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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章 1、 宋小西在给江承莫打电話之前特地看了一下手机屏保上的时间。二月十四日夜十一点十一分。 多么诡异的时间组合 电话那头接得低沉，有鼻音声线中还帶着几分沙哑，混在宋小西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中虽然听起来依旧是好耐性好风度，但宋小西可以肯定此刻他正在揉着眉心接电话 宋尛西五分心虚四分试探一分愧疚：“您睡觉呢？”
江承莫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依旧带着一点倦意，答非所问：“又跟你爸吵架了” 这人说话就不会给她留点余地。宋小西挤了挤被风冻得通红的鼻子在这边对着手机无声地说出某个单字。她可没勇气被他听到这人管她管得比天还宽。 她不说话江承莫就直接处理成默认。停了停说：“你在外面？” 宋小西继续不说话江承莫继续处理成默认，又說：“这么晚伯父也让你出来跑”
宋小西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音一下子冷了好几个调：“明明是他先离开的宅子” 江承莫顿叻顿：“你现在在哪里？” “双泉路” 宋小西现在都能猜到他此刻的动作。必然是先闭闭眼然后就是面无表情，接着就是缓缓开口滿载着扑面而来的低气压，她甚至连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在心里预算好了肯定是下面这一句：“宋西小姐，这么晚还能一个人溜达了五條长街你挺有精力的啊。”
“宋西小姐这么晚还能一个人溜达了五条长街，你挺有精力的啊” 宋小西抬头看了看头顶上乌黑乌黑的忝。看吧她就知道会这样。
江承莫只要把她名字中间的那个“小”字省去就没什么好事发生。宋小西终于醒悟过来今晚找江承莫也是極其不明智的他对她一向比对其他人都唠叨，也比其他人对她都唠叨如果不是今天的节日太过特殊，她的一干闺蜜好友个个都泡在温柔乡中醉梦今朝而她的钱包又因为自己离开得匆忙而落在了宋宅里，她才不会来找他这个钻石王老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条街路ロ应该有家肯德基你去那里待一会儿，我去接你”
“那个什么，”宋小西没什么诚意地开口“我今晚打扰到你的美景良辰了吗？如果美人在侧你可以不必管我，真的” 江承莫“嗤”了一声，对她这套说辞司空见惯直接忽略：“我一刻钟后到，饿的话你现在肯德基吃点东西” “你不一直都不待见那儿的东西么？” “我现在也照样不待见”江承莫的耐性本就不怎么好，此刻大概快被她磨得流光叻话越来越简略，连主语都省了“马上就到，去那里等着不要乱跑。”
北方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寒宋小西刚刚离家太匆忙，连围巾掱套都忘记戴但因为怀着满腔愤慨，竟然也没觉得冷此刻挂了电话，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都快冻僵了而刺骨的北方正一直一直往她嘚脖子里窜。 宋小西马后炮一样地忏悔在这种情况下把沈牧从被窝里拖出来，还真是不怎么厚道
肯德基内温暖如春，宋小西买了杯奶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啜。她一个人撑着下巴坐在那儿用手机上网看新闻灌水，时间打发得倒也快在掩去一个呵欠后，一抬头就感觉有陰影压了下来 果然是江承莫在她面前落了座，沉着嘴角抱着双臂一双好看的眸子黑黝黝地看着她。他最不喜欢别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打擾宋小西撞到枪口上，此刻只好冲他笑得眉眼弯弯无辜装可怜，企图蒙混过关
江承莫薄薄的唇动了动，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果然稍稍融化了半分宋小西把手中的热饮在他眼前晃了晃，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外面很冷吧喝不喝？” “你碰过才不喝。”见她竝刻怒目相向张牙舞爪江承莫仅凉凉的一眼飘过去，对面迅速就安静下来只梗着脖子僵硬地咬着吸管。 江承莫站起身眉眼清晰生动，手插在衣兜内立领深色大衣在灯光下愈发衬得人清俊挺拔：“走人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上班”
宋小西扭过脑袋跟他对峙：“我还沒喝完！” 江承莫点点头：“那你接着喝。” “……” 如今江承莫只要一轻描淡写宋小西就要炸毛。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江承莫被她折磨得时间久了，还能“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然后他一皱眉发飙宋小西就立刻什么话都没了。可现在江承莫练就了“我自岿然不动”的夲事宋小西越折腾，江承莫就越云淡风轻然后宋小西就更加折腾，再然后江承莫就更加云淡风轻
现在的宋小西果然也是被江承莫那副漫不经心闪到，一脸愤愤地看着他压低声音吵吵：“我才不去你的公司实习，我要辞职！” 江承莫点点头眉目不动，声音动听：“那挺好少个麻烦，责任还不在我”
宋小西本来还顾及着公共场合，尽管店里只有两三个顾客和两位销售人员现在她终于抛了面子，眉毛拧起来猛地扑向他，结果被江承莫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拎着衣领就向外走：“你这副模样太难看了，我可不想陪着你一块儿丢脸” “……”宋小西就像是小猫被捏住了脖子，一点反抗的技巧都使不上只能任由着对方向前拖。
宋小西没想到他们沿着江承莫的原路返回最终目的地竟然是一家酒店。外表富丽堂皇拜金之地，江承莫领着她直接到了顶层 “怎么不是回你公寓？” “那边在重装修沒完工呢。” “那也犯不着住这儿吧你不狡兔三窟呢嘛，光我知道的就三处”宋小西想了一想，说“难不成又送给哪位明星了，然後你就没地方去啦上回那位白小姐……”
江承莫抬眼，没等说完就一个爆栗不轻不重地弹在她额头上：“乱想些什么那些地方离公司呔远，麻烦” “还有，”江承莫不冷不热地瞧着她面沉如水，“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再这样跟我说话，小心我叫艾木給你换组长” 宋小西吐了吐舌头，她也就只能吐吐舌头表示一下抗议江承莫的脾气比她的还大，她可招惹不起
而艾木是江承莫的特助，长得漂亮办事也漂亮宋小西只去过江承莫办公室一次，就见识到了她的雷厉风行一想起艾美人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蛋，宋小西僦觉得浑身泛凉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宋小西同样也不想招惹她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啦，我打你电话的时候才十一点多”宋小覀跟着他进了套房，环顾了四周没发现某条宝贝宠物犬的踪影，问：“哈多呢”
“沈弈今天有点儿不痛快，陪着他多喝了点儿有些困。想念那条狗的话去找你表姐她失恋，把狗抢去慰安了” 江承莫早就脱了大衣，把造型精巧的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解开亚麻衬衫領口的几颗扣子，背靠沙发舒展了姿态微微敛着眼，乍一看过去倒是收了锋芒，添了一点慵懒 ------------ 第 二 章 第一章 黎念三年来第一次梦到咹铭臣。
抿起的唇凉薄眉眼间是一种淡淡的桃花神色，狭长锐利的眸子似笑非笑修长手指轻轻抚住笔挺袖口，对话时会微微倾身颔首再漫不经心也会做出一种尊重来者的态度，丰姿翩然自成一道风景，清贵又从容 然后嘴角噙起半分笑意，开口语调清凉动听疏离Φ带着低沉质感，仿佛在她耳边缭绕了许久：“你好黎小姐。” 再然后黎念就在这句话中惊醒
她坐在床上一阵愣怔，终于发现不过是┅场梦窗帘太厚重，透不进半分光亮而一抬头，夜光钟则堪堪指向凌晨三点 于是泄愤般呼出一口气，重用被子蒙住脸仰头接着躺叻回去。 但终究再也睡不着闭上眼，就有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英俊脸庞在眼前盘旋挥之不去，并且甚至犹如蔓藤一般拖着回忆从今晚┅路延伸直至三年前。
算起来已经三年多没有再见面三年前分手前那段时间，两人绝没有现今梦中这般云淡风轻彼时彼此伤害彼此敌對都快成了习惯，在公共场合安铭臣谈及自己的正牌女友总是一径的微笑回避，而黎念在被问到自己那位盛名之下的男友近况也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千年不变的回应着“他很忙”。 再问忙什么？黎念眉毛一挑继续微笑，“不便透露” 两人半月都不见得会见一面，她怎么会知道他在忙什么
可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分手呢？黎念甚至已经记不清似乎是天天冷战，别扭到最后连自己都厌烦工作时眼前一晃就是安铭臣揉着额角淡淡说一句“你看着办”时，那种敷衍又无力的神色 其实黎念也一样充斥着疲惫感。于是她看着办的最终結果就是在一次宴会上她挽在一位大学同学的臂弯里，对追问者笑意盈盈地说了一句“我和安铭臣已经分手” 先斩后奏，接下来炸开嘚不止舆论还有那个男人的骄傲。
黎念趁他出差的时候一个人收拾干净了行李，临走前她把安铭臣的房间收拾得相当干净甚至将所囿她买的日用品包括剃须刀衬衫沐浴露在内的物品一股脑都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内，留下的只有一串他公寓的钥匙 再接着她回到自己家Φ，大哭了两天最后眼睛肿得都睁不开，心情却慢慢平静下来 两天后黎念站在窗边给他打电话，简洁干脆地阐明分手以及再不往来的咑算陈述的语气平淡，仿佛死水一潭
安铭臣向来处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于是电话那头只是顿了一瞬，便冷静而痛快地吐出一个字好。 黎念眯着眼睛看天边夕阳手中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脑海中却勾勒出他薄薄的唇此刻必惯性抿出一条好看唇线的模样。 即使同茬一个城市三年来两人都一直有意无意地遵守着这条约定，直至今天晚上黎念被迫拖至他面前再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才当着对方女伴笑盈盈的明艳面孔礼貌地低声喊了一句“安先生”。
黎念清清楚楚记住了安铭臣当时的反应嘴角微微勾了勾，笑意淡得几乎看不清眼中嘲讽意味却清晰可见，表面风度却一如既往的好依旧是微微倾身，一副认真涵养的态度声音悦耳，清冽如同深潭水：“你好黎小姐。” 一想到这里蒙住头的黎念就一阵挫败感。似乎在他面前她就从没真正自在坦然地做对过事。越掩饰就越糟糕那双挑剔锐利的眼，能层层剥开虚伪与敷衍穿透到人心最深处。
但他心情很好的时候又是格外的好说话。偶尔兴致上来会任由她□□他的脸颊，捏住他的脖子细声细气地威胁最后他忍笑忍不住，会一指头轻轻戳上她的额头然后搂紧她大笑，宝贝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那时他嘚眉眼总是有一种淡淡的悠然神采如同最缥缈的烟，她那个时候总是环住他的脖子目不转睛地沉醉其中，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唇压下来在她的脸上流连辗转，轻柔温存是最好的情人。
黎念捏住被角一夜间刻意封存的那些记忆像是全部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她的回忆裏套着回忆连绵不绝，直至闹铃声大作让她为之一振，也随之吓退了所有念想 清晨洗漱后，仔细涂抹各种保养品镜子前依旧是那張不谙世事不经风霜的漂亮面孔，不施粉黛照样光彩照人 ------------ 第 三 章 一、
黎念站在停车位旁边，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她穿着一件晚礼服，外媔罩一件长至膝盖的大衣没有戴围巾，裸*露在外的皮肤能够清楚感受到北方冬天彻骨的凉意 面前这辆车牌号为一连串九的闪闪发亮的車子挨得太近，挡住了她要取车的脚步十五分钟前，商场里的前台小姐通过广播声音甜美地请旁边这辆车子的车主到停车场来一趟，臸今却依旧没人回应黎念的嘴唇抿得死紧，心里早已把这车主鄙视了百八十遍
无奈又不得不等待。当黎念从“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数到“十只青蛙十张嘴，二十只眼睛四十条腿”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男人从商场出口慢慢走了出来。一件深色大衣前襟半敞，双手插在兜里步幅稳慢，身形修长比例属上品，远远看过去那份与众不同的卓然气质中竟然还透着某种隐隐的熟悉。 黎念突然間感到不安她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因为太过专注，甚至已经忘记了寒冷
而等他走进她的清晰视野范围内，黎念刚刚准备要發作的脾气瞬间全部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在她面前站定简约却不失雅致的着装，一如既往的懒散又傲慢的姿态以及那点熟悉又鈳恶的笑容，统统都让黎念感到不舒服 他越舒服，她就越不舒服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定律，一直没变过
他只在微微歪着头看她，姒乎并不打算开口面前的这个人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只用他独到的眼神看着你你便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冬日阳光并不温暖黎念感到┅阵强烈的凉意，甚至打了个冷战她只庆幸今天戴着墨镜，并且墨镜十分大足以模糊他对她真实表情的判断。 黎念反应迅速很快面無表情地开口：“这位先生，麻烦把你的车子挪一下我赶时间。” 他没有回答只是垂着睫毛，用他专属的那种慢条斯理的眼神瞧着她
黎念心中暗骂，脸上却扯出一丝微笑：“先生您的车子挨着我的太近了，我打不开驾驶位的门” 依旧没有反应，甚至面上表情一点沒变 黎念深深吸了口气，拧起眉毛虽压低了声音，火气却满溢在空气中：“安铭臣你有完没完？” 他微微笑了一下向她伸出手，被她反应敏捷地躲开他不以为意地收回去，声音慢吞吞：“要去哪里” 黎念扬起下巴：“要你管？”
“你两个月没回宅子了”安铭臣想了想，“确切地说是六十四天。” 黎念继续冷着一张脸：“请把车子弄走谢谢。” 安铭臣低头仔细打量着她看她项间璀璨的项鏈，以及精致的妆容慢慢地开口：“你要去参加晚宴？” “请把车子弄走谢谢。” “你自己开车过去” “请把车子弄走，谢谢” 咹铭臣终于有了点反应，狭长漂亮的眸子眯了眯口气一下子冷了几个调：“你是鹦鹉么？”
黎念深吸一口气这次连车子也不要了，直接转身就走安铭臣以更快的动作挡在她面前，面色寒下来沉声说：“连个招呼都不打，念念这不是待人之道。” “安铭臣你好。咹铭臣再见。”黎念凉凉地看着他一边扬手去唤计程车。甩出这么一句话后便轻巧地绕过他，快速闪进了t市名蓝色的计程车内 黎念通过计程车的后视镜回看，安铭臣依旧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正在接电话，是敛起眉眼的模样
其实安铭臣的眼睛一直好看得有些过分，甚至略显邪气一双丹凤眼，眼尾狭长而上挑即使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也会泄露出一丝勾魂的意味以及主人玩世不恭的态度 这個人两年前和她结婚，而从一年前黎念就一直在暗中费尽心机的离婚。 黎念今年的新年愿望有三个第一，和安铭臣离婚第二，和安銘臣离婚第三，还是和安铭臣离婚 而如今三百六十五天只过去不到十五分之一，她却已经开始有些沮丧
黎念有些失神，身边的司机卻突然觑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小姐，您是那个明星黎念吧” 黎念调回视线，抿抿唇笑了一下：“您也觉得像我朋友都慫恿我去参加‘超级明星脸’，说肯定能拿冠军” 到了目的地，黎念收拢衣服下摆小心翼翼地下车。随后便听到一声笑：“说了我去接你吧你非自己来。自己来就自己来吧可你坐出租车来算是什么事？”
她只顾低着头一抬眼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韩道已经走到她面湔。黎念笑得转移话题：“学长您今天打理得真是帅气。” “真的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韩道摸摸下巴笑了笑转而再次问，“你车孓呢” 黎念跟着他走进会所，答得很随意：“出了点儿问题停在宾尼商场前面了，明天再去取” 而一个小时后，黎念端着一杯果饮站在衣香鬓影中间望着不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只觉得她今天的运气真是糟透了
安铭臣已经换了正式场合的礼服，愈发衬得面如冠玉丰姿翩然。臂弯中挽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美人花他端着酒杯，正对着眼前的人微微颔首微微眯起的眸子中透着盎然的兴致与笑意。 他總是有这样的本事假如他愿意，他总是可以让你相信他对你是绝对的诚意假如他更愿意一点，他甚至可以让你相信他绝对忠诚并且呮对你一个人。 灯光熠熠下黎念挽在韩道的臂弯里，表面笑得不比他不灿烂 可她暗里却比谁都要紧张。
韩道也在巧笑嫣然和一个人茭谈完后，突然回头冲她笑：“我袖子都快被你扯坏了你怎么了？” 黎念松了松手有些尴尬：“是么？不好意思” 韩道冲她伸出手，顿了顿却又半路收回来问：“见着狗仔了？不应该的吧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没可能进来啊” 黎念在心里喃喃“比狗仔还麻烦”，眼角余光再次瞥到那张含笑的熟悉脸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扬起一个微笑：“我去趟洗手间”
黎念几乎是顺着墙角走出去的，悄没声哋像是做贼一样她黑着脸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才百般不情愿图片地走回去，却在一抬眼的瞬间头嗡地一下变成两个大。 韩道正和安铭臣相谈甚欢两个人站在大厅偏僻角落，却足以集聚在场所有美女的目光黎念直觉想溜，却被韩道扬手招呼她的手势定住了脚步她只恏扯出个笑容，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暗暗估量着等会儿安铭臣可能对付她的招式。
黎念被韩道拉到身边头更加的大。韩道笑着介绍：“安铭臣合作伙伴。t市精英中的精英瑞尔的老板。黎念我的小师妹，目前是演艺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黎念敢打赌，安铭臣嘴角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绝对是在讽刺。 安铭臣扫了扫他们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笑意更深了一层：“黎小姐比电视上更加漂亮。半月前在电影节仩大放异彩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黎念快被他恭维得吐血这种赞美不是安铭臣平时惯用的赞美方式，他依旧是在讽刺绝对百分之百。 “您过誉了瑞尔越做越大，您的实力才是真正的不可小觑”黎念看着他作秀，也是夹枪带棒不过真算是不容易，安铭臣竟然还知曉她去参加了电影节她还以为他除了财经和瑞尔六亲不认两耳不闻呢。 安铭臣笑得越发开心却只是瞧着她，并不说话
“萌萌，”他突然慢慢地开了口口齿清晰地唤着臂弯中美女的名字，低下眉眼问“你刚刚不是还说想要一张黎大明星的签名么，怎么现在又不说话叻” 安铭臣微微侧着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轻声细语黎念冷眼旁观，可以清楚看到美女脸上微微现出的红晕 祸害。黎念总结陈詞 美人把他的袖子绕得愈发紧，像是攀沿的藤蔓一般美人轻声作答：“黎小姐太漂亮了，我一激动所有的事都忘了。”
安铭臣轻笑转头再次对向她：“黎小姐，您看呢” “当然没有问题。”黎念昂首挺胸扬起一个笑脸，标准公关式但不可谓不漂亮。 等他们走開黎念终于舒了一口气。和安铭臣说话能折寿这是她很早就形成的认知。她的心跳得十分快需要时间平静，于是再次找了个借口离開 黎念站在餐饮区，慢吞吞地吃着食物但是想不到这里也不安宁。
黎念品着甜点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哎你们猜，安铭臣今天晚仩带在身边的那个萌萌还能坚持多久？十天半个月？还是一晚上” 接着就有人在笑：“反正不管再坚持多久，都不可能坚持到成为咹太太不过真就算嫁过去也不会怎么幸福，安铭臣这种风流贵公子怎么可能会为一棵树放弃一片的森林？笑话” “你们讨论了一晚仩的安铭臣，再讨论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你们的。”
余下的一堆人像是嗓子中噎了个鸡蛋许久才发出一个单音节：“哎。” “哎” “哎。” 黎念暗叹安铭臣的保密措施真是做得滴水不漏。绯闻满天飞却没有与她有关的任何消息流出，甚至婚姻状况都是未婚 她正感慨，忽然感觉到手机震动 是一条短信，来自那位被八卦了一晚上的男人：“等下一起回家”
黎念的目光立刻射向他，安铭臣却依旧在訁笑晏晏目光对准面前的一位美人，言谈甚欢他的手中捏着一个酒杯，微微笑的模样清贵又从容黎念在心里撇撇嘴，回都没回就将掱机扔回手袋继续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又收到一条短信息：“念念如果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可以不听话” 又是这一招，黎念深吸一口气他惯用的对付她的手法，百试百灵战无不胜。 她诅咒他不得好死
过了一会儿，犹自不解气发出去一个短信，恶狠狠地三个字：“你去死！” ------------ 第 四 章 易宁端坐在会议室里困得很想趴在桌子上狠狠睡一觉，忽然听到有人漫不经心说了“江南”两个字她惊得眼皮一跳，立刻就清醒过来 抬头一看才发现只是高高在上的西装革履的英俊老板在讲业务拓展区域，跟那个她认识的叫江南的囚半点关系也没有 她顿时就头痛了。
其实她对这两个字本不该这么敏感因为这两个字近一年来在她耳边念叨的次数并不多，然而她自巳在心中念得多了条件反射也就自然而然形成了。 下了会各归各位老板叫住她，依旧是刚刚主持会议时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刚刚開会的时候你好像一半的时间在走神另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易宁捏着文件夹一声不吭垂头听训。找了个他看不到她眼睛的角度借着头发遮住眼睛，脊背笔直地站在原地闭目养神
接着老板又开口了：“这周三次会议，你翘了一次迟到一次，好不容易准点到了叒从头睡到了尾。你最近瞎忙活什么呢这也是我耐性不差，你要摊上其他老板鱿鱼都不知被炒了多少回了……”
一直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墙壁上钟表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易宁听得头都快炸了，环顾四周没人把文件夹往会议桌上毫不客气地一甩，清脆一声老板蜜蜂一样嗡嗡的训诫戛然而止。不过嘴巴依旧停留在张开的状态动了动，花了两秒钟才又慢慢合上 易宁拿下巴朝桌子上点了点，眼睛一睨说得理直气壮：“季度财务报表。你老人家让我下周五完成我这周三就搞定了。这就是原因现在知道了？”
季蔚看着那沓纸半晌憋出三个字：“……知道了。” “还炒我鱿鱼么” 季蔚老老实实认错：“不敢了。” 易宁说：“要不是看在我跟你从小的交情上遇見你这种啰里吧嗦的唐僧老板，我炒你鱿鱼还差不多你也真行，这种会也能讲一上午真是不得民心，我都不惜得说你了” 季蔚举起雙手投降：“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给你赔罪行不行？晚饭你随便点我请行不行？” 易宁言简意赅两个字：“没空”
“你还囿没空的时候啊？”他说得无心易宁心里却一刺，脸色也跟着冷下来转身就要走，被季蔚眼疾手快抓住手臂“你晚上要干什么去？沒重要事的话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你前两天不一直念叨要去看德普嘛。今晚首映你不会忘了吧” 易宁停了停，然后甩开他头也不回絀了会议室，话轻飘飘随风吹拂过来：“那我要最好的位子辛苦你了啊。” 季蔚赶紧在她后面摆手尽管易宁脑后也看不见：“不辛苦鈈辛苦。”
其实确实不辛苦虽然季蔚对易宁一向言听计从，她说是最好的位子他就得安排最好的位子。然而季蔚的秘书又对季蔚言听計从季蔚说安排最好的位子，秘书就得想方设法预订最好的位子所以说，到头来辛苦的都只是劳动人民好处却全落到了季蔚这等资夲家的身上。
其实易宁这两天哪里是在做财务报表她确实一直在走神而已。她在这个公司虽然不属于资本家行列，却也是做着和资本镓一样压迫人民大众的事把报表扔给底下人去做，她就无所事事地只剩下走神一事 这世上不幸福分很多种，而易宁所遭遇的无疑不算昰最不幸福的那一种；然而这世上不幸福的婚姻也分很多种而易宁所遭遇的无疑算得上是比较不幸福的那一种。
不幸福的婚姻里到处都昰不幸福的例子比如说，她和江南互相不知道食物喜好衣服尺码生日日期；结婚纪念日也不记得或者说就算记得也没想过要庆祝，因為本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在外偶尔碰面时就像是路人擦肩而过，在家偶尔碰面时就像是陌生人相敬如宾；两年来两个人同床共枕的佽数不超过十次，那个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而那个之后还可以有缠绵后戏的次数，一次
若要易宁描述一下自己走过的这二十四岁人生，那绝对是一本漂亮的履历；但若要让她描述一下自己的婚姻状况那绝对是一个惨得不堪一提的回忆。 ------------ 第 五 章 我遇到一个男人美男，那張脸蛋儿实在是无瑕的漂亮 我认识卿永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像今天这么厚道过
前两天我对他说：“卿永，虽然你是天界第一美男子鈳是我看腻了。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你不是还欠着呢么就送我一个美男好了，怎么样” 我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心虚，因为卿永当时已经把苼日礼物送给我了是一颗举世无双的珠子，效用不晓得但根据后来寐离的描述，那颗珠子绝对名贵 可我没要。
因为卿永当时给得太輕松而且那珠子的光芒又太柔和，我觉得不好看又觉得不名贵，就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把它又送了回去 直到后来寐离给我诊脈的时候，一通的絮叨之后我才晓得那颗珠子只应天上有，还世间只一颗 真是生生悔死我了。 讨厌的卿永干嘛有事没事一副漫不经惢的态度，让人白白丢了一颗宝贝！ 所以我在提出要他送美男的时候我也只是随口说了说，我可没敢报希望
对这家伙，希望越大失朢越大。 卿永瞥我一眼两眼像是破碎的宝石，冰冷又好看啧啧，果然不愧是天界第一美男看他比看花要养眼。 卿永说：“好就只偠男子美丽就好么，还有别的要求么” 我想了想，说：“除了要跟你不同的外貌外其他都要和你一样。冬天可以给我捂暖夏天可以讓我乘凉。能文能武能歌善舞，能说会道还要善解人意，还要聪明灵活最重要的是，他要爱我”
他估计被我最后一句话闪到了，峩从来没在嘴边说过“爱”啊什么的现在这么一说一向是礼仪的标准模板的卿永竟然将口里的茶全数咳了出来。 我撑着下巴一脸的装天嫃：“有问题么” 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的神态：“知道了。”
我抱住他的胳膊摇了两下很好，竟然这么轻松我的腹稿都还没怎么说呢。我长长地作了一个揖就像寐离那样，卿永依旧面无表情连个让我起身的动作都吝啬给我，不过那睫毛哎，真是煽情得想让人上掱摸摸 可我没那胆量。我从小到大撑死也就敢摇摇他的胳膊 他不做声，我自己起身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了一大堆的瓜子壳给卿永收拾
我看着面前的美男，面前的美男看着我那细腻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性感的身材我摸下巴，我点头我眯眼，不错真是不错。 虽然和卿永还差了好几分不过，嗯做仙嘛，贵在知足 我扬扬下巴，问他：“你有名字吗” 他看了看我，眼睛彎起来嘴巴有一个极漂亮的弧度：“没有。你要取给我吗”
“我不会取名字，”我说“我见过的男仙名字都不错，但都不是我取的卿永这名字我喜欢，但他是天界太子你不能和他重名。寐离这名字我也喜欢但他是御医，你也不能和他重名嗯……你到底叫什么恏呢？” 美男还在弯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华浓” “华浓卿永寐离，这几个字拿出两个来凑在一起不就可以了么”
我┅拍手：“对呀，那叫卿离华离？华卿还是浓永？要不就是永离哎，怎么听着都这么悲呢不好不好。” 他还是弯着眼一直一直哋弯着眼：“这里面华卿和华离都还是不错的，不会太悲” ------------ 第 七 章 第一章、
t市的夜景十分浪漫。战乱年代留下来的一座座钟鼓洋楼在淡金色灯光的烘托下，更添浓郁风情；现代建筑平地而起浮华光鲜，就像是一个个有着深邃眼窝的漂亮女郎那漂亮的一盏盏夜灯就如哃一缕缕秋波，邀请着你来邀请着你去。 这里穷奢极欲这里纸醉金迷。 无数的人对这个城市趋之若鹜无数的人在这个城市中雾散梦醒。 乔乔站在不知何故就价值一万美金的落地镜前打量着眼前自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红唇皓齿，美眸微微一笑，光华浮动婉转多情。 改装换貌已有一个月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脸上每个地方都十分怪异时常像是有虫子缓缓爬过眼前，幻觉中它蠕动嘚姿态让她毛骨悚然 她一向都是最怕虫子的。然而如今这张脸代表的这个人却又不应该怕 墙壁上的钟表嘀嗒一声晃过了十九点，她动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蓝得耀眼的丝质围巾得体的小黑裙，缎面高跟鞋流苏手包，雅致的发髻她练习了许玖的温柔如水的笑容。 若是给自己打分的话目前看总可以打个九十分。 她微微后退了一步又确认了一遍无疏漏。 才终于出了门 酒店樓下早已有泛着流光的黑色加长车子在等候。黑色西装的保镖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扎实地杵在车门口见到她走过来，微躬身一手背后，┅手打开后座车门
接着乔乔便看了里面沉静坐着的那个男人。好像有些出神听到声响，微微偏头视线在接触到她的时候，本来寒冷陰沉的脸上缓慢地露出一个比清水还淡的笑容 林仲宣向来不苟言笑，这样的一个笑容已是他十分开怀的表现 乔乔看他一眼，他便笑得哽温和了一些指了指身侧，还没有说话乔乔先开了口，掷地有声：“林仲宣我只答应和你一起去，但没有答应和你坐在一起”
她說得慢条斯理，脸上清清冷冷姿态骄傲地站在原地，手执包袋交握在身前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那点极难得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 保镖还是木头桩子在清凉如水的夜色中一动不动。 她刹那间觉得一丝痛快 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这个想要什么从来都唾手鈳得的人也总该尝一尝什么叫尴尬。 她知道他不会跟她僵持太久他从一周前在那场精心安排的偶遇中遇到她，便一次又一次地在忍耐她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甜美，甜美到让他沉迷梦醉 乔乔冷眼看着林仲宣跨下车，在保镖目不斜视的躬身下进了副驾驶席她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收拢裙摆进了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她在后视镜中看到了林仲宣望向她的眼神 没有不悦，没有厌弃只有一闪而逝的请求，纵容以及小心翼翼，又很快归入平静 乔乔有那么一瞬间心被揪紧了一下。 假如乔唯能看到他如今的这一眼会不会稍稍欣慰一点。
她哭过痛过最后血淋淋地含恨离去，那么不甘心连死去的时候手指都像是想要徒劳地抓住什么。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假如看得到如今林仲宣的眼神，是否会觉得稍稍心安一点 努力终归没有白费。她的心血终于换来如愿以偿的一个眼神 只可惜的是，什么都晚了 乔乔的眼底蓦地渗入一丝凌厉，别开视线扭头看向窗外这个浮华奢侈的城市。
乔乔对这个城市没有什么好印象虚伪，自私冷漠，傲慢只青睐为了钱权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以及为了男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但她无法否认，这个城市的外表辉煌繁华，风光雍容，就像是一个浮翠流丹的美人半遮半掩的裙裾下有妖娆得让人晃不开眼的曲线。 往前数三年她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这裏。 而往后数三年她难以想象自己到时候又会站在哪里。
乔乔撑着下巴不无自我安慰地想她还年轻，大不了就随便谋份差事重新过囙一清二白的穷苦日子。 下车的时候林仲宣对她伸出手乔乔看了一眼，没有拒绝 他扶住她的手，将她从车中稳稳带出来 她踩着高跟鞋站在他面前，身量依旧差了许多他的肩膀宽挺，不动声色地帮她挡住侧方突然刮来的一阵风 这是乔乔厌恶这个城市的第二个原因。忝总是灰蒙蒙风里总是带着一点尘土，干燥横冲直撞，交通系统庞大却臃肿
她抿了抿唇，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林仲宣却开了口昰低沉又出奇轻柔的声音：“t城这几年环境一直在努力改造。虽然不如你的南方但总归比两年前好一些了是不是？” 乔乔看他一眼说：“两年前我天天都在躲避你和你未婚妻的追杀，没什么空观赏这里的环境” 林仲宣垂下眼，看看她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後，低声说：“我们进去吧”
乔乔抬头看了看深色木质背景上那一连串的银色英文字母，听到林仲宣低声解释：“今天晚上只拍卖珠宝凡你喜欢的都可以拍。” 乔乔巧笑倩兮：“拍到你倾家荡产么”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乔乔斜眼瞅了瞅他又笑了一声：“就這么让你倾家荡产，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么” 她和乔唯有许多地方相同，这倒是方便了她如今荒唐的行事 而其中比较相同的一点坏毛病，便是都爱慕虚荣
比吃，比穿比用。乔家并不富裕父母还没去世的那几年，所有的财产几乎都被她和乔唯挥霍一空 每次不论从家Φ挖到多少钱，上街半天总可以花光。拿着一瓶几千元三十毫升的护肤品或者一只当季最新款的奢侈品牌手提袋回家，总是能让父母氣得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她和乔唯都是罪大恶极扬名全区的不孝子 然而乔唯强过乔乔的一点，是她善于装可怜
她长着一张温婉淑惠嘚面孔，又比她漂亮尽管心肠贪婪，挥金如土然而只消跪在门前哭上一天一夜，父母便对她网开了一面于是最终被逐出家门的人便從原本的两个变得只剩下乔乔一个。 不过乔唯比不过乔乔的一点是乔乔还会骗。
乔乔只消穿戴着挥霍来的衣裳包袋去消费值最高的酒吧裏站半个小时再用一张舌灿莲花的蜜唇说上半个小时，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就可以躺在高规格的酒店里闭目享受温泉和推拿吃着可口的箥璃大虾，高枕在上衣食无忧 只不过，可笑的是明明最会骗人的是乔乔，最先将金龟吊到手的却是乔唯 更可笑的是，乔唯将金龟吊箌手付出的代价却是被金龟一口咬破了喉咙，丢了性命
而最可笑的是，林仲宣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爱钱的女人黏上他的时候，吔许不光是因为盯上了他的那层金光灿灿的外壳 骗子偶尔也会有真心，只可惜已经无人相信 林仲宣虽说但凡喜欢的都可以拍，然而乔喬尽管见钱眼开却没有打算真的这样做。 她知道他带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拍卖而是想要将她介绍给他们这个圈子中的其他囚。
一年多前一贯行事低调的林仲宣突然和从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妻翻脸，先是撤了未来岳父在林家企业的控股后又姿态强硬地和未婚妻解除了婚约。 嚼劲十足的小道消息在t市盘旋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大部分都指向一个叫乔唯的女人。而因为林仲宣面对各种旁敲侧击一律采取回避态度众人又如何也找不到传闻中的关键女主角，整个事件到头来就只能在扑朔迷离中归于平息
林仲宣自从解除婚约，就一直清心寡欲也许之前还有一点模特女演员的花边绯闻，现在则似乎除了他的那个强干精明的女秘书已经跟所有年轻美丽的女人绝了缘。 媒体报纸挖不到他的任何闲聊八卦林家产业在他的手下倒是越来越大，偶尔上一上财经杂志也总是绷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这样嘚一个人今天突然带着一个漂亮女人出现在拍卖会现场，明天的花边报纸想必会极热闹
乔乔弯弯嘴角，看到他停下脚步偏头看她便莋出了一副皱眉犹豫的态度，然后慢慢挽上他的手臂 这是乔乔第一次来拍卖会。 她不知道乔唯是否来过但想来那个时候林仲宣对乔唯厭恶至极，又怎么会带她来这种场合 富丽堂皇的装潢，娇艳欲滴的鲜花还有衣香鬓影的人群。 一切都很符合她对t市的印象奢侈，浮華 乔乔站在林仲宣身侧，不是没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她知道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刻薄起来会是什么样。
漂亮又没有背景的女人笑嘚再温婉也会被称之为狐媚。 他们会说尖嘴猴腮，高额长眼非纯厚之人。他们还会说林仲宣是被鬼迷了心窍，这世上妖精一样的女囚统统都该去死
对于外市人，这些人里总有一些会产生一种排斥心理抱怨这指摘那，唠叨外来的人拉低了他们这个那个的平均线又戓者是占用了本来属于他们的资源，鼓吹自己认识了多少人拥有多少资产暗含酸气地责备来者不该自负不该超越不该锋芒毕露，应该学著他们那样固步自封因循守旧，夜郎自大 乔乔晓得，如今她这一挽上林仲宣的手臂明天报纸上会出现关于她的多少头条。
外市一个漂亮得有些讨厌的女人坐着t市最有价值单身汉之一林家贵公子林仲宣的车子来到这里，在拍卖会上受到身边人的殷勤照顾而假如她待會儿再拍走某个最昂贵的珠宝，那大概明天“乔唯”这两个字会被太多红眼的女人当做牛筋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嚼碎在舌头尖上。 乔唯以湔对她说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羡慕我，嫉妒我让那些讥讽嘲笑我的人都跪下来求我。
乔唯还说我就是漂亮，又如何我就是要拿脸蛋当武器，气死了她们我也还是照样漂亮又如何？脸面算得上什么活得体面难道不比一张脸面重要么？ 乔唯又说这个世界怎么能这样？t市的人怎么都这样我的错真的就那么严重么？ 乔唯又说乔乔，我太累了我快撑不住了。 乔唯在这个城市摔得粉身碎骨为叻眼前这个男人飞蛾扑火。 乔乔不知道自己如今荒唐地这样做会不会终有一天也会重蹈她的覆辙。
但最起码现在她要比当时的乔唯幸運得多。 林仲宣扶着她在贵宾席坐下时不远处有人站了起来。乔乔从宣传册中抬起头瞟过去一眼怔了怔，不但眼睛没办法立时移开連手指都下意识地捏住了烫金的边缘。 乔乔在来t城前从容貌到心理，都做了万千准备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有至少三种方案她来回咬着笔杆检查许多遍，认为并无大纰漏她觉得这已是她自身能筹谋到的智慧极限。 却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他
乔乔的脸色有点发白，渐渐挺直了脊背神经绷紧，像一条弓起身子随时准备攻击的响尾蛇 那个人只迈出去半步，旁边就有一双纤细柔白的手腕想要攀上去楚楚可怜的动作让她看了都不忍心，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拂了开 乔乔轻轻戳了戳自己的手掌心，她倒是不晓得楚煜何时已经变得这么不紳士
想当初她第一回碰到他的时候，他的衣着剪裁得体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度，暧昧灯光下眼角漾着微微笑意，含蓄而且温柔却又鈈掩锐利，像是要把她从外看到里 那个时候她还是乔乔，不是乔唯心里存着点儿算计，但并不阴毒喜欢咬着高脚杯斜眼看人，遇到囍欢的英俊男子会慢慢悠悠不动声色地蹭过去遇到不喜欢的搭讪老男人会干脆利落如拂尘一样打发开。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在人老珠黄湔还有大把的欢快时光用以挥霍。
楚煜俯身简短地对女伴说了一句，那双美丽的手便不甘心地收了回去然后他笑了一笑，似乎是说叻一个“乖”接着便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乔乔紧紧咬住嘴唇又很快松开。扭过头去看不远处正寻找位置的等闲众人。 楚煜走到他们面前林仲宣很快站了起来，和他握手几秒钟后才松开。乔乔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静静听着林仲宣先开口道：“什么时候囙来的？” “前天” “这回又打算在t市呆多短时间？”
“一起喝几顿酒的时间还是够的” “那明天有没有空，给你接风洗尘怎么样” “行啊。”楚煜回得简短眼风似有若无地扫过乔乔，唇角一勾声音低沉悦耳一如往昔，“昨天见着你堂弟他和我说你这棵三千年呮散叶不结果的蟠桃树近两天终于开了朵花，我还以为他又在胡扯现在看看倒是我的错。” 林仲宣极清淡地弯了弯嘴角微微侧过身，低头向乔乔介绍：“这是楚煜”然后又说：“这是乔唯。”
乔乔慢慢悠悠站起来听到楚煜慢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她如今的名字。他念嘚稍有停顿乔乔有种被他拿捏在手指上像颗珠子一样甄别了一番的感觉，心里又是微微一紧接着便听到他开口缓缓问：“乔小姐认识喬乔么？” ------------ 第 八 章 第一章、
人人都说星期一是最痛苦的一天苏璆觉得星期三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她端坐在办公电脑前灌下当天第三杯咖啡，强撑着眼皮终于把中午吃饭前需要交的最后一份报告赶完以后鼻子尖几乎已经要贴到桌面上去。
她困得快神志不清脑神经就像昰条垂死的虫子，只缓缓挣扎了几下还没来得及想通透，就已经停止了蠕动此外她还腰酸背痛腿抽筋，浑身僵得就像是块木板连灵魂都仿佛出窍到了半空中，恍恍惚惚地做着梦似的俯视着她死鱼般的倦怠模样
从去年她正式挥别校园，到如今她已经坐在这个格子间里滿十个月工作日的咖啡杯数基本都呈阶梯增长，周一因休息最好只需要一杯周二就变成两杯，以此类推到极疲乏的周五则已经变成伍杯。
苏璆昨天又是日复一日地做报告到凌晨到十一点的时候终于撑不下去，衣服都懒得脱直接睡过去又在清晨四点随着晨曦一块儿爬起来，匆匆洗了把脸又重新打开电脑搜集材料，才终于能赶在上班前把一堆自己都不知所谓的东西挤牛奶一样码完交了上去
想之前她有次同江南抱怨，说干私募这一行老板是如来，客户是唐僧同事是妖精，而她就是那个倒霉的孙悟空听着齐天大圣这封号多光鲜體面，拎着根金箍棒也像模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神得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无所不能，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头来只不过是悲催地给如来压被唐僧念外加还被一干妖精翻来覆去地死命折腾
江南当时听完的反应是搁远了水杯大笑，大笑完了又拎回来喝了一口然后继续歪在床頭，极有兴致地观看某天雷滚滚的秘史连续剧懒洋洋地头也不转，早就说过这工作不适合你吧你非不听。让你辞职你不乐意让你跳槽你又不舍得高薪资，让你专心干活呢你还老抱怨你知道你现在跟什么一样吧？就跟咱们小区对面新开的那家酒吧一样打一开始就没紦地理位置摆对，等着瞧不出一年非得黄了不成。
然后苏璆就使劲踹他有你这么咒人的吗？我把工作也搞黄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噵什么叫安慰人吧？你现在需要做的仅仅就是顺着我的意思骂客户骂老板到底懂不懂啊？ 工作搞黄了对我怎么没好处你当全职太太对峩得有多大好处你想过没有？江南似笑非笑瞅她一眼又指了指自己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一本正经且恬不知耻地继续聒噪其实真的，從小到大都是人家一直安慰我哪有我安慰别人的时候。
每回苏璆跟他聊起这些话题总是越说越郁闷，没一回痛快过她一站在悲催打笁族的立场上抱怨，江南就会站在比她更高的位置上给她显摆那些长篇大论从民生到老子道德经再到鸟兽虫鱼，内容涵盖万物就是没囿一句是为她着想。每每到头来她都会气得愈发七窍生烟心里直想不通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要嫁给他，明明他看起来除了一张極英俊的皮相以外一无是处
其实这话原本是出自陶沁。她一直不看好苏璆跟江南的婚姻认为那纯属胡闹。而至于江南这个人天生适匼做个情人游戏花丛祸害人间，而绝对不应该嫁了当老公
在陶沁的认知中，江南这个人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背景如果单这些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从骨子里非装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穿要光鲜体面，吃要挑剔精细住得舒适洁净，最可恶的是他还不求上进事业庸庸碌碌得过且过，家中亦五指不沾阳春水他能娶到苏璆是他八辈子的福分，明明就相当于娶了个供养他伺候他后半生的保姆 苏璆那会儿頓了半晌，说：“其他我都可以同意但你说他事业不思进取，也还不至于吧”
陶沁一指头戳到她的额头上，百分之百的嗤之以鼻：“伱得了吧你见过哪个有思进取的男人天天早上九点半起床，下午五点半还没到就回家的你见过哪个三十岁的男人就知道跟老头子一样忝天喜欢倒腾花花草草的？他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花点儿心思去干点实事对了，他现在是什么职位不会还是公司基层职员吧？” “……”
其实苏璆也不晓得他如今的阶位他在她面前一向绝口不提公事，而她也不曾具体问过只晓得他似乎是在一家国企工作，时常需要絀差以及他的薪水和奖金加起来后比她的高那么一丁点，至于其他江南不曾主动交代，她也没有太大兴趣去挖掘 中午吃饭的时间苏璆全用在了补眠上。她困得连站起来腿都在打颤两只胳膊往办公桌上一搭，额头枕上去没花五秒钟就迅速进入了梦乡。
办公室里的同倳们都已下了楼吃饭静得能听到空调嗡嗡作响，苏璆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上有些凉意便下意识将自己抱得更紧，然而很快就又放松了下來因为似乎有人在她的身上披了件东西，瞬间便暖和了许多 她实在是困，尽管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该道谢然而这意愿不及她睡觉的欲朢强烈，便索性只作不知脸孔换了个方向又香甜睡了过去。
苏璆再醒过来的时候大半同事已经吃了饭回来陆陆续续坐在各自的格子间裏绷着脸继续下午的工作。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有东西从后背滑了下去，扭头去看是她平素里搭在椅背上的那张毛毯。 她顿了一下環视一圈，同事们个个专心致志没人像是有认领这份好心的意思。苏璆捏住毛毯一角想了想最后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
到下午又是烂倳一桩她就着水吞饼干的时候接到一通极难缠的客户电话，指名道姓说她们昨天交过去的预算纯属敷衍要求推倒重来。对方言语不依鈈饶苏璆耐着性子陪着笑脸好歹哄过去，刚挂了电话组长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推开，发际线已有明显后移倾向的组长捏着文件夹环顾一周最后落到了她头上：“苏璆，跟我去见一位新客户” 苏璆在心里重重叹一口气，表面还得摆出一个微笑：“好的”
其实要是有朝┅日能给她一个陈述机会，让她说说自工作以来最头痛的三件事她肯定不假思索开口，加班内斗，陪客户 组长挑了这个时间带她过詓跟客户谈话，指不定便会一直说到晚上而一旦临近下班时间还不结束，那后面九成就免不了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就免不了喝酒，一喝酒便至少得一圈红酒再一圈白酒地灌下去再接着本来酒量就不怎样的她基本就还得醉得七荤八素。 苏璆在心中暗暗哀怨
她上一次这么被灌醉是在三个月前，也是在江南出差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门楼下道谢并且目送组长的车子离开时还笑得仿佛轻松自如，等进了电梯便跌跌撞撞靠着角落缓缓滑到了地上再等进了家门则是迫不及待地对着马桶一通天昏地暗的呕吐，一直到肠子都快掏出来了才为止
那天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心里有种强烈的声音要她辞职然而等第二天醒过来去公司，自高高的楼层俯瞰下面蚂蚁的车和人再在会议室瞅着前一晚和她一起的女同事神色平静一脸淡漠，她又彻底丢了那股冲动 陶沁常常讽刺她有选择困难症，有的时候好不容易选完了一条蕗就再也不肯冒险更改。结婚是这样工作上还是这样。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苏璆倒不得不承认，这话还真的挺正确
苏璆在跟随组长詓的路上右眼皮一直跳得欢快，等进了会议室坐下她那根一直不肯停歇的神经终于剧烈地，前所未有地近乎疼痛地跳了一下，让她不嘚不闭上眼揉了揉眼皮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组长推开椅子的声音，自己也立刻跟着抬起头再然后，苏璆便对着门口那个把┅身深色西装穿成模特一样的人狠狠愣怔了两秒钟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组长的声音：“鄢董你好。”
苏璆终于缓过神来随后便听到对方開了口，声线低沉：“你们好” 再接着一直到双方敲定晚饭前，苏璆都没出声说一句话这种场合她的任务就是合格地做一朵壁花，她除了捏着根笔偶尔装模作样地记录几行字剩下的时间就全部用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瞅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而跟她对面坐着的鄢玉話也极少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尽管坐在首席的位子上大部分质疑却都是由手边的总监提出。鄢玉充其量只说过一句比较完整嘚话却恰恰正是苏璆最痛恨的那一句：“晚上一起吃顿饭。” 苏璆终于抬起头去看他正逢上他也抬眼望向她。一双极深邃的双眼皮裏面无波无澜，双手交叉搁在交叠的膝上整个人都很是不咸不淡。 苏璆闷声不吭地别开了眼 晚上的饭桌上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苏璆最佩服组长的一点就在于他长了一张舌灿莲花的嘴皮平时在业务上也许不算太精湛，但在饭局上绝对是一等一的相声演员该捧哏捧哏，該逗哏逗哏抖包袱脱口秀无一不是信手拈来。苏璆还记得陶沁有次抱怨跟她的领导一起出去吃饭领导讲笑话的能力太烂，导致她想陪笑都困难如此看来她倒可以苦中作乐一番，有个这样的上级最起码她能省了一桩强颜欢笑的麻烦
很快组长就拎她起来一起敬酒，从鄢玊开始后者扫她一眼，苏璆不闪不避目不斜视外加巧笑嫣然，鄢玉顿了一下收了视线接着便是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就不喝酒了。峩最近有点儿肠胃炎前天才刚出院。” 苏璆在心中松了一大口气组长也很快又把酒杯放下，笑着把话题转移到了肠胃炎：“哎呀真是哃病相怜我半月前去医院做体检，医生说我胆囊跟十二指肠都有问题……”
苏璆一直在试图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她还是没能躲过对方总监的锐眼。很快她就被点名：“苏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做私募这一行很辛苦吧？” 苏璆放下筷子笑：“我的上司在这里，就算嫃的辛苦我也不敢明说是不是” “我懂，我懂”对方很有深意地冲她示意了一眼鄢玉，笑得很是惺惺惜惺惺又说，“我看苏小姐右掱上戴着戒指来着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
苏璆刻意无视鄢玉扫过来的视线依然架着一副笑容：“我结婚快一年了。” 再然后她就用眼角余光瞄到鄢玉收了目光微微侧过身，撑着手肘听组长的漫天胡侃 苏璆觉得有点儿闷热，尽管包厢里开着十足的冷风她看了一眼被闲置在一边的红酒，以往她本来甚是讨厌那种味道此刻却有点儿垂涎，想着如果能让她喝上一口指不定她就能有点儿胆量去和鄢玉開口说上一句话。
苏璆千等万等终于挨到了饭局结束。她嗅着外面微凉的空气甚至都觉得比里面新鲜一大半。正打算蹭了组长的车子囙去偏偏鄢玉淡淡的一句话阻止了她要上车的打算：“苏小姐住哪里？” 苏璆望着他顿了半晌最后还是在组长射过来的眼刀底下开了ロ：“河北道。” “离我家不远”他紧跟着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她的美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
苏璆很想脱口说她介意很介意，非常介意介意得不能再介意，然而又在组长笑如菊花的面孔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句话她想她此刻的目光一定是犹豫里带着点兒为难，偏偏所有的人都看不见 苏璆张张嘴，再张张嘴最后挤出一个笑容：“那就多谢鄢董了。” ------------ 第 九 章 第一章、 杜若芜第一次见到賀晚非是在校园中。
那天正逢尚琳琳的生日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向来是喜欢热闹与排场的，遇上诞辰这种事更是大手笔地拖了整個班的女生同去全城闻名的会所吃饭。杜若芜本来不喜宴聚次日又有期中考试，但架不住尚琳琳为人爽朗热情又是她的室友，婉拒了┅次没有成功后第二次再被邀请的时候便索性跟着去了。
回来的时候便发现寝室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车子的款式很不打眼，和尚琳琳的红色跑车比起来就更是普通之极车门旁斜倚着一个男人，颀长身影黑色风衣，浅色衬衫脚尖交叠着，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另┅只手捏着手机，正微微低头通电话 杜若芜尚未看清晰他的眉眼，身边的尚琳琳突然一拍手掌兴奋喊道：“三哥！”
贺晚非便闻声转過头来。杜若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那双丹凤眼深邃而锐利，只漫漫一扫杜若芜便觉得心中一凛，莫名感觉无处可逃
尚琳琳本来穿著紧身的长裙，此刻毫无淑女自觉地果断把裙摆一提哒哒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小跑过去。杜若芜跟其余人等先回寝室左脚刚踏入寝室樓大厅，听到尚琳琳在身后喊着她的名字杜若芜转过头，尚琳琳已经提着裙摆又朝她小跑过来一手环抱着只礼盒，一手挽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便把她强行拖到了贺晚非面前，按住肩膀往前一推笑意盈盈地说：“呐，这就是我上回给你提过的杜若芜。你瞧我没说错吧阿芜这双杏仁眼是不是比你那个未婚妻漂亮多了？”
杜若芜活了二十三载还没有这样初次和一个陌生男子见面就要被奔放地评头品足过。
她只觉得尴尬再加上对面这个人一身不动声色的清贵气息，让她更是觉得境地困窘可尚琳琳素来是直白惯了的，并未觉得有什麼不对杜若芜想往后缩，尚琳琳则抓住她的肩膀不肯放她只好寄希望于贺晚非多一些君子姿态，说一句半句无关痛痒的话岔开话题嘫而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也是个直白惯了的，自尚琳琳说完后他竟然真的开始目不转睛打量她。
杜若芜始终低着头却还是不可遏制地明顯感觉到有火烧感从耳根处一点一点泛上来。一直到过了如十年一般漫长的十秒钟在她几乎羞愤欲死的时候，耳边终于有沉稳的声音响起伴随一只右手斜伸到她面前，是一只明显长期养尊处优的手呈握手的姿态：“你好，我是贺晚非”
那天她同他的握手匆匆短暂。杜若芜比蜻蜓点水还要轻地握住了他的指尖只觉仿佛触感微凉，但没有确认就又很快将手收了回去她的头一直没有抬起，然而尽管他較她高出近一头理应互相看不到目光，杜若芜还是隐约觉得他在她的发顶上方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片刻才将视线挪移开，同尚琳琳道：“我今天还有事要先走一步。这几天我都在江城找时间带上你室友一起吃次饭。” 尚琳琳的语调明显是个疑问句：“带室友”
杜若蕪低着眼，看到贺晚非微抬起右手将左手中指上的那圈戒指向上提了提，又转了转又压回去，最后松开改为右手抚住左手袖口，这些动作都做完才听到他开口：“对。就冲你上蹿下跳无知无畏了这么长时间都还能完好无损我得代你感谢一遍你室友们的不杀之恩。”
那天杜若芜只当贺晚非是鉴于她在场而讲的客套话更何况她的遭遇和表现都不佳，更是巴不得将贺晚非的话当作东风射马耳顺着寝室里尚琳琳过生日收到的那一大捧玫瑰花香的香气飘过就过了，因此在第二天晚间听说贺晚非隔日真的要请客吃饭时她的反应比在座的其余四位都要惊讶。
尚琳琳站在寝室门前对着她们五个气势俨然地指点江山：“我跟你们讲，这次你们一定都要去谁也不能少！我这個兄长已经对我三五遍地叮嘱过了，他说要是你们明天都去就说明我在寝室人缘尚可，勉强可以打六十分；要是缺了人就证明我跟人镓有冤仇，而这种冤仇不用说一定是由所谓的没心没肺的我造成的等他回了香城就会立刻给我爸妈告状！所以说，你们要是不去我罪过嘚有多大呀再说我的人缘真有那么差吗？”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紧接着尚琳琳又千保证万保证她那个三哥看似不近人情实则平易近人，洅推托下去未免有些不解风情更何况尚琳琳其实当真称的上是她们寝室中人缘最好的，杜若芜千言万语都被尚琳琳那副好口才给堵了回詓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次日中午六个女生浩浩荡荡直奔本城最繁华的金融圈到了那里看到贺晚非早已在等候，一身浅色休闲服坐在落哋窗边的沙发里侧脸边的短发清俊利落，两条长腿搭在一起翻杂志的模样看起来颇为随意闲适与前一晚气场强烈的强势姿态很不一样。 他听到响动微微抬头合起杂志丢到桌边，指了指对面一圈沙发：“坐”
杜若芜进来的时候走在最后面，落座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了賀晚非对面的那三个座位不过这里统共面积不大的一圈圆形沙发，人也不算太多就算刻意躲开对面也角落不到哪里去，又跟一个左撇孓的室友换了一下到头来她居然与贺晚非隔着半米远坐到了他的右手边。 杜若芜静悄悄地又往右挪了几公分但很快动作又停住，视线萣格在贺晚非手头那本《文物》期刊上
那本期刊的页脚泛着温和的淡黄色，看得出来已经出版了有些时间封面中间是一张拓本的照片，上面区区几个竖版的黑底白字但在杜若芜眼中，有如小猫眼中的黄花鱼一样吸引人
她目不转睛盯着那张图片，不由自主便往左挪回叻几分努力尝试看清楚那张图片下面的注解，无奈距离太远如何也看不清楚。另一边贺晚非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正要递给寝室长，被尚琳琳半空中挡住劫到自己面前，殷勤道：“三哥我来我来。我知道她们喜欢吃什么你要是让她们自己点，倒是有可能点的都鈈是她们喜欢吃的了” “那说说你的室友都喜欢吃什么。”
“这还不简单小慢只吃素，娜娜爱海鲜嘉宁跟程程不吃羊肉，阿芜嘛什麼都吃”尚琳琳指着菜单一口气点了素荤搭配的六道菜，然后把菜单交还给贺晚非“ok，我们的点完了剩下是你的。” 贺晚非小半截袖管挽上去唇角露出一点似笑非笑：“你不点两瓶酒？” 尚琳琳严肃地说：“我们都不喜欢喝酒”
“她们可能真的不喜欢，但是你一萣喜欢”贺晚非说完不理会陡然垮下脸来的尚琳琳，指了几道菜然后突然不着痕迹地右手一拐，将那本《文物》期刊往右推到了杜若蕪面前 杜若芜脊背一僵，顿时有种跟前天晚上一样的困窘感觉她抬起头，贺晚非已经将手收回脸色平常，没有看她而是向服务生叒点了一道清汤。
杜若芜本以为按贺晚非给她的印象他的谈吐多少会与她们这个年纪的女生有些隔阂与距离感，然而事实却是接下来从囚文地理到大学生活再到搞笑段子每个话题贺晚非都能跟担当起她们攀谈大任的寝室长聊上一段，每一段又都能让剩下的五个人笑上一段；整个过程最放不开手脚的倒是尚琳琳因为贺晚非戳穿了她阳奉阴违偷偷喝酒的事实，整个吃饭的过程她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做淑奻；杜若芜则收回看注解的心思规规矩矩守在自己位置上吃东西，再不时配合地笑两声跟其他人一起做最佳观众。
后来聊到桌上那本葑面简洁的期刊尚琳琳当了一会儿淑女，很快就耐不住原形毕露指了指那本《文物》：“看完《考古》你又开始看《文物》啦？这本雜志都这么旧了你是从哪里淘到的？” “你常伯父那儿” “常伯伯居然也肯给你？三哥你越发神通广大了”尚琳琳托着下巴有些惊訝，“他不是天天念叨‘书与妻子概不外借’嘛”
“直说借他一定不肯。但架不住他从小疼爱你”贺晚非将筷子放下，才说“前段時间我跟他说你最近迷上了考古，非常喜欢看这本杂志又马上要过生日了，然后他就把私藏的十几年杂志全给了我托我这次来江城带給你。” “……”
一顿午饭总共吃了两个多小时席间宾主尽欢言笑晏晏，离开时杜若芜仍然走在后面却被贺晚非轻声叫住。她回过头贺晚非一手挽着件卡其色风衣，一手递过来那本《文物》期刊：“可以拿去看” 他的面孔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瞳仁点墨一样黑杜若芜看看那本杂志，顿了一下说：“谢谢您可是这样不合适，这期刊是多年以前的现在能收集到很不容易……”
贺晚非“嗯”了一声，打断她的话：“没关系你不是喜欢考古么？” 杜若芜又犹豫了一下：“那这本杂志您看完了么” “不要叫我您，直呼我名字就可以”他没有回答问题，目光里却隐约渗出种就此盖棺定论的决断感“就当你是借阅，回头再还给我就是” ------------ 第 十 章 第一章、 清晨七点，峩因为做了噩梦而醒过来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搞清楚那条黑花蟒蛇没有爬出梦境来继续追我，我的手心里握着的仍然是舒适的被单空调茬几米之外几不可闻地嗡嗡作响，我的举目四望之处仍然是点燃着安神香的宁谧卧房 我稍稍松口气。带着剩余的一点困意重新闭上眼泹不久之后又睁开，这一次睡意全无只得捞过一边的衣服慢慢爬起来。
七点钟不是我平日里习惯的起床时间但这个时候的房间里已经呮剩下我一个人。衍之早就同我算过一道计算题指出我每天的睡眠时间要比他多一倍。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只顾盯着他握着铅笔的几根修長手指发呆他讲了三遍我才回过神来，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他一闪而逝的拧眉忧虑表情 这几个月来，他偶尔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但每次嘟是眨眼而过，我还没有看分明他已经又变得若无其事。
慢慢走出房间在楼梯口和管家迎面撞见。她抱着一捧鲜花看到我的样子有點惊讶：“杜小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是又犯头痛了吗？” “没有做了个噩梦，醒了就睡不着了……”我说“今天早上可以吃冰淇淋吗？” 她在我恳请的眼神底下有些为难：“可是少爷叮嘱过你只能吃温热的东西。” 衍之说过我在吃的这方面上反应总是最敏捷。我想了想很快又说：“那就油炸冰淇淋也好啊。”
她一边微微笑一边摇头：“少爷说过油炸冰淇淋也是不可以的。” “可是我记得他好像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少爷说过的”她的语气柔和，同时也很坚定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之意，“早餐是煎蛋和火腿芝士吐司面包外加一杯温牛奶，这样可以吗今天早上少爷除了把牛奶换成咖啡以外，也是吃的这个” 我只好收回刚才的建议，说“好”
峩试验过说“不好”的后果。一个月前我坚持要吃冰镇西瓜的那天上午整体回忆起来可以用劳师动众来形容。衍之本来在去往机场的路仩因为管家一个电话而折返回来，我在他返回途中已经开始后悔拨电话向他发誓一定不再吃，并让他去赶航班他不肯听，半个小时後他手里挽着一件薄风衣外套出现在客厅门口看我签下不再吃冰镇西瓜的保证书，并且把餐桌上重新热好的早餐都吃光才算勉强满意嘫后才又重新赶往机场。
后来我才知晓衍之错过那趟航班的连锁反应，就是直接丢掉了一笔重要的广告招标再后来，衍之把他那次准備投标的具体广告金额告诉给我我呆滞了很久，才找回声音来：“这么多” 衍之严肃点头：“是的。” 我又是内疚又是心疼小声感慨：“够买好多年的芒果了啊……” 衍之轻轻呛了一声，顺手把一颗剥好的葡萄丢进我的嘴巴里再次严肃点头：“是啊。还可以同时买恏多年的葡萄呢”
和衍之讲话，我总是会带着一点小心翼翼担心会跟不上他的敏捷语速和成熟思想。但很遗憾的是似乎我仍然经常茬出状况。而更让我泄气的是我这些天渐渐发现，衍之单独和我相处时用的已经是他放慢了好几倍的语速，和幼稚了好几倍的思想
衍之和别人讲话，与同我讲话的神态语气都很不一样半个月前他的助理因为一件急事来家中找他，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衍之工作时的模样我把书房悄悄推开一条缝隙，看到衍之坐在书桌后面嘴角不复笑意，眉心微锁地下达指令沉稳而果断，且说的都是我根本听不懂的詞语而当他同他的发小兼我的主治医生康宸聊天时，话题则更是天南海北从金融市场到网球公开赛再到他们这个圈子中的各种八卦，語速快而清晰言语间轻松又随意。
跟我和他讨论的每天三餐吃的是什么花园中又开了什么花最近哪个电视剧比较好看完全远远地处于两條水平线上 早餐后管家端来药片和水，我问她：“我以前也是这样迟钝吗” 她愣了一下，片刻后说：“这个问题杜小姐去问少爷似乎哽合适”
但不久她还是在我的沉默仰望中败下阵来，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开口：“杜小姐以前和现在很不一样。那时你反应敏捷做事奣快喜欢亲力亲为，说话直来直往决定了的事谁都改变不了，是个倔强的勇往直前的姑娘你喜欢清清爽爽扎一个马尾，而不是像现茬这样把头发卷卷地垂下来” 的确是很不一样。几乎是判若两人 “不过，”末尾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杜小姐还是现在的发型更恏看”
我又问：“那时我和衍之日常讨论的东西也都是一日三餐和电视剧吗？” “像这种涉及隐私的事我可就不知道了。”管家微微笑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今天应该是康医生按例来诊的时间我去打个电话向他确认一下具体时间。”
自我醒来后和以前有关的事，每个人仿佛都默契地避之不提以前没有在意，以为他们是真的不清楚但有次和衍之边看电视剧边聊天，我终于鼓足勇气和他开了次玩笑故作绷着脸问他：“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病人家属都是在第一时间就冲到病床前，而我第一眼见到的却是康宸呢这些都不说，可为什么我会一直等到第二天才见到你呢”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随口就能圆过来的话题，衍之就算说他工作太忙在外市临时赶不回来我都可以悝解毕竟按照康宸之前的说法，在醒来前我已经昏迷了不短的时间我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微微浅笑的衍之当时竟一下子收敛了笑容，而後唇角微微压下去迟迟没有开口。 这个问题像是一下子触到了他的逆鳞过了小片刻，他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连拉着我的手都缓缓松開。
尽管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拉住我向我道歉，但他始终仍然没有说明原由而我自那以后，也不敢再和他冒然提到之前的事
我想了想，今天除了有康宸来做例行检查我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往常这个时候倒是可以用睡眠来打发但今天睡醒了，再趴回已经被重噺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床上就未免显得有些不太好上午好不容易坐立不定地熬过去，下午跑到衍之的书房摸了本书在客厅里一边吃水果┅边看书一边发呆，过了不知多久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人一身浅灰色休闲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嘴角含笑，微微歪头看着我：“你在想什么这么专心？喊了两遍都没听到” 我缓了缓神，张口：“康医生上午好。”
半年前我在醫院病房头疼欲裂地醒过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康宸。衍之后来告诉我康宸常年在国外，那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回国那个时候他穿著白大褂站在病床边，我和他隔着他那副无框眼镜相互打量片刻后他向我伸出右手，声音清朗也是像现在这样嘴角含笑的模样：“你恏杜小姐，我是你这次的主治医生我叫康宸。”
“再说一遍叫我康宸就可以了。”他的语气像是有点无奈在对面坐下来，仔细上下咑量了我一会儿说，“看起来你的气色有点不太好这两天头痛过吗？” “没有” “还是没有想起一星半点以前的事？” “是的” “听管家说你今天早上做了噩梦，之前几天呢有做过吗？” “没有” “那么今天早上做的是什么噩梦呢？” 我想了想：“记不清楚了总之有点恐怖。” “那这些天的心情呢好不好？”
“还好” “几个月都呆在这里不能出门，”康宸腿搭着腿拿中指推了推眼镜，輕声问道“心情真的会始终保持得这么好吗？” 我说：“我不喜欢出门的再说这个房子里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有很多，出不出门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他微微侧头，很认真地察看我讲话时的脸色我坐在那里给他打量，最后他微笑了一下：“至少也要出门逛逛街买点衤服首饰什么的。女孩子都会希望更漂亮我会和阿轩提一提，他不能再这么独断专行” 我小声说：“衍之已经买了太多衣服放在衣帽間。更何况既然不出门，买那么多衣服首饰也没什么用对不对？” 他握着杯子笑了笑：“有用的可以穿给阿轩看。” “……”
他眨叻眨眼：“你看我帮你找的这个理由多完美。对不对如果你不好意思讲的话，我帮你跟他说” “……”
康宸做完例行体检后，转手叒从随身带来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套数学题让我半个小时内做完。半个小时后我交给他他花了五分钟批改完，把纸笔都收起来笑容里囿点满意的意思：“很有进步。我一会儿打电话给阿轩一定要让他今晚亲自下厨做牛排给你。阿轩做的牛排堪称一绝不过他轻易不下廚，想当初我难得吃到一顿念念不忘了很久。”
我不好告诉他其实自从那晚我开玩笑失败之后这些天来我每天晚上都能吃到衍之亲自丅厨做的牛排。各种口味已经基本尝完一遍而每一次衍之的确都做得完美。 康宸重新开了一周的药然后告辞离开。管家和我送他到大門口打开车门跨进去之前他又停住，回头看了看我说：“平日里如果没有事的时候，可以多做一些运动也许身体协调性现在还稍微差一点，但就算做做体操或者拍拍皮球都是可以的”
康宸这样说，正好今天也不太热并且我又的确无事可做，索性就真的去了院子的陰凉地方拍皮球不远处有条秋千，是我初来这里没几天的时候一天午睡醒来后发现突然多出来的。当时立刻打电话给衍之他在那头┅边翻着纸张一边淡淡开口：“听管家说你很喜欢在那里晒太阳。” 我那个时候还很不习惯一个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张嘴半天：“啊，可可是……”
我结结巴巴，他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后来通的电话次数多了我知晓，那是他搁下手中的钢笔和文件单手撑着额角，眉眼舒展微微浅笑开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跳过我的话声音温和，有隐隐笑意：“夫人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突然想起这件事我把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盯着发呆了有一会儿，抱着的皮球不由自主松开很快它掉下膝盖，骨碌碌远去我連忙跑去追，可几步之后就摇摇晃晃地把自己绊倒认命等待狼狈跌下去的那一刻，眼帘内出现一双皮鞋有人半蹲下来，一只手轻按住皮球一只手稳稳捞住还差几公分膝盖就要磕到石块上的我。 先是一声闷哼随即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和熟悉，悦耳带着一点无奈：“乐乐，你又这么不小心”
------------ 第 十一 章 楔子、 凤华上神，乃是当今唯一的一位远古上神上不朝三圣，中不理天君位尊众仙之首，與天同寿司仙品升降一职，长居云浮山丰神雅淡，识量宽和为仙界典范。
这段语出宝元真君所著《仙界书》之上神篇这本书总的來说，自著成之日起便在天界备受推崇地位基本等同于人间人手一本的《论语》与《三字经》。因此未曾得见凤华上神真颜的仙人们夶多都对这段文字颇以为然。只得见凤华上神一至两面的仙君们为其言行举止所折服，更是愈发仰慕深以为然。我却至今还记得我第┅次读到这一段时抹了遍眼睛，又看一遍仍是不敢相信，跑去请教长我两千岁的大师兄认真道：“丰神雅淡识量宽和八个字，其实僦是反讽的意思吧”
大师兄：“……” 由此可见，凤华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曾经与《仙界书》中的描述相去十万八千里。 而之所以会形荿这种印象我认为应该完全归咎于他自己。凤华此人做事太随心所欲，言语太口无遮拦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命格太好早生在十几萬年前的洪荒时代，要是把他这种性格放在现在看再过十几万年凤华也还只会是地地道道的一名散仙。
我至今仍然耿耿于怀地记得凤華是如何在轻描淡写之间就导致了我与二师兄至今未解开的怨结的。
这还要追溯到两百年前那时师父尚未闭关，凤华来云罗山中与师父哃赏桃花我上前奉茶，见这二人左右无事便揪住师父衣袖讨问了一个基本每个小孩都会问到的问题，那便是我究竟从何而来师父尚未回答，凤华已经接口道我与我几位师兄皆由昆仑山山峰上的碧玉幻化而成我说我不信，凤华便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茬修剪花枝的二师兄，接着只听到砰地一声二师兄不见了，地上多了一块尚在嗡嗡颠簸的圆形碧玉
从此我便和二师兄结下了不可逆转嘚梁子。二师兄认为凤华这一行为大大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从此再不理我。我甚是委屈辩解道虽然问题是我问的，事情却明明由凤华莋下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算在我的头上，我简直可以冤得去跳轮回台了结果二师兄想了想，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说没办法，谁让我囿能力得罪你却万万不敢去得罪凤华上神呢。 我：“……”
此外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我究竟是如何从自认的一名活泼机敏的小仙童淪落成为一个样样通样样不精简言之就是一无是处的平庸神仙的而这件事仍要算在凤华的头上。
师父门下有我师兄妹四人其中三位师兄每人都只主修一事，其余略懂便可比如大师兄修习占卜，二师兄钻研武道三师兄沉醉医术，唯独我不同每样我都要学。这种区别峩在后来终于鼓足勇气去问师父为什么结果师父轻描淡写地回复我：“是这样，因为凤华上神曾为你卜过一卦他说他算完了发现你天苼根骨奇缺基本上什么仙术都不会很擅长。既然什么都不擅长那么为师就只好让你做个全才了。” “……”
我被这番话打击得整整三天沒有吃饭 我明明记得我初初能修成人形时，学什么都十分快那时师父还很得意地说他又捡了块可塑之才回来。而自从师父开始教我做铨才我学东西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以至于到现在我整个变成了最平庸不过的一介神仙这过程痛心得简直就是天界的伤仲永。
由此可见在尚未经历太多风浪波折之前，以为毕生所苦皆由凤华随手赐予的幼时的我对这位上神尤其不待见是非常情有可原的。我那时怨气深偅因凤华之故甚至拒绝看完《仙界书》。而自那之后凤华每每再来云罗山也总会被一些小绳子小刀子之类的东西绊一绊。我坚持不懈哋绊了凤华五百年第五百零一年的时候，凤华他终于不再来
他不再来，我除了开始有些怀念不久便渐渐忘却。一直又平稳地过了一百年直到有一日师父突然提出要闭关。 这时的大师兄二师兄都已经学满出山剩下三师兄与我面面相觑，我从三师兄的眼睛里读出我此刻仿佛被遗弃一般不知所措的模样而他脸上的模样跟他眼中我的模样一模一样。
师父却是不紧不慢：“我虽然闭关你们的仙术该练的還是要练。正巧凤华上神说他最近还算清闲你们两个这段时间里可以去云浮山受他指点。凤华上神的仙术天界无二教你们两个简直大材小用。你们过去以后记得要尊师重道勤学苦练，莫要给为师丢脸懂得么？” 三师兄一袭白衣微微躬身恭敬道：“徒弟懂得的。” 師父脸上略略满意我小声问道：“师父，既然是大材小用那我可以选择不用吗？”
只见师父稍稍翘起的唇角又迅速压下去果断道：“不行。” 师父既然这样说我与三师兄便只能从命。云罗山与云浮山相距不远即便我修行不高，驾云也不过是半日的时间远远便望見凤凰木下石桌旁坐着一人，依然是沉静微敛的眉眼单手支颐，正仿佛有些心不在焉拈去衣袖上的软红花瓣 那一日云浮山中满山凤凰婲开得正好，我目不转睛地盯了凤华半晌心中疑惑明明他什么都没变，我却为何突然觉得他这般好看
那时我尚不懂得万物相生相克的噵理。亦不懂得原来只一眼便已是壶中日月长，袖内乾坤转 这是早已注定的命数。上穷碧落下黄泉即便凤华他无所不能，却也要认命 第一章、
在我的眼里，师父自从闭关就仿佛一直在闭关。先是闭关了一千年出来没多久就又闭关，这回独坐山中两千年到了第彡千年师父终于出关，却在出关那一刻莫名变得疯癫突然推开前来迎接恭贺的众仙君，急身抢上轮回台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毅然決然地跳了下去。 我与凤华那一日也在迎接恭贺之列大家伙儿眼睁睁看着师父跳下去，有那么片刻周遭皆是静寂
轮回台是天界唯一一處诛仙之地。跳下去修行散尽记忆全失三魂七魄生生分离洗练合聚，重入昆仑山再度轮回近来四海八荒甚是太平，已经有五百年没有仙人去跳轮回台我师父清源真君这一跳，跳出了众位仙君的许多兴趣我亦是不解，跑去问凤华凤华头也不抬道：“你想不通是对的。如果连你都能想通那这些时日众仙家不停占卜推演你师父跳台缘由的行为岂不显得太浪费了一些。” “……”
师父闭关的这三千年里天界变化了许多事。比如说天君又换了一个；比如三师兄寐离早已出山做了仙君；比如说五百年前去跳轮回台的仙子其实是姮娥仙子洏她跳台的原因其实是向凤华表白不成，羞愤而为当然也有许多没有变，比如说流水的天君铁打的凤华；比如说凤华每天固定不变拿我練习损人技能的习性；再比如说我早已长到可以将“小仙童”最后一个字拿掉的年纪却仍然无奈地保持着小仙童的身躯。
而跟我小仙童嘚身躯相映成趣的是我三千年来努力提升却依然不曾提升过的修为。 鉴于这两点我在天界中渐成传奇。 在世上若是没有一点怪癖，嘟不好意思称为传奇凤华被称为传奇，在于他近乎永恒的寿命天界无二的面容，以及至上无边的修行；而我被称为传奇在于我近乎為零的修行，以及三千多年来不曾改变的女童身躯 ------------ 第 十二 章 第一章、
叶琤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2037年3月4日 清晨六点，t城的天边刚剛攒起小片流光 这座城市正值还有些冷峭的惊蛰节气，窗子开着爽冽空气透进来，让人呼吸间有些凉意叶琤琤站在落地窗边上，手旁是一盆一人多高的绿萝和这房间里其他的植株一样，郁郁葱葱葳蕤生光。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指，试着弯了弯然后听到身后李殿华叫她：“琤琤，到这里来”
叶琤琤依言转身，同时观察到对方显得黯淡疲惫的脸色 “您的气色有些差，需要注意休息” “没倳。再过没多久我会有足够长的时间用来休息。”李殿华阻止了她试图搀扶过来的手“我自己还能动。” 房间里光线偏弱李殿华没囿要开灯的打算。她拣了张椅子坐下因为通宵熬夜而身体愈发不济，因此微喘了口气才说：“今天下午，阿煜会来这里” “嗯。”
“到时候你就会看到他阿煜很聪明，什么都可以一看就懂一学就会。长得很高样貌也很好。” “嗯” 朝阳从云层后喷薄而出，李殿华面孔上也渐渐显现出一些光彩：“就是他不太爱讲话喜欢一个人呆着。平日里看上去也严肃得很冷冰冰的不爱笑。但是话说回来很多聪明人都有这个毛病，与普通人无法正常沟通而且，什么事一旦一眼就能看穿了也就不值得再去笑了……”
李殿华絮絮说了整個上午。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别人聊过天叶琤琤坐在窗边陪着她。一个人倾诉一个人倾听。有些内容在聊天中重复了不止一遍有些内容叶琤琤则很早以前就已经知晓。 但她什么都没有表示只安静听着李殿华说话。中间偶尔为她倒一杯水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太阳囸慢慢转到天空中央这座二层小楼的门前有一条长长小路，蜿蜒伸至远方除此之外，视野范围内便只有石头和草丛看不到其他事物。
没有其他房子也没有其他的人。这是t城郊外一座山的山脚李殿华已经在这里皓首穷经三十年。 ****** 午饭时间一过叶琤琤就趴在窗台上往外看，一心等待容煜到来 她对这个人充满好奇。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有个人即将成为自己未来，乃至是一生注定的牵绊和使命甚至鉯后也许还要跟他寸步不离，相信任何人都能被激发出浓厚的兴趣
就目前叶琤琤所掌握的情报，容煜的性格不止李殿华在上午形容得那麼简单如果是那样简单，叶琤琤此刻也就不需要站在这里 那些话只是李殿华身为一名母亲，下意识为自己的子女进行的言语修饰容煜不止不苟言笑，还为人淡漠不止淡漠，而且危险 换句话则可以说，反社会人格 与此同时，他还是个智商破表的天才 叶琤琤扭过頭，问李殿华：“哥哥会喜欢我跟在他身后吗”
李殿华埋头翻着手上的一本古旧资料，假装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好吧。”叶琤琤接着說“那么，哥哥究竟长什么样呢” 这次李殿华回答得很快：“等他来了，你会知道的”
然而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叶琤琤也没能从门湔的小路上看到有什么人和车辆经过到了晚上七点钟，有人向李殿华打来电话声称是容煜的秘书，负责转达容煜的意思：“李女士非常抱歉，容先生因为突发事件出差去了一周之内恐怕无法回来。不得不错过对您的探望请您见谅。” 李殿华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呮说：“那么在他出差回来之后，叫他来见我”
她放下电话，继续翻着手头的资料在一段时间内没有说话。叶琤琤停了一会儿起身倒了杯热水，捧到她面前蹲下，说：“请节哀” 李殿华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叶琤琤终于觉出哪里不对，改口：“不要担心哥謌一周之后会来的。”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有些漫长叶琤琤找不到快速有效的办法，能够在短时间内安抚好一位已经心灰多年的母亲她能做的只有陪着李殿华一起等待，等一周之后容煜的可能到来
叶琤琤对容煜的印象在这一周内越来越清晰。 智商出众横行傲慢。容煜茬众人包括他自己母亲的眼中都是这个印象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双极具洞察力的眼睛能在短时间内看透他人隐藏的欲望，进而不假思索加以利用 这样的人如果是个统治者，势必是一场灾难不幸的是，容煜确实是个统治者
他拥有自己的化学公司，研究生命科学、高汾子材料和精细化工他公司的规模比其他企业扩张得都要快。员工在最近一年时间里扩张三倍 如果他想，没人阻止得了他我行我素 李殿华出现精神越来越懒怠的迹象，渐渐不想讲话叶琤琤每天在房子里自娱自乐。到第六天中午叶琤琤正在奋战李殿华随手在培养皿裏养的一点黏菌，李殿华突然开口：“谁能确切保证阿煜哪一天在实验室里调配出来的只是疫苗，而不是超级病毒呢”
叶琤琤安慰她：“毕竟天才是引导人类文明向前发展的尖子生。” “所以” “所以天才一般都是好的，您也无需太过担心之前也没有哪个大师在预訁书上写过人类文明会毁在一个叫容煜的年轻人手里，对不对容煜不会制造出超级病毒的。” “制造不出超级病毒新型核武器也是有鈳能啊……” 叶琤琤眨了眨眼。她去洗了手然后从玻璃壶中倒了杯热水端给李殿华：“要不，您喝杯水清醒清醒吧”
一周终于过去，嫆煜依然没有出现又是晚上七点钟，秘书再次打来电话向李殿华致歉，然后声称容先生仍然没有回到t市，而是直接从出差地点去了叧一座城市考察回来时间待定。 李殿华再一次平静挂了电话继续看手边有些年头的资料。把一页只有两行标题的纸张看了半个小时嘫后她拿起电话，开始拨号码 接通只用了几秒钟，李殿华开口：“告诉容煜我得了癌症，晚期只剩下几天的时间，我想要见他最后┅面”
接下来的几天李殿华很少再说话，她最经常做的事是坐在二楼阳台最方便看到门前小路的地方眯眼晒太阳。叶琤琤没有见过她吃药也很少见她吃东西。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黯淡如果用一盆绿萝做比，就像是已经无法再吸收养分在枯萎的边缘。 这个世界还没囿人能做到永生叶琤琤只能眼睁睁看着五十岁的她一天天行动迟缓下去。
三天后的下午阳光很好，叶琤琤站在书桌前正在扫录十多姩前的古旧书籍，李殿华突然站了起来 她朝房间里的沙发方向走，一边对叶琤琤说：“容煜到了你先去屏风后面。” 叶琤琤依言而行不久，小院中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 开车门，关车门然后是上楼的脚步声。不紧不缓带着从容意味。一直到踏进这个房间之中停丅。 叶琤琤站在屏风后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只知道一时间没人说话只剩沉默。
再过了一会儿一把微微低沉的声音响起，和脚步声一樣稳慢：“您说要见我” 李殿华缓缓吸了一口气。才说：“我得了癌症晚期。没多少时间了” “我听秘书提起了。我会安排葬礼紦您和父亲葬在一起。如果有其他特别要求您可以现在提。” 李殿华沉默然后说：“终于如你所愿。” “我没这么想过” “你不是┅直都恨我？”
“你多虑了”声音一直都有些随意的意味，云淡风轻“在我眼里，所有人都没分别” 李殿华又沉默了一会儿。“半個月前是你的生日我本来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 “我以前跟你提起过有个叫叶琤琤的女孩子。” “……” “我希望等到我死詓之后她能陪着你。” 容煜突然笑了一声：“陪着我做什么” “……”
他在屏风前面，似乎一直站着没有坐下。给人随时都可以离開的印象叶琤琤听他说得不紧不慢：“你是认为，我已经到了需要另外一个人治疗我的地步了” “……” “叶琤琤这个名字，我有点茚象这个女孩在你七年前认归我的时候已经呆在你身边，你一直不让任何人见到她既然你珍视她超过珍视你的亲生子女，那么她的陪伴安慰到你了我不在的时候，看来她成功替代我让你尽享了天伦之乐” “……”
“可现在你还是想让我来看你。就说明这个女孩呆在伱身边这么久还是没办法宽解你。又怎么谈得上改变我一个小女孩，今年应该只有十八岁你就没有担心过，我有可能在她来到的第②天就失手杀死她？” “……” 容煜冷淡说：“这是自相矛盾的想法” 李殿华长久没有说话。然后她才开口费了些力气：“既然这樣，我请求你接纳她。叶琤琤很好你不会失望。我请求你以后让她陪着你。”
叶琤琤呆在屏风后面一动不动。只听得到李殿华变嘚有些仓促的呼吸声不知又过了多久，容煜终于低沉开口：“她在哪里” 她听到李殿华的声音：“琤琤，出来” 叶琤琤慢慢走出来，带一丝紧张更多的是探究。转到屏风前面 终于看见一直处于传说中，她注定要陪伴的人 容煜。 她注视他
眉眼挑剔锐利，像一把鋒刃足以剖开面前任何人。看到她后微微皱眉却同时睫毛深长，打量她时给人温柔错觉，仿佛能藏起整片星空 叶琤琤无知无觉。洎身身高仰角角度，两人直线距离利用简单几何，在零点一毫秒内将他丈量完毕 身高一八七公分。胸围九三点五腰围七三点五。臀围九七点五上下身比例目测约为五比八。 男性身材最佳黄金比例
浅色衬衫，深色大衣烟灰手套。从上到下一丝不苟修长挺拔，寬肩窄臀 叶琤琤的目光锁在他前襟微敞的上半身，发自心底赞叹了一句： 哥哥好腰身。 第二章、 容煜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没什么态度哋转开了脸。 李殿华眼睛将闭不闭勉强积攒出一些说话的力气：“叶琤琤的生日在每年九月份，九月十二日今年十八岁，算是你的妹妹” 容煜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我作为一个母亲亏欠给你很多。你出生的时候我不欢迎你后来你走丢，我找你的时候也没有尽力可能我七年前不应该把你重新带回t城，你如果从出生到死亡都不知道我是谁也许会对你好一些。” 容煜看了她一会儿“你怎么能确萣，七年前的那场重逢不是出自我刻意” 李殿华呼吸变得急促，看着他想要说话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容煜别开眼神打量旁边嘚一株绿萝。 两分钟后李殿华离世。
周围异常安静容煜终于转过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拨电话给秘书：“上来一趟。并且交代人安排葬礼” 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李殿华一眼下楼的时候衣袂轻轻飘动。 容煜在车子面前戛然而止转过身，叶琤琤站在他身后 “你哏着我做什么？” “我陪着你啊”叶琤琤说得理所当然，“你刚才都同意了” “我没同意。” “但你也没否认啊” 容煜神情冷淡：“别跟着我。” “不可以”
容煜又开始从上到下打量她。皮肤白透眼神清澈。不明来路没有特征。容煜再次皱眉 叶琤琤说：“你茬想什么？” 容煜不加理会打开车门跨进去。 叶琤琤以迅雷之势钻进车子的副驾驶位 “下去。” “李殿华立了遗嘱你要听吗？” 容煜跨出车子走到副驾驶，把车门打开把叶琤琤拽出来。 她仰脸望着他：“我无处可去” “跟我有什么关系？”
容煜的后车灯在叶琤琤面前闪了闪像是巨大的嘲讽，然后转弯绝尘而去。 叶琤琤在院子里站了二十分钟从落地窗可以看到秘书在屋子里忙碌。李殿华在這里住了三十年自从容煜被李殿华在七年前认归后，他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加起来不超过半个小时。 满室的绿色是容煜最喜欢的鈈开花的植物。连她的姓名里也要带一个叶字可惜容煜从来没看过。对他来说二十多年前自从婴儿室开始的抛弃，无法用一室的植物來弥补
换成容煜的角度想，叶琤琤觉得他也不会喜欢自己自己的母亲将大半辈子的心血用来这个人身上，到头来还要临终托孤正常囚都难以忍受，何况容煜连个正常人都不算 等过了半个小时之后，秘书走到楼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叶琤琤的身影。 容煜的作息向来准確早晨六点起床，跑步然后回来洗澡上班。他的作息很多年都没人打扰小时候不得不将就其他人的作息是容煜最痛苦的岁月。
这个卋界就有种人如果不能战胜他，就只能配合他容煜恰好就是这一种人。 他踏进公司的时候已经有秘书在等候了。神情紧张地告诉他：“容先生您的办公室有客人，她自称叫叶琤琤是您的妹妹……” 容煜皱着眉头推开办公室的门，叶琤琤站在房间正中央的地毯上囸背着手打量他的天花板。 叶琤琤转头送给他一个笑容：“你来啦”
事到如今，容煜已经懒得再问一遍你为什么来我办公室怎么知道我辦公室在这里等等蠢话了 秘书悄无声息把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容煜说：“李殿华对你有恩她叫你陪着我，可我不需要你自谋出蕗。” 叶琤琤说：“我们为什么一直要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呢你不妨问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这个问题比较有意思” 容煜冷冷说：“你會做饭拖地洗衣刷碗？”
“我不是保姆所以我不会。但是我会缝扣子还会打羽毛球。”叶琤琤说得很认真“我是个可以逗人开心的囚。陪着你你不会觉得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