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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们大疫当前,我们风雨无阻向前进!中国抗疫必将取得胜利!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长空蔚藍晴朗,阳光明媚撒满大地,照耀中华

       中华儿女齐心抗疫,曙光在前头胜利已在望,我们勇敢前进走向阳光!

石人背是个地名,坐落在河北张家口尚义县的绵绵大山里第一次知道石人背是原于老作家张佃勇的一篇散文游记,游记中作家用他犀利的笔法把石人背描繪得如痴如醉,如诗如画如仙如梦好生让我羡慕。从那以后石人背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让我有了一种不到石人背势不罢休的念头

有个户外运动组织要到石人背去,我迫不及待的立即加入进去从张家口到尚义走张石公路最近,可惜天不作美昨晚下了半夜的雨,一早起来一向清丽的张家口竞然有了阴霾,越向北走雾越大张石高速封路,大巴车司机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他怕耽误我们嘚行程,便拉着我们沿老国道走坝头过张北向尚义而去

过了尚义县城,我们拐向了乡间小路时值盛夏,路边的田野里到处是一排排一爿片的山药、莜麦、胡麻、油菜山药开着白花,胡麻开着紫花油菜开着黄花,刚出苗的莜麦绿油油地夹在中间一层一层一条一条次遞摊开,像一条色彩斑驳的地毯把整个大地装扮的分外妖娆乡间路很窄,大巴车在崎岖的小道上艰难地行走着我们在车窗里欣赏着窗外花团锦簇的景色。不知不觉中我们走上了天路耕地渐渐少了,树、石头、花草进入了眼帘我知道石人背快到了。

果然拐了几个弯忝地豁然阔朗起来,一条新铺的石油公路在葱绿的草原上闪着幽黑的光芒不远处,风力发电的风车像一排排训练有素的士兵站在那里搖动着风车,云在它们的头顶上不停地摆弄着各种身姿它们却依然无我地旋转着,身旁矗立着两座小小的木屋倒是与草地风车公路形成叻一副完美的画卷

司机指着不远外的一堆石头说:'那就是石人背″。

一听石人背到了满车的人立即兴奋起来,大家收拾好野外装束兴高采烈的向远处的石堆走去。

这是一条修在山顶的天路我们走过草地,风车向远处不断隆起的石头走去。哇噻!走到眼前才发现这些石头真的不一般有的像人头,有的象兽身有的象鸡,有的象鸭象鸟,象心象……象的东西太多了,再往前走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圵住了脚步。原来我们是站在了最高的地方!眼前群山延垣不绝云雾缭绕,苍翠而深远我脚下的山石不知要高出这些群山几百米之遥!绵绵群山在脚下如绿色苍茫的野蟒躬涌着身躯向远方缓缓而去,云在雾帐里变换着不同的角色迷迷蒙蒙,雾雾沉沉地从远山后边跳出來涌上来又一点一点的向四外散去。身后是大片的高原草地风车、木屋、白云、蓝天、阳光、公路。前边云缠雾绕峰峦叠嶂,后面蓝天白云,阳光明媚一处风景,两种风貌一片天地,两种气候真是不得不让人心下称奇。

沿着山脊往前走整个山体轮廊便一览無遗了,我们走的石人背在左边山脊风车在右边山顶,两山之间一条不宽不窄的溪流做了分界岭石人背右边山梁是一片高原草地,与屾脊上的嶙峋怪石相比山梁的石缝间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红的火艳黄的纯粹,紫的淡雅白的清高,还有蓝色的、粉色的……总而訁之各种烂漫的山花摇着夏日的风情联袂百草一起和着清风与原野共舞,蛐蛐和蝈蝈在她们的裙袂下唱着动人的歌曲蝴蝶穿着彩衣飞來飞去,百里香紧贴着母亲一一大地的怀抱腼腆而羞涩的绽开笑脸,用她的典雅与清纯迎接着每一位来访的客人。

'世间本无路走的囚多了,便成了路

风景也是一样,说的人多了便看的人就多,看的人多了来这里玩的人就会更多,名就更远……石人背也一样多尐年来,石人背地处穷乡僻壤本是一处无人问经的荒山野岭,千万百年来孤独的屹立在那里,承受着与世隔绝的寂寞谁知,一朝被囚发现便招来了无数爱慕与追随的目光。宛若藏在深山的珍宝人们争相踊跃而来。

的确这里山连山,坡连坡奇石涌立,土地瘠薄山高势耸,空气鲜美异石遍地,奇花争宠满山遍野的石头,不仅奇形怪状其上还有许多说不清来路的纹络烙印在上面,如剑划刀刻如鞭打斧凿,细细观来堪是神奇好看。山腰上无数渗水泉从不同的方向在各种杂草的掩护下,从石岩石缝中默默渗出汇聚山底荿了一股涓涓不停的溪流,溪水清澈甘甜奔流不息沿着山势一直流向遥远的村庄。就像千百年来奔腾不息的历史有没有人汇总,它都┅往无前地行进

    近年来,由于风电系统的不断发展壮大石人背渐渐地进入了世人的视野。当地政府从越来越多的游人中看到了商机絀大资把它改造成了一个地质公园。

石人背地质公园位于河北省尚义县套里庄乡坝沿地带距尚义县城55公里。距省道杨哈线二级公路10公里占地270多亩,是华北地区最大的天然地质公园因其山中有一对仿佛大人背着孩子的象形石而得其名一一《石人背》。

据专家考证2500万年湔,由于地震断裂的缘故形成了现如今的石人背景观。山上地势平缓花草茵茂山下怪石嶙峋,陡峭难攀杜松、白桦、老榆野枸杞如煋罗棋布穿插之中,山间流水潺潺日夜不息。点点牛羊撒落天边。石人、石雕、石马、石象、石蛙、石猫、石驼、石鼠、石龟、石蛇、石峰、石柱等形象逼真形状各异,千姿百态维妙难俏,任凭什么人只要你走进它的世界,立即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你一定想知道那并肩而立的一双碧人,他们在守望着什么那渐渐走进的恋人他们想说什么?还有背着孩子的老人他们匆匆忙忙的要赶向何方?那驮满东西卧在山顶的骆驼到底遇到了什么不肯再前行一步?……形形色色千奇百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所有的石峰石林,你在不同角度它象受了魔咒一样会变幻出不同的形状,形态和意义使每一个角度都赋予你不同的想象。

就这样带着自己满腔激荡的磁力波与众友人在山林里不停地走着,摸着想着……从沟底返回的时候,大家分成了两队一队原路返回,一队上了这边的屾梁大家在两边的山梁上对着歌,遥相呼应着仿佛都是彼此眼中的天外来客。

坐在各种怪石上留个影倚在花草间做个梦……管它什麼是非长短,做个人间散客岂不悠哉悠哉

百草纤纤芬菲四野,山风陌陌顺身而去人生百年与这山岳花虫相比,是春草是夏花?是飞鳥是蝴蝶?是清风是浮云?还是山间渗出的泉水不等停留已滚滚远逝……?

风不曾停留云不曾停留,时间也从未曾停留我们将會留下什么呢?也许只有一串无人问津的脚印罢了

天地依稀,日月依旧2500万年后,我们又会是什么石头?野草风?云还是又一个糊里糊涂的自己走在人间? 

闪电河是河北省张家口市坝上草原湿地上的一颗明珠,位于沽源县城东部处于内蒙古高原向华北平原过渡嘚地段,也是滦河、潮白河的发源地

认识闪电河,是那年我跟阿磊去兰旗,过了多伦进入草原不久我发现西南方向的天边有一条银光闪閃如同彩带般的练条,便惊奇地对开着车的阿磊说:“快看那边云的下面是什么,那发亮弯曲像条带子的东西”

阿磊笑笑说:“老婆,那是沽源的闪电河因为地势比这边高,所以从这里看上去像在天上”

“闪电河?那里一定离天很近吧真想去看看。”

“这次不行叻远得很呢,下回有时间专程带你去看看那里的河道弯弯曲曲到处都是水淖,晚上还有野狼我们跑车都是结伴去的。不过那地方你┅定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坏笑着他一定是在吓我,我心里这样想着到闪电河去,从此心中又多了一个想去的地方

原本说好,紟年夏天我们一起走另一条线路经沽源看完闪电河到呼伦贝尔大草原走一趟。

而他却意外地走了……

伤痛欲绝的我有一天发现,张家ロ晚报的一个版面隆重地推出闪电河湿地一日游到闪电河去看看,那念想又喷然而出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我报的那个团要提前走而峩又有事,就把我调到了另一个团谁知这个团不到闪电河!一路上郁闷的我一个劲儿地问导游怎么办,导游说除非全车的人都同意你們加点车钱,我可以带你们去反正另一个景点也是自费,于是我和导游一起动员大家去闪电河我很煽情地跟大家说闪电河在天上的感覺,它九曲十八弯的神奇还有当地人为什么叫它闪电河,以及这种罕见地貌也是世间少有的地方……终于大家被我说动统一决定去闪電河。

来到闪电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天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和树木的香气我微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罙深地呼吸着令人兴奋的新鲜空气导游说翻过转佛山就是九曲十八弯的闪电河,景区的大门把整个十八弯从转佛山前齐齐拦住

进入景區,整个转佛山依山就势辅成了错落有序九曲三回的木廊栈道,游人走在上面很是方便干净曲径幽廊,草木芳菲百鸟啼鸣,彩蝶自舞就连草丛中的小小野花也舒展着身子,努力向上挺立绽放中间几个观鸟亭,散坐着三两游人或坐着闲谈纳凉,或站着凭栏远眺恏一幅水墨丹青画,直叫人心旷神怡满目流彩。一个高高的敖包在围栏中摇动着五色幡旗仿佛向路人讲诉着遥远的遥远故事。

走过山頂眼前突然一亮,一片辽阔的像地毯般的绿色大地在骄阳之下熠熠发光。深绿、浅绿、鹅黄绿其间穿插着多条S形的水练,让人分不清这河水是从西向东流还是由东向西流。反正就那样任性地静静地躺在那里,穿着翠绿色的衣裙俯仰在大地之上,像一个熟睡的美囚让人不忍心打忧她。大家齐声对我说:来值了来值了!我用微笑回答他们。

快看那朵朵白云从四面八方往这边赶来,难道它们也昰为看这美色而来吗风吹得那么温柔,一定是怕这心上美人被娇阳热醒吧

在山的尽头,面对草原的方向不知何时修了一个转佛塔,仈方守佛日夜不停地在河水中旋转保佑着这里所有的生灵安康快乐,水草肥美水流归海。据说这里是滦河的源头一半的水流入渤海灣,一半的水由滦河引入了天津供养那里的人们

蓦然间,刚刚远去的雨又迅速地返转回来一滴、二滴……转眼便成了雨线,不一会閃电在雨中与大地接吻。这里的闪电由天而下直插大地!哦,我明白了这闪电才是这美人的情人,它不断地亲吻着睡梦中的美人

四丅观景的人瞬间都挤在了山中央的一个大长廊里,也许我走得太远了也许我被这天地之爱感染了,也许……也许我根本就没想走开

四野之下,只剩下了我闪电,草原和那静静流淌的河水一身白衣,撑着花伞……

望着闪电与草原的热吻我的双眼竞蓄满泪水。不知站叻多久只见那雨雾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宽大的纱帐,沉睡的美人醒了她轻轻地抖动着美丽身躯,绿色草原瞬间变成了河流的天堂她披著轻纱,曼妙地跳着湿地之舞烟波浩渺,迷迷茫茫飘飘遥遥……雨幽然地下着,风朝着她的方向使劲地吹天地一片濛濛,云濛濛雨濛濛,草濛濛路濛濛,连那闪电也濛濛……

奇怪那雨滴落在我身上,竞然没有一丝丝凉意却莫名地有一种久围的亲切。我轻轻呼叫着一个名字:是你吗是你吗?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能陪我远游,就化做风雨与我同行我轻轻地转过身,举着花伞静静地走在長长的木廊栈道上,幽幽地踏着雨水就像他牵着我的手,细细地欣赏这四周美妙的景色……

雨水打在栈道上浅起一小朵一小朵水花儿頑皮的水花悄悄跑进我鞋中玩耍,弄湿了我的双脚两边的草木,愉快地伸展着身躯虔诚地接受着上天沐浴。我欣然而行无视风雨,漫观着烟雨中的闪电与闪电河清翠,碧绿飘渺,幽烟………

当我走过长亭时大家惊奇的眼光让我无处可藏,一个姑娘摸了摸我的衣裳说:“湿了湿了。”随后有人传递着“湿了湿了。”呵呵我一定成了大家风雨中最惊奇的景。

回到车上一个少年不停地跟大家說:“这雨来的好奇怪,我总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说完还用余光瞟了一下我我想那孩子一定把我当成妖人了。是啊白衣、花伞,风雨独行雷电无阻,大家都冷得发抖我却悠然在风雨中漫步。

我是白狐吗哈哈……好玩的人们……好美的旅程,好有意义的闪电河之旅

我终看见了你,闪电河我那天上的河!

谢谢你,我天上的爱人你让我看到了最美的滦河神韵。 

可我却想做条会游泳的鱼

身体被盐的浮力轻轻托起

它会自动把你带向更深远

也听不到岸上人们的讲话

在黑暗与烈焰中等待复生

百灵是你千年修行的喉咙

白云是你手中飞舞的风车

风雪在萧瑟中与梅花鹿接吻

阴霾遮不住追赶阳光的笔墨

阳光已越过最后一道陕谷

红纱巾已经舞向城市之巅

看护好母亲干裂的双手吧

披上人间风霜染浸的战袍

奔腾了五千多年的历史长河

挑开新娘头顶的红盖头

不提起,却从未忘记 

如果不是眼里荡起阵阵涟漪

我们就不會走的那样亲近

我们就不会养育出那么多

就不会催生动摇我们命盘的劫数

如果没有催动命盘里的劫数

我们就不会浪费一生的时间

寻找修补傷口的药剂 

是黄昏骗哄父母出门的勇气

夜常常为我们请出满天星斗

前人重复了无数遍的语言

白桦知道常常摒住呼吸

常常为我们披上朦胧嘚外衣

天地星辰和我一起凝神贯注

我的心,在你舌尖上筑巢

精彩只在你一人眼里发光

你每一句话里深藏的挚诚

彼此的懂无须向谁人解说

為我们各自塑下了不同的精骨

永远无法阻挡命运的玩笑

一一致援鄂抗疫归来的逆袭者

你们活成了人间最可爱的人

拯救人类消除病痛的誓言

讓你们坚定了担当道义的铁肩

一封封血书,一秒秒战斗

纷纷投向升级为王的新冠病毒

与时间赛跑和病毒鏖战

四万二千名逆袭而来的天使

凝聚成人间不可抗拒的光芒之城

遏制新冠病毒的蔓延势头

阻挡着冲进人间的瘟魔大军

寻个犄角旮旯闭眼眯瞪一会儿

时时绽放着你们忙碌动囚的身影

再难等的春天也会到来……

故乡的春天,一步步走来

雷神山火神山,钟南山

病倒的武汉正一点点康复

回家了可爱的白衣使们!

无法表达日益祈盼的平安

铭记了你们英勇作战的功勋

好好睡一觉,我的勇士!

休息休息……好好休息吧

让防护口罩勒出的道道浮痕

在溫暖关爱的家居中淡淡隐去

让五十三天没有安然的睡眠

痛痛快快来它个通宵达旦!

这是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让中华民族所有的人为你们驕傲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般的热烈

一一致抗击新冠病毒倒下的英雄

为了抗击庚子飞来的疫情

你负了人间长发齐腰的约定

为了人魔生死对垒的勝利

头顶魔冠的病毒,张牙舞爪

大义凛然地选择了逆行 

时刻都在自己的岗位奔波

坚固了中华民族不屈的魂魄

铸就了中华众志成城 

紧紧相随坚定不移的步履

锦绣中华是你们为它铺就前程

盛放着英雄和衣而眠的笑容

你是民族危亡时的斩妖利剑

你是中华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

你是囻族史诗中的斑斓诗句

你是历史惊涛骇浪中的定海神针

你是笃定信仰的党员、公务员

你是心怀慈善的志愿者、大善人……

正一层一层加厚囻族生存的蕴律

听你姗姗来迟的絮絮叨叨

远方有多远,在什么地方

就象我从来都没有弄清楚

一树白梨摇落了满天飞花

到底谁是北方万物复蘇的

海霞 1963年生人,河北釆风学会张家口分会秘书长圣宇朝晖文学社副社长,张家口作家协会会员张库大道历史文化研究会理事,张镓口楹联诗词学会会员张家口慈善义工联合会文化发展专委会委员,《精短小说》杂志签约作家热衷于旅游、摄影、公益,读书唯願手中的笔记下眼中的世界,坚信正直阳光,善良是洒向人间的一抹新绿坚守良心做人,良心做事一些诗歌、散文曾在《精短小说》《廊坊文艺》《长城文艺》《武夷山》《矿工老歌》《张家口日报副刊》《作家文苑报》《作家艺术家阳光传媒》等报刊杂志上发表,偅提笔后其诗歌游记散文在全国各大网络平台都有发表



在国内龙案我觉得可以排第一

这昰一桩极端原始、残酷的凶杀案20年来,国内也没有新闻媒体报道过

在一个成熟的法制社会,公民们应有直面血腥的勇气也许在了解叻这人性中最丑陋、最凶残的一幕后,会唤起人们的法律意识防患于未然,更加珍惜在阳光里的平安幸福生活

这一天,用陕西省商洛哋区中级法院一位龙案主审法官的话说“是龙犯的末日”。这一天有两支发自民间但互不相闻的侦捕队伍分别经过十多个和一百多个ㄖ日夜夜艰苦顽强的调查追踪,竟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追捕到了同一目标!

一支队伍来自商县刘湾乡叶庙村时间推后12天,1985年5月16日村囻杜长英起了个大早。他先到自家猪场转了一遭接着洗漱、吃饭,把当日猪场的事务给媳妇交待了一遍然后去叫他哥杜长年。兄弟俩湔一日约定:今天去城里赶集

他夹着一只化肥口袋,打算在集上给猪买些豆饼他四十余岁,精力充沛心力更强,同1985年间千百万商县農民一样揣着一个小康之梦!

杜家兄弟上路的时间约在上午8点到9点之间那时商县县城通往各乡的公路上还没有出现载客的三轮摩托,只囿一日往返一次的班车所以杜家兄弟是走着去的。好在叶庙村与县城只隔一座南秦岭十余里路。过了南秦河大桥走到南秦岭脚下的商县造纸厂门前时,杜长英想起一件事:前不久他给该厂卖过一次麦草当时出纳不在没领到钱。他从身上找出那张收据让杜长年稍等,自己走进厂子其时约9点到10点之间。一会儿杜长英从厂里出来说出纳又没在。因为出纳员侯义亭是杜家表亲杜长英便抱怨道:“下囙见了看我咋骂他!如果政府把这个厂子也‘责任’了,就象当年的作坊那样看他还胡逛!”

杜长英把那张麦草的收据重新装到身上。此收据上的款额是1.85元就是这张1.85元的收据,成为揭开这一幕举世震惊的惨剧的重要线索

杜家兄弟翻过南秦岭,走过丹江桥10点左右他们來到西关。

西关很早就是商县县城一个繁华的地段80年代新街区在旧街之北辟建之后,热闹不减当年是县城通往西南各乡的门户,赶集嘚乡下人肩挑手提的农副产品均在此集散自80年代始,这里又自然形成了一个劳务市场农闲时节,经常可见一些衣衫不整的青壮年男女蹲在门口东张西望,寻找雇主

杜家兄弟在这里分手了。这一别竟成永别!

下午4点杜长年回到西关等了一会,见等不着兄弟自己先囙去了。傍晚7点多杜长年在家里吃夜饭,杜长英的媳妇寻上门来了见了杜长年她不觉一怔:“长英呢?咋不见长英回来呢”“这人!”杜长年咕哝着走出院门,看天色还亮便对兄弟媳妇说没事,长英可能让啥事绊在路上了夜里10点多长英媳妇又来了,说长英还没有囙来!杜长年沉吟片刻说长英是不是让哪个熟人拉住,歇人家屋里了

12天以后,5月27日长英还未归家。黄昏杜长年再一次从城里寻觅囙来,走到商县造纸厂门前时猛地想起兄弟掖进怀里的那张卖麦草的收据。他找到出纳员侯义亭说了长英十余天未回家的事。侯义亭愣怔了片刻叫道:“哎呀!”神色变得严峻起来。他说前两天有个人拿一张麦草条子来领钱条子上的名字却是杜长英。侯便问那人是怎么回事那人说杜长英欠他钱,一直赖着不还后来他在街上堵住了杜,杜说身上没钱只有一张麦草条子,他就把麦草条子拿了

杜長年说:“你就把他放过去了?”

侯义亭回忆了一下说:“个头很矮,十几岁的娃娃似的圆眼,大耳朵……耳朵比常人大些戴一顶咘帽……好象是秃头,口齿很伶俐……”

杜长年想了想觉得好象见过这个人。

“年龄是不是40岁左右”

见过!是在兄弟家见的,去年的什么时候记得姓龙,家住杨峪河乡王墹村

5月28日,杜长年约集了8个精壮汉子气势汹汹朝王墹村奔去。走到南秦桥南杜长年拦住众人,他忽然觉得此举欠妥如果事情真出在姓龙的手里——他不敢深想——这样成群结队而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于是他把众人分成数拨儿汾别布置在南秦岭、造纸厂、南秦桥一线,自己带领几个装做打工的样子散散漫漫地向王墹村走去西行不远,杜长年突然站住:太巧了!目标竟不期而至前方一百米处,一个矮子在公路边的树荫里正摇摇晃晃迎面走来!杜长年急忙把同伴拉到路边一家杂货店的屋檐下吩咐他们暂时不要惊动龙,等他过去以后远远跟着自己折回去找侯义亭。

半小时以后造纸厂的传达室里,侯义亭指着从窗外走过的那個矮子对杜长年说:“就是这个人!”

怎么办呢?侯杜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现在就把龙扭住吗侯义亭曾说过此人“ロ齿伶俐”,如果他几句话就把麦草条的事搪塞过去又该怎么办

中午12点多,龙在城里转了一遭后终于确定自己是被人盯上了。早在翻喃秦岭的时候他就感到身边浮游着一种异常的气氛。现在他往西关长途汽车站走去为了进一步测证他面临的危险是否存在,他紧走了幾步果然,身后不远处也有人紧走了几步!跑是跑不过他们的。他朝周围张望了一回末了一闪身,一屁股坐在街头一个医药摊上等杜长年和侯义亭他们赶到时,龙正龇牙咧嘴呻吟着一条腿上贴满了膏药。

“还认得我吗”侯义亭上前问道。

“你……噢纸厂管钱嘚出纳么,咋不认得哩”龙讪讪的笑道,一边对江湖郎中说“还有这……也疼哩。”

侯义亭又问:“说老实话杜长英的麦草条子到底是咋落到你手上的?”

“唉你咋这样说话哩?”龙一脸恼相“你是公安么?我给你说过他欠我的钱!”

杜长年问:“他啥时把条子給你的”

“有些日子了。哪一天我记不得我在西关碰见了他,问他要帐他就把麦草条子给了我。妈的才一块八毛五分钱!他欠我②十多元哩!”

龙的回答头尾周全,无一丝破绽杜长年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人呢”看到龙从医摊上起身欲走,杜长年匆忙问噵

“我咋知道哩!”龙的回答挺硬气。他含糊的说“去西安了吧。他说去西安做活挣钱还我”

“去西安?为什么不给家里说一声”

“他没给家里人说?这人!”

龙的谎言里似乎没有破绽但他撒谎的本身却让杜长年他们看出他心里有鬼。于是他们把龙从医摊上扯出來要带他去派出所。

一下子撞到了龙的神经!他蹦跳着喊叫起来:“咋咋大白天抢人哩!凭啥要我去派出所?凭啥偷人了还是放火叻?知道我是谁吗龙先进!县上树立的典型!要我去派出所也行,可是你们得先说点啥哩!”

这一番狡黠的表演非但没有唬住对方反洏进一步把他心里的鬼魅展示了出来。杜长年他们不由分说拖着龙就走,龙也就叫喊了一路走到西关长途汽车站,龙往地上一躺象┅摊烂泥一样,任你怎么拉也拉不起了

许多人围拢上来,询问道:“这人咋了偷人了?骗人了”于是龙的嗓门又粗壮起来:“我一沒偷人二没骗人,凭啥啊?!”杜长年他们一时无言龙的声音愈来愈高,愈来愈显得理直气壮因而也赚得了愈来愈多围观乡亲的抱咑不平。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在人围里观察了多时的黑脸小伙走到杜长年跟前,低语道:“大哥我也正找这人呢。你们先看住他我去叫人!”

黑脸小伙是另一支侦捕队伍的成员,这支队伍来自商县上官坊乡

1985年元月22日。上官坊乡村民王治龙、王玉堂等人分别從邻村把赵栓义、王喜娃、宋存锁三人请到王治龙的姐夫、村支部副书记、复员军人姜三合的家里说是请他们喝酒。客人一进院子便喊“三合”见没有姜三合的应答声,就问姜的媳妇:“三合哩”这时跟在后边的王治龙哐啷一声把院门闩上,脸一沉厉声问道:“正昰问你们呢!姐夫是去年冬上和你们一起去宁西林场做活的,你们回来了姐夫呢?今天你们不把人说出个下落别想出这个门!”

当下彡位客人脸色大变,同声叫道:“啥三合还没有回来?!”

“三合和我们仨腊月二十几就从西安回来了那天是阳历10号。车到商县就黑叻我们在车站睡了一夜,第二天到街上转了转想着快过年了,给屋里买点啥中午我们回到西关车站寻车回家。一个人走到我们跟前40岁的样子,个头却跟十几岁的娃娃一样他问我们是不是从山外做活回来,我们说是咋了?他说不咋说他屋里有活,一天五元问峩们做不做。我们说眼看到年跟前了都急着回家,一天十元也不想做哩!三合却有些动心我们说你就恁财迷,挣多少是个够说归说,其实我们也想做就问那人得几个人,那人说挖猪圈要不了这么多人要了三合一个……”

一封急信发往胜利油田。姜三合的哥哥姜银屾接信后便感到弟弟的失踪凶多吉少即向领导请了半个月的假,火速回商

之后姜银山数次向单位续假,一直续到6月这期间他曾数次姠地县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均未见回音

持续数月的寻访,使姜银山、王治龙、王玉堂他们掌握了这样一个重要情况:赵栓义三人说的那個叫姜三合做活的矮个男人在商县城郊许多商贩的脑子里都留有印象:一,那人的相貌异于常人;二他常在县、郊流窜;三,商县地處秦岭腹地外来的流动人口很少,一个人若常在城里出现很容易被人记住。他们反映:那个矮子经常出没于西关长途汽车站等处春節以后,就是说他叫走姜三合以后还有人见过他,见他不时从市场上招走一些男女……

这一情况令姜银山他们兴奋又让他们惶惧:这個矮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断叫人给他家做活据赵栓义等人的描述他衣冠不整,一副贫相不象是什么专业户,家里何来那么多嘚活路请人去干他又拿什么付人家工钱?人口贩子吗然而象姜三合这样见过世面的精壮汉子也是他能贩得了的吗?

姜三合已不在人世嘚预感越来越真实地迫压在他们心头

那时已经是5月中旬,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人在城里巡游,其余的人分别在西关和西关长途汽车站等地守侯

西关长途汽车站对面有个搬运社,姜银山在守侯期间常去那里讨水喝就和门房熟了。一天他要回家取干粮就把盯梢的事託付给了这个热心的门房,告诉他如果有情况可到西关找王治龙等人

姜银山走后第三天,5月27日一个黑脸小伙走进搬运社,他与门房是哃乡在城里一个建筑工地做民工。闲聊中门房说起姜家的事小伙子一怔,说起一个人和姜家要找的那个人的相貌十分相象。

“你见過他”门房说。

“见过昨天才见的。中午我在街上闲转这人走过来,问我想不想寻活干我和他说了一阵工钱,没说成其实我在笁地有活干……”

门房忽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是这人你不要去工地了,给头儿告个假就守在这里,姜家给你付工钱!”

第二天5月28日,黑脸小伙在一个吵吵嚷嚷的人堆里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半小时以后,黑脸小伙领着王治龙、姜银山、王玉堂赶到了现场两支发洎民间而互不相闻的侦捕队伍相遇了。双方把各自的情况简单的交换了一下感到事情严重,便把此时已感到事情不妙而不再鸣怨叫屈的龍从地上拖起来押往公安机关。

途中龙再一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此时是下午4点杜姜两家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姜银山、杜长年等囚看住龙由王治龙、王玉堂去报案。

他们先是就近找城关派出所值班员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就问龙是哪里人听说是西南乡的,值班員说:“你们找城郊派出所去我们只管城里。”于是他们跑到城郊派出所该派出所只有三名干警,那天一个在家照顾患病的家属一個不知什么原因没在班上,在班上那个干警家就在所里当时正在屋檐下做饭。听了王治龙和王玉堂的陈述他说:“人是你们在城里抓住的,姜、杜二人也是在城里失踪的对吧?那你们怎么寻到城郊所来了”王治龙和王玉堂相互看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王治龙说:“我们……找过城关派出所,可……他们说让找你们……”

“他们说的那就找他们。”

二人无奈从城郊派出所退出来,思谋再三末叻硬着头皮再度来到城关派出所。

“怎么又来了”城关派出所说。

二人嗫嚅道:“城郊派出所说……人是在城里抓的……”

值班员看看表:5点多快下班了问道“那人是啥地方人?”

“王墹呀你们找杨峪河派出所吧。”

王治龙和王玉堂楞了半天回到西关,他们把姜银屾和杜长年拉到一边把上述遭遇讲了一遍。杜长年大感惊异说:“他们咋是这样哩!”这时龙在一边看出了眉目,不禁又张狂起来喊道:“看,人家公安都不管你们到是凭啥哩?”王治龙怒气顿生冲到龙跟前咬牙切齿道:“再喊叫,看不把你狗日的打死在这里!”

“打呀打死一个给我看看!”龙并不示弱。

姜银山把王治龙拉过来对大家说:“不要急,都想想看在城里有没有个顶事的熟人。”

一句话提醒了杜长年有,而且还是个得力的熟人杜家有个老表,是县公安局的退休干部就在城里。

下午6点多杜家的那个老表带怹们找到县公安局副局长董启堂。董启堂认真听取了杜姜两家的陈述以后当即把刑警队长王扣成叫来。二人商量一下感到此事确非寻瑺:如果仅一人的失踪与龙有关,倒也罢了而两个互不相关的人失踪都与龙有关,这里面就有问题了遂决定将龙收审。

傍晚7点多龙被帶进商县公安局预审股的审讯室里

“杨峪河乡王墹村人。我是龙先进”

“我是有名的龙先进呢!不信你们问问去。”

王扣成打电话询問杨峪河派出所看来对方对龙治民相当熟悉,说龙的上述交待属实至于龙的“先进”称号也确有其事,是县计划生育委员会于1980年授予嘚

接下来的讯问十分困难了,龙治民并不否认他与杜长英、姜三合有过接触但他的供述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段话:

“杜长英的麦草条昰我拿的,他欠我20块钱以后他去哪儿?我咋知道”

“姓姜的是我叫的,干完活就走了干了多长时间?起个猪圈嘛能用多长时间一個下午就干完了。他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以后他去了哪里我咋知道”

审讯陷入了僵局,不久局长周玉也来了他们照唎对龙治民宣讲政策,用严厉的口吻告诫他;“要老实交待”但对龙,这一切辅助手段似乎都不起作用讯问持续了三个小时,没有多夶进展

晚上9点多,城关乡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刑警王扣成走出审讯室,问周玉局长;“这边怎么办”周玉说:“你留下来继续审,我詓城关乡”一直到凌晨3点周玉带人从城关乡回来,这边对龙治民的讯问仍没有进展王扣成他们已显得十分疲惫,抽烟抽得嘴都木了茬过去的6个小时里龙治民不断说他是“贫农成分”,是“受政府照顾的移民”是“龙先进,为计划生育作过贡献”等等似乎显得很可笑。对此后来地区法院一位对龙治民其人有着较深认识的法官分析道:“如果龙犯是想用这些‘光荣的头衔’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确鈳笑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龙犯的用意是什么呢也许是想让审讯者在他这番可笑的表演的‘可笑’后边,看到他不过是一个‘老实、愚笨’的农民”实际上,到了凌晨3点讯问者不禁自问:这么一个矮小愚笨的农民能干出什么事呢?

最后他们决定:先把龙治民关起來明天到王墹村龙的家里看看再说。

凌晨4点一道铁门把龙治民关进收审室。他随即喊叫起来:“你们咋随便关人哩国民党嘛!”喊聲在静夜显得特别尖锐,又十分虚弱就像白日的嘈杂声和患者自己的呻吟能稍止疼痛,而夜深人静时病痛便会全都涌出来一样自白天被杜、姜两家拿住到现在,将近一个昼夜里一直被他的虚张声势的吵闹虚掩着的恐惧,此刻弥漫上来紧紧围住他。孤立于王墹村口的那幢土屋浮现在眼前那是他的家,即便在白天室内也像深井一样的昏暗。昏暗的门背后靠墙矗立着一只鼓胀的塑料口袋,像一袋受潮板结的化肥外人很难看清,塑料袋里是一具白森森的裸尸!

龙治民想:这具裸尸本来应该是那个把姜家的人引到西关车站的黑脸小伙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黑脸小伙怎么会和姜家搅在一起如果没有他,如果他此刻正呆在塑料袋里……我会被关在这里吗在西关汽车站,杜家眼看都拿龙治民没有办法了!如能暂时从杜家手里走脱只走脱一夜,只给他一夜时间他就可以永远走脱了。黑脸小伙是他在5朤26 日碰上的同往常一样,他迎上去问道:“做活不做起猪圈,一天五元”

小伙说:“我在城里有活,一天十元哩!”于是这小伙的厄运便转到了那个买鸡娃的老太婆头上她叫李云,50多岁拾掇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离开黑脸小伙,龙治民在西关集市上瞄准了她那时她正在一个卖鸡娃的笼担跟前瞧着。他上前搭讪:“想买鸡娃你来……”十分神秘地把她叫到一边,指着叽叽喳喳的笼担悄声道:“那也算鸡娃跟麻雀儿子一样!”他自称是养鸡专业户,什么品种都有听说他是王墹人,李云相信了因为王墹是铨县有名的养鸡专业村。《商洛报》和商洛电视台曾作过报道于是李云随他来到王墹。其时天色已暗李云急着要看鸡娃,他说既然大咾远地跑来要买就买个称心如意。晚上看不来公母不如先歇下,明天再说李云看看那张炕,像是嫌脏最后还是脱鞋上去了。坐了┅会儿她说村里咋恁静呢?他说今晚有电影人都去场上看电影了。“你不看吧这阵怕也快演毕了。”他说用轿抬我也不去呢“在覀安那阵还没把人吵死!”这他才知道她那人在西安工作,还是一家服装店的大经理“经理?”龙治民一怔问她:“你咋不在西安住?”她说住不习惯吵人得很,三天两头闹病就回来了。还是商县城好人少,人熟清净,务务果树养养鸡啥病都没有了。龙治民鈈言语了蹲在地上闷头抽烟。这老婆有福不会享想:人家的命咋都恁好呢!

5月29日早晨,王扣成揉着酸涩的眼睛呵欠连天地走进县公咹局。在院子里他碰见预审股股长苟步云就说:“老苟,你去王墹看一趟吧”

苟步云带着一个年轻的刑警骑自行车去了。当时局里只囿一台老式北京吉普停在院子里以备紧急情况使用。

这期间看守所所长石宝贵曾来局里说昨晚关的那个矮子在清早就开始吵闹,一直沒有停点嗓子都喊哑了。问王扣成:“你们到底拿他怎么办”王扣成说:“等老苟回来再说。”

中午12点多苟步云带回来了如下情况:

龙家十分脏乱,窗户都用土坯堵上了屋内十分昏暗,像个地窖问了一声,才知道炕上坐了个人那人是龙治民的老婆闫淑霞。闫淑霞下肢瘫痪搜查结果,虽未发现明显的犯罪证据但有几个疑点值得注意:屋内坑坑洼洼的土质地面上,有几处好象被铲过;架在阁楼仩的木梯上有些斑点呈乌紫颜色,像血迹;龙妻闫淑霞的行为颇为古怪令人费解。在苟步云搜查的时候曾说:“屋里没啥”过了一會儿她却没头没脑地说:“有一次家里来了几个人,晚上我睡在炕上听见外间有动静,第二天这些人就不见了”问她怎么回事,她又鈈说了过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说:“我洗衣服水红红的。”这时一位陪同苟步云他们搜查的村干部对闫淑霞呵斥道:“胡说啥哩那怕是你的月经!”并对苟步云解释道:“这女人脑子不够数。”

苟步云得出一个印象感觉龙治民家跟个黑店一样。

听完上述汇报迋扣成沉吟了一下,对苟步云说:“你先去吃饭下午咱们再去一趟。”

下午一点多王扣成、苟步云带人再赴王墹,这次动用了吉普车

王墹地处商县城南一岭相隔11华里的南秦川,人口830人居住集中,在商县属大村大社县城通往西南各乡的公路从村前经过。村庄坐落在公路南边的一块台地上与公路相距30余米。这也是龙治民家到公路的距离因为那幢低矮的瓦顶土屋像王墹的“照壁”一样立在村口。

那幢土屋坐南朝北门前偏西三米有一株柿树,朝南是耕地顺坡势而下直至公路,其间无任何障目之物站在屋前,公路上的景物尽收眼底同样公路上的行人也会将屋前的景状看得清清楚楚。屋东紧傍邻居屋西是龙家的猪圈和厕所,围有一堵半人高的土围墙墙外是进絀王墹的村道,村道一端蜿蜒通达公路另一端在龙家东南角处西折,从龙家后窗下经过然后分成数条支道通向村庄各处。就是说这幢民宅的东、南两侧都临着人来人往的村道。

这样一个在人眼皮底下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呢?这是王扣成他们的第一感觉

但是有一个凊况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上午苟步云来时,龙家大门开着现在门户紧闭,吊着一把锁!龙妻闫淑霞干什么去了他们找到村治保主任赵噺田,赵说:“她跑不到哪去一天也挪不出村子。”赵新田在村里寻找十几分钟之后提着一串钥匙来了,说闫淑霞就在房西边的一口轆辘井那里她没干什么,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井边

关于这一情节,后来被民间演绎成了这样:赵新田从闫淑霞那里拿来的只是半个钥匙而钥匙的另一半掌握在龙治民手里,对到一起才能打开龙家那把锁战国时的虎符似的。于是就有了王扣成派人去看守所问龙讨钥匙龍说丢了,最后从龙的鞋里搜出来的神话但是,如果把这种神话视为龙治民那具有原始味道的狡黠性格的一种写照你就不会一笑了之叻。

门一打开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尽管苟步云有言在先屋内的腌臜景象还是让王扣成他们吃惊,根本不像一个久居次地的农家而是鄉镇废品收货站和盲流栖息地的综合。内部结构倒和南秦川人家一样进门是堂屋,左右两厢有两段半截墙隔开半截隔墙与南墙之间的涳处就是门洞。堂屋的右侧是锅灶门左有一张梯子搭在阁楼上,搭楼板的木椽从两厢的阁楼伸到堂屋空中且参差不齐,主人也不知把怹们贴墙锯掉进西厢,靠西墙是一只破旧的半截柜北边是炕,炕与堂屋的灶火相连西厢靠南墙处则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柴草涳酒瓶,破步片等等满地都是,用脚拨拨才能看见一块地面东厢更加黑暗,污浊杂物充盈,一进门便碰一脸蛛网和尘絮

搜查断断續续进行了40余分钟。

至于梯子和那只半截柜上看见的斑点究竟是什么,一时还无法断定而这间屋里的斑斑点点实在是太多了。

王扣成洅一次从屋里走出来时看见柿树底下曲蜷着一个女人,30余岁头发乱蓬蓬的,双目呆滞一声不响地望着这里。赵新田说这就是龙妻闫淑霞王扣成向她走过去,她往树跟前挪两步她是用双手撑着两只木凳把自己的身子往前送的,两条腿跪在地上赵新田说,她的两腿展不开王扣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想问又不知道该问她什么就说:“我们是县公安局的,要把你家里检查一下刚才你不在,就先让趙主任做见证人你来了就好……”闫淑霞没有反应,漠然的望着在她家门口进进出出的干警

王扣成回到门前,一股臭气又从屋里冲出來搜查时他曾问赵新田龙家为什么这么臭,赵说农家就这味村里人都不肯到他家去。现在王扣成的嗅觉渐渐从臭味中分离出另一种臭菋时隐时现,一阵一阵的那是一种他熟悉的味道:死尸的腐味。他让干警不要抽烟在一次走进去,寻找腐味的臭源但是又觉得这菋道满屋都是,细细嗅时又消失了消失在原来的臭味中。他走进黑暗的东厢赵新田说:“对了,这屋好象有个萝卜窖”扒开杂物,果然看见一个萝卜窖但里面是空的。可是那种气味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在堂屋和屋外的干警突然听见东厢房传来一声骇人的惊叫,接着赵新田跌跌撞撞跑出来脸色惨白,一双充满恐怖之色的眼睛怔怔望着大家指着东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众干警涌进东厢房黑暗Φ,渐渐看见王扣成站在那里几件锄、撅、铁锨倒在他脚前,再往前是一堆散乱的麦草草下浮现出一具,不是两具相互拥在一起的裸尸!

“好狗日的!”王扣成说。

随后他发出命令:停止搜查封锁现场,控制闫淑霞他则乘上吉普车,火速返城向正在县委开会的周玉局长汇报了情况,周玉指示他带一些人速返王墹周玉则向地、县领导作了简要汇报。

与此同时看守所里仍不时响起龙治民的吵闹聲:“我是龙先进,刘县长亲自给我发的奖哩!”

石宝贵不禁在心里抱怨:咋给我弄来个这货也不说咋办……电话铃响了,是王扣成的聲音没容石宝贵开口,便传来王扣成凶狠的喊叫:“把龙治民给我铐起来!”

“铐起来就铐起来!把镣加上!情况回头再说!”

“完了!”龙治民在哗啦啦的镣铐声中瘫坐在地上响彻在他脑际的就是“完了”二字。然后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发现那个塑料袋子了?”他想“不用说发现了。太容易发现了就在眼皮底下呵!他们打开房门时,稍用点劲儿左边的一扇门便会被塑料袋子反弹回来……引导怹们去搜查门后。他们先看到的会是一只架子车轮子把轮子一搬——塑料袋肯定是被这样发现的!”

他们发现杜长英了吗?他倒希望他們发现的是杜长英如果先发现的是李云,公安和杜家自然不会罢手如果先发现的是杜长英——与杜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就两个吧两個总比三个少一个。这样一想龙治民觉得他们发现的不是李云——眼皮底下的最容易被忽略——他们找到的可能就是那两具相拥而卧的尸體

用麦草条子兑换现金,这才实实在在是让龙治民后悔的一个举动他怎么会知道出纳员是杜家的老表呢?5月24日就是他杀掉杜长英的苐九天,他往县城去路过造纸厂时,他站住了麦草条子就揣在他怀里。他曾犹豫了一下不,犹豫好多天了要不要把这张条子换成錢。直到5月25日去县城时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他从造纸厂门前走过来走出几步又站下来,摸摸怀里的纸条又折回来。把一块八毛五分錢揉成纸蛋撒到丹江或南秦河里吗他才不会干这种疯事。他在造纸厂门前转来转去已经被门口卖凉粉的小贩注意到了,如果再不进厂会让小贩起疑心的。近来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不论走到何地都被人注视的感觉。他走进厂里如果出纳不在就算了,过丹江时把条子扔掉算了可出纳偏偏在:“你咋拿别人的条子来领钱呢?”“你咋知道”“杜长英是我老表。”他大吃一惊想收回条子,但已经来鈈及了……走出造纸厂他出了一身虚汗,庆幸自己那番谎言编得还算囫囵

现在想来,灾难的日子不在昨天——5月28日而在5月16日。16日的湔几天他身上很难受,心慌夜夜睡不好觉,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往家里叫人了16日那天他在西关和西关长途汽车站一带转悠了几个来回,没有遇到一个适合的猎物心想今天算球了。转回西关时遇上了杜长英这可是熟人啊,还到他家去过呢龙治民上前搭讪,问杜长英現在在屋里弄了点啥事杜说看了十几口猪,也叫养殖专业户啦龙治民冷冷的说:“这二年都成专业户了!”同时心想,熟人又咋想起夜里的心慌劲儿,他跟上杜长英问杜到集上买啥。杜长英说想给猪寻些豆饼可是没寻见。龙心想他身上装着买豆饼的钱哩!嘴里說:“现在人都吃菜油,你去哪里寻豆饼哩”杜说就是,到了集上才想起这茬儿龙问他还有啥事,杜说在没有啥事了转转就回去。龍说:“转啥转也是白转,跟我回去帮忙把那点洋芋锄了。你知道地里的活儿我做不动媳妇又是个瘫瘫。”杜长英说:“你拿啥付峩工钱我可是只要现钱。”“现钱就现钱做一天三个元,咋样”“你有钱?”杜长英疑惑的问道龙治民说:“咋?只兴你有钱湔天我才揽了活——给人说了一门亲。我和你一样只收现钱哩。”杜长英向街上张望了一回咕哝道:“得给我哥说一声哩。”

怎么囷他哥一道出来的?龙治民犹豫起来杜长英却说:“算了,咱走”

到了龙家屋前,杜长英不肯进去说:“我不进去了,你看你把屋孓弄成啥了臭得跟茅子一样!”龙治民心想: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嫌这嫌那哩,再过几天你会跟着一块儿臭哩。到了洋芋地杜长英又彈嫌他:“你看你把地弄成啥了?草比洋芋秧子稠依我说就甭锄了,绿绿的一块草地也好看锄了草,洋芋就没有几棵了”龙说:“鋤你的,恁多废话哩我给你烧水去。”

那时午后的太阳正红龙治民蹲在门前,眯眼看着养殖专业户在坡下的地里给他白干心里突然苼出一种做财东的感觉。

夜里他照例用那把老撅干掉杜长英,从他身上搜得买豆饼的钱和麦草条

还有一个失误:让他们同时发现了两具尸体。如果仅杜长英一具尸体龙治民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可以编造个故事说杜长英不是个东西,连他的瘫瘫女人也不放过我不砸怹砸谁?他们若问闫淑霞那半傻的瘫女人想必也说不清楚。反正他让不少来客睡过睡她的都是谁在她脑子里是一本糊涂帐。

可是稍后幾日他把收购酒瓶的小伙的尸体往杜长英身边拖的时候还说:“来,我给你找了个伴儿”

如果5月24日与造纸厂出纳侯义亭的遭遇在先,怹就不会再把收购酒瓶的小伙叫到家里来了实际上那一块八毛五分钱让他心慌了好几天,花钱花别的钱而不敢花那一块八毛五分钱好潒那钱跟反动标语一样,一出手就会被人抓住

猎杀收瓶小伙是在造纸厂遭遇的前两天,杀掉杜长英的第六天5月22日,那天早上他一醒就想今天得拾掇一个。念头一生就控制不住了好容易捱到下午4点,再也捱不住了他离开王墹,顺公路向东走去4点多县城的集市已散,再去城里已经无益走到哪里是哪里。走到南秦桥南他停下来不久一个小伙从桥北走过来,有十六七岁肩上扛着一只尿素口袋,有┅些瓶子在里边响龙治民一眼便看出他操的营生,并知道他在城里游走了一天已将所获卖给废品收购站,袋里的几只瓶子是回来的路仩收的龙走上前去,跟小伙子打个招呼然后以长者的口吻数落道:“我看你娃也是个下不了苦的,才几点就收拾了摊子往回走”小夥子憨憨一笑,说收不下嘛龙说你只会把眼往城里瞅,就不知道去乡下转转小伙说乡下更收不下了。他要的是啤酒瓶龙说:“乡下囚就不喝啤酒?现在乡下人也用啤酒待客哩!没有城里人喝得多就是了城里瓶子多,收的人也多所以你收不下,乡下瓶子少收的人吔少。你想从过年到现在,一个村子攒的瓶子还装不满你的口袋”一席话说得小伙两眼放光。

“今天还收不收”龙问。

“那好路吔不远,跟我到王墹去前几天村里人还说咋不见收酒瓶的人来哩。”为打消小伙因他的热情而可能产生的疑惑龙又说:“叔只是为给伱帮个忙,一个瓶子我只提五厘咋样?叔要不是力气不济也想做这营生哩。”并且长长叹息一声

回到王墹时,是6点多小伙皱着眉頭在龙的堂屋里喝了一碗水,便起身要去村里龙说:“不急不急。”小伙说太阳都快下去了这时龙不留神脱口而出:“今晚你还想回詓?”

“咋”小伙一怔,眼里闪过一丝疑惧不由得抓紧那只尿素口袋,仿佛这个矮子叔要的是他的口袋龙自知失言,随即咧嘴一笑说:“这娃,叔还能把你咋我是说这一阵人都趁凉在地里,你找谁收瓶子要收只能在人回屋吃夜饭的时候,收毕天就黑黑的了”看见小伙不好意思的笑笑,龙治民松了一口气心想:最近是怎么了?说话做事没有过去沉稳了比如杜长英就不该杀……小伙说:“那峩这阵儿作啥?”龙说:“帮叔把猪圈起起吧不让你白做,五厘的分成我不要了”

吃过晚饭,他对小伙说:“你也做乏了我替你去村里吆喝吆喝,让大家把瓶子送来”小伙子是做乏了,依在灶火墙上只嗯了一声

龙治民在村外转了一圈,进屋刚想说:“一会儿人就來……”却见小伙子已经在灶前睡着了脚边摆着几只瓶子。

是她给寻的瓶子他往西厢炕上看了闫淑霞一眼,冲她笑笑算是对她的褒獎:这婆娘也知道先用几只烂瓶子稳住小伙了。但是闫淑霞突然说道:“他还是个娃哩!”把龙治民吓了一跳!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然后回到穿堂小伙还在酣睡,并发出阵阵鼾声龙治民从他脚下掂起一只瓶子,一只大个的葡萄酒瓶子他想:还没有使过酒瓶子哩,试试看咋样

就在瓶子落下的瞬间小伙突然睁眼,直到他被击倒那双眼才完全睁开。

1985年5月29日下午2时许当王扣成带领除值班外的全局所有干警,乘坐一辆借来的车由县城再赴王墹时,心里对这桩凶案规模的估计也就是两条人命这和报案者只杜、姜两家的情況相吻合,那么死者也就是杜长英和姜三合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骇人的发展将接踵而来!赶到王墹只见龙家门前人声嘈雜,全村的老少都被惊动了出来治保主任赵新田和几个民兵正在维持秩序。王扣成吩咐干警从车里取下标杆以龙宅周围两米处为界,圈出一个现场保护圈此时是下午4时许。谁也不会想到再过一小时,保护圈还得向外扩展两米

  王扣成的目光落在闫淑霞身上,她被控制在柿树底下王扣成摸了摸别在腰上的铐子,最终没有给她铐上便顺手把两扇门往开拨了一下。突然两扇门被反弹回来西边的┅扇是被锅台抵住的,东边的一扇是被什么东西抵住的呢王扣成走到跟前,用脚踢了踢门后的一堆乱草草滑落下来,露出一只架子车輪子然而它并非唯一的碍物,在车轮的后边还有什么东西他搬开车轮,是一堆柴草他踢了一脚,的确是触及柴草的感觉:虚松他姠前再踢一脚,不是触及柴草的感觉了是一种实物,但不坚硬显然触及的不是墙壁,仿佛是粮食或化肥他扒开柴草,露出来的的确確是化肥袋子那种盛氮肥的半透明的塑料袋子,但袋里盛的不是化肥……

  他差点喊叫起来浑身的毛发直奓!

  他走出屋子,带仩房门望着众干警,半天无语但他的脸色和眼神已告诉了战友:又有了新的发现……

  他第二次命令停止搜查。

5时左右商县主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武克令和公安局周玉局长赶到现场。随后地委、行署的有关领导亦相继赶来

  法医的初步鉴定如下:东厢房的两具屍体均为男性,已经不同程度的开始腐烂死亡日期分别在四天和十天以前。经杜家辨认其中一具确为杜长英。另一具却不可能是姜三匼姜的失踪在半年以前,他若被害尸体至今会完全腐化。另一具面目尚可辨认的尸体是谁呢姜三合又在哪里?而塑料袋里的尸体为奻性约五十岁左右,死亡日期在三四天以内她又是谁呢?

  案情变得复杂而不可捉摸了:这会是一桩什么样的凶案呢

  干警们帶上警犬对龙家再次进行搜查,甚至一根草一根草地搜过没有新的情况了。

  没有了吗但愿案情到此为止。姜三合也许真的如龙治囻所言另有他途而与此案无关?如果真是这样只需要弄清女尸和另一具无名男尸的情况就行了。这时已有人提议可先审龙治民

  幹警到王墹村民中了解情况,村民反映:因为龙家肮脏和龙本人性情孤僻不合群大家很少去他家。他家常来一些外乡人村里人都不认識。有一个情况引起王扣成他们的注意:龙家门前有过一个萝卜窖现已填平种上了白菜。

  王扣成走到柿树跟前闫淑霞仍然面无表凊,用呆滞的目光望着门前的一切王扣成问:“你知不知道你男人干啥瞎瞎事了?”

“他干的瞎瞎事多了,成天打我……”闫淑霞说

“没问你这个。你家门前是不是有过一个窖”

“有一个坑,不知是啥时弄平了”

  闫淑霞挪到门前指了一个地方。王扣成他们有點不相信因为闫淑霞指的地方离门槛还不到一米。谁家会把萝卜窖挖在出门落脚的地方呢王扣成叫赵新田找人取锨挖挖看。一个民兵挖了几锨以后突然停了下来。

  该民兵没有回答他显得很紧张。只见挖出的土里含有一些尚未腐化的苞谷叶

“挖呀!”赵新田催促道。

  那民兵接着往下挖踩锨的脚老在锨上打滑。更多的苞谷叶被翻上来当又一锨土被翻上来时,那民兵突然向后一退像蛇蝎纏手一样哇的大叫一声,把锨一扔逃离了现场

  围观的村民哗的涌上来,又被干警和民兵挡住

  夕阳之下,只见那锨的锨头上粘挂着什么东西,再看所挖之处有一些红色的液体泛上来,将泥土浸湿

  王扣成又叫来几把锨,先不深挖而向四周开掘,直到不見苞谷叶为止清理出一个长3米,宽2米的场地然后下挖……

  表层敷土很薄,只有两公分然后露出一层苞谷杆。刚才那个民兵之所鉯迟疑了一下是因为锨头感觉到了苞谷杆的弹性,而他以为是触及到了实质性的东西

  现在,苞谷杆被揭开了……围观的村人中胆夶的不顾一切的冲破封锁线涌过来,顷刻又炸了巢似的惊呼着散开去!

  打眼一瞧就有八九具尸体是用当地人码柴禾的码法码的,碼得很整齐头足彼此交错倒置,因而十分紧凑但从边际可见下面还有一层或不止一层。

  包括在场的指挥者们再也无法保持哪怕昰表面的镇定,他们怔怔望着尸坑一时不知该下达什么样的指令。倒是一些干警和民兵在惊愕之余仍未忘记维持秩序实际上秩序已无需维持,人群哗然之后便是一片寂然,现场内外的一切仿佛像影片中的定格一样都凝然不动了,甚至连空气也凝固了

  人们都被噩梦般的场景魇住了。

  然后人们从魇中渐渐苏醒首先是人群中的为父母者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急忙搭住孩子的眼睛匆匆带他們离开现场。而现场勘察的负责同志终于发出了如下指令:暂时停止勘察立即上报省厅!

  不久,武警大队一个排警力荷枪实弹从县城乘车赶来封锁了现场。同时另有一连在城内随时待命军分区独立连亦处于戒备状态。地区公安处与现场开通了无线电话

  此刻昰黄昏7点多,夕阳将天空涂染的殷红如血

  再说龙治民,整整一下午他像抱着救命稻草似的抱着一个信念:“他们这是诈人哩!”並用这些年在社会上听说的种种关于警察在审讯中“诈人”的故事来支撑这个信念。他想:多少次面临险境他都化险为夷,这一次为什麼不能呢也许他们连王墹都没有去哩,顶多给杨峪河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去王墹看看。而杨峪河派出所的作风他是领教过的他想著想着,窗外天色渐暗甬道尽头的铁栅栏响了。不是送饭来的只见那个姓石的所长带着一个看守,腾腾腾地向这边走来模样显得十汾凶狠。龙心里一惊!他们打开牢门也不说话,姓石的从兜里掏出钥匙喀嚓把他的铐子打开了!

  没事了?龙治民因极度紧张而哆嗦起来他想顺势再喊几声冤,不料胳膊被他们一人一只拧到了背后接着铐子在背后“咔”地响了一下。不久又走来两个看守,在门ロ一边站一个肩上背着枪。

  第二天5月30日,天亮不久王墹到县城这段平时颇为萧冷的公路路段便喧闹起来,一辆辆大小车辆接踵姠王墹驶去车上有昨日未到现场但接报后一夜未眠的地县领导,有前去换防的武装部队有前去进行全面勘验的司法人员。不久王墹村头的路边、地里停满了车辆。但整整一上午现场都处于冻结状态,因为陕西省公安厅于昨天傍晚接报后回令商洛地区公安处及商县公安局,勘察工作暂停待省厅派人下来再做处理。

  午后2点多几辆当日清晨从西安出发的警车,经过六七个小时的疾驰抵达王墹。车上下来的是省公安厅张景贤副厅长和他带领的一班刑侦干部

  在他听取汇报的同时,省厅的刑侦人员对现场进行拍摄然后挖掘笁作开始。

  那时“3号坑”(按罪犯所挖时间先后排序与警方挖掘顺序相反)已经用席围了起来。

  王扣成找到赵新田请他继续協助。他说那当然但转身寻觅时,刚才在现场的几个民兵都没了踪影他向围睹的村里人走去时,人们像避瘟神一样纷纷避开至于昨忝挖第一锨的那个民兵,说他的神经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你看现在手还软哩,连锨把怕都捉不住别说起尸,连席围子我也不敢进”赵新田动员了一圈,没有动员来一个掘尸的村民赵新田对王扣成说:“这事出在王墹,大家应该进义务可现在人的觉悟……过去昰给记工分哩。”王扣成心里明白便给当天的现场指挥张景贤副厅长说了,张说给他们钱

  王扣成和村干部商量。因为尚不知坑内積尸有几层有多少具,不便论件记工最后达成协议:就这个坑共30元。

  重赏之下仍不见勇夫……

  无奈刑侦人员开始自己挽袖子戴橡皮手套了。这时王墹村民鱼老汉站了出来他所想的不是报酬,而是“这活咋能让干部们做呢”他含了一口白酒喷在口罩上,戴仩走进席围,用锨在坑里清出一块落脚处跳下去。不久又一个村民走进席围除了口罩和橡胶手套,他还戴了一付墨镜以使那些白森森的尸首不那么刺目。一会儿更多的村民又走进席围,他们想的不再是钱的事是因为席围里传出话来:再来几个人。

  勘验工作繼续进行

  起尸,照相录象编号登记,解剖……

  黄昏7点多掘出的尸体数目已经升至20。夜幕降临勘验工作停下来。王扣成对周玉局长说了那段时间里唯一的一句调侃的话:“这跟临潼的兵马俑一样哩!”

5月31日黎明“3号坑”的挖掘与尸检工作重新开始,尸体的數目继续上升

  上午11点,“3号坑”清理完毕整整33具尸体。

  对于和平时期的凶杀案它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勘验人员相繼走出席围,摘下口罩扔掉长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干警们不敢稍有松懈虽然没有迹象表明案情还有扩大的可能,但也无迹象表明案情会就此终止稍事休息之后,大家手执有金属尖头的标杆在龙家周围探测谁也不希望再有所发现,即使再发现什么也希望是有关嘚物证。大家的心理承受力已到了极限就在这时,上午11时30分左右当一个干警再一次把标杆插进土地时,他突然僵止在那里人们的目咣向他聚拢过来……

  他手下感到了一阵虚空。

“2号坑”就是这样被发现的

  该坑在“3号坑”东侧两米处龙家的猪圈内,形状与“3號坑”相仿南北纵向,长2米宽1米,深1.5米掘出8具尸骸,排列整齐头足彼此倒置,与“3号坑”如出一辙可见坑内被害者先于“3号坑”内被害者遇害。

  就在勘验工作进行的同时消息在民间不胫而走,地震般强烈的撼动了商洛全境人们如潮水一般向王墹村涌来。早在5月29日屋内三尸被发现之后,由于尸体的状况和异乎寻常的藏尸方式即在王墹周围引起了不小的惊动,当天就有附近村镇的人赶来觀看虽然消息也传到了商县县城里,但三人遇害这一事实尚未超出人们的经验城里来人不多。“3号坑”被发现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圍观者中间城里人明显增多

  从5月30日开始,已王墹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外出现的情景,用王墹村一位村民的话说“就跟赶庙会一样!”王墹东西两段的公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至于来自商洛其他县的观者,开始多是顺路来看看再后几日就有了成群结队相约而来嘚外县人。那一个星期里涌向王墹的有多少人次呢据王墹人说少说也有十几万。

  与此同时一些新闻媒体,如“BBC”、“日电”、“媄国之音”、“西欧新闻中心”等不知通过何种途径获知了这一凶案的消息,迅速的报导出来

6月1日,商洛地委、商洛地区行署召开紧ゑ会议会上通报了案情,正式将此案定名为“5.28案件”急速上报陕西省委、中共中央,请求公安部和陕西省公安厅协助指导破案

“5.28 案件”引起了中共中央高层领导的强烈震惊,当时的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胡启立、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兼中央政法委书记陈丕显、公安部部长刘复之等先后作出批示,要求省、地县对这一骇人听闻、触目惊心的特大凶案予以高度重视狠抓不放,查個水落石出同时要通过此案,深入检查党政工作中的问题和漏洞要注意当地干部队伍问题。

随后由陈丕显和公安部副部长俞雷率领嘚中央工作组进驻商县。

一个中央、省、地、县、乡各级领导和各级公安部门参与的侦破组织迅速成立核心领导小组由省公安厅副厅长張景贤挂帅,地委副书记王殿文任副组长下设审讯组、调查走访组、现场勘验组。6月4日在地委书记白玉杰的建议下,又成立了群众破案小组……

侦破“5.28案件”成为商洛地区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警力不足从各县抽调,工作人员不足从公检法之外的各机关抽调车辆不足從各企事业单位抽调。总之一切要保证侦案工作的需要。

“5.28案件”是明晰的明晰就在于一开始就很快发现了几乎所有的被害者,告诉囚们这是一桩特大凶杀案

但它又是复杂的,正如陕西省政法委书记李森贵同志指出的:“有很多现象无法解释有很多疑点消除不了。”

首先摆在侦案者面前的是如下几个问题:

一、罪犯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二、罪犯的杀人手段和作案工具是什么

三、被害者都是什么囚?

四、这么多人被害从尸检情况来看,几乎没有曾进行反抗者为什么?

五、是否属集团作案有无同案犯?

六、罪犯为什么保留并鈈值钱而与己不利的赃物如头发、腰带、破旧衣物等?

七、屋内三具尸体为什么不掩埋,罪犯留着想干什么

上述问题都是互为关联嘚,应该综合起来进行侦察但是问题五较之其他问题,是一个动态的随时会自行发生变化的问题容不得有丝毫延迟,问题五就放在侦案工作的首位

而怀疑有同案犯,属集团犯罪是基于如下分析:

一、以龙犯瘦小孱弱的体格,怎么可能一个人矿日持久地杀害那么多人

二、龙犯一人怎么可以在行凶时,使得所有被害者无从反抗

三、西坑埋33人,排列整齐如果是龙犯一人掩埋(再把龙妻闫淑霞考虑在內),他是如何做到的

为防止同案犯在逃、自杀或相互杀人灭口,侦破领导小组指示西南各乡尤其是龙犯所在的杨峪河乡、龙犯的原籍仁治乡、龙妻闫淑霞娘家所在的金陵寺镇以及邻近王墹的刘湾乡的乡村干部和民兵治保组紧急动员起来,对辖区内的曾有前科者和有劣跡者实行监控并对行迹异常者予以关注。

至于案发地王墹村被一支武警部队包围封锁起来,通往村外的各路口都站立着荷枪实弹的警察自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王墹村沉默数年的钟声再度被敲响了6月2日午后,村干部站在几成废墟的老戏台上向集合在台下嘚村民宣布了一个决定。基于法律方面的考虑不便给决定以某种正式形式,该决定便没有诉诸文字更不能记录在案而是口头下达的。所以王墹村干部没有使用“宣布”或类似于它的字眼甚至避免给村民造成他在“传达上级决定”的印象。没有什么决定只是一件事。“现在给大家说个事目前这个案子还在保密阶段,为避免走漏风声给公安人员进一步侦察带来不便,最近一段时间大家没什么要紧事僦不要离开村子了据公安人员推测,龙治民很可能有同伙如果风声传到同案犯耳里……”一些有头脑的王墹人马上品出了这番“禁令”的真正含义。他们议论道:“要说防止走漏风声风声在前几日早被围观的外村人传扬出去了。龙治民的同伙若在外村早就逃的逃,毀赃的毁赃了公安机关怀疑龙的同伙就在王墹村里!”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眼里满含疑问此后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门窗禁闭出门时彼此碰见了,也只是淡淡打个招呼没有多余的话,全村一时处于相互猜忌的惶惶不安的紧张气氛中

其时临近夏收,需要外出辦的事很多为此村里专门指派一个党员干部集中办理村民外出事务。如果谁有非亲自去办不可的事需先向村委会提出申请,村委会再報公安机关看其外出事由是否确实急办,是就开一张通行证,但要限定回返的时间实际上,那些天里没有一人提出申请因为谁也鈈愿让人怀疑他是想给龙的同伙通风报信。

这时从龙犯家里搜查出来的15张存款单引起了侦察者的注意。这些存款单分别藏在炕席底下、半截柜里、鞋里、炕洞里和奖状背后等处定期12张、活期3张,合计存款额573元

储户姓名除了龙治民,还有几张上面写着“闫崇善”这个名芓

龙治民在审讯过程中承认那些钱物是由他本人存入银行的,而闫崇善是他妹夫金陵寺镇闫村村民。为什么要以闫崇善的名义存款呢龙治民在回答这一问题时态度很暧昧,他先是犹豫了一下说他一时想不起为什么了,不为什么只是随便找个熟人的名字写上罢了。稍事沉默以后他也许自觉这样的供诉难以服人,便临时编造一个理由似的说他妹家和他岳母家(龙的女儿一直寄养在那里),同在闫村仅一河之隔他用妹夫的名义存款而不以岳母的名义存款,是为了能让妹妹常取出一些钱直接花在她女儿身上,以免岳母一家从中揩油这一番解释到也合情合理,但是龙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给女儿花销,而托付给别人呢这是疑问一。疑问二既然意欲让妹妹代劳,為什么不将钱存在金陵寺镇--闫村就在镇街上而要存在闫村50多里外的县城呢?并且那几张写着妹夫姓名的存单,为什么没有给妹妹家呢以存入的日期看,均在半年以前“还没有顾上拿到闫村”的话站不住脚。

在这两个疑问面前龙治民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干脆推翻了上述解释,声称他编了谎而又回到最初的解释上,说他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借妹夫的名字存款了好象也不为什么,只是随便找個熟人的名字安上罢了“刚才我这样说,怕你们不信才编了谎。”

侦察人员驱车前往金陵寺镇

金陵寺镇距王墹村四十余华里,在商縣属一大镇由于龙治民的岳母、女儿、妹妹居住在此,此地又是龙早年读书、生活过的地方熟人较多,案发前他常常出没其间金陵寺就成为此案重点监控地区。

闫崇善家在闫村一村巷的深处周围紧傍四邻,别无空间一个用柴篱围成的狭长的院子,院内堆放杂乱无序室内似乎同龙治民家一样昏暗,地面坑洼不平墙壁和屋顶被烟火熏染得墨黑。侦案人员来闫村时就带着将在闫崇善家有所发现的惢理准备,现在院内的零乱和室内的阴暗气氛使他们的神经更加紧张……

“5.28案件”一发,龙妹一家便陷入惶惶不安之中包括孩子,家裏无一人去王墹村探情况及至过后几日,龙妹一家被告知不得外出待在家里随时等候公安机关的传讯。

现在侦案人员来了似乎是龙妹一家早已盼望的。龙妹夫妇很知趣的让孩子们出去但不让他们走远,以免公安人员生疑夫妇俩客气、拘谨、紧张,但无惊慌之色對于王墹村发生的凶案,他们的回答与王墹村人以及诸多与龙治民相识的人回答一样:想不到也提供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当问到存款单嘚事闫崇善一怔回头问龙妹:“你知道吗?”

龙妹回答说:“我咋会知道哩”

闫崇善沉吟了一会,愤愤的说:“狗日的陷害我哩!”

偵案人员疑惑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事情一出来你们就按存单的名字寻我来了。他这不是陷害我是啥”

“龙治民为什麼要陷害你呢?”

“恨我嘛我打过他,打过好几次哩!”说到他与龙的仇恨闫崇善愤怒的神情里含有着一种轻松感。因为与龙有仇这┅事实有助于他与龙案洗清关系他说:“最后一次我说,你要是再来我就打断你的腿!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来了。我们也和他断了来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早了都四五年了。”

“龙治民来你家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他?”

闫崇善看看妻子没有回答。龙妹忽然站起来说:“那是瞎种……”没容她说下去闫崇善抢过话头说:“他老是来寻事,要吃要喝要钱要粮,要他妹子去给他屋里做活骂他妹子和我害了他,给他娶了个瘫瘫媳妇……”

龙妹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这时闫崇善突然高声说道:“他要是没让你们抓了,下一個怕就该杀我了……”不等侦察员诘问他就解释说:“我打他嘛。”

侦察人员感到闫崇善夫妇和龙治民之所以有如此大的仇怨,其中必另有隐情又问了几句,见夫妇二人还是那些话不便在追问下去,就把龙治民对以闫崇善之名存款的解释告诉他们

闫崇善夫妇说龙昰胡说八道,他们家和河对面龙的岳母家早就断了往来跟仇人似的。原因是龙的岳母多次指责龙妹做媒把女儿闫淑霞送到了火坑里,為此龙的岳母多次跑到闫崇善家吵闹骂的龙妹上不成工。龙妹就是想照顾侄女由于龙的岳母插在中间,她也做不到

最后侦案人员把閆崇善带到县里,让龙的存款单上写明的储蓄所的办事人员辨认均说对闫崇善没有印象。

闫崇善是复员军人共产党员,历史清白

此間龙犯的西邻何家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何老汉说有一次---时间记不得了,好象是去年二月间的事他家的一头猪掉进了龙家门前的东大坑里。龙治民为此大为光火隔着院墙大骂何家,说把他家的萝卜窖毁了当时何老汉心里就犯嘀咕:就这么大点事,龙治民何至于发这麼大的火呢何况倒霉的又是何家--猪交扭了,而一头猪掉进窖里又能毁坏什么呢何老汉忍受不了辱骂,就和龙大吵了一场更蹊跷的是龍自己跳进窖里把猪推了上来。问到东大坑是什么时候有的何老汉说去年冬天还没有,坑是今年年初挖的

“好几个人呢,都是外乡人不认识。”

何老汉的儿子却记得一个那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何老汉的儿子和他搭过话,年轻人说他是梁铺乡刘河村人何老汉的兒子曾听见喊他叫庆娃。

梁铺乡在县城东南二十余华里当侦察人员来到刘河村时,见一群村民正在一棵大树下谈论龙案警车一出现在村口,就有一个小伙从树下忽地站起来离开人群,慌慌张张地闪入一条巷子

“好象是……”何老汉的儿子说。

当侦案人员在村民的指引下追到刘庆娃家时见刘庆娃正蹲在屋檐下缩成一团,浑身哆嗦不等询问,他就喊:“我没干啥只给他挖过萝卜窖……”侦案人员當即把他带走,另留下人对刘母进行调查

下面是刘母讲述的情况:

事情发生在去年腊月间,有一天一个穿一身黑棉袄的矮个汉子寻到刘镓门上见了刘母就喊她姨,声称是刘庆娃的朋友刘母正纳闷,刘庆娃从从屋里迎出来告诉母亲这人姓龙,家在王墹是前些天在集仩认识的。认识几天就称朋友又一副油嘴滑舌,这让刘母心里很不舒服后来刘母把此感觉告诉儿子,刘庆娃说:“人家就凭嘴吃饭哩!”专给说不上媳妇的人说媳妇听说龙是给儿子说媳妇的,刘母高兴起来用好吃好喝款待客人,还留龙在家里住了两夜临走又塞给龍五元钱。

问到龙在刘家两天的活动刘母先是说他也没干什么,吃喝乱说罢了侦案人员告诫她:“这可是天大的案子,北京都来人了你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刘母又讲了一件对她来说不讲也罢的事:

龙在刘家的第一天夜里与刘庆娃同宿睡的木板床。第二天龙称他昰晚睡感冒了又是咳嗽又是流清涕,要求第二夜睡刘母睡的热炕刘庆娃的父亲已去世,刘母一直和孙女睡那张热炕她觉得不妥,说晚上给他加一床被褥但龙执意要睡炕,不由分说脱鞋上了炕刘母看他40岁,她60余岁乡村里男女老少谁在一张炕上也是常事,便没有在意任他睡下了。不料半夜里龙治民爬到她身上她掀也掀不动,又不敢叫喊因为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大儿媳妇与她素有矛盾,怕被听见又怕惊醒孙女无奈只好忍辱从之。第二天龙跟没事似的走时还问刘庆娃索要媒礼,刘庆娃向母亲要钱而刘母只想尽快把龙打发走,掏出5元钱塞给刘庆娃骂道:“看你交的什么人”

对刘庆娃的调查是在县公安局进行的,除了龙犯强*刘母的事对龙在刘家的活动,刘庆娃的供诉与刘母的讲述没有大的出入由于寻媳妇心切,当时他并未把母亲“不要再和这人来往”的告诫听进去他不断跑到王墹村询问提亲的情况,结果在今年腊月间被龙留在那里做了几天活

他做了两天,挖了门前的萝卜窖挖窖之前,龙治民用石灰打了线并叮嘱刘慶娃千万不要超过灰线。刘庆娃当时曾想:挖萝卜窖嘛大一点小一点有什么关系?还打线哩!心想龙这人做事很讲究哩挖窖过程中发苼了一件事,他沿东边的灰线往下挖时碰到了一块大石头抠出石头,不得不把灰线往东边移了一段结果挖出了一块骨头。刘庆娃看着潒人骨就喊:“老龙老龙,这地里咋还埋着人哩!”龙治民从屋里跑出来一看脸刷地白了,但他很快掩遮了过去说:“那是老坟吧。”第二天龙就打发刘庆娃回去了

刘庆娃最后说:“想想真让人后怕,当时我要是在多问几句龙治民还能让我回去?”

刘庆娃的供词囿着重要价值由此可推断出东大坑的33个死者最早是在1985年腊月以后陆续被害的。但基本可以排除刘庆娃的同案嫌疑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一部分侦案人员对此案是否有同案犯产生了怀疑倒不是因为龙犯在供词里未涉及他人,一直咬定此案是他一人所为

假设存在一个杀囚团伙,龙治民在其中是什么角色呢窝主?窝赃的窝主从龙家并未搜出多少赃物,也许把赃物分了龙分得赃款不过才500多元,却把40余具尸体留给了他!他倒是窝藏尸体的窝主了龙并不痴笨,怎么会为得几百元而担当窝藏40余具尸体的风险呢

从目前搜查的情况看,并未茬其他地方发现尸体那么作案现场主要在龙家。这个“杀人团伙”为什么把杀人现场安排在龙家呢那并不是一个隐秘所在(不能设想怹们在别处杀了人,还要把尸体转移到王墹的龙家)据王墹群众反映,龙家常有闲杂人出没可以把这些视为龙的同案,但也可视为龙嘚猎物更主要的一点是三具尸体没有掩埋。如果作案的是一个团伙是不会让这样的事存在的,只有具有变态心理的杀人者才会这样做而心理变态只会是单个人,一个杀人团伙不会集体变态

但是没有人把上述想法摆到桌面上。因为追查同案犯是自上而下一个总的心理趨势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当时严峻的情势下出现这种心理趋势乃是必然。追查结果没有同案犯便罢,如果有而没有追查就是对人民的犯罪了。一个瘦小如侏儒一样的人和40余具尸体你无法把二者联系成一体,无法不在二者之间立起一个有犯罪团伙存在的假设况且有公安部、省公安厅及从中央到地方各级领导亲自坐镇,谁也不敢怠慢掉以轻心。在每日一次在地区公安处会议室召开的例會上一位高层领导人就要求办案人员“首先,把凶犯不是一个人的观念树立起来”许多领导人在不同场合都表示了同样的看法:

“……挖知情的,同案的查社会上有无逃跑的、自杀的……”

“是一个人,还是团伙不然他(龙治民)怎么会没有一点伤……”

“……把調查范围放宽一些,有一点可疑的都划上亲属、朋友、来往过的人,关系密切的……重要的是要防止(同案)逃跑、自杀、行凶……”

嘫而一条条线索如同闫崇善、刘庆娃那样的线索一样看似有疑,追查到底却收获甚微鉴于追查同案犯的工作无多大进展,侦破领导小組决定进一步发动群众为此制订了有关政策,由各级党政部门口头向下传达:

一、凡过去听到、看到龙的犯罪活动由于种种原因过去未讲,现在讲出来一律不追究责任;

二、凡提供、检举龙的犯罪活动的重要线索,经查证属实给予表扬或奖励;

三、凡由于不了解龙嘚犯罪活动,接受或为龙保管东西主动交出来者,一律不追究责任;

四、凡与龙有一般牵连的只要主动说清事实,一律不追究责任;

伍、凡参与过龙的活动(同案犯)只要说出事实真相可以从宽处理;

六、凡直接参与犯罪活动,拒不交代经查证落实后,从严处理;

七、凡破坏干扰侦破工作的及时打击;

八、龙的朋友、亲戚、知情者、都应积极检举揭发;

九、检举形式。可以面谈、写检举材料也鈳以向检举箱投报,任何人不得干涉党团员、各级干部要带头检举揭发。知情不报者分别情况给予处理。

为了安全和审讯工作的方便从6月1日起,龙犯被转移到武警部队一间大办公室关押同时闫淑霞亦被拘审,另处关押关押龙的大办公室内外,防范极严室外有固萣岗哨和流动哨,室内四个屋角各有一名持枪警卫昼夜轮流换班。室内的设施仅有一张供龙睡眠的床铺安置在中央。为防止龙犯自杀四壁蒙上了草帘子。除了上厕所龙的吃喝睡眠以至被提审均在此室。而审讯时所用的桌凳在审讯时才搬进来从早到晚,龙犯镣铐不離身只是在审讯时,才将手铐从背后挪到前面来

随着桌凳的撤走,一天的审讯结束了龙治民侧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大脑却在紧张的活动白天的审讯中,审讯者问的什么他回答的什么,现在他不愿多做回想他的思绪仍执著于屋里的那三具未埋之尸:李云、杜长英囷收购酒瓶的小伙,执著于由这三人构成的五月如果没有这三人,没有这五月……他懊悔的正是这个五月

整个五月里,龙治民想的最哆的事就是挖个新的埋尸坑因为东大坑以满。

5月16日他到县城就是寻觅挖坑的劳力的他猎到了杜长英,但没有让他挖坑为什么呢?人熟有危险性,较之刘庆娃杜长英显然精明许多。再说洋芋的确该锄了

在有杜长英之前,屋里尚未置放被杀掉的猎物可以从容的寻找挖坑的劳力,屋里有了杜长英的尸体以后挖新坑的事一下子变的紧迫了。天气变热屋里放不住。收购酒瓶的小伙模样憨憨的倒是個挖坑的合适人选,但是小伙急着要回去怕不会在那里给他干一两天活。于是屋里又多了一个等待新坑的尸体及至第二天和造纸厂的絀纳员遭遇之后,挖新坑的事简直是火烧眉毛了!龙治民在以后的几天频频出动寻找挖坑者。5月26日在西关没能把那个黑脸小伙猎到手實在遗憾!却叫了一个50多岁的老妪!为什么把一个不中用的老太婆叫来呢?他也说不清了一连数日的没有收获使得他焦躁异常,顾不得獵到的是什么货了反正屋里有了两个待埋者,再多一个也无妨5月28日,他准备仍去县城苦苦寻觅挖坑人……

憨实有力有求于他因而肯聽命于他的角色--如刘庆娃--的确不好物色。龙治民其人想让别人有求于他太难了

龙不禁忆起年初挖东大坑的情景:太阳底下,刘庆娃只穿件红色绒衣猛的就象当年龙在镇安修公路时见到的挖掘机一样。令龙厌烦的是刘庆娃老是问提亲的事龙就回到屋里,从炕席底下翻他那个用烟盒钉制的日记本然后把几个女人的情况告诉刘庆娃:某某某,家住哪里屋里有几口人等等。刘庆娃听的满心欢喜说行呀行吖,啥时领我去看看么!因为人骨的事他打发走了刘庆娃,坑只挖了一半一米深。他得把东边出线的口子补上又觉这样还不保险,還需要将原来打出的坑线西移一米这样东边就有一米长的坑段需要填补。对他来说这是个不小的工程补完以后,两米长的坑变成了一米需要另找人把坑挖完。

他叫姜三合来其实就是叫他来挖未挖完的坑的。在西关车站起初他相中的并不是姜三合。他老远就看出姜彡合是那伙从山外卖工回来的人中的头儿一问果然不差:村支部书记,复员军人这样的人他哪敢要啊!他相中的是另一个,大大的眼聙里没有一点神的那个但是姜三合却挤到了前头。那时龙就转了个念头:就弄个有身份的人试试!

到了王墹当他要姜三合挖那个坑时,姜说:“你不是说要起猪圈吗”龙说猪圈自己起算了,先挖萝卜窖姜三合果然不像刘庆娃那样憨实,他说:“你屋里咋是这样哩!”怀疑屋里穷的不像个家的龙是否出得起工钱干活的时候,姜三合东张西望也许自觉给这样的穷户干活,有失身价自尊心受伤,所鉯干得懒洋洋的不时吩咐龙治民递烟倒水。有一阵姜三合突然说:“我咋觉得这地里阴气很重哩!”吓了龙治民一跳:“啥阴气嘿嘿,共产党员咋还迷信哩……”

春节前夕村里人在村口进进出出,办年货走亲戚的,偶尔有人问他:“咋这阵挖窖哩”更多的人看一眼即过,招呼也不打因为姜三合是个有身份的雇工,龙不能像刘庆娃挖坑时那样坐在门槛上享受做财东的那惬意他得做点什么,掂把鍁把姜三合撂上来的土往外翻翻心里却在念叨:复员军人给我做活哩,支部书记给我挖坑哩!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从龙治民脑子里冒出来这念头是由他的念叨转变来的:“支部书记给他自己挖坑哩!”

这念头让龙吃了一惊,随即便被它迷住了叫姜三合来是让他挖坑,是否干掉他龙还没有拿定主意,这要看姜的命大命小坑挖成,估计也就天黑了姜三合就得在龙家住一夜。如果姜肯在堂屋里弄个草铺睡下就算他命大,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客客气气送他上路。对姜三合这样的人动手龙是很胆怯的。如果姜三合嫌堂屋龌龊想到楼仩睡--而楼上放着具尸体--姜三合就没命了。

龙清楚的记得那一幕当姜三合刚攀上梯子准备上楼睡觉时,脑袋即挨了一撅也不知龙在那一瞬间心怯手软,还是姜三合命硬一撅没有将姜击倒,只见姜趴在梯子上浑身颤抖抖了好一阵子才倒下。过后龙治民也抖了起来喃喃哋说:“到底是个有身份的人哩……”

追查同案犯的工作仍在继续。

这时龙家门后的女尸已被认领其名李云,50余岁商县居民,丈夫在覀安某服装店任经理李云的户口转至西安,因在西安生活不习惯又回到商县。李云的邻居回忆5月26日那天她称去买鸡娃。这与龙的供述一致结合龙对诱杀杜长英的过程和姜家提供的姜三合失踪的经过,侦察人员判定西关和西关长途汽车站是龙经常出没的地方并作出洳下推想:如果有同案犯存在,龙就是他们派出的垂钓者先由龙把猎物诱回然后由同案犯杀掉。

于是侦察机关通过西关城区工商部门召集了西关和西关汽车站两地及沿路的个体商贩向他们传达了政策,动员他们提供情况

商贩们反映了很多情况,其中有两种似有价值:

┅、有一个名叫赵从计的人三贤乡赵村人,曾因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8年1984年春天出狱。经常在西关一带游转今年三四月间,情况反映鍺曾见赵与龙治民在西关莲湖边嘀咕了很久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赵。

侦案人员赶到三贤乡赵村赵从计不在,家里人说今年三四月间就出門了至今没有音信。赵离家的时候说他去西安古楼饭店帮工去

侦案人员追到西安。在西安走遍大街小巷没有一个叫“古楼”的饭店。鼓楼吗侦案人员把鼓楼一带大小饭馆查了一遍,被询问者都说没有雇用过一个叫赵从计的人赵用的化名吗?但他的商县口音无法掩飾被询问者都说没有雇用过一个操商县口音的人。当侦案人员正在省城的茫茫人海苦苦寻觅时从商县来了电话:赵从计已回到赵村,並被拘留

赵从计在审查时说,他是在古楼饭店帮工古楼饭店名字大,其实是一个夹在街巷里的小饭馆所以难寻。他现在回商是因為手脚不干净的旧病重犯,被老板辞退了“5.28案件”他在西安就知道了,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回商县的路上他还想:龙犯是不是他在3朤间在西关遇到的那个秃头矮子?赵从计他说他并不认识龙犯二人的接触就那一次。当时他正在西关闲转是龙主动上前和他搭腔,问怹想不想找个活干他正想找个事干,但他可不想挖什么猪圈他会炒几个菜,想到食堂干他刚从狱里出来,名声不好商县的大小饭館没人雇他。龙就对他说:“那你咋不去西安呢我要是有你那手艺,就去西安干商县没有啥钱,杀人放火也弄不来几个钱一个个比伱我还穷……”赵从计想想也是,经一个狱友介绍到西安去了。

赵从计的供述看不出什么破绽

二、鱼好田,谢塬村人有人说曾在西關见鱼与龙犯有过接触,什么时间记不清了当时鱼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样的东西递给龙犯,阳光下刀刃还一闪一闪的交接时鱼龙二人還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什么样的刀子?情况反映者说他离龙鱼二人有六七步远看不大清楚,像是那种刀柄贴有镂花塑料片的折叠刀

从龙家搜得的物品里就有一把折叠刀,柄上贴着镶有暗花的塑料片情况反映者辨认以后,说好象就是这种刀

另据谢塬村村民反映,魚好田此人整天显得很神秘弯腰走路,怀里总像揣着什么

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问:龙治民的案子你知道吗

问:这把刀子你见過吗?

答:……这种刀子很常见哩

问:在西关你给龙治民一把这样的刀子吗?

(停止提问给鱼好田宣读政策8条)

问:你该明白,我们這话不是随便说的

答:让我想想……我曾经卖给一个矮子一把这样的刀。龙治民是不是矮个秃头?那就是他给他卖过。

答:是卖……咋啦那会儿我从西安弄了几把刀子,想赚几个钱

问:既然是卖东西,为什么偷偷摸摸的怕人看见

答:那是1983年,正搞“严打‘那种刀子派出所是不让卖的

问: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在做买卖?

答:我一共卖出了十几把都是那种刀子。

答:哎呀买我刀子的人我都不认識,让我去哪里找他们哩对了,我们村的张旺就从我这里买过一把

问:你从鱼好田那里买过一把刀子吗?

答:没有没有他咋胡咬哩!

问:张旺没有从你手里买过刀子。

答:他咋说没买过刀子哩我记得很清楚,他爱打野兔要刀子剥皮,就在场边的辘轳跟前我给他的刀子

鱼:张旺,你要实话实说哩

张:我咋没说实话?乡里乡党的你咋胡咬?

鱼:人家有8条政策里(鱼向张说8条政策)

张:我是从魚好田那里买过一把刀子。

问:你屋里的这把刀子是怎么来的

问: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从什么人手里买的?

答:在西关买的花了两塊多。

经调查龙治民的刀子是从鱼好田手里买的,但鱼好田卖凶器给龙实属无意可以暂时排除鱼的同案嫌疑。

在此期间某村的几个囻兵在事先未于有关部门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就用一辆手扶拖拉机将一名妇女当作嫌疑犯押送到县里民兵们说,村里有人曾看见龙治民詓过该妇女(名叫金百玲40余岁,寡妇)家以后该女身上多了一件半新的绣花粉红的确良衬衣。

金百玲面如土色哭不敢出声,满眼泪沝她说她与龙是去年二三月间在南秦桥上遇上的,龙让金给他家洗衣服称他是收购旧衣物的,家里有很多旧衣服要洗当时金还有其怹事,未去龙家后来也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但是一个月之后龙按金给的地址寻到了金家。这一次龙没有提洗衣服的事

却说想给他另尋个婆家。临走时送了她一件据说是收购来的衬衣以后呢?她和龙再也没见过面

金百玲后来的窘境证明该村民兵的举动是轻率的。回村以后民兵们对村民说金没有事,龙想骗她没有骗成就是了然而村民们却不这样想,既然龙犯去过她家她也接受了(买的?谁信)龍送给她的衣服她不是个寡妇吗……于是金百玲背上了“龙犯的相好”的污名,遭到了村民的白眼连门都不敢出了。金百玲气不过箌村干部家里闹,让给她平反村干部为难的说:没人给你定个啥罪嘛,有啥反可平金说那我咋遭恁大的罪哩?天天缠着村长要给她恢複名誉闹得村长叫苦不迭。

6月5日王墹村又传出一条惊人的消息,现场勘验组于当日在龙家厕所东墙下50厘米处又发现一堆已完全骨化嘚尸骸。经过整理鉴定计为4具。是为“1号坑”

次此发现再度震动了商境,这不由得不使人推测:48具尸体恐怕还不是最后的数字埋尸の处恐怕不只限于龙家周围。

与此同时各种流言从民间产生、张扬开来:

龙的同案犯目前已化整为零,四处逃匿有人亲眼见过。

某县發生了一起抢劫案人说是龙的同伙干的;某县发生了拐骗案,人说是龙的同伙干的外地区发生了抢劫案,人说也是龙的同伙干的

一個从龙家查得的奇怪的小本这时摆在了侦案者面前。他是用各种香烟盒装订而成的上下翻揭。从本子上端钉合处杂乱重叠的线脚来看裝订者在不断地添续新页。现已有一百多页字写在烟盒背面,字迹大小不等时而工整时而潦草,但出自一人之手可见记事者是在不哃场合书写的。记载的内容十分庞杂但基本可以看出这是一份长长的名单,竟记载了1208个人的姓名及被记载者的情况名单上大多有名有姓,也有有名无姓的如“田娃”“淑芬”和有姓无名的如“老田”“张师”等等从地址看,上面的人多居乡村也有一些居城镇的居民、干部、工人。地址之后的内容便没有一定之规了有的按常例记载该人的性别,大概年龄家庭状况等。有的在其姓名之后只记该人囿个老表某某某,转而记载某某某的情况有的姓名之后什么也没有。除此之外本子上还出现了一些名人的名字。

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名單呢像民间传说的那样,上面记载的都是龙犯已杀或要杀的人吗然而名单上没有杜长英、李云、姜三合及其他几个已被亲属认领的死鍺的名字。同案犯的名单吗这很难说,不能用龙犯不可能有一千多个同案犯这样的想法来否定在名单中会藏匿有同案犯的名字或许名單的庞杂甚至记上名人的名字是龙犯的障眼法呢?但话又说回来龙犯会把同案犯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吗?

问:龙治民这个本子是你的吧?

问:上面的东西是你写的吧

问:上面记的都是什么人?

答:咋能都认识哩认识就不记他了。要说认识也只是在啥地方见过一面闲講两句,过后我就把他们记下来大部分我连面也没见过,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在街上转,听别人在一边说谁谁谁咋了咋了我把别人说嘚那人记下来。

问:你为什么要记下这些人

答:……也不为啥。真的不为啥记着耍哩。

问:耍哩这话谁能相信?

答:真是耍哩别囚我敢哄,你们我咋敢哄哩!

商县公安局有两个炊事员的名字居然也被龙治民列在了名单上当询问到他们时,两个炊事员破口大骂继洏赌咒发誓:根本与龙没有打过交道。至于他们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那小本子上“我们咋知道呢?”

侦破领导小组决定:必须把名单上所记的一千多人逐个查清!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调查走访组亦随着成倍的扩大,几百个人分成一百多个调查分组撒向商洛全境后来王扣荿回忆说:“那个小本可把人整苦了,光是就它的调查材料摞起来就有半人高!”调查结果表明:

一、名单的由来确如龙犯所言,大多昰道听途说得来的

二、龙犯记此名单是为了日后到其中一些人家里骗吃骗喝。

三、名单中大部分的名字对龙没有实际意义也许真如龙所言,“记着耍”

调查的结果另人失望,案情显得更加复杂了

许多干部曾怀疑此案有政治因素,这种看法起初也影响了具体办案人员同时,龙治民在此间只承认杀人而在杀人动机的问题上含糊其词而573元的赃款与48具尸体这两个数字也实难使人得出谋财害命的结论,于昰民间关于此案作案动机(除谋财害命这一普遍看法除外)的种种传说便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民间说,五六十年代商县西南乡不是出过一個叫“秦岭纵队”的反革命组织吗头目叫吴子俊,传闻是大土匪古世珍的旧部牵涉的人很多,其中一个叫龙志宏的人龙志宏与龙治囻同村。龙治民会不会与此组织有染

龙治民的原籍已成南秦水库库区,同乡人被迁移到周围各乡侦察人员多方查访,得知龙志宏10年前巳死去被询问者说:听人说龙志宏是参加过一个啥组织,干了些啥没见过没有听说过龙治民与这个组织有啥关系。龙治民当时二十岁

龙治民的原籍龙碾子村有一山名天子山,民间传说天子山要出一位天子此传说缘于何时?传说的“天子”于何时出现说法不一。龙治民的犯罪活动是否与这一传说有关系

这一传说引起侦案人员的关注,解放前的土匪聚众起事往往假类似“出天子”的封建迷信说法,为自己的活动寻找一种蛊惑人心的借口旧时土匪队伍结伙开张时,往往先杀几个人一来恐吓乡里,二来使从伍者绝去退路称“祭刀”。那48具尸体会不会是假“天子出世”之名成立的反动组织开张时的祭刀品呢

审讯中,当问到:你知道天子山要出天子的传说吗龙治民说:“听人说过。咋了”他并无异常反应。

侦察人员暂且放弃了这件事的究查

传说有一占卦者给龙治民占过一卦,说龙在40岁左右將遇有大难若避此难,需用七七四十九条生灵的血光冲之

侦察人员对境内的巫婆神汉和流窜于境内曾流窜于并尽可能找得到的相面先苼进行了调查,没有结果而龙犯在审讯中振振有辞(态度也颇显认真)的说:“咱是念过书的人,咋能相信那些东西哩!”

后来辨认屍体及其遗物的工作逐步展开,有力地推动了侦案工作的使侦案人员拨开重重迷雾,渐渐从一些也可以说是毕经的误区里走了出来

让峩们回过头,看看辨认尸体及遗物的过程中所发生的故事

早在5月31日晚省长李庆伟听取地区公安处处长段学斌关于王墹现场发掘情况的汇報以后曾说:“……我估计死者家属来,会对我们很不满如不让其认尸,反倒情况会更加严重”

此话是针对白天发生的事讲的。

月31日皛天当发掘、勘验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的时候,就有失踪者的家人在围观的人群里大放悲声他们在围观者善意的鼓动下,数次试图冲過警戒线前去认尸均被武警拦截,这样一来引起了他们及围观者的不满、哭闹、指责甚至有一些好事者呐喊起哄,在人群中造成一阵陣骚乱到了下午,约有一百多人聚集在商县公安局门前要求领导出来说话,要求认尸其中有人鉴于48人被杀而事前公安局竟无丝毫觉察这一点,骂道:“养了一群白吃饭的”

事态会不会进一步扩大呢?地、县党政领导十分担心联系到商洛地区的相对落后、贫困,联系到近年来一些地方部门或紧张或淡漠的干群关系聚集在县公安局的人会不会走上街头,从而影响更多的赶往王墹看热闹的人加入到怹们的行列呢?商州人忠厚淳朴但谁又能预料会出什么事呢?为此李庆伟指出:“……群众有怨气可以想见,要热情接待耐心做工莋,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平息他们的怨气。”

作为侦案(尤其对于此案)的一个重要环节辨认尸体及遗物的工作必不可少。问题是何時辨认在何处辨认。技术部门的勘验工作尚未完结时不可能让群众介入其中辨认尸体,以往的人命案辨认尸体都在尸库,而此案的48具尸体不可能移送尸库--本县也没有如此容量的尸库就地辨认,当着成千上万的围观者的面辨认吗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死者亲属哭忝喊地围观者会借机涌到跟前,可能存在的同案犯会趁乱做手脚……

有关部门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法成立一个接待处,专门接待有亲屬失踪的人家请他们讲明情况,进行登记发给证件,告之其等待认尸

龙家东侧两坑的尸骸本不可辨认,西大坑被辨认出7具加上屋內3具共辨认出10具。而大部分尸体只有通过遗物来辨认了

出于种种考虑,辨认遗物的地点放在了西距王墹仅一华里的杨峪河乡乡政府所在哋

乡政府院内横空扯起了几道铁丝,上面搭满了从龙犯家中搜出的衣物有的可以看出已经过洗涤,但血痕犹在这些衣服几乎没有一件象样的,或质料低廉或破破烂烂,抖掉尘埃可见许多衣服的领袖口和肘部、膝部早已被磨烂,一看便知主人是终年从事体力劳动的囚鞋也一样,几乎没有皮鞋大多是步鞋和已经过时但为农民喜爱的仿军用胶底鞋……这些遗物看来颇令人心酸。一位观者叹道:看来怹们都不是享福人啊!而后来龙犯实为谬说的“三不杀”原则之所以能在民间流传并为许多人所信也与杨峪河乡政府院内铁丝上的情景給人留下的印象有关。

有的人一进门便大放悲声有的人默默走进来,直到他(她)在某件遗物前突然哭喊人们才知道他(她)是苦主洏不是看热闹的。但他们进门时的紧张是共同的他们失踪的亲人的东西会在这里找见吗?每一个人都一次又一次在心中向神灵祈祷不要讓他们在这里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在接待处登记报失的有一百余家死者的数目是48人,这就是是说其中有一多半失踪者不在此劫难Φ。但一百多家登记报失的人家赶往杨峪河乡时百分之百都抱着侥幸,抱着希望……所以进门就哭的不多大多来辨认遗物的人起初都鈈愿让人知道他们是来辨认遗物的。他们走进院子以后远远望着那些像挂在旧货市场上的东西,迟迟不敢上前当他们认出了某物是自巳失踪的亲属所有时,仍不肯放弃希望想道,那样的衣服那样的鞋穿着的人多着呢。或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谁还记得准他(她)赱时穿的什么直到事实铁板钉钉一样摆在面前,他们仍在寻找种种安慰自己的理由想着想着便痛号一声,或一言不发昏厥过去没有認出来什么的人,离开铁丝远远蹲在一边脸色苍白,心仍在战栗;是不是翻看的太粗疏但不愿去查看第二遍,又不得不去查看“真嘚没有真的没有,咱娃不在里边……”心中向留在家里不敢来的家人报信同时又仿佛听到家人在心悦之余又小心翼翼地发出的疑问:是鈈是所有死者的遗物都在那院子里?没有被龙犯处理掉的么末了他(她)捂着脸呜咽起来:你到哪里去了啊!

先后有30多个遇害者被认,其余的则成了无主之魂

而代他们讲述他们悲惨遭遇的,可以说是那些被民间称之为“从龙爪下逃生”的人

邵根正(男,59岁赵村人):

就是去年,记得是秋天就是秋天,地里的包谷棒棒都多大了我去王墹看电影。看完电影我往回走走到村口的时候,一堵矮墙底下忽地立起个人吓我一跳!我还当是一条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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