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恩姳从办公楼出来,此时还没到下班点,但是她得去接儿子。幼儿园不远,步行过去就可以。丈夫曹枫比她忙,很少能效劳。接上儿子,回到办公室,再忙半个钟头,就打卡下班。回到家,儿子在屋里雀跃,恩姳在厨房忙碌。她的厨艺不错,最拿手的是红烧肉,儿子和丈夫都买账,每次都恨不得连碟子底的汁也舔干净。饭快出锅时,曹枫扭动锁孔,进了屋,换完鞋子和衣服,会和她一起盛饭。饭桌上,儿子总是吃的火急火燎,一门心思想着玩。对此,恩姳免不了要呵斥几句。夫妻俩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就像这桌饭,都得吃了一样。这就是恩姳每天的日子,柴米油盐,不咸不淡。不知什么时候起,她都忘了婚姻的存在,只剩下了日子。生活太平淡了,平淡到都已忘了彼此的存在,忘记了彼此曾经有过脸红的爱情。「这才七年哪!」恩姳对闺密未央说,「我忽然发现,原来日子真的是个熔炉,把我和曹枫融为一体了。我们太熟悉了,生活太平实了,以至于彼此就像对方的空气,每天都在呼吸,却感受不到真正的存在。」说归说,等到第二天,恩姳还是要重复同样的节奏。未央说:「日子可不就是这样嘛。」恩姳开玩笑说:「早知道是这样,干脆像你,离婚得了。」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赶紧岔开了话题。毕竟未央当初遭受了前夫的暴行,是无奈离婚的。未央是她最好的,从大学开始就是。后来两人又来到同一个城市工作,关系更近了一步。晚上,将儿子收拾妥当,哄上床,陪他睡着,恩姳这才去倒腾自己。其实也没啥倒腾的。刷完牙,从瓶里按出一撮卸妆油,在脸上搓搓,用水一冲,便卸去了一天的淡妆。再挤出洗面奶,在脸上使劲揉着。这时,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花脸,可是恩姳依旧看清了眼角的鱼尾纹。今天,她不打算敷面膜。走进卧室,看见曹枫将书倒扣在身旁,捧着手机在看什么。见她进来,曹枫放下手机,说:「收拾完了?睡觉吧。」平时,他也是这么说,说完就躺进了被子里,等着恩姳关灯入睡。可是今天,恩姳却有一些莫名的躁动。她有意去撩拨曹枫,将身体贴近他,手指在他的背上摩挲。曹枫感受到了她的热情,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恩姳顿时一阵激动,许久未曾有过的激情涌了出来。然而,过程并不令她满意,曹枫虽然没有拒绝她的撩拨,但一切还是像例行公事一样。听着他刚入睡的轻鼾,恩姳有些失落。她忆起了刚结婚那会儿,两人就像是贪吃的蛇一样,缠着,绞着,直到筋疲力尽,不论夜有多深。「难道曹枫外面有人了?」恩姳想着,可是很快就否定了。虽然日子稀松平常,可曹枫并不是一个不轨的丈夫,除了必要的饭局酒场,他都会按时回家。家里的财政大权又是恩姳掌握,曹枫他哪有实力去勾三搭四。2不过,恩姳还是觉察出曹枫的异样来,他似乎在微信上和陌生女人在聊天。为此,她特意翻看了他的通讯录,倒发现了两三个陌生的号。恩姳相信曹枫也只是聊聊而已,所以起初并未想太多。直到那天,办公室的小辛说了一句话,让她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男人啊,总会有猎奇心理,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人。所以,一旦发现有苗头,立马给他扼杀了。」小辛的老公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大概是因为苗头都被扼杀了。自从听了小辛那句话,恩姳便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曹枫悬崖勒马。结婚的时候,曹枫二十七,恩姳二十五。如今,早已过而立。「未央,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他不招惹那些女人。」恩姳找到未央,诉说着她的担忧。「你是不是想多啦,曹枫不像是那样的人。如果说聊聊天,我觉得也没啥。」「我这不是怕他聊着聊着,聊床上去了嘛。」未央用两只手攥了攥面前的杯子,捧起来,喝了一口茶。「我还真没有好办法。」恩姳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肯定想不出,不然以前也不会被混蛋李刚欺负成那样。」恩姳就是这样,嘴上不设防,动不动就提起未央的伤心事。好在未央和她熟,要换作别人,早就翻脸了。后来,在小辛的出谋划策下,恩姳计划了一个局。当她将这个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未央坚决反对。「恩姳,你太作了,好好的日子,你这么折腾会折腾坏的。」恩姳不以为然,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不给曹枫蒙头一棍,他会越走越偏的。「你想想,网上的女人,那都是目的不纯的。不让他吃吃亏,他不会认清她们的真面目。」「曹枫就谈过你这么一个女朋友,然后就结婚了,现在上哪找这么专一的男人。」「他以前是专一,可是难保以后会一直专一呀。就因为他的恋爱史太简单,我才怕他经不住诱惑。」未央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恩姳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折腾不罢休。3曹枫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是个陌生女人,他点了通过。这当然是恩姳一手策划的,这个女人是未央的朋友,叫小艾。恩姳死缠烂打,未央才答应帮她找这么一个角色来。曹枫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来。然而,在恩姳眼中,他与以往并不同。他在网上gou搭女人,这事是坐实了,映证了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她让把聊天记录截图,发过来,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出格的话。即便小艾有意挑逗,曹枫也是淡淡回复。这让恩姳倍感欣慰,却又有些失落。「还继续吗?你看曹枫也就是瞎扯几句,并没有出轨的迹象,你就住手吧。」未央劝她。恩姳想的是,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往下演。于是,她让小艾开始约曹枫吃饭。没想到,曹枫还真答应了。他找了个借口,说是和同事一起吃个饭。恩姳说那就不做你的饭了。回到家,儿子非得拉着她一块看新买的故事书。她心不在焉的,故事都读错行了。她心里忐忑,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会儿曹枫是不是和小艾相谈甚欢。她有点后悔了,也许未央说得对,她确实有点瞎折腾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设这么个局。「真是可笑。」她失声说出。「妈妈,怎么可笑了,是爸爸可笑,还是儿子可笑呀?」儿子看的书叫《父与子》,所以听到恩姳的话,才会这么问。「是妈妈可笑。」「这里面没有妈妈呀!」恩姳起身,说:「宝宝,你自己看,妈妈去做饭了。」和儿子吃完晚饭,恩姳洗了碗,刷完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指向八点十一分。曹枫还没回来,她打开微信,本来想问问小艾,计划顺利不。结果,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她翻了翻朋友圈,小辛又晒着老公做的美食。她点了个赞,本来想恭维地评论一下,打了几个字又放弃了。曹枫在家很少做饭,这么多年了,自己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恩姳虽然没有什么怨言,可这并不能抵挡她对小辛的羡慕。唯一令她感到幸福的是,曹枫在每个该记得的日子里,都不会忘记礼物。没有儿子之前,他会在结婚纪念日,准备烛光晚餐,然后拿出自己意想不到的礼品来。儿子出生后,他会在儿子生日那天,准备两份礼物,一份给儿子,一份给恩姳。稀松平常的日子里,唯有这几天,才会荡起涟漪来。4大概快九点的时候,曹枫回来了。她转头看了一眼,草草地问了句:「回来了,这么早」,便低下头装作和儿子玩。曹枫若有若无地回了一声,换好鞋,去了洗手间。等他出来时,恩姳特意瞅了瞅他的脸色。红润,是喝过酒的颜色,但是看不出慌乱,或者她想看到的自责。恩姳按捺不住,旁敲侧击问:「喝了多少酒?」「没多少。」「几个人?」曹枫坐到儿子旁边,淡淡地回答:「两个人。」「两个人?吃个什么劲。」「吃个饭,要什么劲。」恩姳没有从丈夫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懊悔或自责,她有点恼怒,却又不甘心。她决定换个角度,再试探一下。「是你请的客?」「没花多少钱。」「跟朋友吃饭,也不能太小气,这个我还是会批准的。」「我身上的钱够了。」恩姳被怼的一时语塞。她走进卧室,半躺在床上,给未央发起了微信。「曹枫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就像今天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等了一会儿,未央回了:「我还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曹枫知道小艾是酒托之后,直接说,她这是诈骗,要报警。小艾虽然是演员,可她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差点吓坏了。」「怪不得,我还真是小看我家曹枫了。」「恩姳,别折腾了,也别疑神疑鬼了。家里的钱你管着,曹枫下班就回家,你就知足吧。现在像他这么顾家的,很难得了都。」恩姳觉得未央的话有道理,她也是清静日子过久了,腻歪了,就听信了小辛的话,做了这么一件没脑子的事。她走出卧室,看见曹枫带着儿子在卫生间刷牙。平时,这种事都是她来操心,没想到今天曹枫竟然打帮手了。恩姳心里一热,也去卫生间凑热闹。镜子里,曹枫的嘴上糊了一圈牙膏泡沫,白花花的。恩姳忍不住笑了,儿子问她笑啥。她说,你看爸爸像不像长了白胡子。儿子乐了,说:「你看,我也有白胡子呢!」「你是小老头,你爸是大老头。」「妈妈,你也刷牙,这样你也是白胡子老头了。」儿子的话把两口子都给逗乐了。恩姳不禁想,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家三口,不也挺幸福的嘛。5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辛问恩姳,计划成功了没。恩姳如实道出,小辛将筷子一放,直白地说,没想到曹枫竟然是个老死机。「也许是我想多了。」「不,你没想多。如果曹枫心如止水,为什么小艾约他,他没有拒绝。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至少他有一颗sao动的心了。」当初,给恩姳出这个主意的就是小辛。她让恩姳找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勾搭一下曹枫。如果他上钩了,就让这个女人假扮成酒托,狠狠地宰曹枫一把。这是为了给他教训,让他知道,外面的女人可不是善茬,不要随便去撩拨。所以就有了恩姳找未央,托她安排了小艾,给曹枫下套。没想到的是,曹枫没有吃哑巴亏,反倒将小艾唬的不轻。为此,恩姳觉得欠了未央一个大大的人情。听了小辛的话,恩姳不以为然地说:「曹枫就是有骚动的心,也没有出轨的胆。」「大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恩姳反思,难道自己落伍了?她才三十二岁而已,怎么会落伍。这个年代的婚姻有什么不同,她不清楚。无非就是离婚率高了,可离婚距离自己太遥远,想都没想过。「这个年代怎么了?」「婚姻不再是束缚人的枷锁,走进来容易,撒手离开也是一甩膀子的事。」小辛这个八卦精能说出这种话,倒让恩姳刮目相看。一连几天,恩姳脑子里都萦绕着小辛的话。难道七年之痒就是这样子吗?对柴米油盐的生活开始厌倦,对婚姻的可靠度开始动摇。除了关心儿子有没有调皮捣蛋,还要琢磨老公恩姳感觉自己走进了迷宫一样,找不到正确的出口,她有点迷茫。恰好,那段时间,有个同事离婚了,毫无征兆。恩姳的心又开始乱糟糟的。晚上,躺在床上,关了灯,她睡不着。用手拍拍曹枫,说要问他个问题。「我们会离婚吗?」曹枫转过身,面向她,问:「啥意思?」「就随便问问你。」「你整天都琢磨些啥呀。」「我知道,我这是瞎琢磨,可我又控制不住,老是乱想。」「你这是闲的。」「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你是得了幸福病。」「可能是吧。」「我看就是。你说你,前段时间还找个女人来试探我,给我设局。你以为我是地下党啊,咱俩这是在搞革命吗?」恩姳没想到,曹枫竟然识破了那场闹剧。「你怎么知道的?」「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就是胡闹。你还不信任我吗?」「我信,我信你。」「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净瞎折腾。」曹枫看来是真生气了。恩姳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甚至都要主动献身了,曹枫这才消了气。「那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恩姳还是没想通。「我说要报警,那个女人吓着了,不打自招了。」恩姳扑哧笑了,说你可真行。6恩姳跟未央说,曹枫知道上次是她故意设的局。未央紧张地问:「他怎么知道的?」听到恩姳说,是小艾招供的,未央才松了口气。事后,她问曹枫:「你干嘛要明说你知道那是个局?」「她老是瞎琢磨,我要再不挑明,她非得神经衰弱。」「还好,你没说是我告诉你的。」「你放心。」「恩姳不会去那个西餐厅打听吧,那可就完了,那天就你和我,根本没有小艾,也根本没有她设想的酒托的事。」「不会的,恩姳不至于那样。」「那就好,本来就没有发生的事,她一打听,可就露馅了。」曹枫没有回复,过了会儿,未央又发来一条信息:「一年前那次,你我真的太不理智了,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恩姳。」曹枫看着这些字,不禁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件事。这还得从未央的婚姻说起。未央长的标致,一米七五的高挑个儿。她嫁了个老公,本来是一家国企的中层领导,也算是嫁的不亏。后来,因为顶头上司违纪被捕,她老公也受到牵连。所幸的是,他只是受到违纪处分,并未犯罪。即便如此,他的仕途也就此夭折了,因为污点,以后也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一夜之间,从领导跌落成员工,这种巨大的落差让这个中年男人颓废起来,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他比未央大八岁,总认为年轻的妻子会离开自己,另结新欢。他变得异常敏感,借酒消愁。未央气不过,训他没有骨气,输不起。他却觉得未央是瞧不起自己,外面有人了,对未央动手。那半年时间里,他变本加厉,下手越来越很,对未央拳打脚踢。用恩姳的话说,这样的男人,真是可怕。谁能想到,以前将未央宠上天的人,现在竟然把未央往死里打,还口口声声说她在外面胡搞。未央受不了,要求离婚,他却死活不同意。恩姳看不过去,让曹枫给她出主意。最后,曹枫给未央买了录音笔,让她把家暴录下来。并且,在家暴时,报了警。有了证据,曹枫又帮未央请了律师,起诉离婚。就这样,未央才算脱离了那个苦海婚姻。刚离婚那会,前夫还来找未央的麻烦。每当这时,未央打电话,恩姳就让自己的老公去解围。曹枫本来就长的有威严,一发起狠,那个失意的男人也怕了。曹枫警告他,要是再sao扰未央,就让警察抓他,这些事够他在里面蹲几年。后来,未央换了几次住所,慢慢摆脱了前夫的sao扰。恩姳对未央好,是有原因的。曾经,在大二时,有天晚上,恩姳肚子突然疼得厉害。未央和其他舍友将她送到医院,一检查,是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恩姳傻了,没想到要开刀。未央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恩姳父母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这边是疼得直冒汗的恩姳,那边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父母,未央在电话里一再保证,会好好照顾恩姳。她攥着恩姳汗涔涔的手,说:「有我呢,别怕,相信我,你会没事的。」恩姳被推进手术室,未央候在外头,一直没合眼,直到她被推出来。术后第一天是最难熬的,未央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照料她,给她排解疼痛。那几日,未央整个人都瘦了,挂着两个黑眼圈,就像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直到恩姳的父母赶来,她才能够睡一场囫囵觉。用恩姳的话说,这是生死之交。用未央的话说,她俩前世是亲姐妹。7然而,一年前的那晚,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曹枫收起回忆,给未央回复:「你不要自责,那次都喝多了。」曹枫说,他到家了,随即删掉聊天记录。这一年来,走出婚姻苦难营的未央,渐渐地将曹枫当成了蓝颜知己,她知道这样不好,却又说服不了自己。她不敢用大号,便注册了个小号和曹枫联系。在未央的小号里,只有曹枫一个好友,心情差,遇到困惑时,这个小号就会被激活。在曹枫的微信里,有两个未央,一个叫未央,另一个叫离人。他俩已经有默契了,只要曹枫说自己到家了,未央就不会再发任何消息过来。曹枫进了家门,习惯性地将手机放在鞋柜顶,他的手机对恩姳是不设防的。「你儿子占着我的手机,没完没了地看乐高视频,我想逛逛网店,买件衣服,他都不给。」曹枫教训儿子:「别看了,眼睛要看坏了。来,我陪你玩积木。」「哎呀,我再看五分钟,就五分钟。」儿子伸出一个巴掌来。「算了,我用你的手机吧。」恩姳走到鞋柜前,拿起曹枫的手机。锁屏界面提示有一条微信,恩姳想也没想地点了一下,输入锁屏密码,直接打开了聊天窗口。「我想,咱还是别聊了,万一被恩姳发现就不好了。」恩姳心一沉,看了看,是一个叫「离人」的女人。「这是谁呀?」她把手机伸过去,曹枫看到了,忙说:「一个网友,闲聊了几句。」「真的?那干嘛把记录删了,是不是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我就是怕你多心,才删了。」「欲盖弥彰。」「你看你,又胡思乱想。」恩姳想起了之前在他微信里看到的几个陌生号,便说:「恐怕不止一个吧。」曹枫反驳:「哪来的其他人,就这一个。」恩姳翻到通讯录,指给他。曹枫大概也忘了,这些没有备注姓名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加上的。一般,认识的人他都会备注。「你不放心的话,就把他们都删了。」「听你的,全删了。」恩姳亲自动手,将那些陌生号一个个找出来,点开头像,删除好友,就像是从一盘哈喇里,挑出那些无肉的空壳子一样。点开「离人」的头像时,她扫了一眼微信号,心里有一丝异样浮过。「好了,删完了。」恩姳将手机还给曹枫,其实,她没有删掉离人。她总感觉那个微信号有点熟悉。「liren0519,05——19。」晚上躺在床上,她还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微信号。忽然,她想起来,这不是未央的生日吗。「离人,难道是离婚之人?对,一定是。」恩姳不敢想,原来曹枫遮遮掩掩的人,竟然是未央。他俩究竟聊了什么,曹枫竟要把记录删除。未央又为何要用别的号和曹枫联系,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恩姳越想越乱,越想越不可思议。「未央一定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是生死之交。」她失眠了,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相信他俩之间会有什么,却又怕真的有什么。一个是丈夫,一个是闺密,她该怎么办。「明天一定要去问问未央,让她当面解释。」8恩姳去找的未央,她表现的很平静。「未央,曹枫可能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不会吧?你是不是错怪他了。」「昨天,有个女人给她发了条微信,被我看到了。」未央避开恩姳直勾勾的眼神,说:「是不是同事。」「那个女人网名叫离人。」未央心里有点慌,恩姳终究是发现了。「曹枫没有解释吗?」「他承认了。」「承认什么了?」未央有点着急的反应出卖了她,恩姳看的一清二楚。无需再确认,那个离人就是未央。「他只说,是一个陌生女人,瞎聊的。」「哦。」未央松了口气,她以为曹枫坦白了他俩的一切。「既然这样,那就算不上出轨。」「难道只有上了床,才算出轨吗?」「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曹枫认错了,你就别太计较。」未央能感受到恩姳语气中的咄咄逼人。「我不计较行吗,如果等到别的女人登堂入室了,我再去计较,那就晚了!」「没那么严重吧,我相信曹枫不会背叛你的。」恩姳忍不住了,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也不相信,你会背叛我们的情分!」恩姳的话就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了未央的心上,让她撕心裂肺的疼。「恩姳,怎么会呢,我说过,我们是的亲姐妹。」恩姳冷笑了一声:「前世?就算是今世,也难免背后捅一刀。」「什么意思?恩姳,你话里有话。」「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该跟我解释下,离人是谁?」未央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恩姳早就猜到了。事到如今,也不好隐瞒了。「恩姳,你听我说,我确实和曹枫在聊天,但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未央这样说,是有些心虚的,一年前那件事如鲠在喉。她不能说,那是个禁区。「那你为什么要用别的号,难道有什么事,需要刻意避开我吗?」「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怕你想多了。」「我看是你想多了吧!」「你说的对,可能就是我想多了,才弄巧成拙的。恩姳,你要相信我。」恩姳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转回身,使劲咬了咬嘴唇,一股钻心的疼。「我相信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相信你,就像大二那年,在医院,你攥着我的手说,没事的。」说完,恩姳转身离开了未央的视线。「可是,现在,我还能信你吗?」她在心里想着。没走出几步,泪水就不争气地淌了出来。她不愿去擦,害怕后面的未央看见她流泪。未央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上,望着窗外的落木。她后悔,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用一个小号去和曹枫聊天,干嘛要把曹枫当成。她更后悔,一年前,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做了对不起恩姳的事。一年前,有个朋友聚会,恩姳非得拉着未央去。她的初衷是好的,想带着未央多接触人,让她尽快走出婚姻的阴霾。那天,大都拖家带口,只有未央是独身。她感觉有些尴尬,尽管恩姳刻意照顾她的感受,可她整晚都高兴不起来。未央那天喝醉了,其实也没喝多少,走路却都晃,是曹枫架着她走出饭店的。看着未央的样子,恩姳很自责。「你送她回家吧,她这样子,一个人是回不去了。」「不用,我能找到家。」未央逞强。「得了吧,你再出个事,我可担待不起。」恩姳转而对曹枫说:「你打车把未央安全送到家,安顿好再回来。」到了楼下,未央对曹枫说:「你回去吧,我……」她打了个酒嗝,「我自己能上去。」「我把你送到家吧,不差这一步。」「我没事。」说话间,到了家门口,未央拿出钥匙,试了几下,门没打开。曹枫一看,钥匙用错了。未央的酒劲上来了,只觉头晕的很,一进门就直奔卧室,躺了下去。曹枫倒了杯热水,给未央端过去时,她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喝口水再睡吧!」曹枫喊她,未央睁开眼,侧了个身,用胳膊肘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去端水。曹枫见状,干脆过去将她扶着,把水递到她嘴边。未央喝了几口,突然哭了起来,越哭越厉害。酒劲将她心里积蓄了很久的悲伤,一股脑儿都顶了出来。曾经被前夫拳脚相加的时候,她也没哭成这样。今天,当曹枫给她递了一杯水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后来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俩都没有印象,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又像是情难自制。无论如何,他俩是有了那么一次,所以,未央一直觉得对不住恩姳。那晚,他俩刚完事,还在赤裸相对时,恩姳的电话来了,问他怎么还没回来。曹枫心虚地说:「未央,她吐了……吐了一地,我清理清理,马上回去。」好在,恩姳并没有多想。那晚,曹枫也喝了酒,酒味重。他在侧卧睡了一晚,说是怕熏着恩姳,其实,是怕她察觉什么。9当恩姳把离婚协议摆在曹枫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懵了。「你干嘛?」「财产我都分割好了,你要是没意见,就签了吧!」恩姳的冷静出乎曹枫的意料,她就像是早已策划好了一样。如果换作是其他女人插足她的婚姻,她一定不会轻易认输,可为什么偏偏是未央。虽然曹枫也一再解释,他和未央之间没有出格的关系。可恩姳不信,她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他俩的话。她给未央发消息,说:「我成全你们,放心,我不会诅咒你们。」因为是未央,她才能狠下心来,提出离婚。「我不会签的,离婚不是闹着玩。」「你和未央合起伙来玩我,这也是闹着玩吗?」「你不要上纲上线。」「我上纲上线?那次,我本以为是小艾和你去吃的饭,结果呢,是未央。你们俩一唱一和,未央还给我编了一套震慑酒托,反将一军的说辞。真是精彩,你俩真会玩。」「你找个女人来试探我,这不荒唐吗?」「你要是心里没鬼,还怕荒唐吗?」「真是没法跟你讲理。」「你没理可讲。」曹枫终究还是没签那份离婚协议。如果说,他对未央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那是骗人的。然而,他始终保持着分寸,这一点他问心无愧。恩姳带着儿子去娘家住了,她不愿面对曹枫,一看见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和未央的种种。她知道,这些都没有证据,全是臆想,可她摆脱不了这个心结。10几天后,恩姳收到了未央亲自送来的请柬。没错,是结婚喜帖。「我要结婚了,请你来参加婚礼。」恩姳愣住了,这有点太突然。反应过来后,恩姳问了一个虚头巴脑的问题。「你要跟谁结婚?」「当然是跟我的未婚夫啊,他叫杨修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他。」「之前八字没一撇,不敢和你提。」恩姳不知道说什么,僵在原地。「你一定要来,和曹枫一起,还有欢欢。」「恭喜你!」未央莞尔,挤出一抹笑。恩姳今天没有回娘家,她接上儿子,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上了半个钟头的班,打卡下班。回到家,离婚协议还摆在餐桌上。恩姳拿起它,需要曹枫签字的地方,还是空着。她拿起手机,给曹枫发了条信息。「晚饭做了,回家吃。」发完,她将那一纸协议收起来,塞进了包里。儿子自顾自在客厅玩,她走进厨房,去做饭。曹枫到家的时候,她还在厨房忙着。两人都没说啥。儿子跑过来跟爸爸抱怨:「姥姥家一点都不好玩,没有玩具。我要回来,妈妈不让。」「没良心的,姥姥给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都吃到哪去了,果然是外甥狗!」恩姳在厨房里说,儿子不服气,说自己指的是没有玩具,又没说姥姥不好。饭做好了,曹枫像以往一样,去盛饭,和恩姳撞在厨房里。「未央要结婚了。」「谁说的?」「她今天来送请帖了,在我包里呢。」「新郎叫什么名字?」「杨修志。」「是他。」「你认识?」「未央说过他,追了她有一段时间了。」「人品怎么样,可别再碰到她前夫那样的男人,未央折腾不起了。」「我没见过。你知道的,未央对婚姻有阴影,杨修志追她的时候,死缠烂打,她又惊喜,又纠结。她很矛盾,那段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作为闺密,未央从没跟她说起过这些事,却跟自己的老公讲。难道是她俩的关系出了问题了,未央宁愿给曹枫说,也不跟自己讲。「所以,你俩就聊的这些?」「对呀,你以为呢。」曹枫端着一碟菜,走出了厨房。恩姳端着两碗米饭,后脚跟着。「未央这么快决定结婚,是因为最近的事吧!」「大概是吧,未央很在乎你们的情分。」恩姳突然有些心酸。原来,一直以来,未央都值得她信任。这么多年了,她没有。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未央宁愿忍着对婚姻的恐惧,接受一个男人的追求,和他闪婚。恩姳觉得是自己错怪未央了。「老公,我们应该给未央把把关。」曹枫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我们帮未央摸摸这个杨修志的底细,如果他不是什么好人,赶在结婚前退货,还来得及。」「我同意。」很久了,恩姳和曹枫都没有这么一拍即合过。今天,因为未央的婚事,他们站在了一起。「如果这个人值得未央嫁,我们就给她备一份厚礼。」曹枫扒了一口饭,说:「厚礼你来定。」两人相视一笑。——转载——作者:深夜情感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