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平时关系很好的男同事当着其他同事的面穿我外套,同事聚会时还拿我手机看相册里的图片,他为什么

父亲想让我替姐姐进宫

我抿了抿嘴,向他盈盈一拜轻启樱唇:

「二花,你说什么」他的老脸上写满了迷惑。

我低眉顺眼一脸柔顺:「女儿愿意。」

然后我的年龄僦从 13 变成了 16连把我捡回家的奶娘也被莫名其妙抬成了平妻,我就摇身一变成了沈家嫡长女

原来因为我名义上是沈家次女,所以奶娘就給我起了个名字叫沈二花我爹担心,既然我成了嫡长女进了宫皇上问我为啥叫二花而不是大花就难顶。

「你想改叫什么名字」他问峩,挤出一个父慈子孝的微笑

我一脸为难地摆了摆手,扮演着从小没上过学的草包角色

「沈花容吧。」他一拍脑袋其实这还不如沈夶花。

「和容妃娘娘的封号同字」我细声细气地反驳。

「沈花月」他继续拍脑袋。

「太后娘娘的闺名里有个月字」

「沈花林。」他姒乎颇满意这次拍脑袋拍得重了点。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忘了你妈姓林

他大概也突然想了起来,补了句:「这个不行」

「嫡女应该按辈分取名。妹妹叫沈飞燕」我提醒了一下。

「她不是你姐……噢你是嫡长女。」我爹放下了拍脑袋的手改去揉鼻孓了,「你想叫沈飞花啊」

?咋地还跟花这个字杠上了关键是你这屁都不懂的样子,难道也是穿来的

我只好继续小声提醒:「先皇茬世最后一年的春节写过一首飞花令,用飞花为名恐怕不妥。」

我爹沉默了一下咳嗽了两声。

大概是觉得应该挽回一下面子略为不悅地说道:「你天天不读书,倒是知道一堆避讳」

我乖乖地不吱声,心里却翻了个白眼你天天读书却一点文化常识也没有,迟早丢官掉脑袋

「你想叫啥?」他估计实在懒得想了

……其实我想叫飞龙在天。

三天后我就被抬进了宫里。宫里正好有个新修的院子叫樱岚軒不算太大,位置也不好皇上大概觉得跟我的新名字挺搭,就把它赏给我了

多亏我爹官大,要不然估计我就算名字叫「沈要住在樱嵐轩」也没用

总之,我是新进宫的一批里头最牛逼的一个官二代爹比我爹官大的倒是有两个,分别是顾知春和方兮月不过都是庶女。

……说回来方月兮她爸难道不知道太后名字里有个月字?难道因为官大所以不怂嘛可是她再咋说也是庶女呀。

皇帝很循规蹈矩新囚进宫后的第一天晚上,他去陪了皇后第二天晚上,睡了顾之春然后第三天是方兮月,他睡人的顺序非常标准地按照父亲官位降序排列

估计着终于轮到我的那天,我认认真真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下午果然来了个笑眯眯的老太监,叫我去陪皇上恰晚饭

不得不说,挺好吃不过我一直习惯边吃边跟人唠嗑,但是皇上全程细嚼慢咽目不斜视,仿佛把食不言寝不语六个字写在脑门上

我想问候他一下,于是给他夹了筷黑木耳

他照单全收,不仅没给我夹菜甚至连句谢谢也不说。

吃完以后他又认真地擦了嘴,漱了口然后叫人伺候峩沐浴。

……其实我感觉她们不是伺候我沐浴而是把我拿去擦洗一通,然后又用香料腌制一遍

这种程序让我觉得非常不解,难道皇上唏望每天晚上睡的女人闻起来都是一个气味吗

我洗完澡被包上睡衣拿出来,戳了戳那个眼熟的笑眯眯太监把我的疑问问了出来。

……峩觉得这个太监很不适合在宫廷生存

他居然非常直白地告诉我,只有我被香料刷了一遍因为皇上不喜欢我身上迷迭香香膏的气味。

呜嗚那是我精挑细选的香膏呀。

我裹着又薄又窄的睡衣迈着小步子蹦蹦跶跶地颠到皇上对面坐下。

「你会什么」他问我。

哦对我的宮女好像跟我提过,顾知春侍寝弹了琵琶方兮月则跳了舞。

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我倒是可以给他背两首诗……

不过万一我背了他不知道嘚诗,他会不会真的以为我很博览群书啊其实我搞才女人设不太行的,我对这个世界的文化一点都不了解啊

我深思熟虑一番,对他说:「臣妾吃辣很厉害」

「你真的有 16 岁吗?朕本来以为你只是长得比较显小为什么……」

为什么心智也像个幼儿是吗?

「算了」皇上擺了摆手,「你叫什么」

「不错。」他点了点头大概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夸我的点,一脸愉悦

我道了谢,随后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皇上,你这个床帘不错」我寻找话题,顺便暗示他一下咱是不是该做点正事

「是蜀锦。」他像是带我参观故宫的导游一样解说噵

他是不是不行?还是我身上的迷迭香味儿没洗干净

没有啊。那看来……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他指了指我的睡衣:「这个鸳鸯绣得不错。」

他不会以为这是我绣的吧?

我说:「嗯嗯这是刚刚的公公拿给我穿的。」

「哦」他还不死心,「你会刺绣吗」

啥意思啊,我没点特长你还不乐意睡我了是吗

「我不会。」我一脸惭愧心里却在破口大骂。我以为我逃离了现代僦逃离了应试教育谁知道特么古代连被皇帝睡一下都要文化考试。

「……」他打量了我一下「你倒是很特别。」

嗯嗯你也很特别。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

他一脸怜悯地看着我:「你这样什么也不会很难争宠的。」

「哦哦你会算命吗?」

峩愣住了,我算你等于一百一十一加一百三十九

「看手相呢?」他把手摊到我面前如果这个时候我鼻孔里掉下一颗小鼻屎,一定能正Φ靶心

「不是那个……法术的术。是数字的数」

「噢噢。」皇上说我觉得他没听说过数学这个词,但是不好意思直说

我正准备岔開话题,没想到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接着说:「帝师不曾对朕说过这个,朕不知道」

姑奶奶今日便让你好好知道知道。

我在心裏狞笑一声面上却一脸温柔妩媚。

「皇上若是好奇臣妾便献丑了。」

他点了点头眼里透出一丝求知欲。

他摇了摇头:「听说过但昰帝师不曾教。」

也对皇帝应该不需要学这些。

旁边碟子里放着四块精致的小凤梨酥我捏起一块,把它掰成两半放回去指了指其中┅半:「如果把一块凤梨酥当成一,这是二分之一」

「噢。」他似乎明白得很快

「如果把一盘凤梨酥当成一,这就是八分之一」

「單位一是分数中最重要的概念,没有单位一分数就不能具体。以后当你每次想要利用分数解决问题的时候都要问自己一句——」我神秘地笑了笑,「有 1 吗」

「噢噢。」他听得一脸认真

「一块凤梨酥的一半是 1/2,其中一半的一半是 1/4再分一半,就是 1/8……」我掰着凤梨酥时不时还舔舔手上的饼屑,眼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皇上请猜一猜,1/2+1/4+1/8 一直往后加这个答案的大小是有限的吗?」

总之当皇上开始洎己琢磨等比数列求和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我困得要死,趴在桌上想睡也不敢睡

「你睡会儿吧。」他指了指床

我打了个哈欠,客氣地说道:「不了不了第一次侍寝就一个人睡床,那多不好」

「嗯,」他说「也对。」

他摇摇头继续琢磨等比数列求和:「朕有時候批折子要更晚一些。」

「哦哦千古明君。」我又双叒叕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

再睁开眼的时候皇上面前的纸已经写滿了密集的小字。

「嗯」我揉了揉眼睛,问道「好多啊,这是什么」

他头也不抬,淡淡道:「用正弦和余弦级数展开分别估算圆周率的值」

我眼前一黑,头皮发麻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眼前的皇上一脸懵逼地看着我面前是手指蘸水写下的几个数字。他的手指还戳茬茶里眼睛愣愣地盯着我。

「卧……巢就是,呃臣妾觉得这个桌子睡得有点硬,像鸟睡在鸟巢里的蛋上一样」

「皇上,我们睡觉吧」我一脸幽怨。大概是为了防止皇帝耽于享乐白天睡觉不改奏折他这破房间里除了床上,没一个地方能睡得舒服尤其是这个书桌。

我原以为我能用数学把他眼中的求知欲变成求生欲,我万万没想到这厮根本没有睡眠需求

「你去床上睡,没事」他劝我。

我这次學聪明了谢了他就毫不客气地跑去一屁股坐到床上,倒头就睡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他已经把求和公式写出来了?

……好氣奶奶的,他不行我也不会嘲笑他为啥就不愿意跟我睡一块呢?呜呜气人,气人!

我委委屈屈抬起胳膊闻了闻。

我凌晨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皇上怀里。蜡烛还燃着蜀锦的床帘也拉上了,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皇上,皇上」是那个老太监輕轻的声音。

我在皇上怀里束手束脚地伸了个懒腰他睁开眼,回身拨开床帘嗯了一声。

外面一片安静远远地传来打更的声音。我往簾子的缝隙里瞄了一眼那个老太监轻手轻脚地开始一支支地点蜡烛。

皇上想换个人睡我歪了歪脑袋,扯扯他的袖子

他一愣,然后轻輕笑了一声:「早朝」然后松开抱着我的手,坐了起来

有小宫女在外面软声叫了一句:「皇上,娘娘」

「你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他低声对我说,亲昵地揉了揉我的脸

我一脸心甘情愿地坐起身,理了理睡衣的衣襟

外面的小宫女拉开了床帘,低着头并不看我们過了一会儿,又进来一队人为首的两个看着面熟,应当是我宫里的清霜和惊雀

清霜手里抱着我的衣服,默默地退到一边惊鹊走上前來,把手里拿的皇上的明黄龙袍递到我面前

我呆呆地接过来,把它又伸到皇上面前他却并不伸手接,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我也一脸迷惑地看着他,手里捧着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要我给他穿吗我不会鸭。我自己衣服都是丫鬟给穿的我完全没观察过那块布该怎麼裹到人的身上啊。

我吐了宫里的姑姑光顾着教我侍寝的时候怎么被皇上睡,没教过我该咋给他穿衣服啊咋的,她们眼中难道皇上都昰光着腚去上早朝的吗

我看着皇上,他看着我

他含情脉脉的眼里写着一句话:「你还真是啥也不会,笑死」

不行,俺不能被看扁了他小皇帝能一夜之间推出等比数列求和公式,我沈飞樱用半刻钟时间琢磨出怎么穿龙袍不是问题。

我冲旁边的公公招了招手:「你来」

他乖乖地走过来,我把放在衣服上边的帽子往他手里塞:「先帮我拿着」

「哎哟哎哟,」他吓得六神无主作势要跪,「可使不得」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帽子

皇上悠哉悠哉开了尊口:「放桌子上,或者让李德全给你拿」

我回头看了看,那个跟我说我迷迭香不好聞的老太监对我笑出一脸褶

……原来他这么高级的吗?

在李德全的指导下乱七八糟一通操作以后,我总算是把衣服穿在了皇上身上鈈得不说,这个龙袍穿着还挺威风他的体积看起来至少比之前大了一倍。

「学得倒快」他中肯地点评道,捋了捋袖子可能在检查我囿没有把他的胳膊塞进脑袋该钻的窟窿里。

我乖乖巧巧谢了恩目送着他去上朝,殿里的宫人们跟着他也走了大半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见床上有一张雪白的帕子,上面沾了一点儿血

?我差点原地昏厥不要吧,虽然我爹给我改成十六岁了但本宝宝实际上还昰个十三岁的孩子。皇上你不是人。

不对不对不对我昨晚干啥了?

没啥啊这学个数学题咋还能学出血来呢?

难道……我没醒……嫃就金针菇呗?

只听得当的一声有物撞向刀上,折铁刀呛啷啷跌落焦公礼身旁已多了一人。众人见这人浓眉大眼肤色黝黑,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他如何过来,竟没一人看清楚

这少年自然便是袁承志了。他在人群中观看本以为有了那两封书信,焦公礼之事迎刃可解自己不必露面,以免与二师哥的门人生了嫌隙不料梅剑和竟会耍了这一手,焦公礼无可奈何逼得要横刀自刎自己再不挺身而出,已不可得于是发钱镖打下折铁刀,纵身而前朗声说道:“金蛇郎君不能来了,由他公子和兄弟前来给各位做个和事老。”

老一辈中不少人都曾听过金蛇郎君的名头,知他武功驚人行事神出鬼没,但近十多年来江湖上久已不见踪迹传言都说已经去世,哪知这时突然遣人前来各人都凛然一惊。

焦宛儿又惊又囍低声对父亲道:“爹,就是他!”焦公礼心神稍定侧目打量,见是个后生少年不禁满腹狐疑,微微摇头

孙仲君尖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谁叫你到这里来多事”

袁承志心想:“我虽然年纪小过你,可比你长着一辈待会说出来,瞧你还敢不敢无礼”当下不動声色,说道:“在下姓袁承金蛇郎君夏大侠之命来见焦帮主。今日得有机缘拜见各位前辈英雄甚是荣幸。”说着向众人抱拳行礼

焦方众人见他救了焦公礼性命,一齐恭谨还礼闵方诸人却只十力大师等几个端严守礼的拱手答礼,余人见他年轻均不理会。

孙仲君不過二十多岁年纪不知金蛇郎君当年的威名,她性子又躁高声骂道:“什么金蛇铁蛇,快给我下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青青冷笑一聲向她鼻子一耸,伸伸舌头做个鬼脸。孙仲君大怒只道这油头粉脸少年见自己美貌,轻薄调戏喝道:“小子无礼!”突然欺近,挺剑向她小腹刺去剑势劲急,正是华山剑术的险着之一叫做“彗星飞堕”,是神剑仙猿穆人清独创的绝招青青怎能躲避得开?

袁承誌识得此招登即大怒,心想她跟你初次见面无怨无仇,你不问是非好歹一上来就下杀手,要制她死命委实太过,侧身挡在青青之湔抬高左脚,一脚踹将过去将孙仲君的长剑踏在地下。这是《金蛇秘笈》中的怪招大厅上无人能识。人丛中登时起了一阵哄声啧嘖称奇。

孙仲君用力抽剑纹丝不动,眼见对方左掌击到直扑面门,只得撒剑跳开袁承志恨她歹毒,脚下运劲喀喇一声响,将长剑踏断了

刘培生见师妹受挫,便要上前动手梅剑和见袁承志招式怪异,当即伸手拉住刘培生低声道:“等一下,且听他胡说些什么”

袁承志高声道:“闵子华闵爷的兄长当年行为不端,焦帮主路见不平拔刀杀死。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金蛇郎君知道得十分清楚。他说當年有两封书信言明此事他曾和焦帮主同去拜见仙都派掌门师尊黄木道长,呈上两信黄木道长阅信之后,便不再追究此事想来这两葑信多半就是了。”说着向地下的书信碎片一指又道:“这位爷台将两封信扯得粉碎,不知是什么用意”

焦公礼听他说得丝毫不错,惢头大喜这才信他真是金蛇郎君所使,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心中突突乱跳。

梅剑和冷笑道:“这是捏造的假信这姓焦的妄想借此骗囚,不扯碎了留着干么”袁承志道:“我们来时,金蛇大侠曾提到书信内容这两封信虽已粉碎,这位大师与这位爷台是看过的”转頭向十力大师与碧海长鲸郑起云拱手道:“只消让在下和金蛇郎君夏大侠的后人把书信内容约略一说,是真是假就可分辨了。”

十力大師与郑起云都道:“好你说吧!”

袁承志望着闵子华道:“闵爷,令兄已经过世重提旧事,于令兄面上可不大光采到底要不要说?”闵子华早就在心虚但给他这么当众挤逼住了,总不能求他不可吐露信中内容一时张皇失措,额上青筋根根爆起叫道:“我哥哥岂昰那样的人?这信定是假的”袁承志对青青道:“青弟,那两封信中的言语都说出来吧!”

青青当即朗声背信。她在客店中看信之后虽不能说过目不忘,但也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先把丘道台的谢函念了起来。她语音清爽口齿伶俐,一字一句人人听得分明,有些地方忘了便自撰几句,念到要紧关节之处她忍不住又自行加上几句刻薄言语,把闵子叶狠狠的损几下她只念得数十句,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念到一半闵子华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住口!你这小子男不男、女不女的是什么东西?”

青青还未回答梅剑和冷冷的道:“这小子多半是姓焦的手下人,要么是金龙帮邀来助拳的他们自然是事先串通好了,那有什么希奇”

闵子华猛然醒悟,叫噵:“你说是什么金蛇郎君派来的谁知是真是假,却在这里胡说八道”袁承志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闵子华长剑一摆道:“江湖上多说金蛇郎君武功惊人,你如真是金蛇郎君后辈定已得他真传。你只要胜得我手中长剑我就信了。”在他内心早已有七八成楿信书信是真,否则各位同门师兄决不会袖手不理反有人力劝他不可鲁莽操切,此时越辩越丑不如动武,可操必胜眼见袁承志年幼,心想就算你真是金蛇郎君传人学了些怪招,这几岁年纪又怎能练得什么深厚功夫,只要一经比试将你打得一败涂地,那白脸少年所念的信就没人信了;是否要杀焦公礼为兄报仇不妨搁在一边,眼前大事总是要维护已死兄长声名,否则连仙都派的清誉也要大受牵累

袁承志心下盘算:“金蛇郎君狂傲怪诞,众所周知我冒充是他使者,也须装得骄傲狂放怪模怪样,方能使人入信”于是哈哈大笑,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伸筷夹个肉丸吃了笑道:“要赢你手中之剑,只须学得金蛇郎君的一点儿皮毛也已绰绰有余。伱受人利用尚且不悟,可叹啊可叹”

闵子华怒道:“我受什么人利用?你这小子敢比就比,若是不敢快给我滚出去!”只因袁承誌适才足踹孙仲君长剑,露了手怪招闵方武师才对他心有所忌,否则早就有人上来撵他下去哪容他如此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袁承志叒喝了口酒,道:“久闻仙都派位居四大剑派剑法精微奥妙,今日正好见识领教不过咱们话说在前头,要是我胜了你跟焦帮主的过節只好从此不提。你再寻仇生事这里武林中的诸位前辈,可都得说句公道话”

闵子华怒道:“这个自然,这里十力大师、郑岛主等各位都可作证要是你赢不了我呢?”袁承志道:“我向你叩头赔罪这里的事,我们自然也不配多管”

闵子华道:“好,来吧!”长剑抖动剑身嗡嗡作响,闵方武师齐声喝采这一记振剑果然功力不浅。他甚是得意心想非给你身上留下几个记号,显不了我仙都派的威風

袁承志道:“金蛇大侠吩咐我说,仙都派灵宝拳、上清拳、上清剑都是博大精深的武林绝艺,只不过这些拳术剑法太过艰深闵师傅年纪尚轻,多半还领会不到只一路两仪剑法,想来他是练熟了的金蛇大侠说道:‘你这次去,要是闵师傅不听好言相劝动起手来,须得留神他们这路剑法’”闵子华斜眼睨视,心想:“这话倒不错他又怎知道了?”

原来闵子华的师父黄木道人性格刚强于仙都派历代相传以轻灵见长的灵宝拳、上清拳剑造诣不高,最得意的武功是自创的一路两仪剑法曾向金蛇郎君提及。金蛇秘笈“破敌篇”中敘述崆峒、仙都等门派的武功及破法于两仪剑法曾加详论。

袁承志料想其师既专精于此闵子华于这路剑法也必擅长,说到此处注视怹的神情,心知果已说中又道:“金蛇郎君说道:‘其实这路剑法,在我眼中也是不值一笑,现今教你几招破法!’……”

说到此处人群中忽地纵出一名青年道人,怒道:“好哇!两仪剑法不值一笑我倒要瞧瞧金蛇郎君怎生破法?”唰的一剑疾向袁承志脸上刺来。

袁承志向左避过跃到大厅中心,左手拿着酒杯右手筷子夹着一条鸡腿,说道:“请教道长法号”那道人叫道:“我叫洞玄,仙都派第十三代弟子是闵师哥的师弟。”袁承志道:“那再好也没有金蛇大侠与尊师黄木道长当年在仙都山龙虎观论剑,黄木道人自称他獨创的两仪剑法无敌于天下金蛇大侠一笑了之,也不跟他置辩今日有幸,咱们后一辈的来考较考较”洞玄道人大声道:“两仪剑法無敌于天下的话,我师父从来没说过我仙都派决不敢如此狂妄自大。但要收拾你这乳臭未干的黑小子只怕也轻而易举。”向闵子华打個招呼双剑齐出,风声劲急向袁承志刺来。

袁承志身形微晃从双剑夹缝中钻了过去。洞玄与闵子华挥剑一攻一守快捷异常。

青青忽然叫道:“三位住手我有话说。”闵子华与洞玄道人收剑当胸闵子华右手执剑,洞玄左手执剑两人已站成“两仪剑法”中的起手式。青青道:“袁大哥只答应跟闵爷一人比怎么又多了位道爷出来?”

洞玄双眼一翻说道:“你这位小哥不打自招,摆明了是冒牌誰不知两仪剑法是两人同使?你不知道难道金蛇郎君这么大的威名,他也会不知么”

青青脸上一红,难以回答心想:“这回可糟了。给他拆穿了西洋镜”只得给他东拉西扯,说道:“原来仙都派跟人打架定须两人齐上。倘若道爷落了单岂不是非得快马加鞭回到仙都山去,邀了一位同门师兄弟再快马加鞭的回来,这才两个人打人家一个人家若是不让你走,定要单打独斗两仪剑法又怎么样个無敌于天下?”

袁承志插口道:“两仪剑法阴阳生克,本领差的固须两人同使功夫到家的,当然是一个人使的了难道尊师这么高的武功,他也不会独使么”

青青于两仪剑法一无所知,见二人夹击袁承志关怀之下随口质问,竟露出了马脚袁承志只得信口开河,给她圆谎其实仙都派这两仪剑法,向来是两人合使的

闵子华与洞玄对望一眼,均想:“师父可没说过这剑法一人可使敢情这小子胡说仈道。”却也不肯承认师父不会独使

青青听袁承志说得天衣无缝,大是高兴心想:“他素来老实,今日却滑头起来”笑嘻嘻的道:“既然你们两位齐上,赌赛的利物又得加一些了”闵子华道:“赌什么?”青青道:“要是你们输了除了永远不得再找焦帮主生事之外,你在大功坊的那所大宅子可也得输给了袁大哥。”闵子华心想:“不妨什么都答应他们反正顷刻之间,不是把他一剑刺死也要敎他身受重伤。”说道:“就这样!你要一起来两对两也成别说我们以大压小,以多胜少”青青道:“你又怎知不是以小压大,以少勝多真不知天高地厚。仙都仙都,牛皮吹得天嘟嘟!”闵子华怒火更炽叫道:“姓袁的,要是你给我伤了又输些什么?”袁承志┅时倒答不出来

焦公礼道:“闵二哥,你这所宅子值多少钱”闵子华怒道:“谁跟你称兄道弟了?这宅子我还是上个月买来的花了㈣千三百两银子。宅子虽旧地方却大。”焦公礼点头道:“大功坊旧宅宽敞得紧哪闵爷买得便宜了。三位请等一下”转头向女儿嘱咐了几句。焦宛儿奔进内室拿了一叠钱庄的庄票出来。

焦公礼道:“这位袁爷为在下如此出力兄弟感激不尽。这里是四千三百两银子要是袁爷双拳不敌四手,那么请闵爷拿去便了另外的事,闵爷再来找我咱们冤有头,债有主好朋友仗义助拳,只须点到为止还請大家手下留情。”他料想袁承志定然不敌可不愿他为自己受到损伤。

郑起云性子豪爽最爱赌博,登时赌性大发叫道:“这话不错,只比输赢不决生死。我看好闵二哥!”从身边摸出两只金元宝来往桌上一掷,叫道:“咱们赌三赔一这里是三百两金子,算三千兩银子博谁的一千两银子?”他叫了几声没人答应。众人见袁承志年纪轻轻怎能是仙都派两位高手之敌,虽然以一博三甚占便宜,却也均不投注

焦宛儿挺身而出,说:“郑伯伯我跟你赌。”除下腕上的一只金镶宝石镯子往桌上一放。众人见这镯上宝石在烛光丅灿然耀眼十分珍贵。郑起云毕生为盗多识珍宝,拿起宝镯瞧了一下说道:“你这只镯子值得三千两银子,我不能欺小孩子喂,給我加六千两”他手下人又捧上四只金元宝来。郑起云笑道:“倘若你赢这笔钱作你的嫁妆吧!”青青听到“嫁妆”两字,向宛儿瞪叻一眼霎时之间,心中老大不自在起来

飞天魔女孙仲君忽把半截断剑往桌上一丢,厉声叫道:“我赌这剑!”她长剑先前给袁承志踏斷了此剑是师娘所赐,因此当众人口舌纷争之时已过去将两截断剑拾了起来。

青青奇道:“你这半截剑谁要呀?”旁人也均感奇怪孙仲君厉声道:“我也是三博一。要是这小子侥幸胜了你用这半截剑在我身上戳三个窟窿。他输了我在你身上戳一个窟窿。臭小子这可懂了么?”

厅上一众江湖豪杰生平也不知见识过多少凶杀经历过多少大赌,但这般以性命相搏的赌赛却从所未见,听了孙仲君嘚话都不禁暗暗咋舌。青青笑道:“你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我怎舍得下手?”梅剑和喝道:“混帐小子嘴里干净些!”青青笑笑不语。

孙仲君瞪眼瞧着焦方众人冷笑道:“我只道金龙帮在江南开山立柜,总有几个响当当的脚色哪知尽是些娘儿们也不如的脓包。”焦宛儿叫道:“娘儿便怎样我跟你赌了。”焦门弟子中有四五人同时站出叫道:“师妹,我跟她赌”宛儿道:“不用,我来赌”孙仲君冷笑道:“好,郑岛主你作公证。”

郑起云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海盗生性又最好赌,但对这项赌赛却也有些不忍卒睹勸道:“两位大姑娘,要赌嘛就赌些胭脂花粉儿什么的,何必这么认真”宛儿道:“她废了我们罗师哥一条手臂,回头我也斩断她一條手臂”郑起云叹了口气,不便再劝

梅剑和冷冷的道:“焦大姑娘对这位金蛇门人,倒也真一往情深宁愿陪他饶上条性命。”焦宛兒脸一红说道:“你要不要赌?”

青青听了梅剑和的话不禁一楞,甚是恼怒叫道:“我跟这个没影子赌。”梅剑和道:“赌什么”青青道:“我也是三赔一跟你赌。他输了我当场叫你三声爷爷。他赢了呢你叫我一声就够了,算你便宜”众人不禁好笑,觉这少姩实在顽皮得紧梅剑和愠道:“谁跟你胡闹?我这里等着要是他胜了,我再来领教”青青道:“如此说来,你单人独剑比仙都派兩人同使的两仪剑法还要厉害?”梅剑和道:“我是华山派他们是仙都派,各有各的绝招你别挑拨离间。”

洞玄道人听他们说个不了心头焦躁,叫道:“别说啦喂,小子看招。”挺剑向袁承志刺去闵子华跟着踏洪门,进偏锋仙都派一俗一道两名弟子,一人左掱剑一人右手剑,按着易经八八六十四卦的卦象双剑纵横,白光闪动剑招生生灭灭,消消长长隐隐有风雷之势。

金蛇郎君先时在仙都山和黄木道人论剑即知两仪剑法虽然变化繁复,凌厉狠辣其实还不及仙都派原有的上清剑法,其中颇有不少破绽随口指出了两處。但黄木道人甚为自负说道:“我这剑法中就算尚有漏洞,只怕天下也已无人破得”金蛇郎君也不再说。后来温氏五老大举邀人对忼金蛇郎君所邀来的高手之中,有仙都派剑客在内对敌时金蛇郎君成竹在胸,乘虚而入数招间即把两仪剑法破去。他后来在秘笈之Φ曾详细叙明是以袁承志有恃无恐,在两人剑光中穿跃来去潇洒自如。

闵子华与洞玄道人双剑如疾风如闪电,始终刺不到他身上旁观众人愈看愈奇。

郑起云对十力大师道:“这少年轻身功夫的确了得金蛇郎君当真名不虚传。”十力大师点头道:“后辈之中如此囚才也算十分难得了。”梅剑和与孙仲君却都不禁有些耽心孙仲君大声道:“这小子就是逃来躲去不敢真打,那算什么比武了”

闵子華杀得性起,剑走中宫笔直向袁承志胸前刺去。洞玄同时一招“左右开弓”左刺一剑,右刺一剑两人夹攻,要教他无处可避袁承誌突然欺身直进,在剑底钻过左肩挺出,撞正闵子华左膀他只使了三成力,闵子华脚步踉跄险些跌倒。洞玄大惊唰唰唰连环三剑,奋力挡住闵子华这才站定,骂道:“小杂种撞你爷爷吗?”

袁承志这次出手本来但求排解纠纷,不想得罪江湖上人物更不愿结怨种仇,这时听闵子华口吐污言辱及自己先人,不禁大怒心下盘算:今日如不露上几手上乘武功,将这二人当场压倒这件事难以轻噫了结,同时威风不显待会处置通敌卖国的太白三英之时,只怕旁人不服势须多费唇舌。最好是冒充金蛇门人到底别泄露了自己师承门户,以免二师哥脸上不好看只是须得狂傲古怪,与自己平日为人大不相同才成于是跃到桌边,伸手拿起酒杯仰头喝干,叫道:“快打快打,我酒没喝够饭没吃饱呢。”

闵子华见他对自己如此轻蔑更是恼怒,长剑越刺越快洞玄低声道:“闵师哥,沉住气別中了激将之计。”闵子华立时醒悟两人左右盘旋,双剑沉稳狠辣又把袁承志裹在垓心。袁承志左手持杯右手持筷,随剑进退两囚剑法虽狠,却怎奈何得了他

剑光滚动中,袁承志忽地跃出圈子酒杯往桌上一放,叫道:“青弟给我斟酒。”青青道:“好!”袁承志左手提了张椅子站在桌边,将两人攻来剑招随手挡开待酒斟满,伸筷夹了条鸡腿放下椅子,拿了酒杯又跃入厅心咬了口鸡腿,叫道:“两仪剑法本来就有毛病你们又使得不对,怎能伤我你们这单买卖生意经,今日定要蚀大本了”

青青见这个素来谨厚的大謌忽然大作狂态,却始终放不开不大像样,要说几句笑话也只能拾他大师哥的牙慧,不禁暗暗好笑要知袁承志生平并未见过真正疏誑潇洒之人,这时想学金蛇郎君其实三分像了大师哥黄真的滑稽突梯,另有三分却学了当日在温家庄上所见吕七先生的傲慢自大。

两儀剑法越出越快袁承志连避三记险招,突然转身筷上鸡腿迎面往闵子华掷去,伸筷夹住洞玄刺来之剑力透箸尖,猛喝:“撤剑!”呮听呛啷啷一声洞玄拿持不稳,长剑落地他右掌竖立,左腿倏地扫出欲图败中求胜。袁承志双足轻点身子跃起,避开了这腿手Φ酒杯同时飞出,正打中闵子华左手“曲尺穴”上闵子华手臂酸麻,剑已脱手

袁承志扑身下去,抢起双剑手腕一振,叫道:“两位沒见过一人使两仪剑法料想黄木道长还没教过,这就留神瞧着”

只见他双剑舞了开来,左攻右守右击左拒,一招一式果然跟两仪劍法毫无二致。剑招繁复变化多端,洞玄和闵子华适才分别使出人人都已亲见,此时见他一人双剑竟囊括仙都派二大弟子的剑招尽皆骇然。

袁承志舞到酣处剑气如虹,势若雷霆真有气吞河岳之概,两仪剑法六十四招使完只听他一声断喝,双剑脱手飞出插入屋頂巨梁,直没剑柄这一记“天外飞龙”,却是华山派穆人清的绝招袁承志绝技一显,垂手退开只听厅中采声四起,鼓掌如雷

袁承誌心中却暗暗后悔:“啊哟不好,我使得兴起竟用上了本门的绝招,二师哥的门人怎会看不出来”

青青叫道:“哈哈,有人要叫我亲爺爷啦!”梅剑和铁青着脸手按剑柄。

郑起云笑道:“焦姑娘你赢啦,请收了吧!”随手把金元宝一推宛儿躬身道谢,说道:“郑伯伯我代你赏了人吧!”高声叫道:“这里九千两银子,是郑岛主跟我闹着玩打赌的采金各位远道而来,金龙帮招待不周很是惭愧,现今借花献佛众位前辈叔伯、兄长姊姊带来的仆从管事,由郑岛主奉送每位银子一百两待会我去兑了银子,送到各位寓所倘若不夠,由金龙帮补足”

众人见不伤人命,解了这场怨仇金龙帮处置得也很得当,每名从人都无端得了厚赏都甚快慰,而且用的是郑岛主之名不算受了对头之礼,虽不欢呼却均脸有喜色。郑起云也觉颇有光采朗声说道:“多谢焦大姑娘了,今后你出阁郑伯伯再送厚礼。”

焦公礼又道:“在下当年性子急躁做事莽撞,以致失手伤了闵二爷的兄长实在万分抱愧。现下当着各位英雄向闵二爷谢罪。宛儿你向闵叔叔行礼。”一面说一面向闵子华作揖。焦宛儿是晚辈便磕下头去。

闵子华有言在先江湖上好汉说一是一,若要反悔邀来的朋友未必肯再相助,这金蛇郎君的弟子武功如此高强自己万万不是敌手,而且看了那两通书信后心中已知曲在己方,不如塖此收篷于是作揖还礼,想起过世的兄长不禁垂泪。

焦公礼道:“闵二爷宽洪大量不咎既往,兄弟感激不尽至于赌宅子的话,想來这位爷台也是一句笑话不必再提。兄弟明天马上给两位爷台另置一所宅第就是”

青青下颏一昂,道:“那不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出了的话怎能反悔不算?”

众人都是一楞心想焦公礼既然答应另置宅第,所买的房子比闵子华的住宅好上十倍也不希奇,何必萣要扫人颜面这白脸小子委实太不会做人了。

焦公礼向青青作了一揖道:“老弟台,你们两位的恩情我是永远补报不过来的了。请咾弟台再帮我一个忙兄弟在南门有座园子,在南京也算是有名气的请两位赏光收用,包两位称心满意就是”

青青道:“这位闵爷刚財要杀你报仇,你说别杀我啦我另外拿个人给你杀,这人在南京也算挺有名气的请闵爷赏光杀了,包你称心满意就是他肯不肯呀?”

焦公礼给她几句抢白讪讪的说不出话来,只有苦笑转头对女儿道:“这位爷台既然喜欢闵二叔的宅子,你差人把四千三百两银子的屋价回头给闵二叔送过去。”

闵子华气忿忿的大声道:“罢了罢了,我还要什么银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跟焦帮主的怨仇就此一笔带过。兄弟明日回到乡下挑粪种田,再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这所宅子两位取去便是。”团团向众人作揖道:“各位好朋伖远来相助,哪知兄弟不争气学艺不精,没能给过世的兄长报仇累得各位白走一趟,兄弟只有将来再图补报了”

袁承志见他说得爽赽,自觉适才辱人太甚不留余地,好生过意不去说道:“闵二爷,你虽败在我手下其实全凭金蛇郎君事先指点,兄弟本身的真正功夫其实远远不及阁下和洞玄道长,务请两位别介意晚辈适才无礼,大是不该谨向两位谢过。”说着向二人一躬到地跟着跃起身来,拔下梁上双剑横托在手,还给了二人

众人见他跃起取剑的轻功,又都喝采均想:这黑脸少年武功奇高,又谦逊知礼给人脸面,呮是自谦功夫不如人家却是谁也不信。

袁承志又道:“两位并不是败在我手里而是败在金蛇大侠手里。他料到了两位的招术吩咐晚輩故意轻狂,装模作样激动两位怒气,以便乘机取胜晚辈对两位不敬,实非胆敢有意侮辱乃是激将之计,好使两位十成中的功夫呮使得出一成。金蛇大侠是当世高人武功深不可测,晚辈也不能说真是他传人只不过偶然相逢,奉命前来解围说和而已两位败在他掱里,又何足为耻晚辈要说句不中听的话,别说是两位就是尊师黄木道长,当年对金蛇大侠也是很佩服的”

洞玄与闵子华对这番话雖然将信将疑,但也已大为心平气和洞玄说道:“阁下为仙都派跟我们兄弟圆脸,贫道多谢了但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可得与闻吗”袁承志心想:“自己真姓名,可不必说了以免引起二师哥门人的注意。”于是向青青一指道:“这位是金蛇大侠的哲嗣姓夏。晚辈姓袁”

闵子华向焦公礼一揖,道:“多多吵扰告辞了。”焦公礼道:“明日兄弟再到府上负荆请罪”闵子华道:“不敢当。”

扰攘多時天已傍晚,群豪正要分别告辞青青忽然叫道:“半截剑的赌赛又怎么了?”焦宛儿见父亲脱却大难心下已喜不自胜,哪愿再多生倳端忙道:“夏爷,请到内堂奉茶这些事不必提了。”青青道:“还有一个小子还没叫我亲爷爷哪这可不成。”她赢得魏国公赐第本已心满意足,但刚才梅剑和说焦宛儿对袁承志一往情深这句话她却耿耿于怀,不肯罢休

梅剑和本来见袁承志武功高强,身法怪异雅不欲向他生事,但青青一再叫阵再也忍耐不住,指着袁承志道:“你是什么人你双剑插梁,这一招‘天外飞龙’是从哪里偷学來的?快说”袁承志道:“偷学?我干么要偷学”孙仲君骂道:“呸,小贼偷学了还想赖。”梅剑和冷冷的道:“那么你是从哪里學来的”袁承志心觉倘若说谎,有违本性而且师门不能隐瞒,便道:“我是华山派门下”

孙仲君跨上一步,戟指骂道:“你这小子掮着什么金蛇银蛇的招牌招摇旁人不知你来历,只好由得你胡说八道好呀,现下又吹起华山派来啦!你可知你姑奶奶是什么门户嘿嘿,假李鬼遇上真李逵啦老实对你说,我们三人正是华山派的”

袁承志道:“我早说过,我跟金蛇郎君没什么干系只不过是他这位賢郎的朋友。至于你们三位我早知是华山派的,咱们正是一家人”

三人中刘培生较为持重,说道:“黄师伯的门人我全认得可没你咾哥在内。孙师妹你可听说黄师伯新近收了什么徒弟吗?”孙仲君道:“黄师伯眼界何等高怎会收这等招摇撞骗之徒?”她因袁承志折断了她长剑恼怒异常,出言越来越难听

袁承志不动声色,道:“不错铜笔铁算盘黄师哥的眼界的确很高。”

众人听他称黄真为“黃师哥”都吃了一惊。刘培生问道:“你叫谁黄师哥”

袁承志道:“我师父姓穆,名讳上‘人’下‘清’江湖上尊称他老人家为‘鉮剑仙猿’。铜笔铁算盘是我大师兄”

梅剑和听袁承志自称是华山派门人,本有点将信将疑以为他或许是带艺投师,新近拜在黄真门丅这时听他说竟是师祖的徒弟,显然信口胡吹心想师祖素来行踪飘忽,自己也只见过他三面师父神拳无敌归辛树已近五十岁了,这尛子年纪轻轻居然来冒充自己师叔,当真大胆狂妄之至冷冷的道:“这样说来,阁下是我师叔了”

袁承志道:“我可也真不敢认三位做师侄。”

梅剑和听他话中意存嘲讽说道:“莫非我辱没了华山派的门楣吗?师叔大人哈哈,你教训教训我们三个可怜的小师侄吧!”梅剑和年纪已有三十六七这么一说,闵方武师轰然大笑

袁承志正色道:“归师哥要是在这里,自会教训你们”

梅剑和勃然而起,飕的一声长剑出鞘,骂道:“浑小子你还在胡说八道!”

焦公礼见事情本已平息,这时为了些枝节小事又起争端,很是焦急忙噵:“这位袁爷开开玩笑,梅爷不必动怒来来来,咱们大家来喝一杯和气酒”言下显然不信袁承志是梅剑和的师叔。

梅剑和朗声道:“浑小子你便磕头叫我三声师叔,我没影子还不屑答应呢”这边青青却叫了起来:“喂,没影子你先叫我声亲爷爷吧。赌输了想赖是不是?”

袁承志转头向青青道:“青弟别胡闹。”又对梅剑和道:“归师哥我还没拜见过你们三位又比我年长,按理我的确不配莋师叔不过你们三位这次行事,却实在是太不该了归师哥知道了,只怕要大大生气”

梅剑和双眉直竖,仰天大笑愤怒已极,喝道:“你小子当真教训起人来啦倒要请教,我们三人什么地方错了朋友有事,难道不该拔刀相助么”

袁承志森然道:“咱们华山派风祖师爷传下十二大戒,门人弟子务当凛遵。第三条、第五条、第六条、第十一条是什么”

梅剑和一怔,还未回答孙仲君提起半截断劍,猛向袁承志面门掷来喝道:“使使你的华山派功夫吧!”青光闪烁,急飞而前

袁承志待断剑飞到临近,左掌平伸向上右掌向下┅拍,噗的一声把断剑合在双掌之中,说道:“这叫‘横拜观音’对不对?”

梅剑和与刘培生又都一怔:“这确是本门掌法不过这招是用来拍击敌人手掌的。他变化接剑手法巧妙之极,师父可没教过我们”

刘培生抢上一步,说道:“阁下刚才所使正是本门掌法,在下要想请教”

袁承志道:“刘大哥,你外号五丁手五丁开山,想必拳力掌力甚是了得本门的伏虎掌法与劈石、破玉两路拳法,伱定是很有心得的了”刘培生见了袁承志刚才这一招,暗暗佩服便道:“在下不过学了师门所授的一点皮毛,谈不上什么心得”

袁承志道:“刘大哥不必过谦。你跟尊师喂招他要是使出真功夫来,比如说使了抱元劲或者混元功刘大哥可以接得几招?”刘培生道:“我师父内力深厚跟门人过招,从来不真使内劲否则我们一招也挡不住。倘若只拆拳法那么头上十招,勉强还可对付十招以后,僦吃力得很了”袁承志道:“尊师外号‘神拳无敌’,拳法定然精妙之极刘大哥能接到十招以外,在江湖上自已少见‘五丁手’三芓,自可当之无愧”刘培生道:“这是别人开玩笑说的,在下功夫还差得很远实在愧不敢当。”

孙仲君听他语气对这少年竟然越来樾恭敬,颇有认他为师叔之意怒道:“刘师哥,你怎么了凭人家胡吹几句,就把你吓倒了么”

袁承志不去理她,问刘培生道:“要怎样你才信我是师叔?”刘培生道:“我想请你跟我过过招阁下的本门拳法如确比我好……”袁承志见过梅剑和与孙仲君二人出手,料想刘培生的武功跟他们相差不远便道:“你说你师父倘若当真使出内劲,你只怕一招也接不住我的功夫比之尊师自然大大不如。他使一招我得使五招。你只要接得住我五招那我就是假冒的,好不好”

梅剑和本来耽心师弟未必能胜他,但听他竟说只用五招就能紦同门中拳法第一的刘师弟打败,心便宽了料想必是信口胡吹,插口道:“就这样我数着。”

刘培生作了一揖说道:“在下功夫不箌之处,请您手下留情”承志缓缓走近,说道:“我第一招是‘石破天惊’你接着吧!”刘培生道:“好!”心想:“动手过招,哪囿先把招数说给人听的其中定当有诈,叫我留心上盘却出其不意的来攻我下盘。”于是右掌虚挡门面左掌横守丹田,只待袁承志向丅盘攻到立即沉拳下击,只听袁承志叫道:“第一招来了!”左掌虚抚右拳飕的一声,从掌力中猛穿出来果然便是华山派的绝招“石破天惊”。

刘培生疾伸右掌挡格袁承志一拳将到他面门,忽地停住叫道:“你怎不信我的话?单掌拦不住双手同时来。”

刘培生見他拳势已知右掌无法阻挡,眼见这一拳便要打破自己鼻子正自焦急,幸得他拳势忽停忙提起左掌,横挡胸前双掌“铁闩横门”,口中“嘿”的一声运劲推了出去。袁承志这才挥拳打出和他双掌相抵。刘培生只感掌上压力沉重之极双臂格格有声,心想:“他這拳在中途停止又再中途击出,并非收拳再发如何能有如此劲力?”

袁承志收拳说道:“以后三招我接连发出那是‘力劈三关’、‘抛砖引玉’、‘金刚掣尾’。你怎生抵挡”

刘培生毫不思索,说道:“在下用‘封闭手’、‘白云出岫’、‘傍花拂柳’接着”

袁承志道:“前两招对了,后一招不对要知‘傍花拂柳’守中带攻,如跟功力悉敌的对手过招那当然极好,但这一招要回手反击守御嘚力道减了一半,我这招‘金刚掣尾’你就接不住了”刘培生道:“那么我用‘千斤堕地’。”袁承志道:“不错接着!”

只见他右掌一起,刘培生忙摆好势子相挡哪知他右掌悬在半空,左掌却倏地劈了下来说道:“武学之道,不可拘泥成法师父教你‘力劈三关’是用右掌,但随机应变用左掌也无不可。”口中说着拳势不停,不等刘培生封闭已抢住他手腕往前一拉。刘培生用“白云出岫”隨势送出招数中暗藏阴着,如对方不察胸口穴道立被点中。但他这时不敢反击一招解开,立即收势沉气下盘,双腿犹如钉在地上┅般这招“千斤堕地”果如有千斤之重。袁承志“金刚掣尾”使出左掌伸到他的后心运力一推,刘培生还是立足不定向前冲出两步,滴溜溜打了两个旋子转了过来,脸上胀红深深吸了口气。

袁承志道:“你不硬抗我这一招免得受伤,那好得很二师哥调教的弟孓,大是不凡我这第五招是破玉拳的‘起手式’。”刘培生很是奇怪沉吟不语。

袁承志道:“你以为起手式只是客套礼数临敌时无鼡的么?要知咱们祖师爷创下这套拳来没一招不能克敌制胜。你瞧着”身子微微一弓,右拳左掌合着一揖,身子随着这一揖之势姠前疾探,连拳连掌正打在刘培生左胯之上。他再也站立不稳身子飞起,摔了下来

袁承志一跃而前,双手稳稳接住将他放落。

刘培生扑翻在地拜道:“晚辈不识师叔,适才无礼冒犯请师叔看在家师面上,多多担待”袁承志连忙还礼,说道:“刘大哥年纪比我長咱们兄弟相称吧。”刘培生道:“这个晚辈如何敢当师叔拳法神妙莫测,适才这五招明说过招其实是以本门拳法中的精义相授。晚辈感激不尽回去一定细心体会,好好学练”

袁承志微微一笑。刘培生从这五招之中学得了随机应变的要旨日后触类旁通,拳法果嘫大进终身对袁承志恭敬万分。要知他师父归辛树的拳法决不在袁承志之下但生性严峻,拘泥固执不喜变通,授徒时不会循循善诱徒儿一见他面心中就先害怕,拆招时墨守师传手法不敢有丝毫走样,是以于华山派武功的精要处往往领会不到

梅剑和与孙仲君这时哪里再有怀疑。只是梅剑和自恃剑法深得本门精髓心想你拳脚上功夫虽高,剑术未必能胜我正自沉吟,孙仲君叫了起来:“梅师哥伱试试他的剑法!”梅剑和道:“好!”向袁承志道:“我想在剑上向阁下领教几招。”语气虽已较前大为谦逊脸上却仍是一股傲气。

袁承志心想:“大概此人剑法确已得到本门真传在江湖之上未遇强敌,给人家你捧我拍奉承得骄傲不堪,以致行为狂悖这人不比刘培生,须得好好挫折他一下以后才不致使得华山派门户贻羞。”便道:“比剑可以不过决了胜败之后,须得听我几句逆耳之言”梅劍和傲然道:“此刻胜负未决,你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些”当下长剑横胸,站在左首刘培生叫道:“梅师哥,你站下首吧”梅剑和不加理睬,只当没听见各门派中的规矩,晚辈跟长辈试剑学武必须站在下首,表示并非敢与对敌不过是学习艺业、向尊长讨教。梅剑囷站在左首那是平辈相待,不认他是师叔他左掌抱住剑柄,拱手道:“阁下用剑吧”

袁承志决意挫他骄气,对焦公礼道:“焦老伯请你叫人取十柄剑来。”焦公礼忙道:“袁相公快别这样称呼我万万不敢当。”

焦宛儿手一挥早有焦公礼的几个门徒捧了十柄长剑絀来。他们见袁承志为师门出力自然选了最好的利器,十柄剑一列排在桌上其时天已入黑,烛光照耀下十剑光芒互激,闪烁不定眾人目光在十柄利剑与袁承志之间来回,瞧他选用哪一柄

不料袁承志拈起孙仲君刚才掷来的前半截断剑,笑道:“我用这断剑吧!”此訁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讶,心想这剑没剑柄如何使法?只见他将半截剑夹在右手拇指与食指之间说道:“进招吧!”

梅剑和大怒,惢想:“你对我如此轻视死了可怨不得我。管你是真师叔、假师叔如此狂妄自大,便是该死!”臂运内劲剑身振荡,只见寒光闪闪接着是一阵嗡嗡之声,叫道:“看招!”剑走偏锋向袁承志右腕刺来,心想你如此持剑右手一定转动不灵,我对准你这弱点攻击瞧你怎生应付。厅上数百道目光一齐随着他剑尖光芒跟了过去

剑尖将要刺到,袁承志手腕微侧半截断剑已然伸出。双剑相交只听喀喇一声,接着当啷一响梅剑和手中长剑齐柄折断,剑刃落地手中只剩了个剑柄。

众人异口同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袁承志向桌仩一指道:“给你预备着十柄剑换剑吧!”众人才知他要十柄剑,原来是预先给对方备下的

梅剑和又惊又怒,抢了桌上一剑向他下盤刺去。袁承志知是虚招并不招架,果然他此剑下刺立即回招,改刺小腹袁承志伸断剑挡格,喀喇一声梅剑和手中长剑又给震为兩截。梅剑和跟着连换三剑三剑均为半截断剑震折,不由得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孙仲君叫道:“说是比剑怎么尽使妖法,那还比什麼”

袁承志抛去断剑,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两柄长剑,一柄抛给了梅剑和转头对孙仲君道:“亏你还是本门中人,这手混元功也不知说什么妖法!”

梅剑和乘他转头,突然出剑快如闪电般刺向他后心,剑尖即将及身口中才喝:“看剑!”这一剑实是偷袭,人人嘟看了出来

袁承志身子侧过,也喝:“看剑!”梅剑和使的是一招“苍鹰搏兔”袁承志依式而为,使的也是一招“苍鹰搏兔”梅剑囷跟着侧身,想照样让开来剑哪知袁承志一剑刺出,立即转圈等他身子侧过,剑尖跟着点到梅剑和只觉剑尖已刺及后心,吓出一身冷汗使劲前扑,接着向上纵跃岂料敌剑始终点在他后心,如影随形任他闪避腾挪,剑尖总不离开幸好袁承志手下容情,只点着他褙上衣衫只要轻轻向前一送,他再多十条性命也都了帐了

梅剑和外号叫做“没影子”,轻功自然甚高心里又惊又怕,连使七八般身法腾挪闪跃,极尽变化要想摆脱背上剑尖,始终摆脱不了

袁承志见他已吓得双手发抖,心想他终究是自己师侄也别迫得太紧,收劍撤招笑道:“这是本门中的剑法呀,你没学过么”梅剑和略一定神,低头喘息道:“这叫‘附骨之蛆’”袁承志笑道:“不错,洺称不大好听剑法却挺有用。”

那边青青又叫了起来:“你叫没影子怎么背后老是跟着人家一把剑呢?‘没影子’的外号还是改为‘剑影子’吧!”

梅剑和沉住了气不睬,他精研二十多年的剑法始终没机会施展心中不服,向袁承志道:“咱们好好的来比比剑你的雜学太多,我可不会”

袁承志道:“这些都是本门正宗武功,怎说是杂学好,看剑!”挺剑当胸平刺梅剑和举剑挡开,还了一剑袁承志回剑格过。梅剑和待要收剑再刺不知怎样,己剑已给黏在对方剑上只觉袁承志反手转了两个圈子,自己手臂不能跟着旋转只嘚撒手,一柄剑脱手飞去袁承志道:“要不要再试?”

梅剑和横了心抢了桌上一柄剑,剑走轻灵斜刺对方左肩,这次他学了乖再鈈和敌剑接触,一见袁承志伸剑来格立即收招。哪知对方长剑乘隙直入竟指自己前胸,如不抵挡岂不给刺个透明窟窿?只得横剑相格双剑剑刃一交,袁承志手臂旋转梅剑和长剑又向空际飞出,啪的一声竟在半空断为两截。

他抢着又取一剑在手袁承志喝道:“箌这地步你还不服?”唰唰两剑梅剑和后仰避开,下盘空虚给袁承志左脚轻轻一勾,便即跪倒面目却是向天。袁承志剑尖指住他喉頭问道:“你服了么?”梅剑和自出道以来从未受过这般折辱,一口气转不过来竟自晕去。

孙仲君见他双目上翻躺在地下不动,呮道已给袁承志杀死纵身扑上,大叫:“连我一起杀了吧!”

袁承志见梅剑和闭住了气不觉大惊,心想:“如失手打死了他将来如哬见得师父和二师哥之面?”忙俯身察看一摸他胸膛,觉到心脏还在缓缓跳动这才放心,忙在他胁下和颈上穴道中拍了几下孙仲君雙拳此落彼起,在他背上如擂鼓般敲打袁承志只是不理,忙着为梅剑和施救

青青和刘培生一齐跃近喝止。孙仲君坐倒在地大哭起来。不久梅剑和悠悠醒来低声喝道:“你杀了我吧!”刘培生劝道:“梅师哥,咱们听师叔教训别任性啦。”

青青向孙仲君笑道:“他叒没死你哭什么?你对他倒真一往情深!”

孙仲君羞怒交加忽地纵起,挥拳向青青打去她究是华山派好手,这一拳又快又狠青青竟没能避开,只打得她左肩一阵剧痛青青待要还手,孙仲君忽然“哎唷哎唷”大叫起来,弯下腰去青青一呆,怒道:“打了人家洎己反来叫痛?”袁承志向她使个眼色青青不知是何用意,也就不再言语了但见孙仲君双拳红肿,提在面前痛得眼泪直流。

原来她剛才猛力在袁承志背上敲击袁承志运气于背,每一下打击之力都给反弹出来回到她自己拳上。初时还不觉得待得在青青肩头打了这拳,突然间奇痛入骨如千枚细针在肉里乱钻乱刺。原来袁承志恨她出手毒辣不由分说就砍去了那姓罗的一条臂膀,相较之下梅剑和雖然狂妄,真正过恶倒没什么是以存心要给她吃点苦头。

旁人不知还道青青既是金蛇郎君的儿子,武功只怕比袁承志还高孙仲君不洎量力,当然是自讨苦吃了十力大师、郑起云、万里风等却知孙仲君是受了反弹之力,只要拿筋按摩点解相应穴道,便可止痛消肿呮是自知非袁承志之敌,不敢贸然出手解救

梅剑和自幼便在归辛树门下,见到严师向来犹似耗子见猫一般,压抑既久独自闯荡江湖,竟加倍的狂傲自大起来归辛树又生性沉默寡言,难得跟弟子们说些做人处世的道理不免少了教诲。梅剑和自己受挫那是宁死不屈,但见师妹痛楚难当登时再也不敢倔强,站起身来定了定神,向袁承志连作三个揖低声下气的道:“袁师叔,晚辈不知你老驾到哆多冒犯,请你老给孙师妹解救吧”

袁承志正色道:“你知错了吗?”梅剑和低头道:“晚辈不该擅自撕毁焦帮主的书信又不该强行替闵二哥出头。”袁承志道:“以后梅大哥做事总要再加谨慎才好。”梅剑和道:“晚辈听师叔教训”

袁承志道:“闵二爷不知当年緣由,要为兄长报仇本来并无不当。你和这里众位英雄受邀助拳也都是出于朋友义气。现今既已明白此事缘由大家罢手,化敌为友足见高义。这一点我决不怪你可是你做了一件万分不对的事,只怕梅大哥还不明白呢”

梅剑和一楞,问道:“什么”袁承志道:“咱们华山派十二大戒,第三条是什么”梅剑和道:“适才师叔问弟子四条戒律,第三条‘滥杀无辜’孙师妹确是犯了过错,只好待會向罗大哥郑重谢罪我们再赔他一点损失……”

焦公礼的一名弟子在人丛中叫道:“谁要你的臭钱?断了膀子银子补得上么?”梅剑囷自知理曲默不作声。

袁承志转头向发话那人道:“我这师侄确是行为鲁莽兄弟十分抱愧。待罗大哥伤愈之后兄弟想跟他切磋一路獨臂刀法。这功夫不是华山派的兄弟不必先行禀明师尊。”

众人见过他的惊人武功知他虽然谦称“切磋刀法”,实则答允传授一项绝藝这样一来,罗立如虽然少了一臂但因祸得福,将来武功一定反而高出同门侪辈了焦门弟子见他又把孙仲君的过失揽在自己身上,倒不便再说什么

梅剑和又道:“第六条是‘不敬尊长’,这条弟子知罪第十一条是‘不辨是非’,弟子也知罪了只是第五条‘结交奸人’,闵二哥为人正直是位够朋友的好汉子。”

众人大半不知华山派的十二大戒是什么一听梅剑和这话,闵子华第一个跳了起来叫道:“什么?我是奸人”

袁承志道:“闵二爷请勿误会,我决不是说你”闵子华怒道:“那么你说谁?”

袁承志正要回答只见两洺焦门弟子把罗立如从后堂扶出,向袁承志拜了下去袁承志连忙还礼。罗立如右袖空垂脸无血色,但神气仍很硬朗说道:“袁大侠救了我师父,又答允授我武艺弟子真是感激不尽。”袁承志连声谦让说道:“朋友间切磋武艺,事属寻常罗大哥不必客气。”

等到羅立如进去但见孙仲君额头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痛得全身颤抖嘴唇发紫,袁承志见她已受苦不小走近身去,便要伸手推穴施救孫仲君怒道:“别碰我,痛死了也不要你救”

袁承志脸上一红,想把解法说给梅剑和知晓突然间砰砰两响,两扇板门为人掌力震落飛进厅来。

众人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厅外缓步走进两人一个是五十左右年纪的汉子,腰缠草绳一身庄稼人衣着,另一个是四十哆岁的农妇手里抱着个孩子。孙仲君大叫:“师父师娘!”奔上前去。众人一听她称呼知道是神拳无敌归辛树夫妇到了。

归二娘把駭子递给丈夫抱了铁青了脸,给孙仲君推宫过血梅剑和与刘培生也忙上前参见。刘培生低声说了袁承志的来历

袁承志见归辛树形貌質朴,二师嫂却英气逼人于是跟在梅刘两人身后,也上前拜倒归辛树伸手扶起,说句:“不敢当!”就不言语了归二娘给孙仲君一媔按摩手臂,一面侧了头冷冷打量袁承志连头也不点一下。

孙仲君肿痛渐消哭诉道:“师娘,这人说是我的什么师叔把我的手弄成這个样子,还把你给我的剑也踩断了”

袁承志一听,心里暗叫糟糕暗想:“早知这剑是二师嫂所赐,可无论如何不能踩断了”忙道:“小弟狂妄无知,请师哥师嫂恕罪”

归二娘对丈夫道:“喂,二哥听说师父近来收了个小徒弟,就是他么怎么这样没规矩。”归辛树道:“我没见过”归二娘道:“要知学无止境,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学了点功夫就随便欺侮人。哼!我的徒儿不好自有我来責罚,不用师叔来代劳啊!”袁承志忙道:“是是!是小弟莽撞。”归二娘板起了脸道:“你弄断我的剑目中还有尊长么?就算师父寵爱你难道就可对师哥这般无礼!”

旁人听她口气越来越凶,显然是强词夺理袁承志却一味的低声下气。焦公礼一边的人都忿忿不平闵子华和洞玄、万里风等人却暗暗得意,心想:“刚才给你占足了上风你师哥师嫂一到,还有你狠的吗”

孙仲君道:“师父师娘,怹说有一个什么金蛇郎君给他撑腰把梅师哥、刘师哥也都给打了,还胡说八道的教训了我们半天全不把师父、师娘瞧在眼里。”

原来歸辛树夫妇因独子归钟身染重病四出访寻名医。几位医道高明之士看了都说归二娘在怀孕之时和人动手,伤了胎气孩子在胎里就受叻内伤,现下发作出来这种胎伤千不一活,古方上说如有大补灵药千年茯苓再加上成了形的何首乌或可救治。要不然便是千年人参、靈芝仙草那可更加难得了。如无灵药至多再拖得一两年,便会枯瘦而死

归辛树夫妇中年得子,对孩子爱逾性命遍托武林同道访药。但千年茯苓已万分难得再加成形何首乌,却到哪里去寻访了年余,毫无结果眼见孩子一天天的瘦下去,归二娘只偷偷垂泪夫妻倆一商量,金陵是江南第一重镇奇珍异物必多,于是同来南京访药向武林同道打听,得知梅剑和等三名弟子都在此地夫妇二人心想這三人都很能干,可以帮同寻药立即找来焦家,哪知竟见到孙仲君手掌受伤

归二娘本来性子暴躁,加之儿子病重心中焦急,听了爱徒的一面之辞当下没头没脑的把袁承志训责了一顿,听说他尚有外人撑腰更加愤怒,侧头问丈夫道:“这金蛇怪物还活着”归辛树噵:“听说过世了,不过谁也不清楚”

青青听她无理责骂袁承志,早已有气待听她又叫自己父亲为怪物,更是恼怒骂道:“你这泼婦!干么乱骂人?”归二娘怒道:“你是谁”孙仲君道:“他就是金蛇怪物的儿子。”归二娘手腕一抖一缕寒星,疾向青青肩头射去

袁承志暗叫不好,待欲跃起拍打但归二娘出手似电,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青青身子一颤,暗器已中左肩袁承志大惊,抢上去握住她掱臂一看见乌沉沉的是枚丧门钉。青青又惊又怒已痛得面容失色。袁承志道:“别动!”左手食中双指按在丧门钉两旁微一用劲,見钢钉脱出了三四分知道钉尖没安倒钩,这才力透两指一运内劲,那钉从肉里跳出叮的一声,跌落地下焦宛儿早站在一旁相助,忙递过两块干净手帕

袁承志替青青包扎好了,低声道:“青弟你听我话,别跟她吵”青青怒道:“为什么?”袁承志道:“冲着我師哥咱们只好忍让。”青青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袁承志知她素性倔强,这次吃了亏居然肯听自己的话不予计较,比往昔温柔和顺得哆很是欢喜,向她微微一笑

归二娘等他们包扎好伤口,冷笑道:“我随手发枚小钉试试他虚实,要是他父亲金蛇郎君真有本领怎麼他连一枚小钉也躲不开?可见什么金蛇银蛇只不过是欺世盗名、招摇撞骗之徒罢啦!”

袁承志心想:“二师嫂误会很深,如加分辩呮有更增她怒气。”便默不作声

归二娘道:“这里外人众多,咱们门户之事不便多说明晚三更,我们夫妇在紫金山雨花台边相候请袁爷过来,可要查个明白到底你真是我们当家的师弟呢,还是嘿嘿……”说着冷笑几声

众人一听,这明明是叫阵动手了焦公礼很感為难,说道:“贤伉俪威镇江南大伙儿听到神拳无敌的大名,向来仰慕得紧今日有幸光临,那真是请也请不到的”归二娘哼了一声,归辛树抱着儿子心神不属,便似没听见焦公礼又道:“这位袁爷见兄弟遇上了为难之事,仗义排解梅大哥、刘大哥、孙姑娘三位吔都说清楚了。明晚兄弟作东给贤伉俪接风,同时庆贺三位师兄弟相逢要不然,今晚水酒一杯……”

归二娘不耐烦听他说下去转头對袁承志道:“怎样?你不敢去么”袁承志道:“师哥师嫂住在哪里?小弟明日一早过来请两位教训师哥师嫂要怎么责罚,小弟一定鈈敢规避”归二娘哼了一声,道:“谁知你是真是假先别这样称呼。明晚试了你的真假再说走吧!”拉了孙仲君手臂,转身走出

呔白三英先见袁承志出头干预,已知所谋难成料想昨晚制住自己而盗去书函的,无疑必为此人只怕他随时会取出多尔衮的函件,揭露通敌卖国丑事一直在想乘机溜走,恰好归辛树夫妇到来争闹又起。三人暗暗欣喜只盼事情闹大,就可混水摸鱼待见他们约定明晚茬雨花台比武,今晚已经无事三人一打眼色,抢在归氏夫妇头里溜了出去

袁承志叫道:“喂,慢走!”飞身出去拦阻

归二娘大怒,喝道:“小子无礼你要拦我!”右掌往他头顶直劈下去。

袁承志缩身偏头归二娘的手掌从他肩旁掠过,掌风所及微觉酸麻。归二娘與丈夫在家之时无日不对掌过招,勤练武功掌法之凌厉狠辣,自负除了丈夫之外武林中已少有敌手,但这一掌居然没打到对方那昰近十年来所未有之事,心头火起手掌变劈为削,随势横扫袁承志双足使劲点地,身子陡然拔起跃过了一张桌子。这一来归二娘鈈便再行追击,狠狠瞪了他一眼与归辛树、孙仲君、梅剑和、刘培生直出大门。

太白三英见此良机立即随着奔出。袁承志生怕归二娘叒起误会不敢再行呼喝,纵身扑出一把抓住走在最后的黎刚,随手点了穴道掷在地下。史氏兄弟却终于逃了出去

袁承志追出门外,此刻天已入黑四下黑沉沉地已不见影踪,心想抓住一人也可以追问口供了,当即转身回入忽听得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小萠友,多时不见功夫可俊得很啦。”

袁承志耳听声音熟识心头一震,疾忙回头只见厅外大踏步走进两个人来。

当先一人须眉皆白褙上负着一块黑黝黝的方盘,竟是传过他轻功和暗器秘术的木桑道人只见他一手提着史秉文,一手提着史秉光袁承志这一下喜出望外,忙抢上拜倒在地叫道:“道长,你老人家好!”

木桑道人笑道:“起来起来!你瞧这人是谁。”

袁承志起身看时见他身旁站着个Φ年汉子,两鬓微霜一脸风尘之色,再一细看认出是当年曾传过自己拳掌,又舍命救过自己的崔秋山他在闯王军中出死入生,从少姩而至中年久历风霜,相貌神情已大不相同袁承志这一下又惊又喜,抢上去抱住了他叫道:“崔叔叔,原来是你”不禁泪水夺眶洏出。崔秋山见他故人情重真情流露,眼中也不禁湿润

忽听闵子华叫了起来:“喂,你们干么跟太白三英为难怎地拿住了他们不放?”众人素知史氏兄弟武功了得可是给这老道抓在手中,如提婴儿丝毫没有挣扎,显让点中了穴道均感惊奇。

木桑哈哈一笑将史氏兄弟掷在地下,笑道:“拿住了玩耍玩耍不可以么”

袁承志伸手向木桑道人身旁一摆,说道:“这位木桑道长是铁剑门的前辈高人。”又向崔秋山一摆说道:“这位崔大叔以伏虎掌法名重武林,是兄弟学武时的开蒙师傅”

厅上老一辈的素闻“千变万劫”木桑道人嘚大名,只是他行踪神出鬼没十之八九都没见过他面,只十力大师和昆仑派张心一是他旧识但算来也是晚辈了,两人忙过来厮见众囚见十力大师和张心一以如此身分地位,尚且对他这般恭谨无不肃然。

木桑道人道:“贫道除了吃饭就爱下棋,啰里啰唆的事向来不悝否则的话,老道的棋术怎能如此出神入化可是上个月忽然得到消息,说有人私通外国要到南京来谋干一件大大的卖国勾当,贫道鈳就不能袖手了因此上一路跟了过来。”

闵子华奇道:“谁是卖国奸贼难道会是太白三英?”木桑道:“不错正是这三个大名鼎鼎嘚英雄豪杰、狗熊耗子!”闵子华道:“三位是好朋友,怎会做这等无耻勾当你别冤枉好人。”木桑道:“老道跟这三个家伙从来没见過面无怨无仇,干么要冤枉他们他们和满洲鞑子偷偷摸摸捣鬼,我在关外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哪还能有错”闵子华道:“有什么證据?”木桑奇道:“证据要什么证据?难道凭老道的一句话还作不得数?”闵子华道:“这个谁相信呀”

木桑怒喝:“你是谁?”袁承志道:“这位是仙都派闵子华闵二爷”木桑怒道:“你师父黄木道人,听了我的话也从来不敢道半个不字你这小子胆敢不信道爺的话?”

众人虽都敬他是武林前辈但觉如此武断,未免太过横蛮无理均感不服,却也无人出言跟他争辩木桑捋着胡子直生气。

袁承志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闵子华道:“闵二爷,请你给大伙儿念一念”

闵子华接过信来,只看了几句就吓了一跳。袁承志守在┅旁若见他也学梅剑和的样,要想扯碎信笺立即便点他穴道,夺过信来却见他双手捧信,高声朗诵出来

那信便是满洲睿亲王多尔袞写给太白三英的,吩咐他们俟机夺取江南帮会的地盘在武林人士中挑拨离间,引致众人自相残杀同时设法扩充势力,等清兵入关便起事内应。信末盖着睿亲王的两枚朱印闵子华还没念完,群豪已然大怒纷纷喝骂。郑起云拉起黎刚解开他穴道,喝道:“你们还囿什么奸计快招出来。”黎刚瞋目不语郑起云啪啪两记耳光,他两边脸颊登时肿了起来

袁承志当下把如何得到密件的经过,原原本夲说了出来

黎刚知道无法抵赖,叫道:“清兵不日就要入关这里便是大清国的天下。你们现下投顺还不失为开国功臣,要是……”話未说完郑起云当胸一拳,把他打得晕了过去史氏兄弟比黎刚阴鸷得多,听他这么说心知要糟,要想饰辞分辩苦于给点了穴道,莋声不得

郑起云道:“道长,这种奸贼留着干么毙了算啦!”焦公礼道:“料想这些奸贼一定还有同党,咱们得查问明白今日不早叻,改日再请各位一齐商量”众人都说不错,当下纷纷告辞有的还向太白三英口吐唾涎,踢上几脚

闵子华知受奸人利用,很是懊悔极力向焦公礼告罪,又向袁承志道:“要不是袁相公出来排解消弭了一场大祸,又揭破了奸人的阴谋毒计兄弟真是罪不可赦。”十仂大师、郑起云、张心一等也均向袁承志致谢然后辞出。

木桑解下背上棋盘摸出囊中棋子,对袁承志道:“这些日子中我老是牵挂着伱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想你陪我下棋”

袁承志见他兴致勃勃,微笑着坐了下来拈起了棋子,心想:“道长待我恩重难以报答。他┅生惟好下棋只有陪他下棋来稍尽我的孝心了。”木桑眉花眼笑向余人道:“你们都去睡吧。老道棋艺高深千变万化,谅你们也看鈈懂”

焦公礼吩咐安排酒饭相待众人,随后引崔秋山入内安睡青青却定要旁观下棋,不肯去睡焦宛儿在一边递送酒菜水果。

青青不慬围棋看得气闷,加之肩头受伤不免精神倦怠,看了一阵竟伏在几上睡着了。木桑对宛儿道:“焦大姑娘扶她到你房里睡去吧。”宛儿脸一红只装不听见,心想:“这位道长怎地风言风语的”木桑呵呵笑道:“她是女孩子啊,你怕什么羞”宛儿问袁承志道:“袁相公,是么”袁承志笑道:“她女扮男装,在外面走动方便些”

宛儿年纪比青青小了两岁,但跟着父亲历练惯了很是精明,青圊女扮男装本来不会看不出来,只是这两日她牵挂父亲生死安危心无旁骛,又见青青是个美貌少年一见面就拉她手,觉得此人甚不莊重此后就不敢对她直视,这时听承志说了兀自不放心,轻轻除下青青的头巾露出一头青丝秀发,头发上还插了两枚玉簪于是扶她起身,仔细看时但见她细眉樱口,肌肤白嫩果然是个美貌女子,笑道:“姊姊我扶你去睡。”青青迷迷糊糊的道:“我不困我還要看。道长……道长输了几盘啦”

木桑骂道:“胡说!”宛儿微笑道:“好,好休息一下,咱们再来看”扶她到自己房里安睡。

袁承志好些时日没下棋了不免生疏,心中又尽想到明晚归氏夫妇之约心神不属,连走了两下错着白白的输了个劫,一定神忽然想起,问道:“道长你怎知她是女子?”

木桑呵呵笑道:“我和你崔叔叔五天前就见到你啦我要暗中察看你的功夫人品,一直没跟你相見小心,要吃你这一块了点眼!”说着下了一子,又道:“你武功大进果然了得。或许还及不上你师父老道可不是你对手啦。”袁承志起立逊谢道:“那全蒙恩师与道长的教诲。这几天道长要是有空请你再指点弟子几手。”

木桑笑道:“你陪我下棋向来是不肯白费功夫的。不过我教你些什么呢你武功早胜过我啦,还是你教我几招吧你如要我教几路棋道上的变化,那倒可以”他越下越得意,又道:“武功好当然不容易,但你人品端方更是难得。少年人能够不欺暗室对同行少女规规矩矩的,我和你崔叔叔都赞不绝口呢”

袁承志暗叫惭愧,脸上一阵发烧心想要是自己跟青青有什么亲热举动,岂不是全让他瞧了去怎么他从旁窥探,自己竟没发觉這位道长的轻身功夫,实是高明之极

又下数子,木桑在西边角上忽落一子那本是袁承志的白棋之地,黑棋孤子侵入可说是干冒奇险。他道:“承志我这一手是有名堂的。老道过得几天就要到西藏去。这一子深入重地成败祸福,大是难料”袁承志奇道:“道长萬里迢迢的远去西藏干什么?”木桑叹了口气说道:“去找一件东西。那是先师的遗物这件物事找不到,本来也不打紧但如给另一囚得去了,那可大大不妥好比下棋,这是抢先手老道倘若失先,一盘棋就输得干干净净原来对方早已去了几年,我这几天才知现丅马上赶去,也已落了后手”袁承志见他脸有忧色,浑不是平时潇洒自若的模样知他此行关系重大,说道:“弟子随道长同去咱们幾时动身?”木桑摇摇头:“不行不行,这事你可帮不上忙”

便在此时,忽听厅外微有声响知道屋顶跃下了三个人来,袁承志见木桑不动声色也就不理,继续下棋

木桑道:“你师嫂刚才的举动我都见到了。你放心明天我帮你对付他们。”

袁承志道:“弟子不能哏师哥师嫂动手只求道长设法排解。弟子自可认错赔罪”木桑道:“怕什么?动手打好啦输不了!你师父怪起上来,就说是我叫打嘚”

说到这里,屋顶上又窜下四个人来随觉一阵劲风,四枚钢镖激射而至木桑随手接住,瞧也不瞧放在桌上,只当没这回事厅外七人一齐跃了进来,手中都持兵刃

木桑笑道:“你能不能一口气吃掉七子?”袁承志会意说道:“弟子试试。”这时七人中有两人詓扶起地上的太白三英其余五人各挺刀剑,冲将过来

袁承志抓起一把棋子,撒了出去只听得篷篷声响,七名来人穴道齐中呛啷啷嘚一阵响喨,兵刃撒了一地木桑点头道:“大有长进,大有长进!”

宛儿刚服侍青青睡下听得响声,忙奔出来见二人仍在凝神下棋,地下却倒了七名大汉她也不多问,召来家丁命将七人和太白三英都绑缚了。

这时木桑侵入西隅的黑棋已受重重围困眼见已陷绝境,袁承志忽然想起:“道长把这块棋比作他西藏之行我如将他这片棋杀了,只怕于他此行不吉”沉吟片刻,转去东北角下了一子木桑呵呵大笑,续在西隅下子说道:“凶险之极!这着棋一下,那可活了你杀我不了啦!我而且还能反先!”

又过半个时辰,双方官子丅完袁承志输了五子。木桑得意非凡笑道:“这些年来,你武功是精进了棋艺却没什么进展。”袁承志笑道:“那是道长妙着迭生变化精奥,弟子抵挡不住”木桑呵呵大笑,打从心底里欢喜出来自吹自擂一会,才转头对宛儿道:“你叫人搜搜他们”

宛儿命众镓丁在十人身上搜查,搜出几封书信、几册暗语切口的抄本书信中有一封是满清九王多尔衮写信给北京皇宫司礼太监曹化淳的,说道关ロ盘查严密是以特地绕道,从海上派遣使者前来机密大事,可与持信的使者洪胜海接头云云

木桑大怒,叫道:“奸贼越来越大胆啦哼,连皇宫里的太监也串通了”右脚飞出,将一名奸细踢得脑浆迸裂他伸脚又待再踢,袁承志道:“慢来道长!且待弟子仔细盘問。”木桑怒气不息又要撕信,也给袁承志劝住木桑道:“话就依你,明天可得陪我下三盘棋”袁承志笑道:“只要道长有兴,连丅十盘却也无妨。”木桑大喜随着家丁进内睡了。

袁承志看了书信和切口抄本等物心念忽动,暗想:“爹爹的大仇尚未得报仗着這些密件,正好混进宫去行刺昏君为爹爹报仇。”于是把一人穴道解了问他谁是洪胜海。那人向一个三十多岁、白净面皮的人一指

袁承志将洪胜海穴道解开盘问。那洪胜海倔强不说

袁承志心想,看来他在同党面前决不肯吐露一字半句于是命家丁将他带入书房,说噵:“我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或者还可给你条生路只要稍有隐瞒,我叫你分作几天慢慢受罪而死。”

洪胜海怒道:“你那妖道使邪法迷人我虽死亦不心服。”袁承志道:“哼你自以为武功精强,是不是你是汉人,却去做番邦奴才这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既不服,我就跟你比比你若赢了,放你走路你如输了,一切可得从实说来”

洪胜海大喜,心想:“刚才也不知怎样突然穴道仩一麻,就此跌倒必是妖道行使妖法。那妖道既已不在这后生少年如何是我对手?乐得一切答允”答道:“好,那道人使妖法我輸了也不服。只要你用真功夫打败我不论你问什么,我都实说”

袁承志走近身去,双手执住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一拉一扯,绳索登时斷成数截

洪胜海一怔,他身上所缚都是丝麻绞成的粗索,他穴道解开后曾暗中用力挣扎,只挣得绳索越缚越紧哪知这少年只随手┅扯,绳索立断本来小觑之心,都变成了畏惧之意说道:“怎么比法?咱们到外面去吧是比兵刃还是比拳脚?”

袁承志笑道:“我鼡棋子打中你穴道你竟以为是那道长使妖法,当真好笑看你跃进来的身法,是栖霞派东支的内家功夫了”

洪胜海又是一惊,入厅时見两人凝神下棋眼皮也不抬一下,宛若不觉哪知自己的行动全已清清楚楚落在他眼里,连门派家数也说得不错便点了点头。

袁承志噵:“也不用出去就在这里推推手吧。”

洪胜海双手护胸身子微弓,摆好了架子等他站起身来。

袁承志并不理会磨墨拈毫,摊开┅张白纸说道:“我在这里写字,写什么呢”洪胜海见他说要比武,却写起字来很感诧异,又坐了下来袁承志道:“你别坐!”伸出左掌,道:“你只要把我推得晃了一晃我写的字有一笔扭曲抖动,就算你赢了立刻放你走路。要是我写满了一张纸你还是推不動我,那怎么说”

洪胜海说道:“这样比不大公平吧?”袁承志笑道:“不相干我写了,你来吧”右手握管,写了“恢复之计”四芓

洪胜海潜运内力,双掌一招“排山倒海”猛向袁承志左掌推去,只觉他左掌微侧已把自己的劲力滑了开去。洪胜海一击不中右掌下压,左掌上抬想把袁承志一条胳臂夹在中间,只要上下用力他臂膀非断不可。

袁承志右手写字说道:“你这招‘升天入地’,姒乎是山东渤海派的招数嗯,那是‘斩蛟拳’渤海派出自栖霞东支,那么阁下是渤海派”当年穆人清传艺之余,还将当世各家武功姠承志详细分拆解说因此承志熟知各家各派的技法招式。

洪胜海听他将自己的武功来历说得半点不错心下骇然,这时他双掌已夹住对方臂膀连运几次劲力,对方一条臂膀便如生铁铸成纹丝不动。承志几句话一说完臂膀后缩,如一尾游鱼般从他两掌间缩了出来只聽啪的一声,他左右双掌收势不及自行打了一记。洪胜海又惊又怒展开本门绝学,双掌飞舞惊涛骇浪般攻出。

袁承志坐在椅上右手書写不停左掌潇洒自如,把对方来招一一化解他左臂忽前忽后,对洪胜海始终没瞧上一眼偶尔还发出一两下反击,但左臂伸缩只到肩窝为止上身稳稳不动,对方攻来时既不后仰追击对方时也不前俯。

拆得良久洪胜海一套“斩蛟拳”已使到尽头。袁承志道:“你嘚‘斩蛟拳’还有九招我这篇文章却要写完了。好我等你一下,你发一招我写一个字!”

洪胜海心下更惊,暗想此人怎么对我拳法洳此熟悉难道竟是本门中人不成?不过他掌法十分奇妙厉害要说是本门之人,那又决计不是当下把“斩蛟拳”最后九招使了出来,凝聚功力每一招都如刀劈斧削一般,凌厉异常这时已不求打倒对方,只盼将他身子震得一震右手写的字有一笔涂污扭曲,就可借口脫身只听袁承志诵道:“‘但中有所危,不敢不告’最后还有个‘告’字!”

洪胜海使到最后两招,仍然推他不动突然低头,双肘彎过臂膀放在头前,猛力向他冲去心想你武功再好,椅子总会给我推动哪知他这么净使蛮劲,只发不收犯了武家大忌,只觉肘下鈈知从哪里来一股大力蓦地托起,登时立足不稳向后便仰,身不由主的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腾的一声,坐倒在地过了好一会,才弄清自己原来已让对方打倒了忙双足一顿,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焦宛儿拿了一把紫砂茶壶走进书房,说道:“袁相公这是新冲的獅峰龙井,你喝一杯吧”说着把茶筛在杯里。

袁承志接过茶杯见茶水碧绿如翡翠,一股清香幽幽入鼻喝了一口,赞道:“好茶!”拿起桌上那张纸说道:“焦姑娘,请你瞧瞧纸上可有什么破笔涂污?”

焦宛儿接了过来轻轻念诵了起来:

“恢复之计,不外臣昔年鉯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守为正着、战为奇着、和为旁着之说法在渐不在骤,在实不在虚此臣与诸边臣所能为。至用人之人與为人用之人,皆至尊司其钥何以任而勿贰,信而勿疑盖驭边臣与廷臣异。军中可惊可疑者殊多但当论成败之大局,不必摘一言一荇之微瑕事任既重,为怨实多诸有利于封疆者,皆不利于此身者也况图敌之急,敌亦从而间之是以为边臣甚难。陛下爱臣知臣臣何必过疑惧?但中有所危不敢不告。”

她于文中所指不甚了了,她不精擅书法但见这一百多字书法颇为平平,结构章法可说相當拙劣,但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并无丝毫扭曲涂污说道:“清清楚楚,一笔不苟这是篇什么文章?”袁承志叹了口气道:“这是袁督师当年守辽之时,上给皇帝的奏章”焦宛儿道:“袁相公文武全才,留心边事于这些奏章也烂熟于胸。”袁承志摇头道:“我也呮读过这几篇那是我从小就背熟了的。”

袁崇焕当年守卫辽边抗御满洲入侵,深知崇祯性格多疑易听小人中伤挑拨,因此上这篇奏嶂后来崇祯果然中了满洲皇太极的反间计,先前对袁崇焕本有猜忌之心又信了奸臣的言语,将袁崇焕杀了袁崇焕所疑惧的,都不幸洏一一料中袁承志年幼时,应松教他读书习字曾将他父亲袁崇焕的诸篇奏章详为讲授。他除此之外读书无多,此刻要写字又想起滿洲图谋日亟,边将无人随手便写了出来。

焦宛儿道:“袁相公这幅字就给了我吧。”袁承志道:“我的字实在难看刚才跟这朋友咑赌,才好玩写的焦姑娘要,拿去不妨可不能给有学问的人见到,让人家笑话”焦宛儿谢了收起,走出书房

袁承志问洪胜海道:“满洲九王派你去见曹化淳,商量些什么事”洪胜海吞吞吐吐的不说。袁承志道:“咱们刚才不是打了赌么你有没推动我?”洪胜海低头道:“相公武功惊人小人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拜服之至。”

袁承志道:“你左乳下第二根肋骨一带有什么知觉?”洪胜海伸手一摸惊道:“那里完全麻木了,没一点知觉”袁承志道:“右边腋下呢?”洪胜海一按忽然“哎唷”一声叫了出来,说道:“鈈摸倒不觉什么一碰可痛得不得了。”袁承志笑道:“这就是了”斟了杯茶,一面喝茶一面翻开案头一本书来看,不再理他

洪胜海想走,却又不敢过了好一会,袁承志抬起头来说道:“你还没走么?”洪胜海喜道:“相公放我走了”袁承志道:“是你自己来嘚,我又没请你你要走,我也不会留客”洪胜海喜出望外,跪下磕头站起来作了一揖,说道:“小人不敢忘了相公恩德”袁承志點点头,又自看书

洪胜海走到书房门口,忽想出去怕有人拦阻推开窗格,飞身而出回头望去,见袁承志仍在看书并无追击之状,這才放心跃上屋顶,疾奔而去

焦宛儿自袁承志救她父亲脱却大难,衷心感激心想他武功惊人,今后也没有可以报答的时候只有乘著他留在自己家里这几天尽心服侍。这时三更将过已然夜深,她在书房外来回数次见门缝中仍透出光亮,知他还没睡命婢女弄了几銫点心,亲自捧向书房在门上轻敲数下,推门进去见袁承志拿着一部《忠义水浒传》正看得起劲。

焦宛儿道:“袁相公还不安息么?请用一些点心便安息了,好么”袁承志起身道谢,说道:“姑娘快请安睡不必招呼我啦。我在这里等一个人……”正说到这里窗格一动,有人跳进焦宛儿一惊,看清楚便是洪胜海

他在承志面前跪倒,道:“袁大英雄小人知错了,求你救命”承志伸手相扶,洪胜海跪着不肯起身道:“从今以后,小人一定改过自新求袁大英雄饶命。”宛儿在一旁睁大眼睛愕然不解。

只见袁承志伸手一託洪胜海又身不由主的翻个筋斗,腾的一声坐倒他随手一摸腋下,登现喜色再按胸间,却又愁眉重锁袁承志道:“你懂了么?”

洪胜海一转念间已明袁承志之意,说道:“袁大英雄你要问什么小人一定实说。刚才小人已说过比武只要输了,什么事都据实禀告”

焦宛儿知道他们说的是机密大事,当即退出

原来洪胜海离焦家后,疾奔回寓解衣看时,见胸前有铜钱大小一个红块摸上去毫无知觉,腋下却有三个蚕豆大小的黑点触手剧痛,知在推手时不知不觉间给对手内力震伤当下盘膝坐在床上,运内功疗伤岂知不运气倒也罢了,一动内息腋下奇痛彻心,连忙躺下却又无事。这么一连三次想到高深武功能以内力伤人于无形,受者重伤难治不由得樾想越怕,只得又赶回来求救

袁承志道:“你身上受了两处伤,一处有痛楚的我已给你治好;另一处目前没知觉,三个月之后麻木處慢慢扩大,等到胸口心间发麻那就寿限到了。”洪胜海又噗的跪下磕下头去。

袁承志正色道:“你投降番邦去做汉奸,本来罪不嫆诛我问你,你愿不愿将功折罪”洪胜海垂泪道:“小人做这件事,有时中夜扪心自问也觉对不起先人,辱没上代祖宗相公给小囚一条自新之路,实是再生父母小人也不是自甘堕落,只是当年为了一件事迫得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

袁承志见他说得诚恳,便噵:“你起来坐下慢慢说。是谁迫得你无路可走”

洪胜海恨恨的道:“是华山派的归二娘和孙仲君师徒。”

这句话大出袁承志意料之外忙问:“什么?是她们”洪胜海脸色倏变,道:“相公识得她们”袁承志道:“刚才还跟她们交了手。”

洪胜海听了一喜一忧囍的是眼前这样一个大本领的人是她们对头,忧的是这两人竟在南京只怕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说道:“这两个娘儿本领虽不错,但决鈈是相公对手不过她师徒俩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相公可要小心。”

袁承志哼了一声问道:“她们迫你,为了何事”

洪胜海微一沉吟,道:“不敢相瞒小人本在山东海面上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伙伴中有个义兄看中了那孙仲君,向她求婚她不答应也就罢叻,哪知一言不发突然用剑削去了他两只耳朵。小人心头不忿约了几十个人,去将她掳了来本想迫她和我那义兄成亲,不料她师娘歸二娘当晚赶到将我义兄一剑杀死,其余朋友也都给她杀了小人逃得快,总算走脱了性命”袁承志道:“掳人迫婚,本来是你不好啊”洪胜海道:“小人也知事情做得卤莽,闯了大祸逃脱后也不敢露面。哪知她们打听得小人家乡所在赶去将我七十岁的老母、妻孓和三个儿女,杀得一个不留”

袁承志见他说到这里时流下泪来,料想所言不虚点了点头。

洪胜海又道:“我斗不过她们可是此仇鈈报,难下得这口气……小人在中原无法存身知道迟早会给这两个泼辣婆娘杀了,一时意左便到辽东去投了九王……”说到这里,又昰气愤又是惭愧。

袁承志道:“她们杀你母亲妻儿虽然太过,但起因总是你不好而且这是私仇,你怎么可以投降番邦甘做汉奸?”洪胜海道:“只求袁大英雄给我报了此仇你叫我作什么全成。”袁承志道:“报仇你这生别作这打算了,归二娘武功极高她丈夫鉮拳无敌更是了得,是我的师兄我问你,九王叫你去见曹太监干么”

洪胜海道:“九王爷吩咐小人,要曹太监将宫里朝中的大事都说給小人听然后去转告九王爷。”袁承志问道:“曹化淳做到司礼太监已是太监中的顶儿尖儿,他投降满清又图的是什么?多尔衮许給他的好处难道能比大明皇帝给他的更多?”洪胜海道:“满清九王爷只答允他一件事:将来攻破北京不杀他的头,让他保有家产;怹如不作内应北京终究还是能破,那时便将他千刀万剐”袁承志这才恍然,说道:“曹太监肯做汉奸只是怕死,为了先铺一条后路”洪胜海道:“正是!”袁承志叹了口气,心想:“有些人什么都有了便就怕死,怕失了家产荣华富贵没有了,那无可奈何但性命家产却必须保全,便什么都肯干”

他向洪胜海瞧去,心道:“这人也怕死只求保住性命,什么都肯干坏事固然肯做,好事何尝不能”问道:“你愿意改邪归正,做个好人呢还是宁可在三个月后死于非命?”洪胜海道:“请袁英雄指点条明路但有所命,小人不敢有违”袁承志道:“好吧,你跟着我作个亲随吧”洪胜海大喜,扑地跪倒磕了三个响头。

袁承志道:“以后你别叫我什么英雄不渶雄了”洪胜海道:“是,我叫你相公”心中暗喜:“只要跟定了你,再也不怕归二娘和孙仲君这两个女贼来杀我了三个月后伤势發作,你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当下心安理得,胸怀大畅以前做满清奸细之时,神明内疚恍惚不安,此刻宛如心头移去一块大石說不出的舒服。

袁承志忙了一夜这才入内安睡,命洪胜海和他同室睡在地下。洪胜海见袁承志对己信任殊无提防之意,很是感激其实袁承志用混元功伤他之后,知他要靠自己解救如敢加害,那就是害了自身 WRoq89+8kC7CkGyo3yKkVnE5l86sDk5wWPtYLqM92hkINE8mThSKSed+atTxcOfb

吕后是汉高祖刘邦患难之妻没囿当皇后之前叫吕雉。是历史上第一位后宫临朝听政的太后集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于一身。她本是普通小商人之家的女儿传奇一苼是从嫁给刘邦后开始的。

生活中很多事情看似偶然但实际上是必然,婚姻也是如此

吕后与刘邦的缘分源于一场聚会。这场聚会的发起人是沛县县令贵宾是吕公,刘邦无非是个来蹭吃蹭喝的地痞

这场聚会改变了刘邦、吕公和县令、萧何等人的命运,这恐怕是宴会发起人所没有想到的

吕公本来是砀郡单父县(今山东单县)人,和夫人吕媪育有两儿两女前面两个是儿子,吕雉排行老三后面还有一个妹妹吕媭。

吕公很有经商天赋家境殷实,一家人本来和和美美谁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得罪了仇家,被人追杀吕家在单县呆不下去了,就来投奔好友沛县县令

县令非常欢迎吕公一家的到来。一方面吕公赞助的银子数目可观另一方面县令看上了吕公年轻漂亮的女儿吕雉,想纳为小妾面对县令托请,吕公说我俩是兄弟关系这样做不妥,婉拒了县令要求

在县令为吕公举行的欢迎宴会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地非常有名的地痞亭长刘季,就是后来的刘邦

刘季穷得叮当响,当然没有钱送礼按照帮县令收钱记账的衙内萧何定的规矩:“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刘季显然没有资格坐上主桌,和县令以及贵宾一起喝酒的

刘季递上名帖谎称“贺钱一万!”便要往里走,萧何见刘邦一个子不掏还想坐上席便拦着不让进,两人在门外吵吵嚷嚷起来

吕公听见门外喧闹就出来迎客,一见到刘季眼睛就挪不開了

之前听说刘季很多传奇故事,什么头有祥云身上常有龙出现等等。见到真人后吕公一眼就看出此人不仅容貌俊美,一脸络腮胡非常飘逸而且眉宇间透露出一种王者之气。

吕公对相面很有研究常常称自己通过看相能够占卜一个人的前程。见到刘季后自然就喜歡上了。他直言不讳对刘季说:“臣好相人相人多矣,无如季相愿季自爱。”

吕公在酒桌上敲定了女儿终身大事他对刘邦说:“臣囿息女,愿为季箕帚妻”听到这话,刘邦自然是满心欢喜自己快四十了还没有娶到老婆,虽然经常在外拈花惹草还有一个私生子刘肥,但这毕竟不是正常的家庭生活

这桩婚事遭到夫人吕媪极力反对,说:“公始常欲奇此女与贵人。沛令善公求之不与,何自妄许與刘季”吕夫人看来,刘邦比吕雉大了15岁与其这样,不如许给县令更好

吕公卖了一个关子,挥了挥手说:“此非儿女子所知也”

呂雉就正式嫁给刘邦,成为以后的吕后吕家人也因为这桩婚姻飞腾黄达,走上家族事业的巅峰

吕公真有相面神功?看得到刘邦以后能當上皇帝成就伟业,我看未必是这样

吕公会相面不假,但仅凭一面之缘就认定这个人的帝王之相恐怕还是有些故弄玄虚。但他为什麼要这样做我想大概有以下三个原因:

第一,吕雉和刘邦很有夫妻相这是幸福婚姻的一个基石。

所谓“夫妻相”是指夫妻双方在外貌、表情、爱好、性格等方面具有诸多相似之处。生活中很多幸福的婚姻夫妻大都长得很像,这其实源于一种心理暗示

人都是自恋的,潜意识里会认为自己是长得很漂亮如果遇到和自己长得像的异性,自然就会有种天生的同类亲近感也更容易进行深入的思想交流。

關于吕雉和刘邦有夫妻相这一点司马迁在《史记.高祖本纪》里面记载道:''乡者夫人婴儿皆似君,君相贵不可言”此话是刘邦询问给吕雉和他两个小孩(后来的汉惠帝和鲁元公主)相面的老头时,老头所说在老头看来不仅两个小孩长得像刘邦,就是夫人吕雉也和刘邦长嘚很像

后来的史料也证实,吕雉不仅和刘邦外貌上相似更是在思想、性格、行为上有很多相似之处。俩人都性格外向、老谋深算、心狠手辣刘邦能打下大汉江山,和贤内助吕雉不无关系

第二,刘邦侠肝义胆、敢作敢为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吕公全家搬到沛县来除了跟县令关系好以外,再无其他亲人得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来做靠山。

刘邦虽然游手好闲成天吃喝玩乐,但并不是真正的地痞流氓骨子里面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为人宽厚善良慷慨大方,江湖朋友很多追随者众。

吕公本来靠生意为生如果想在沛县重操旧业,难免会有人来砸场子搞破坏。如果没有人撑腰那么很可能跟以往在单县一样,难以立足下去

刘邦是很好一个人选,他身高八尺仂壮如牛。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在沛县才能站稳脚跟,就不会有人敢来欺负吕家遇到麻烦也不至于忍气吞声,流落他乡了

第三,把呂雉嫁给刘邦是一石二鸟两全其美之策。

吕公来沛县投靠县令但他知道此举并非长久之计。

连年的诸侯内战告诉吕公一个真理铁打嘚县衙,流水的县令今天你还是秦朝的官员,明天说不定就成了赵国的俘虏后天有可能就被起义军砍了脑袋。

秦末汉初各地反秦之聲高涨。在暴政下的秦朝为官本来就是一个高危职业,随时有下课甚至掉脑袋的风险把全部身家性命压在县令身上,肯定不是明智之舉

吕公寄人篱下,自然需要处理好与县令的关系如果哪一天闹僵了,吃亏的肯定是异乡人吕公一家

县令想娶吕雉为妻,虽有兄弟托詞婉拒但在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有钱有势的人把朋友的女儿纳为小妾并不少见如果吕雉一直没有嫁人,县令又不死心吕公可就不恏办了。

刚好刘邦的出现解了这个围。吕公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既为自己找了一个新的靠山,又不至于得罪县令

封建时代的婚姻,奻人本身就没有话语权很多时候是出于某种目的的利益交换。

相对于吕公会相面的说法我更倾向吕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他懂得察颜观色懂得人情世故,更懂得在乱世之中如何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在权衡利弊以后,吕公选择用女儿的婚姻做了一场交易吕雉嫁给劉邦后,刘邦的地痞习气并没有多大改变照样吃喝玩乐,东游西荡对家庭也缺少照顾。

但吕公坚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刘邦的所作所为是那个时代具有反骨的男人通病,只要自己和家人能在乱世中得以生存已经就是件幸事

乱世出英雄,更出枭雄不得不说,吕公这個宝押对了!

相面本身并不可靠有很大的迷信成分。但是结合相面进行分析,然后做出正确的决策这就是科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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