自然选择的结果,捕食者通过捕食猎物才能存活,被捕食者也只有拼命奔跑,才能摆脱被吃掉的命运,而那些病弱的被淘汰,从而才能让植食者不断进化,让肉食者得以存活。
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虽然在这里捕食者与被捕食者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并且以贵族自居,但是上演的情节确实与现实中没有太大的差别。
麋鹿一族真的以为杀掉了所有的恶狼,自己的王国就会长治久安吗?
他真的认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吗?
这只会在萎靡中走向灭亡。
敌人并不致命,或许它会带来危险,但是它的存在才会让弱者居安思危,时时刻刻加强巩固,一刻不敢停歇,从而变得强大。
一只麋鹿或许打败不了恶狼,但是一群麋鹿足以让一只恶狼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道理季臻臻相信长老会懂,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所维护的,她所看重的弱者会不守信用,暗自偷袭,私自撕毁合约,非让两族和平就此毁于一旦。
她是很弱小,但是她很清醒。
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些什么?
她惋惜的是一直陪伴并深深执着于她的狼族少年得不到最后的温暖,最终成遗憾罢了。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睡得很安稳。虽然地牢里恨阴冷,但是她的心暖暖涨涨的,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她知道的,因为她终于最后抓住了幸福的小尾巴,及时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一个人倘若得不到快乐,得不到幸福,得不到爱,那么这个人即使活着,倒不如死了。
而她不愿意做那样的人。
而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纵使她茕茕孑立,还依然有人爱着她,执着着她。
真好,不是吗?
她呀,还是幸福的。
就算明天会死去,她也会紧紧的握住今天的幸福。
是吗?季臻臻。
是的,我是的。
季臻臻在心里想着,一遍又一遍,她在意的人就在身旁,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她安心的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她突然就醒了,她转身看着牢房里面,黑压压的一片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们能度过这一切苦难的话,我就答应和你们一起。“
“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我只想你们活着,好好活着。“
“其实,我现在才发现,我心里大抵是在意你们的。“
······
女孩儿絮絮叨叨的说着,边说眼泪就便往下掉,她的肩膀哭的一抖一抖的,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
“大哥,我说你是不是装的有点儿过了。“
“其实吧,咱们也没必要······“
“闭嘴!“
少年的脸隐没在黑夜里,那双眼睛绿莹莹的发着光,让人看不清神情,摸不着头脑。
鸿禧把玩着手腕上的镣铐,一脸的不屑,“沛帆,你懂什么?大哥这叫深谋远虑,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小样儿,套不套着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就是狼,这还需要套吗?“
景浩默默凝视着靠在一旁的女孩儿,继而瞅了瞅自家的傻哥哥,“没出息的东西。“
······
最后结局就像人们期望的那样,他们被放出来了,生活又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样不咸不淡的样子,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四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好像被以前更加粘人了。
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浮游的翩翩少年,他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四个兄弟,但是每次都被他们找借口给搪塞过去了。
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那个拯救她于黑夜之中的少年,成了她无数个夜晚的执念心痛,成了她拼命压在心底却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的失落。
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来的后来,她为人妻为人母,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当年的那个少年已经死在了那天晚上,他终于说服了自己的父亲,终于为自己做了一次主,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自己的死亡。
一条鲜活生命的凋零。
她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很难过,可是奇怪的是,她一颗眼泪都没掉。她静静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关了一下午。
曾经,那么多的获得和丧失,一瞬间,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眼前的岁月,逼真清晰,伸手可触。
一个人即使生活得再幸福,他的一生中也会又遗憾,有大大小小得不平,总有一些人永远活在了最年轻的时候,永远活在某个人的心里,成为她可思可想却也永远见不到的人。
成了天边最亮最美最遥不可及的星沉。
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四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他们原本想瞒她一辈子。
谎言终有被戳破的一天,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季臻臻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快乐总是来时疾风骤雨,走时悄无声息。
随着女主人闭眼的一瞬间,四个男人像是一瞬间都苍老了很多。
陆陆续续的,曾经的爱情,那些强取豪夺,瑰奇美丽,平淡普通都随着陌上离离草,成了过去。
过去的人,过去的事,终究会被遗忘。
“最后呢?故事的最后呢?“
“最后我的爸爸妈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长老瞧着那个孩子,有些眼熟,“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浮游,我妈妈是季臻臻,但是父亲说,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等我长大的那一天,妈妈就会回来看我。”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你父亲呢?“
小男孩儿望了望身边的小女孩儿,又望了望老人,稚气的说,“他们一起去后山了,不知道去做什么,每年这天他们都要去那里。“
那天晚上,后山着了火,奇怪的是,火势很大,却独独烧着一片,等到众人把火扑灭之时,满目都是黑色的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肉烤焦的味道,平白地让人作呕。
这世间到底是怀着多大的爱意才能以血肉之躯做祭,渴望生生世世的相逢。
我不知道,可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季臻臻的墓是空的,女孩儿说过的,有一天她死了,一定不要把她埋在土里,她不喜欢黑漆漆的地底,她要变成一粒粉尘,随心所欲,自在飘摇。
让风带走她所有的遗憾思念,让她自由。
起风了。
你听到了吗?
看看窗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吹着风,那是爱人呀,在说世间最美的情话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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