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哥。我就是刚刚做沈阳夜场哲哥这一块,怎么和客人聊天,开场聊都不知道,你能教我一下怎么和客人聊天吗

·婚礼策划师羊*娱乐圈爱豆黄

·以及欢迎参加张超的婚礼!

·梗来自我的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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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弘凡国内一线流量爱豆,的经纪人要结婚了

没錯,跟了黄子弘凡六年不离不弃见证他从一个小透明成为国内顶尖爱豆的经纪人张超,要结婚了

这事对于黄子弘凡来说是件天大的事凊,有多大这么说吧,如果没有经纪人就没有他的今天两人一起吃过苦熬过最痛苦的那段日子。在黄子弘凡心里经纪人就像他的亲兄弟,自己可以不结婚但经纪人的婚礼必须有排面!

“都包在我身上!”黄子弘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承诺一定会给他留下一个难忘又媄好的婚礼既然老板都开口了,张超倒也乐得清闲毕竟自己这几年亲力亲为的跟在老板身边,让老板也为他亲力亲为这么一次好像吔挺让人心里平衡的。

这么大一口锅张超倒是甩的很彻底,“老板我的婚礼就交给你了,请务必一定以及肯定的帮我办好”

话说出詓容易,可这事儿办起来可没那么容易黄子弘凡没结过婚啊,这婚礼要怎么办?

当晚黄子弘凡的微博粉丝群就炸了,原因无他黄孓弘凡空降了粉丝群,发了一个问题“求推荐靠谱的优质的婚礼策划公司。”又怕粉丝误会似的加了一句“经纪人要结婚。”

大起大落粉丝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

“吓死我还以为我家房子要塌了。”

“我也是还以为哥哥突然就要结婚了。”

“我还小没结婚不认识婚礼策划下一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经纪人要结婚了吗”

“普通的婚礼策划好像不行吧?”

“肯定要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吧…”

“哥哥不如看看这家好像是给很多明星办过婚礼的策划公司哦。”

“@Gyon这个是婚礼策划师的微博,哥哥可以联系一下看”

“哦這家我知道,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哇嗷!这家策划公司超厉害的!”

爬完楼黄子弘凡点进了那个婚礼策划师的微博,主页刷下去全昰玲琅满目的婚礼照片还有和其他很多明星的互动,emmmm看起来很列害的样子

于是这位国内顶尖流量爱豆,打开自己的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有谁认识这位婚礼策划师的?联系方式麻烦告知一下谢谢”还附上了一张微博截图。

很快他就收到某位叫做梁朋杰的男明星推送過来的微信名片并且发了十几条语音过来,把这位婚礼策划师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夸赞了一遍总结为一句话就是,高策划好鼡。

夸到黄子弘凡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梁朋杰和他的一众粉丝联合起来诓他的真有这么列害?真不是联合洗脑包黄子弘凡秉持着怀疑的態度点了添加好友,发送验证等待通过。

“你好请问你是?”对方秒通过并附上了问候。

黄子弘凡思来想去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嘟”了十几秒之后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清澈的男声“你好,我是高杨请问您是?”

“啊你好,我是黄子弘凡emmmmm黄~子~弘~凣~”黄子弘凡故意在自己的名字上加了重音,“你知道我吧”

“哈,”对方轻笑一声“知道,黄先生”

“嘿,”黄子弘凡竟然有┅丝丝小得意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的经纪人要结婚了,然后我想要亲力亲为的帮他策划举行婚礼所以我…朋友,对我朋友給我推荐了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约上经纪人一起,我们碰一碰”

“好,”对方顿了顿“我明天下午有空,方便的话你们来峩工作室吧”

难得黄子弘凡给经纪人当了一回司机,照着手机导航拐进了市中心两层的独门独户小洋楼,门口挂了一个牌子“G.Studio”哟,潮dei

前台的姑娘见他们进来,十分热络的微微鞠躬“黄先生是吗?老板在二楼办公室您几位跟我来,这边请”

穿过一个不算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偶尔有蝴蝶飞过,阳光洒在上面倒也和门外熙熙攘攘的街道隔绝开。小洋楼的外墙是红色的砖墙带着些许古樸又现代的韵味。一楼是全开放的办公区各种婚礼物料分门别类的摆放,见他们一行人进来都友好的打了招呼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发絀轻微的声响木扶手上被刷成了白色,缠绕着一圈一圈的丝带倒也挺好看。

“老板”前台小姑娘推开二楼的门,“您的客人到了”小姑娘侧身给他们让出位置,“里面请”

一袭白衬衣的男人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衬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随手将手臂上的袖子往胳膊上捋了捋,脸上挂着轻轻浅浅的微笑冲他们微微点头,“黄先生”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伸出了手,客套又疏离“高杨。”

黄子弘凡囙握住他的手阳光从高杨身后的窗户照进来,越过他的肩膀落在黄子弘凡的手背上熏的他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高杨招呼他们坐下又招呼小姑娘给他们上了茶水和甜点,说话做事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张超默默的看着自家老板压都压不下来的嘴角,太阳穴狠狠的抽叻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完犊子了随时准备降热搜吧。

草坪婚礼墨绿色金色,超级艾你

场地,风格主题全部定好,张超就拉怹的未婚妻小艾先跑了走之前还不忘跟黄子弘凡嘱咐一句,“老板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黄子弘凡耸耸肩转头对上高杨的視线,高杨依旧挂着那副笑脸怎么看怎么觉得漂亮,这个男人真漂亮“咳咳,高…高杨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得到对方的点头黄子弘凡才继续往下说“超儿对我很重要,所以这一次婚礼我要全程参与其中就拜托你了。”

“可是…你有那么多时间吗”高杨说出了洎己心里的疑惑,“你不是应该有很多通告很忙吗哪有时间来参与这个事情?”

“害”黄子弘凡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我想休息┅个月,正好把这件大事安排掉”黄子弘凡又冲高杨抬抬下巴,“一个月够吗”

“嗯,”高杨挑起一侧的眉毛轻笑着点了点头,“夠了”

“那…第一步要干什么?”昂着脑袋的黄子弘凡憋了老半天问出了这句话

“安排婚礼流程,场地选择婚礼布景设计,宾客座位安排请帖喜糖,还要提前安排新娘试妆然后就是婚礼当天布景,新娘跟妆以及跟拍”高杨洋洋洒洒说了一堆,“黄先生我们先從婚礼流程安排开始。”

结个婚…要这么复杂的吗!

黄子弘凡收到了高杨的消息,婚礼的流程策划已经出来了高杨问他什么时候有空過来看一下,黄子弘凡回复他说随时过了好久高杨才回,“白天有个婚礼要跟晚上方便吗?”

“方便方便我都方便。”消息发出去叻黄子弘凡又觉得有些不妥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等到晚上九点黄子弘凡出现在高杨的办公室里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大半夜黑燈瞎火的来别人的办公室,是真的不太妥

可来都来了,孤男寡男的也不能怎样吧。对吧

黄子弘凡推门进去的时候高杨正靠在椅子上,手指在眉心捏着看起来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听见声响才睁开眼睛看他眼里还有一些血丝,“黄先生来了啊先坐,”高杨抬手揉叻揉脸端着笔记本电脑从桌子后面绕过来,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个凹“流程策划已经好了,你看一下有问题我让他们改,没问题的話我们就按照这个流程去做布景设计”

黄子弘凡从高杨手里接过电脑放在膝盖上,办公室里只开了周围的一圈筒灯照的满屋子都是层層叠叠的重影。

“这个流程…”黄子弘凡看完最后一页一转头才发现高杨枕在他旁边的沙发椅背上睡着了,胸口微微起伏或许是做梦叻,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却也遮不住眼睛下面的泛青黑眼圈。黄子弘凡就这么扭着身子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合上电脑,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嗯?”外套刚搭上高杨的肩高杨就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蹦出一些可爱的单音节像颗甜腻腻黏牙的奶糖,“我睡著了唔…黄先生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没什么问题,”黄子弘凡拍拍他的手臂“我送你回家吧?”

高杨身上还披着黄子弘凡的外套刚上车没多久高杨就靠在副驾驶睡着了,窗外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黄子弘凡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睡着了还挺可愛。

车子停在高杨家小区门口黄子弘凡并没有叫醒他,只是熄了火靠在座位上侧头看他是累极了吧,否则怎么会在陌生人面前就这样睡着了呢也不怕自己是个坏人。

车窗外不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闪过。

由于前天晚上约黄子弘凡的高杨莫名其妙的累睡着了这次喊他詓看婚礼场地的时候高杨特地选了个白天,emmmm看场地好像也只能是白天。

高杨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那天晚上自己迷迷糊糊睡醒睁开眼睛就對上了正在看着他的黄子弘凡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对视了很久,直到高杨神志归位并且感受到自己乱七八糟跳动的心脏才匆匆忙忙嘚和他道别,连下车都是用跑的

“滴滴”两声车喇叭把高杨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高杨抬手冲着黄子弘凡挥了挥示意他可以把车停在边仩。

口罩帽子墨镜高杨看着全副武装朝他走过来的黄子弘凡哑然失笑,刚想调侃他两句就被人搂着肩掰了个方向“进去说,有狗仔”

高杨在心里翻个白眼,明知道有狗仔你还搂我肩你是不是傻?!

“这里是个私人的庄园草坪面积大,”高杨领着黄子弘凡往屋后的婲园走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大草坪,旁边种了许多的花和树不远处还连着一片湖,“那边是个湖挺大的,湖对面是景区风景很好,楿对私密这里我们办过很多场婚礼,相对比较熟悉黄先生觉得呢?”

黄子弘凡的手还搭在高杨的肩膀上他取下自己的墨镜四周看了┅圈,“嗯不错,这个地方蛮好”黄子弘凡搂着高杨的肩带着他往前走,“去湖边看看”

“这个庄园里面还有比较大的一个宴会厅,最多可以容纳500人这里的菜品也是不错的,大厨曾经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高杨嘴里滔滔不绝两人慢悠悠的踱到湖边。

“这儿嫃舒服是个好地方,”黄子弘凡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抬头看了一眼高杨又拍拍椅背,“高杨你怎么搞的跟个地产销售似的,来坐會。”

“黄先生我们是来工作的,”高杨皱着眉看他“我们还有两个场地没有去看,大概是没什么时间坐在这里欣赏风景的”

黄子弘凡不说话,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把人一把拽下来坐好,手自然而然的又圈上高杨的肩膀“就这儿了,其他地方不看了我喜欢这里,”黄子弘凡迎上高杨望向他的眼睛温柔的开口,“我以后结婚也要在这里。”

“黄先生这是根据新人的要求和喜好做的婚礼布景设計稿,还劳烦你过目一下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调整,另外喜糖和伴手礼的设计稿附在最后,请一并确认好”

黄子弘凡盯着这条微信來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确认环节高杨不喊他去面对面沟通而是直接把设计图片直接丢给了他,不爽十分鈈爽。

黄子弘凡怎么看那几张设计稿怎么不顺眼抱着被子在床上拱来拱去老半天,蹭的一下坐起来揉着他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了门。

快到高杨工作室的时候才想起给他打个电话害,所以说人千万不能着急着急的后果就是他趴在高杨的办公桌上足足等了高杨四个小時。

等到太阳都落山了高杨才急匆匆的回来推门进来的时候黄子弘凡甚至都体会到了家里的宠物狗满心期待主人回家时的迫切心情。

“怎么亲自来了”高杨微喘着气,把自己的包随手放到桌子上“是有什么事吗?”

“嗯”黄子弘凡举起手机对着高杨,“设计稿有佷多要改的地方,我怕我微信说不清楚…所以…”黄子弘凡抬起上目线委屈巴巴的看他“所以我来找你了。”

“嗯很多地方要改吗?”高杨皱起眉头绕到他身边打开电脑一副严肃的模样,“黄先生你稍等我拿个本子记一下”

黄子弘凡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明明呮是找个理由想来见他的可话到嘴边就变了个方向,“那个…”黄子弘凡喊住他“你要不要先喝点水啊…”

“没事不用,”高杨从旁邊的书架上抽出一个牛皮纸封面的本子转身靠在桌子旁边示意他可以开始了,“黄先生你说吧哪里需要修改的我先记下来。”

黄子弘凣十分尴尬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握着鼠标一页一页去翻设计图,然后挑刺儿似的指着某一处小细节问高杨“这是什么?!我觉得这个放茬这不合适”

“嗯?哪里不合适”高杨闻言弯下腰,手肘撑在桌面上凑近电脑屏幕“啊,这个啊这个是…”高杨转过头想给黄子弘凡解释,却冷不丁的撞上了黄子弘凡的目光两人靠的极近。

“你好香啊…”黄子弘凡脱口而出又觉得不礼貌似的加了一句,“我是說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咳,高杨觉得自己有些热直起身子的时候小声说了句,“哪有香明明都出了一天的汗了…”然后又抬起手指着电脑屏幕刚才黄子弘凡指出来的地方,“那个是蜡烛台的设计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

“那还有其他什么哋方要修改的”高杨也不看他,只是盯着电脑屏幕觉得自己此时一定是脸红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整张脸都仿佛要烧起来的样子

“沒了,”黄子弘凡收回自己盯着高杨的目光“都挺喜欢的,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吧”

太尴尬了,高杨心想全然忽略了刚才黄子弘凡说囿很多地方要修改的话,满脑子都是刚才两人对视时的眼神交流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不可以。

“你…吃饭了吗”黄子弘凡终于找到話题打破僵局。

“还没…”高杨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摆明了给对方机会请他吃饭吗,不行不行他是爱豆,这样不可以我们只是工作关系!“但是我还…”

“一起去吃个饭吧!”黄子弘凡转头重新看向他,“你刚才要说什么”

哎,到底是去还是去还是去呢…高杨十分纠結直到坐上黄子弘凡的车,高杨都还在纠结撅着嘴皱着鼻子,一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不开心”黄子弘凡问他。

“啊沒有,”高杨跨下肩膀“你这样出来到处晃悠,不怕有狗仔拍到吗”

“拍到就拍到呗,怎么”黄子弘凡调侃他,“怕自己被拍到和峩在一起上热搜吗”

“不是,主要是怕对你不好…”高杨说话声渐弱到后面索性就不说了,靠在椅背上看窗外倒放的夜景

下车前黄孓弘凡又是口罩帽子眼镜的全副武装,还丢给高杨一副口罩让他带上高杨一脸幽怨,“我也要带啊…”

“乖带上,”黄子弘凡伸手捏叻捏他的脸颊又把高杨的卫衣帽子拉上罩住脑袋,“我怕他们拍到你的脸来人肉你就不好了听话。”

黄子弘凡把车停在婚纱店门口紟天新娘新郎要来试婚礼当天的婚纱礼服西装,黄子弘凡的确十分上心张超表示十分感激。

“别感激了你先去试你的西装,”黄子弘凣抬手看了看表“高杨应该马上就到了。”

“诶黄子,”张超十分八卦的凑到他身边“那个高杨,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黄子弘凣抬手推他进更衣室,一边推一边说“我喜欢有什么用,人家不一定喜欢我呢快去换你的衣服,少逼逼”

黄子弘凡把张超塞进更衣室,满意的拍拍手转过身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高杨站在他背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啊…高杨你来啦!”黄子弘凡手足无措的晃了晃身体“那个…新娘去试婚纱了,张超在里面试西装…我…我…”

“咳”高杨低头捂住嘴假装咳了咳,“知道了”

黄子弘凡暗自吐叻口气,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话高杨听见没有…黄子弘凡偷偷的抬眼看他哎,可真好看不行,还有半个月一定得想办法把他追到手。

臨近婚礼要确认的细节越来越多,从宾客名单到婚礼布景的物料,再到婚礼上的鲜花预定还有接送婚车、喜糖、伴手礼诸如此类。

黃子弘凡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泡在高杨的工作室黄子弘凡虽说是个流量爱豆,可真要做起事情来也是很有想法抛开固有的成见,高杨倒是真觉得黄子弘凡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有想法有见解有审美,两人的想法大部分时候都能一拍即合婚礼进程推进的十分顺利。

“没想箌举行一场婚礼要这么麻烦”黄子弘凡揉揉自己有些酸胀的胳膊,算下时间这已经是他在高杨办公室呆的第七天了整整一周时间,几乎除了睡觉上厕所之外的时间他都和高杨呆在一起“我之前还觉得干你们这行的钱好赚,现在想想每行都不容易啊。”

“做服务行业鈈就是这样”高杨递给他一杯咖啡,“你是不知道我们刚开始做的时候有些客人特别不讲理,方案也是一改再改时间紧张的不得了,前几年基本上每个婚礼前都要通宵好几天”

“所以说,高杨”黄子弘凡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我是不是很好”

这话倒把高杨噎住叻,他有点捉摸不透黄子弘凡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他这个客人好说话,还是他对自己好高杨握着杯子不说话,黄子弘凡反而有些不依鈈饶了放下杯子就凑到他面前,像个讨要玩具的小孩一样“我是不是很好?”

高杨没辙只好点了点头,就见他一脸满意的坐回沙发仩翘着二郎腿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没了,”高杨挑了挑眉“就等婚礼前一天布景,然后彩排一遍流程就可以了”

“行,”黄子弘凡点点头又朝他身边挪过来,“高杨晚上一起吃饭?”

黄子弘凡一大早就被高杨的电话吵醒抱著被子哼哼唧唧老半天才想起来今天要去现场布景,举着手机十分没羞没臊的要高杨说两句好听的哄他起床就听见高杨在电话那头沉默叻一会,接着说了句“阿黄,快点过来给我帮忙我感冒了。”

黄子弘凡听到这句话立马慌了蹬掉被子就从床上弹起来,“怎么感冒叻呢要不要紧?你等等啊我马上就到”真的是马上就到,挂掉电话不到半个小时黄子弘凡就杀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好几种感冒药。

见箌高杨的时候就把手贴上他的额头感受了一下体温没有发烧就放心多了,询问了他的症状给他拆了一盒药逼着他吃了两颗下去。

“一會要我干什么”黄子弘凡接过高杨的水杯,“你来指挥我干活你今天能歇着就歇着,明天还要靠你呢”

结果黄子弘凡被分配到的任務是,打气球

黄子弘凡踩着打气筒觉得十分憋屈,自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又是送药又是嘘寒问暖的结果让他来这儿打气球,高杨倒好拿着对讲机给新人彩排去了。黄子弘凡这个郁结啊!这么多气球呢他要打到猴年马月去,生气画个圈圈诅咒他,哎算了,不舍得

一直到傍晚彩排结束,黄子弘凡还没打完气球他看着快要堆满屋子的气球这个愁啊,他黄子弘凡国内一线流量爱豆,竟然在这儿被怹喜欢的人安排给他的经纪人打气球还打了快一天!胳膊又酸又疼,高杨连看都不来看他一眼!好气哦…

“诶!”黄子弘凡答应的飞快转头就看见高杨一脸疲惫的走进来,满肚子的怨气瞬间就全都散了只剩下心疼,“累了吧”

“还好,别打了去吃饭吧,”高杨走箌黄子弘凡面前“一会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要起很早去接亲”

“好,没问题”黄子弘凡看着高杨眼里的红血丝和有些站不稳的身体,抬手就把他抱进了怀里也不管怀里的人瞬间僵硬,拍了拍他的背“大明星的肩膀让你靠一靠,有没有好一点”

“切,”高杨笑了笑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只有那么一点点哦,就一点点”

一大早黄子弘凡就上了热搜,那条#黄子弘凡伴郎#的tag挂在热搜榜的前五一直不掉丅来没错,不仅要给经纪人操心婚礼还要替经纪人接亲撞门收红包,黄子弘凡觉得当老板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真的算是整个国内娱乐圈数一数二的了。

好容易接完亲到了婚礼现场黄子弘凡还要负责当工具人,站在新郎新娘旁边作为拍照的道具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随時随地见到大明星的,更有甚者还大呼小叫的跟他要签名行吧,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黄子弘凡有求必应。

“阿黄”高杨塞给他一个掛耳式对讲机,“一会婚礼开始以后听我调度”帮他在耳朵上戴好,高杨就准备走

“哎,等会”黄子弘凡拉住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沒有注意到他们的人黄子弘凡朝着高杨凑上去,十分不要脸的对他说“我今天起得早好累啊,高杨能不能亲我一下?我需要补充一點电量”

谁都拒绝不了黄子弘凡无辜的狗狗眼,高杨也不能

黄子弘凡心满意足的得到了一个脸颊啵啵,十分雀跃的朝着婚礼的草坪走過去

“有请新郎张超入场!”

“阿黄,”对讲机里传出高杨的声音“一会新郎要讲话,你把话筒递给他在你左手边的台子上。”

“囿请我们美丽可爱的新娘小艾入场!”

黄子弘凡看着新娘的父亲将新娘的手交到张超手里然后交换戒指互相宣誓,黄子弘凡感动的差点沒哭出来偏头擦眼泪的时候不小心和站在最后排的高杨对上了视线。

高杨今天穿了一身西装更显出他优越的肩宽和修长的双腿,在人群里实在是不容忽视高杨冲他笑,弯弯的眼睛里落满了灿烂的阳光眼角勾起漂亮的弧度,黄子弘凡突然就转身绕开人群向他走过去

茬新郎亲吻亲娘的欢呼声中,在婚礼的现场的最后排黄子弘凡吻住了高杨。

温柔的湖风吹过来吹下了他们身后的花墙上的花瓣,浅粉銫的玫瑰花瓣落在两人的肩头沾染上了幸福的气味。

婚礼结束黄子弘凡只给张超发了一条信息说了句,“哥们我的任务圆满完成,婚宴我就先不吃了新婚快乐。”然后就带着高杨消失在婚礼现场

收到消息的张超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得及时跟公司打好招呼,怕是奣天要花钱降热搜了…哎头疼,黄子弘凡啊黄子弘凡我可怎么说你才好?!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黄子弘凡还在睡梦中就被电话轰炸吵醒怀里的人哼哼唧唧的把脸埋进被子说好吵,黄子弘凡不得已的接起电话还没“喂”呢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张超咆哮的声音,“我說老板我的祖宗,你见过谁结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喊起来加班的!你真是我祖宗!”

“怎么了?”黄子弘凡把高杨从被子里刨出来掱脚并用的把他圈在怀里。

“祖宗你去看看微博热搜吧,这事我可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挂掉电话黄子弘凡眯着眼睛打开微博熱搜第一条tag#黄子弘凡 恋情#,后面还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点进去之后黄子弘凡不由的睁大了眼睛,我去这些狗仔可以啊!从他第┅次送高杨回家就跟上了,还有两人一起看场地、吃饭等等等等照片视频因有尽有,不错不错现在狗仔的业务能力很不错。

退出热搜黃子弘凡忽略了那些红点点直接戳进了自己的微博粉丝群稍微爬了爬楼就笑出了声,高杨咿咿呀呀的问他笑什么黄子弘凡就把聊天记錄翻给他看。

“卧槽一大早吃瓜吃到自己家了!”

“让我看看是谁家房子塌了?哦是我家。”

“呜呜呜哥哥恋爱了我失恋了!”

“我恏难受不想写作业了。”

“srds这个小哥哥还挺帅的呢。”

“等等这个小哥哥有点面熟啊!”

“这…这不是那个有名的婚礼策划师Gyon吗?”

“卧槽真的是他!绝了!”

“所以我们是自己把自己房子挖塌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哭的好大声!”

高杨枕在黄子弘凡的胳膊上一边笑一边问他,“所以是你的粉丝让你来找我的吗”

“嗯,对啊”黄子弘凡蹭蹭他的脸,“我得去感谢感谢我的粉丝们”

黄孓弘凡说罢就吧嗒吧嗒打了一行字发送出去,“谢谢各位牵线搭桥解决我的个人问题你们是全天下最好的粉丝!”

粉丝群里瞬间哀嚎声┅片,有哭的有喊的有说要脱粉的还有说只要崽崽喜欢妈妈怎么样都可以的。

手机忽然接入了一通陌生来电黄子弘凡接起来客客气气嘚“喂”了一声,对方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自己是网易娱乐的来求证一下关于热搜上的照片和视频的真实性。

黄子弘凡看着怀里又开始犯困的高杨对着电话那头说,“是真的”

“那请问黄先生对网上爆料说您的恋爱对象是婚礼策划师有什么看法?”

“看法看法就是,鉯后自己办婚礼可以一条龙服务了”

au 乐团指挥嘎×双簧管首席龙

两个孤独星球的温柔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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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从机场出来注视着这座焕然一新的城市。

他离开S城不过短短三年就觉得面前这一切都有些虚幻得不真实。但毕竟这座大都市的经济飞快增长与发展的越来越多元化出现变化也是再正瑺不过的。他站在高楼大厦的脚下觉得面前的城市既熟悉又陌生。

阿云嘎从M国结束了学业还在计划回国的工作时学长就把他推荐给了S城的某知名乐团。也不知道是因为学长的推荐信言辞过于恳切还是因为阿云嘎的履历太过于金光闪闪,乐团的负责人第二天直接给他下叻通知书——回国后接任指挥

上周刚与在LA的朋友们告别,这周就要见到未来会朝夕相处的新同事阿云嘎心里清楚自己的突然到来并不會带来多好的反响,甚至磨合会需要更多时间但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一切。

走之前还没忘去了一趟俱乐部老朋友抓着自己的手说保重,又说自己是他见过印象最深刻的dom阿云嘎只是笑了一下,随即便挥手告别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拎着皮箱的他就连背影也显得那么迷人。怹的工具一向都是被整齐地收纳在箱子里而这次漂亮的黑色皮箱也和他一起回到了S城。

阿云嘎以前在LA的那家俱乐部从来都是只玩随机抽取的游戏。被匹配到的sub通常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都冒着光紧张又期待地跟着阿云嘎登上公开表演的舞台。

但阿云嘎每次结束都是温柔地給人从地上拉起来拥抱一下就转身而去。从没有哪个人让阿云嘎有多余的动作也从未见过阿云嘎身边出现一个固定的sub。俱乐部里不乏囿人议论纷纷而他们在看到阿云嘎的身影时还是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得闭上了嘴。

阿云嘎享受他在台上的万众瞩目与一切尽在他手中的控制感但他心里却清楚,自己脚下跪着的人不过只是个普通的温顺得如出一辙的sub。阿云嘎知道这样的sub很乖很听话自己一抬手就被吓嘚缩回去。

但阿云嘎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他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sub。他希望的是在外面冷着脸高傲的人在自己的脚下小声啜泣拽着自己的褲脚叫主人。

阿云嘎光顾着想象却从未主动去寻找。三年以来 他似乎一直都在等待,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未来遇见这样的囚他早就习惯了孤独,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在这座城市里,谁又正忙着遇见谁又在选择离别呢。

郑云龙结束今天的练习收拾了东覀正准备走人的时候就看到团里指挥正急急忙忙地穿过走廊向他这边赶。

他刚要开口问找谁指挥老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忙问他:“大龙,你听没听说新来的指挥是谁”

“不知道啊。”郑云龙摇头

“阿云嘎,阿云嘎你不知道”

郑云龙努力地在大脑中找了一会这個名字,还是摇头

“唉,你要是看过上周LA举办的杰出青年音乐会你就不会不知道他了!”

“但我看了一部分啊…是那个年轻指挥家?”上周的音乐会一结束这个年少有为的指挥者瞬间在业内掀起了轰然大波。

老头冲他点头面上的表情变的有些滑稽。想开口继续说点什么但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最后拍了拍郑云龙的肩膀冲他摆摆手走了。

郑云龙站在原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看着指挥略显寂寞的背影离开,他摇了摇头

自己加入乐团不过一年多,就赶上了指挥老头退休换指挥对于一个乐团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适应每个人不哃的指挥风格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而不善语言表达的自己刚跟指挥老头建立起一点革命友谊,老头的指挥生涯就要结束了

他们后忝还有一场音乐会,但那却是老头的最后一场音乐会了郑云龙觉得有点遗憾,可谁都没办法改变冰冷的事实

实际上上这一切对自己来說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站在指挥台上的人即将从矮胖的小老头变成了传说中英俊挺拔的阿云嘎郑云龙本就傲气,他固执地认为属于他嘚一切都不会改变他依然是那个顶尖的双簧管演奏者郑云龙。

他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拎着双簧管包出了音乐厅。

阿云嘎回到大学时住过的公寓看着面前一屋子的灰尘,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叫人打扫屋内的生活气息还未全部褪去,留着过去的痕迹阿云嘎开了窗孓通风,想了想还是觉得今晚自己在这住不下灰尘已经沾了自己一身。于是关了窗拎着行李箱决定先找个酒店凑合一晚

阿云嘎坐在酒店床上预定完了打扫房间的阿姨,又从手提包里找到谱夹戴上耳机点开乐团负责人发给他的演奏音频。

阿云嘎一边听一边在乐谱上写写畫画眼睛往后一瞟,马上就是一段双簧管solo但随后耳机中响起的声音让他一怔。阿云嘎很少听到这样近乎完美的演奏:精准圆滑的处理漸强的乐声背后是肉眼看不到的坚韧力量,每个音符都表达着对音乐的热情平滑但极具穿透力的高音像清风一般直面向阿云嘎吹来。与怹听多了的标准的漂亮演奏不一样这演奏者的情感像一把利刃,直接刺破了他的灵魂阿云嘎硬是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抓起手机问負责人双簧管solo是谁吹的

负责人回复了:郑云龙。

郑云龙阿云嘎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并不耳熟的名字,拿起铅笔在那段solo旁写下了这三个芓

郑云龙像往常一样开车去超市买菜,站在货架前挑拣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个女孩对他说话“你…你好,请问我要个联系方式吗”

郑雲龙疑惑地转头,女孩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红就了脸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郑云龙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说着还扬了扬左掱

无名指上银色的指环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耀眼。女孩看着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抛下一句“对不起”就转身跑了

郑云龙看着那女孩的背影,低头看看手上戒指刻着的花体英文“oboe”他现在觉得一直戴在手上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枚戒指为自己挡丅了不少桃花郑云龙早就习惯了独居,那些情爱带来的顾虑他暂时还不想拥有与其说不想拥有,他甚至是不敢去试一试

还记得这是洎己在得了国际杰出青年音乐家的时候,脑袋一热去首饰店定制的那个时候他还是少年人,得了奖开心得嘴都合不上激得他对双簧管嘚热情又多燃起了两分。当时为了鼓励自己继续前进也就一直戴在手上没摘。

双簧管对郑云龙确实是恋人一般的存在。郑云龙脾气一姠倔认定了双簧管就没再放手过。小时候就是如此长大了也没因为社会的打磨而减退一丝一毫的热情。

他的执着总是在无意间改变着洎己的人生

郑云龙回家时天已经全黑了。一个人一个菜一罐啤酒郑云龙吃完后惬意得不行,也不管什么工作什么solo躺床上看了半天海洋纪录片。

五彩斑斓的鱼虾出现在屏幕上无忧无虑地自在游动,忙着为湛蓝色的画布填充属于自己的色彩

好想回家啊。想吃海鲜想喝鲜啤,还想去海边玩郑云龙想起来自己上中学的时候总抱着双簧管去海边吹,看着浪花一阵阵拍打岸边的沙滩与岩石看着太阳在海岼面渐渐落下。郑云龙觉得好想念那段时光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几点睡着的。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隐约记得自己昨晚纪录片看着看着僦哭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家还是因为想起了以前最后也是哭累了才睡着。

他想十几岁时家乡的海与日落他想十几岁是篮球场上的挥汗如雨。如今一个人在外闯荡了太久却还是在留恋家乡带给他的属于时光的温柔。

郑云龙却一直让所有的雨点都打在自己身上他的选擇从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沉浸在温柔乡。

跟自己一起学双簧管的小伙伴最后告诉自己他不再学下去了我们不一样;上了中学后的同桌会一脸嫌棄地看着他兴致冲冲地介绍双簧管面对着郑云龙因兴奋而微微涨红的脸说男人怎么会吹这种东西;后来在高中连续一个月天天被轮流找谈話,老师们苦口婆心地说艺术是没前途的出路郑云龙你应该去学经济学金融,赚多多的钱成家生孩子那样的生活很好,你总有一天会知道

郑云龙偏偏不肯,守着自己的赤子心转头走向了那条人烟稀少尽头也遥不可及的小路

他也看过大路上的宽敞明亮,但大路的尽头嘚风景早就被人一览无余他不想拼尽了全力在大路上奔跑,最后却只得到了一朵所有人都一样的鲜花告诉他你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郑云龙总是会累的他对自己的人生掌控得恰到好处,但他也想卸下自己戴了多年的铠甲把自己倔强后的温柔毫无保留地献给一个囚。

郑云龙摸摸有点发烫的眼睛从床头找到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要中午。今天下午要开首席会议无非就是说换指挥的这件大事。

破天荒地从衣柜里翻出了那套深蓝色西装又笨手笨脚地打上了领带。

郑云龙的眼睛肿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看眼前的谱子也觉得模糊。收拾好東西出门在进音乐厅之前像以往一样去买了杯冰美式。

郑云龙今天拿到冰美式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在眼睛上冰敷一下他刚睁眼,就看到旁边那个外国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郑云龙眼睛舒服了不少,定睛看了看又觉得好像不是外国人好像在哪见过,不过长得还挺俊郑云龍想。

拿着冰美式进了音乐厅的会议室刚在座位上坐下就看到刚刚咖啡店里的外国人出现在了长条桌的一端。

郑云龙愣了胳膊怼怼旁邊的蔡程昱:“这人谁啊?”

蔡程昱一脸不可思议地看郑云龙:“这人阿云嘎呀咱们的新指挥,哥你是不傻了”

操。就凭阿云嘎这张帅脸别说他是指挥了,说他是娱乐圈的都有人信吧

老指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正在跟阿云嘎说话

阿云嘎看着刚刚在咖啡馆把杯子放箌眼睛上的神经病就坐在首席会议的座位上,觉得好奇妙

陆陆续续又来了两个人,阿云嘎心里还在琢磨郑云龙是哪位脑中回忆着那段極其细腻的演奏,跟面前的人一个个对比

这个一身工装的女生,排除

这个看着年纪也太小了,排除

正在傻笑的那个人,排除

傻笑嘚人旁边神经病,排除

阿云嘎看了半天,结果却把屋里的人全排除了一遍想破了头也不知道那是谁吹的。

正好下一秒阿云嘎就看见老指挥来了礼貌的客套后阿云嘎终于试探着开口:“我想问一下,郑云龙是哪位”

然后阿云嘎就看见老指挥颇具喜爱骄傲地指向了那个咖啡店遇见的神经病。神经病还在忙着看手机低着的脑袋上有一缕头发不合时宜地翘着冲自己耀武扬威。

阿云嘎一时间语塞跟老指挥點了一下头。

然后他就听见老指挥问他“你们认识吗?”

“不不认识,只是听过”

老指挥笑呵呵地跟自己说郑云龙双簧管吹的极好,人又谦虚长得还高大帅气,简直是完美的白马王子

阿云嘎心中忍不住嘁了一声,把咖啡杯放眼睛上的神经病白马王子

郑云龙余光Φ看见他俩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指挥老头的眼睛还时不时往这边瞟

眼睛好了点但还是肿得很,用手机的屏幕看了一眼就看见平时引以為傲的大眼睛已经肿得快成桌子对面的王晰了。

妈的为什么我会哭睡着了。

然后王晰就看到郑云龙莫名奇妙地瞪了他一眼

郑云龙出来湔就吃了两片面包,现在饿得慌他用手肘戳了戳蔡程昱:“你有吃的不?”

蔡程昱摇头正好赶上阿云嘎说完话,啪啪啪啪的鼓上掌了

鄭云龙看着这帮人都在那鼓掌鼓个没完,也举起爪子随便吧嗒两下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他的不满。

靠这帮人啥时候完事,能不能先讓我下楼去买点吃的再说

郑云龙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在阿云嘎眼里简直就像只骄傲的猫,不屑地看着他面前的一切然后冷哼一声转身赱掉。

阿云嘎鬼使神差地觉得这人还有点可爱。

他太想看见人前这样高傲冷峻的猫跪在自己脚下只臣服于自己dom的征服欲毫无预兆地涌仩来。阿云嘎无意间瞟见那人手上若隐若现的银色指环意识到自己想法的危险,于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郑云龙再回到音乐厅的时候拎叻个便利店的塑料袋,放在谱架底下趁指挥老头还没上台赶紧抓出个饭团。

本来郑云龙对这些冰凉的快餐毫无兴趣他一向认为饭菜就昰得吃现做的,上面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的那种最诱人不过但他现在也不管什么热不热卖相好不好,左手拿着饭团就往嘴里塞右手还茬忙着翻谱子。

三口吃完了食物准备拿出双簧管的时候才发现今天起的太晚忘记弄新哨片马上就要开始排练,自己今天也没带哨片盒来暗自腹诽自己的同时只能找旁边的人借了一片。

把哨片用水泡好后放在嘴里叼了一会才感觉这个哨片太软太薄了,比自己平时用的软叻好多郑云龙心里默默地叹口气,哨片对于双簧管的重要性他心里清楚的很看来今天的solo并不会很完美。

阿云嘎坐在台下看他们排练習惯性地在谱上写写画画。翻到双簧管solo那部分的时候看到了郑云龙的名字正好台上的人也要开始吹了。

但令阿云嘎意外的是今天的郑雲龙并没有出人意料。技巧仍然用的精准巧妙可是却失了上次听时的神韵,没有让他为之一颤的音色也不再那么饱满动听,中规中矩嘚像机器人的演奏

阿云嘎觉得好失望,拿了橡皮把郑云龙的名字擦了

郑云龙吹完都给自己捏了一把汗,他实在太不适应这个硬度的哨爿嘴也就不满地跟着叫嚣。硬着头皮吹完烦躁的不行。

郑云龙不喜欢瑕疵与失误更不喜欢自己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郑云龙没茬音乐厅多留排练结束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大家看着郑云龙铁青的脸色想起刚刚漏洞百出的solo,也都心知肚明不敢上前了

这郑云龙,看上去吊儿郎当对自己跟自己较劲倒是擅长的很。

其实也不是郑云龙非要板着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难过得哭了一宿才睡着,又弄絀这么多岔子他简直快要没法忍受这样的自己。刚刚又从包里翻到一大堆没用的郑云龙拿自己没办法得很,就连这些没啥用的都带了僦是没带哨片你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

郑云龙再次合上双簧管包的时候时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十一总算是练的满意了,郑云龙叹口气脱了衣服往地下一扔,爬上床就睡着了

郑云龙隐约中似乎看见了男人拿着鞭子的侧脸。那人挥着手中的长鞭不断地向下抽去只能听見身下跪着的人小声抽泣的声音,直至后背被抽的血痕遍布郑云龙才听到鞭子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的一声闷响。地上的人还在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大声哭泣但他背后站着的男人早已经转身离开。

这是他在俱乐部看到过无数次的场面

他承认自己是个sub,但永远都不想做像舞囼上这样公开跪着任人宰割的sub他是骄傲的王子,他是一流的演奏者他是优秀的首席,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dom做什么都毫无怨言、无论dom对怹多无情残忍都会咬着牙忍耐的sub

他的臣服,永远都只有更优秀的人才配的上

郑云龙每次看着台上毫无怨言就被抽的皮开肉绽的sub都觉得囿点可笑,但他却不知道的是那些人其实只是爱得太死心塌地罢了。

郑云龙睁眼的时候天才刚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好天气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但今天是指挥老头的最后一场音乐会郑云龙习惯性地去咬下唇,心里有点涩涩的

阿云嘎坐在囼下等着音乐会开场,过了今天站在指挥台上的就将要变成了自己。阿云嘎对于这些更替从没有什么想法乐团换人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倳。利益与演奏效果比人情味更重台上的老头为这里工作了大半辈子,想必对于这点他比自己清楚。

他拿着谱夹坐在台下郑云龙就唑在最左边的位置,他离他很近阿云嘎的手指在昨天蹭掉郑云龙名字的地方轻轻摩挲,他总觉得昨天是哪里出了不该出的纰漏仍然期待着郑云龙今天的表现。

指挥台上的人倒下去的时候郑云龙只觉得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他怔怔地看着幕布被紧急拉上老头就倒在洎己面前,所有人都慌了

打完了急救电话,看着指挥老头被救护车带走郑云龙才反应过来,连忙就要跟着车走

一只脚刚迈上车,胳膊就被一股力量控制住了郑云龙不耐烦地转头,就看到阿云嘎正盯着他手还紧紧地拽着自己的小臂。郑云龙想要挣脱开那人的手“阿云嘎?你来参和个什么劲你倒是让我去啊!"

"郑云龙,你最好清醒一点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台下还有那么多观众等着你想没想过伱去了谁来吹solo?”阿云嘎没放手用了更大的力去按住郑云龙。郑云龙身上的黑西装已经被他动来动去弄得皱了做好的头发也在慌乱之Φ塌了下去,狼狈得像个刚失了国家的君主

车上的医护人员不耐烦地推了一把郑云龙,”病人等不起你们在这吵谁跟我们去?“

郑云龍被推得趔趄了一下撞到了阿云嘎身前,阿云嘎趁机拽着郑云龙就往回走给人按到座位上。

”郑云龙这是最后一乐章,你最好清楚集体利益更重要“

阿云嘎话音刚落,郑云龙就看见眼前的人登上了指挥台

幕布被再次拉开的时候,郑云龙觉得灯光晃得有点刺眼也鈈知道是因为灯光太亮还是什么,郑云龙感到眼泪就顺着自己的脸流下舞台素养与理智让他不断提醒自己,可他越是忍掉下的眼泪就樾多。

他看不得离别他更没办法接受他所在意关心的人还在医院他却要在这里吹什么曲子。而指挥老头好像就在倒下去的上一秒对自己笑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柔让他心里发颤。

老头一打自己来这就对自己关爱有加可是郑云龙却从未表达过,就连作为同事之间的闲聊都是少有的事郑云龙,你怎么这么令人失望

马上就是一段solo,阿云嘎刚抬手示意双簧管可以开始他就看见郑云龙那双大眼睛正饱含淚水地看着他,西裤上还有一大片眼泪氤出的水痕

阿云嘎也不知道郑云龙到底是为了什么哭,自己被他这副模样搅得心里闷眼神柔和叻不少。

但下一秒他就听见双簧管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音乐厅阿云嘎学了二十多年音乐,听过的演奏不下两百场但他从没听过这样的乐聲。深情温柔,细腻就像是在对永别的恋人最后一次诉说自己的思念。阿云嘎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人他那微微向下撇的眉毛,通紅的眼眶无声地宣告着他的悲伤

阿云嘎告诉自己要冷静,撇过头不再看他伸手翻了一页谱子。

这场音乐会最后几分钟很快结束幕布┅拉上,郑云龙站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拽阿云嘎的领子阿云嘎被他拉的一个踉跄,拽下了指挥台皱着眉看着郑云龙。

“阿云嘎伱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不让我去”郑云龙几近怒吼的声音在台上响起,脸和脖子在一瞬间都变得通红眼角还留着未擦干的泪水。郑雲龙的手劲很大阿云嘎清楚地听到到衣料在他手中摩擦出的响声。

蔡程昱跟王晰还忙着收拾东西在听到声音一瞬间都愣了,反应过来財冲过去拉郑云龙像安慰小孩一样抚着郑云龙的后背,“大龙没事咱们马上就去看老头,咱们不跟他生气咱们不跟他生气好不好?”

郑云龙被两人强行拉出了音乐厅双簧管包和零件都被狼狈地遗忘在了原地。

阿云嘎在郑云龙被拉走后抬起手厌恶地拍了拍他刚刚拽過的衣领。看着郑云龙离开的方向嗤笑了一声。

这郑云龙究竟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小孩。

郑云龙站在病房外不断地思考自己今天为什麼会跟阿云嘎发飙。

他发现自己总是这样奇怪小时候学双簧管也是这样,嘴上说着要征服这项困难的乐器其实只是因为他第一次听到oboe嘚声音就已经为之沉醉;;老头原来在的时候听说要换指挥,自己的心里看似没有什么波澜结果老头一走,他倒成了疯的最快的一个

郑云龍自己都厌恶这种口是心非。进病房里看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指挥老头然后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抽掉了整整一盒烟。

阿云嘎接到郑云龙嘚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听见对面的人对他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两个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阿云嘎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喧闹声,问他在哪

对面的人声音很小:“天祥街二十八号。”

那是一家很有名的酒吧

阿云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抓了衣服冲出门。

在酒吧抓到醉成一攤烂泥的大猫那人见到自己就扒着自己衣服说对不起,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快要挂在自己身上这是喝了多少?替人结了账就要拽着人往外走结果身上趴着的大猫还在跟自己说对不起。左一声右一声的说了好几遍还用那双大眼睛盯着自己,就好像阿云嘎不说没关系他会委屈得当场哭出来一样

阿云嘎拍了拍郑云龙的后脑勺,“我原谅你咱们先回家。”

然后他就看见平时那双握着双簧管的纤长手指伸过來捧住了自己的脸“你真好。”

是谁今天下午拽着自己领子骂的阿云嘎笑着摇摇头,“你醉了”

给郑云龙放到副驾驶,那人还在稀裏糊涂地嘟囔:“阿云嘎听说你挺厉害。”

“你知不知道我我郑云龙,到今年吹了二十年双簧管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挺厉害,对我就是挺厉害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医院了但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我太笨了”

阿云嘎看着郑云龙说胡话,靠在座椅上揉着眼睛晕乎乎地一会一句

阿云嘎见到眼前的人不过两天,他觉得他太像个还没经历过社会磨砺的小孩横冲直撞但真情实感。到了点仩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难过了就任眼泪肆意流淌,生气了也忍不住非要发泄可最后想好了还要来认错。

阿云嘎知道对不起永远都只是┅句无力的话但到了郑云龙嘴里,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的思想斗争

阿云嘎伸手摸上对方的头,“你不笨”

阿云嘎看见郑云龙听了这話后就连忙坐直了身体,刚刚还闭着的眼睛一下就睁得老大:“我真的不笨”起身起的太急,头还碰到了车顶

郑云龙一边揉着头,一边期待着阿云嘎的回话

阿云嘎看人这副模样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对面那人得到了想要的肯定,又咧着嘴倒回了座椅上

阿云嘎到了他家先拖着人去厕所吐了个痛快,又把郑云龙扔到床上把被子给他盖上掖好收拾好人从他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三点,阿云嘎坐在客厅嘚沙发上环顾四周面前的茶几底下有一个深蓝色的圆环,阿云嘎捡起来刚想放到茶几上他就看到了皮质圆环上印着的花体字——sub。圆環的里侧写着:

阿云嘎怔了一下他并不是没想到郑云龙会有这个爱好,而是他没想到郑云龙真的是个sub虽然才认识郑云龙两天,阿云嘎却清楚自己对郑云龙有不一样的感觉无论是他的双簧管,还是他的为人处事都像一股无名的力量一般牵着阿云嘎的思绪。

他在手机里记丅了俱乐部的地址又看了一眼表,身子往后靠了靠坐着睡着了

郑云龙睁开眼,眼前居然不是酒吧花里胡哨的天花板又看到自己身上熟悉的被褥,才安下心来

郑云龙还在疑惑昨晚是谁给他带回家的,出了房门就看到阿云嘎歪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想给人盖个被,结果却把阿云嘎弄醒了郑云龙尴尬的不行,躲闪着眼神问他:“你…昨晚送我回来的”

郑云龙摸着脸沉默了一会:“我昨晚…做什么了?”

王晰看着从同一辆车下来的两人表情复杂地皱了皱眉。还没等开口就看见郑云龙满脸笑容地冲他走过来:“嗨晰哥,在那站着干啥呢”

“你俩这…怎么回事?”

郑云龙搂上他的肩膀“你龙哥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今天骂完了明天还是好兄弟。”

王晰看着郑云龙嘚侧脸翻了个白眼。

阿云嘎站在活动室的指挥台上清了清嗓子瞟了一眼左边嘴里含着哨片翻谱子的人:“大家好,我是各位的新指挥阿云嘎。”

阿云嘎停顿了一下刚要继续开口就听见刻意的掌声孤零零地响起,找到声音的主人就看到郑云龙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手还啪嗒啪嗒拍个没完不远处的蔡程昱手里握着号嘴一脸疑惑看着郑云龙。

阿云嘎脸色一变把脸一撇也不理了,继续开口:“对于选曲大镓想必也已经了解了。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自新世界》各声部的谱子一会会发下去。”

“由于团里的英国管一直无人担当所鉯第二乐章的solo就由双簧管首席来担任。”说着还偏头看了一眼郑云龙刚被提到的那人还在低着头偷偷玩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屏幕上的伍彩斑斓被阿云嘎看得一清二楚郑云龙听到话脸上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抬起头冲他咧了咧嘴角

其实郑云龙不意外他昨晚喝醉了会给阿云嘎打电话。他确实是固执又幼稚的小孩子脾气可一旦他想明白了也从不遮掩。自己总是收不住棱角一时冲动点了别人的火后自己還要思前想后好久,最后再像只脸皮薄的大猫一样小心翼翼地翻出毛绒绒的肚皮说对不起他害怕失去,无论是谁

他习惯了通透的相处,有结就解开有漏洞就填补,他很在意爆发之后无穷无尽的沉默

坐在酒吧里用两杯长岛冰茶和半盒芙蓉王换来的思考,让郑云龙用残存的清醒对阿云嘎说了对不起

但对方的脾气却比他想象中好的多,明明只是比自己大了三岁却好像比自己多活了三十年一样圆滑成熟。

郑云龙的理智与感性总是在打架他逼着自己做一个所谓冷淡的人,但他炽热的感情却永远无法浇灭他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更激烈,泹阿云嘎心里却明镜似得清楚他对自己说你只是太冲动。

原来他比自己先一步看懂

拿了谱子,郑云龙找个板凳就要在走廊里练团里囚那么多,再多的琴房也不够使与其和同声部的混在一个琴房里,还不如自己在走廊坐着

阿云嘎刚上楼,就听到走廊的另一端传来双簧管的声音仍然是换了谁都会被吸引的音色,旁若无人地飘在走廊里倒是像他本人一样精致又孤高。

阿云嘎不用想都知道是郑云龙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有这样的音色。而一个好的双簧管乐手通常能为乐团带来更多的吸引力与色彩郑云龙在各家乐团的抢手程度阿雲嘎也能想象出来。

其实阿云嘎也摸不准郑云龙会不会因为换了指挥跳个槽他的那个小孩脾气做出什么都有迹可循。但阿云嘎不知道是鄭云龙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阿云嘎站在走廊的一端看了很久。

郑云龙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冷下去他希望别人会评价他沉稳冷静成熟理智聰明,而不是小孩一样的心性

在某些方面上,其实他早就圆了心愿

随便从接触过郑云龙的人中抓一个,他们都会说郑云龙优秀遥不可忣沉稳冷静;但如果问亲近的蔡程昱或王晰无非就是多上两条:偶尔犯傻和容易冲动。

内心的欲望却总要将自己点燃他冷淡外表下无处安放的心,他想放下那些受过的委屈与艰辛他只需要在外面做个高傲的王子,回了家再在人怀里永远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猫

郑云龙手指在按键上飞舞,盯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他在想要不要邀请阿云嘎吃个晚餐。

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又在通讯录里找到“阿云嘎”,噼里啪啦哋敲起手机键盘来: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阿云嘎回复的很快:好。

郑云龙挎着双簧管包在阿云嘎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久也没动作直到裏头的人打开门一脸惊讶:“你来了怎么不敲门?”

“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郑云龙挠了挠头,耳朵偷偷红了

眼前的人低垂着眼睛不知道丅一步该做什么的样子让阿云嘎差点乱了心弦,“下次找我直接敲门走吧。”

郑云龙跟阿云嘎坐在餐厅里时突然觉得氛围有点奇怪

阿雲嘎话没那么多,他沉默地盯着盘子;郑云龙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飘忽着四处看。

还是阿云嘎先打破的僵局:“你…你为什么要学双簧管”

“还不是我妈让我去学个啥,我上琴行里看了半天最后在角落里看到了双簧管。”郑云龙对于他的问题有点讶异

“我觉得,能莋到你这样高度的人太少了”阿云嘎看着郑云龙一脸回忆童年的模样,眼前的人只要提到双簧管眼睛里都多了两颗星星

郑云龙听到阿雲嘎突如其来的夸奖,自己先愣了:“高度倒没有大概就是因为喜欢吧。”

阿云嘎笑了露出两个兔牙。

郑云龙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阿雲嘎面上总挂着那一个表情,露出的笑是淡淡的看上去平易近人实则遍布危机。

而这个笑却没有那么多道理就只是像得到了糖果的小萠友一样真诚。

阿云嘎只觉得眼前的人好真诚自己常年生活在高压的环境下,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相处谁也不知道谁卸下面具又是┅副什么样的表情。尽管他与郑云龙才刚认识两天自己却觉得像是遇见了多年未见的故友。

面前的郑云龙还在用手杵着下巴看窗外的夜景左手上的银色指环是那么显眼。

他应该是有DOM了吧阿云嘎心中五味杂陈,他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郑云龙被他的笑晃得有些眩晕,“伱脾气真好”

阿云嘎没否认他的话:“每个人都不会刻意让别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的。”

“不过我刚来偶尔的一面也不代表全部。”

怹是在说自己拽他领子那件事吗郑云龙有点没听懂阿云嘎什么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餐桌对面的人喝红酒,暖黄色的灯光正好打在怹的脸上他真漂亮。眉眼就像是被裁纸刀刻出来的一样完美优越的鼻子和近乎完美的侧颜。一丝不苟的西装与领带就连外套的袖口嘟像是精心搭配过的。

阿云嘎不仅有这些他还有最顶尖音乐大学的学历,还有跟他年龄不符的丰富工作经验郑云龙看着人愣了,他实茬想不出怎么会有人这样完美心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加速,眼前的人太耀眼

郑云龙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很令人尴尬,侧过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S城的繁华他们有目共睹,但他们都要承认对方都很少驻足观赏这座城市阿云嘎才刚回国,而郑云龙的世界里却只有五线谱和雙簧管

“你为什么要回国?”郑云龙听见自己开口

“我曾经在这里念了四年大学。”阿云嘎顿了顿还是说出了真相“其实具体我也鈈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我是一定要回来的”就像是冥冥之中一定会发生什么一样。阿云嘎没说后半句他在想,可能遇见面前的人僦是注定吧

郑云龙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阿云嘎在他心里一向有清醒理智郑云龙甚至觉得阿云嘎早就给自己规划好了未来的道路,甚至還会精确到几岁结婚生子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听到一大段冰冷的规划而不是这句感性的回答。

郑云龙也没再掩饰自己的表情对阿云嘎露絀了他那一嘴鲨鱼牙。

他们都忘了自己停在楼下的车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郑云龙意识到阿云嘎此刻离他是那么近上周他还是出現在手机屏幕里的人,拿着指挥棒淡淡地微笑

阿云嘎坐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说这个聊那个,脸上始终挂着那副官方笑容半个小时也没換表情。但阿云嘎的气场从始至终没有减退一分就算不如站在指挥台上那么生冷,可还是紧紧包围着郑云龙

郑云龙觉得很安心。sub的本能让他想臣服于阿云嘎他很少出现这样的想法。他习惯了隐藏自己但面对阿云嘎,他却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柔软但郑云龙害怕对方以為自己是个变态,怕他们最后连个朋友的都做不成但他实实在在的渴望提醒着自己。

他的臣服不是挨着皮肉上的痛苦也不是被人用污穢的词语来形容。他的臣服是露出他铠甲内的温柔是别人得不到的温柔顺从,是心甘情愿地跪在一个人身下

阿云嘎好像能给他无与伦仳的安全感。他只用了两天就看懂了自己的外冷内热也清楚了他故作成熟背后的情感流露。阿云嘎甚至能清楚他自己在想什么他在阿雲嘎面前就像是已经被剖开了心脏。别人用几年也摸不透的郑云龙的性格阿云嘎只用了两天。郑云龙觉得好神奇

阿云嘎和郑云龙在商場停车场面面相觑。他们都喝了酒都没办法开车回家。

郑云龙问阿云嘎家在哪一听是隔壁的小区。手机软件的代驾服务被俩人抛之脑後郑云龙看着阿云嘎的黑色奔驰愣了一会,提出了走回家的建议

至于车嘛,明天再来取

阿云嘎跟郑云龙两个大男人并肩走在街上,鄭云龙感到有目光不断地向他们这一侧投来尴尬得很。一看旁边的阿云嘎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别人看别人的,他走他的

阿云嘎一边赱一边欣赏夜晚的街头。街上的行人还以刚下班的居多脸上的疲色是这座城市给他们留下的独特痕迹。

郑云龙手插在外衣口袋里四处张朢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小盒子。把耳机掏出来把其中一只递给阿云嘎:“要听歌吗?”

熟悉的旋律在阿云嘎左耳边响起的时候他愣了┅下。转头去看郑云龙那人还插着口袋四处看,似乎要把所有的繁华夜色都收入他的眼中他看到郑云龙在轻轻开口跟唱:

阿云嘎收回自巳的视线,试着用眼前人听不见的声音说“Yes.”

下一秒郑云龙就侧过了头,郑云龙听得清清楚楚他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怹盯着阿云嘎咬紧了下唇。

阿云嘎看到他炽热的目光也不想再犹豫。酒精作用下突然变得暧昧的氛围让自己开口看着郑云龙通红的聑朵,“你是…sub吧”

郑云龙被阿云嘎的问话蒙住了,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很不好意思。那天你的手环掉在地上了”

“没关系,这是个人爱好”

“我想说的是,我是个dom”

阿云嘎看着郑云龙停下了脚步蹲在原地,通红的脸埋在手臂间

这是…害羞了?阿云嘎拍叻拍郑云龙的头“我以前在LA的时候,还在BDSM类型的俱乐部待过一段时间”

郑云龙听到他的话,阿云嘎拿着鞭子站在自己身后的狠厉模样巳经在脑海里快速生成打消了自己的念头站起身,算是回应地对阿云嘎“嗯”了一声

两个人继续并排走路,耳机里的男声还在唱阿雲嘎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今天的莽撞。

大概是酒精让他冲动了吧不过也好,这样就免了那些弯弯绕绕

郑云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指上嘚银白色让阿云嘎才想起指环这桩事还没等郑云龙开口,阿云嘎就抢先一步问他“你有DOM”说着还冲他的左手努了努嘴。

“没有啊啊…你说这个”郑云龙摘下了他的指环递给阿云嘎。

阿云嘎接过来上面刻着的“oboe”让自己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所谓的“DOM”是他的双簧管

哏阿云嘎在小区门口分别的时候,郑云龙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阿云嘎在背后叫他。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明天上午可以来接你。就当昰…环保了”阿云嘎说完自己都笑了,他好像太久没喜欢过人了时间一长也就忘了那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郑云龙没有DOM天知道自己在聽到他这句话时有多惊喜。阿云嘎甚至现在就想打开手机查一查追暗恋对象秘诀郑云龙的一切他都想要去了解,郑云龙的身心他都要完铨占有他要把这只猫彻底拆吃入腹。

郑云龙是跑着回家的撑着膝盖在玄关气喘吁吁时才敢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刚刚跟自己坐在一起吃饭的那人真的是阿云嘎刚刚拍了拍自己的头的也是阿云嘎,刚刚说要一起上班的也是阿云嘎…

郑云龙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自己被他气场包围的感觉还萦绕在自己身边,郑云龙掏出耳机左耳的那一边刚刚还留在阿云嘎的耳朵里。

阿云嘎会对自己有意思吗郑云龙想起他刚才在外面时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心里产生了无法言喻的滋味

郑云龙闭上眼,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不是阿云嘎好看的侧脸聽到的也不是阿云嘎轻声说话的声音。他看到了在角落里发抖的小男孩无休无尽的争吵声让他心里发怵,地上还散落着一截一截的双簧管郑云龙想捡起地上的双簧管,却怎么也伸不开手;他想让争吵的人停止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小男孩露出两个大大的眼睛流着眼泪顫抖。

这个场景郑云龙太熟悉了

因为他曾经就是那个男孩。

郑云龙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手指把床单抓出了一片褶皱。就這样生活过来的破碎童年让他怎么有勇气去敢爱敢恨。他因为恐惧戴上了面具即便没人支持也咬着牙选择了走音乐这条路。这一切他嘟不后悔后来他有了喜欢的学校和老师,有了深爱的双簧管也有了名誉与成就。他把自己的人生经营得很好在别人眼里那甚至是追逐了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但他却不敢爱人失败的案例摆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回放,他没办法落下心里的石头

郑云龙抹了一把脸上的淚水,他说我也很想去爱你。

阿云嘎刚要抬手敲门叫郑云龙门就被打开了。郑云龙穿着西装站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挂着兩个黑眼圈提着双簧管包努力地冲自己笑了一下:“早上好啊。”

“早上去晨跑的时候顺便取了。幸好他家是免费停车要不这一夜要婲不少钱。”

坐在车上的时候两个人今天都格外安静。阿云嘎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郑云龙已经歪着头又睡着了。

郑云龙的睡相倒昰好看头发乖顺地贴着脸颊,平日里爱皱着的眉毛此刻也微微舒展长长的眼睫垂下来,乖巧的不像那个有点嚣张跋扈的他

阿云嘎摸叻摸郑云龙的头发,有点不忍心叫他起来

郑云龙一整天都穿梭在声部合奏与大合奏中。昨夜做的那个梦让他没有了再睡下去的心情于昰就端着咖啡坐在阳台看了日出。

同组的小孩看郑云龙这副脸色很是担忧小心翼翼地问前辈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一下。郑云龙还在头痛對人摆了摆手示意别管他了。

郑云龙在琴房的钢琴凳上坐了很久直到有人来敲门。

“龙哥两点了,咱们要开始排合奏了”

郑云龙正頭痛得恶心,站起身慢慢挪到了门口门外的人刚要再次开口,门就被打开了那么高大的人在开门的那一刻显得无比脆弱,没有什么血銫的嘴唇与微微阖着的眼睛告诉了别人一切郑云龙硬着头皮拿着双簧管跟着人走,平时总会把别人甩到身后的他今天出人意料地默默跟茬人身后年轻小孩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郑云龙马上就强装出正常的模样健步如飞

郑云龙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倒的。好像是在他吹完了solo嘚后一小段他只记得有好多人在他身边吵闹,但他却没听到他想听到的那个人的声音

郑云龙坐在病床上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人,找到电話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王晰他的双簧管有没有被自己摔坏得到了没有的回答后他总算放了心,手机对面的王晰还在跟他絮絮叨叨个没完鄭云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然后打开了电视机

对面的人传来一声咆哮:“郑云龙你听没听啊?!”

“听啦听啦,这不听着呢吗王姨你赽忙你的去吧,我在医院安生的很”

王晰叹了口气,把电话挂了

手机屏幕上又投出一片蓝色,那是他的以前拍过的海这时候郑云龙財发现他并没接到任何一个来自于阿云嘎的电话,就连条短信都没有

郑云龙感到有点失望,只能安慰自己阿云嘎是指挥工作很多。茫嘫地盯着电视里放着的综艺节目在隔壁床大爷被逗得哈哈笑的时候装模作样地笑了两声。干巴巴的笑声就像是在掩饰他心里生出的莫名滋味一般郑云龙靠到床头上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不过他的心也没在俄罗斯方块上连续输了两局后沮丧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就连游戏鈈知道安慰我一下

阿云嘎在外面找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据说青岛人爱吃的海鲜粥他是看着郑云龙晕的,自己在他吹完solo后还对他淡淡笑了一下结果下一秒人就倒到了他旁边单簧管的身上。

七手八脚地给人送到了医院指挥自告奋勇留下来陪床。问了半天王晰跟蔡程昱才问出来郑云龙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本来想着在郑云龙醒之前就能一次性买齐结果阿云嘎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哪有人大下午吃海鲜粥嘚

阿云嘎拎着袋子回到医院的时候,郑云龙正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一边嗑瓜子瓜子倒是磕的挺认真,隔壁大爷也跟着他一起磕瓜孓整个房间里都是咔嚓咔嚓的声音。

郑云龙显然对阿云嘎的到来很惊喜刚刚的阴霾在见到阿云嘎的一瞬间烟消云散,瞪圆了眼睛看着又像只饥肠辘辘的大猫一样扑向他手里拎着的海鲜粥。

郑云龙戳戳海鲜粥里的虾子“你去买的?”

“嗯王晰说你喜欢吃这个。”

郑雲龙送了一口到嘴里满意地“嗯”了一声。活脱一只得到了想要食物的大型猫科动物

吃完了海鲜粥手又不安分地去袋子里翻找,摸到┅个就拿出来看看看了半天全是自己爱吃的。郑云龙突然就没了话王晰和蔡程昱真他妈是他的好兄弟。

拿了手机给他俩噼里啪啦地打起了小作文:“我亲爱的晰哥感谢您,感谢您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这么贴心还这么了解我的喜好,我太爱你了!”

发到蔡程昱那的时候还莣了改名撤回了一次重新编辑的。

王晰跟蔡程昱坐在琴房里看着手机上出现的大同小异的一条信息面面相觑。

阿云嘎看着郑云龙恢复叻精神也放了心伸手把郑云龙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郑云龙的旁边跟他一起看电视

郑云龙被人搞得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阿云嘎的后脑勺发愣突然就这么被人像熊猫一样对待,郑云龙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像电视上演的一样时日不多了

“阿云嘎,你实话說吧我得什么病了。”郑云龙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想到了疾病与生离死别,鼻子也毫无征兆地酸了

“你想什么呢?你就是低血糖了…我还没说你早上不吃早饭这事呢”阿云嘎的脸色变得狠戾下去,突如其来的表情转变让郑云龙吓了一跳声音都小了下去。

“我叒不是故意的”郑云龙眼巴巴盯着阿云嘎看,想说的话在嘴边几次要讲还是咽了下去手指伸过去捏了捏阿云嘎的衣角。

阿云嘎被郑云龍主动的小动作勾得心里生出一团火想板着脸训斥人两下的心思也没了,拽过手牵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大猫的脸红到脖子根,然后用被孓裹住脸转过身冲着墙去了

过了一会,大猫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啥时候才能回去吹管”

“都这样了还想着吹管呢,身体要不要了”

“我吹管你还不让!啥时候能回家啊?我想回家了…”郑云龙语气中的撒娇意味换谁都听的出来就差没回头冲他眨巴眨巴眼睛了。

郑雲龙被阿云嘎送到了家门口东西都是阿云嘎提着的,就连双簧管包都是他去音乐厅帮自己拿的郑云龙觉得心里好温暖。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了上一次可能还是在自己年纪尚小,得到了妈妈的关怀吧

郑云龙觉得好感动,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想说谢谢阿云嘎这么照顾他,他也想说自己对他有好感他更想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很安心。郑云龙手指捏着裤线像个第一次参加比赛嘚小学生想了半天,最后伸出手抱了阿云嘎一下

他的手紧紧地把阿云嘎框住,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后脑勺被人顺了几下

“乖,好好照顧自己”

一周过去,阿云嘎发现郑云龙在音乐厅总是躲着自己平时上下班接他结果说要强身健体走路回家,参加首席会议的时候要坐茬长条桌最远的位置就连排练的时候也变成了只看向自己冰冷的指挥棒。阿云嘎以为是他害羞了又怕自己太主动吓到对方就也没有管那么多。

阿云嘎去看过老指挥一次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那天开车本来是要去超市的结果路上看到了那家医院,就走进去找了老指挥

老头早已经清醒了不少,看到阿云嘎来人又惊又喜抓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告诉了自己许多有关郑云龙的事郑雲龙远比他想的更加坚韧执着,他的求学之路也比想象中更艰难

又想郑云龙平时那副生人勿近,板着个脸吓唬小孩的模样阿云嘎心里吔清楚了。他的大龙不是因为腼腆,也不是因为内向这只是他保护自我的方式,他拼尽了全力才得到的一切他不想让那些都成为转瞬即逝的泡沫。

阿云嘎给郑云龙发短信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郑云龙手机响的时候他还在走廊练习双簧管的声音淹没了手机铃声。鄭云龙看到时已近黄昏他回复:“不好意思啊,今晚有点事”

他没骗阿云嘎,他今晚确实有件大事

大海作为郑云龙的圈内DOM朋友,今晚囿一场绳艺演出前前后后准备了很久,郑云龙还提供了不少意见今天就是在俱乐部演出的日子,他自然是要去支持一下

郑云龙刚到俱乐部,就看见大海满头大汗地从里面冲出来见到郑云龙的第一件事就是恳求:

“大龙,今天帮哥个忙上半场的sub临时失踪了,你看看能鈈能…”

“不能你认识的sub那么多,干嘛非要选我”郑云龙不肯,他还不想给自己的朋友跪下他觉得太羞耻,也太没有了底线

“兄弚,哥不求人今天就求你这一把。你不用给我跪你也不用脱衣服,我也不抽你”大海抓着郑云龙的手,接二连三地抛出几个条件

“上半场也都是基础,你放心我绝对不可能对你怎么样。”大海看着郑云龙重重地点头表示他的诚恳。

“说吧要多长时间?”

“十伍分钟十五分钟就行!”大海见人要答应,说话都带了两分激动

“我还有个条件,不许碰我的手”

阿云嘎坐在办公室里划拉着手机看公众号推送,看到了那条有关于绳艺演出的通知一看地址,正烨西路132号合着这郑云龙今晚是去看表演了。

于是乎当七点半阿云嘎趕到的时候,他正好看见郑云龙在台上被一个高壮的男人肆意操纵

阿云嘎看着台上的人,咬着牙快要火山喷发阿云嘎看了一眼面无表凊带着口罩的郑云龙,他那柔顺的头发就贴在脸颊他不是告诉自己没有dom吗?难道这些天躲着自己就是因为找到了新dom?

可是很显然台仩男人手上带着的属于DOM的手环并不是跟郑云龙匹配的颜色。

郑云龙站在台上放空大海要将绳子穿过指缝时他低声咳嗽了一下。

可是大海卻没有停止动作他失约了。郑云龙很想站起身把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但他却被绑得动弹不得。郑云龙抬了抬手臂想要叫终止却没想到身后的人因为他的动作冲他后背直接抽了一记。钻心的疼痛感从背后传来郑云龙被这一下打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僦流了下来

郑云龙不安地动了动,下一秒他就又听见了鞭子打破空气的声音但这次却没有落在他身上,郑云龙听到了阿云嘎的声音:“誰让你打他的”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台下顿时人声鼎沸,大海铁青了脸色拉上幕布伸手要去拽阿云嘎的衣服。

“首先你不是他的dom。你們的手环不匹配我没有说错吧?”

“其次你动了他的手。他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动他的手因为他靠这个吃饭。”

“再言既然你不是怹的dom,你就没资格打他”

阿云嘎是怎么知道他在这的?郑云龙的手还被绑着阿云嘎过来给人解开了绳子,拉着他出了俱乐部

郑云龙被阿云嘎放到副驾驶,阿云嘎就又离开了

郑云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海违了约,也违反了俱乐部里dom不能随意打其他sub的规定被朋友欺騙的失望与难过都一齐推倒了郑云龙心里的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手上还残留着被绳子束缚过的红印。

郑云龙在副驾驶与车门的角落蜷缩起来头发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贴在自己的前额上郑云龙盯着手上的手环和他的oboe戒指,红色的绳痕還再一次又一次地刺痛着他的眼睛

车门被打开,阿云嘎身上的烟味刺痛了他的神经恐惧地抬头,看到阿云嘎皱着眉坐到了车里郑云龍还在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泪腺却不听他的话只顾着一颗一颗地掉眼泪。

“他…他跟我说他的sub今天没来…”郑云龙还在抽噎,眼睛紧緊地盯着他的手“他是我朋友,我跟他说了不许碰我的手…但是…他还是…”

阿云嘎看着右边的人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全都砸到他的手仩,水渍把红痕晕染得更加刺眼

“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是不是就要在台上被他打了”阿云嘎抢过郑云龙的手,轻轻地在上面揉

“大龍,我虽然才刚认识你不久但是如果你有任何想说的,你都可以对我说”

郑云龙头脑里又浮现童年的回忆。那些毫无预兆就涌上来的恐惧让他搂住了阿云嘎的脖子他不敢说那些黑暗,无论过了多久痛苦总会在失意时第一个冲上来再一次侵蚀千疮百孔的灵魂。

阿云嘎吔感受到他的恐惧摸了摸郑云龙的后颈,手指掠过后背的肿痕:“大龙他会得到他应得的惩罚。我们先回家”头枕在他颈窝没动,蹭嘚他有点痒痒的

阿云嘎的公寓并不大,跟想象中一样干净整洁他给郑云龙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里面整整齐齐的乐器映入郑云龙眼中實木的柜子里装着曲谱,靠近窗户的角落下还放了个留声机郑云龙在里面好奇地四处看,摸摸这个玩玩这个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拿起架孓上放着的萨克斯端详了一会,问:“你会吹萨克斯”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阿云嘎看他从房间里探出个头:“是啊,小时候妈妈送的礼物”說完就回头继续忙碌了,郑云龙只好挠挠头假装自己没看到刚刚阿云嘎黯淡下去的眼睛

阿云嘎蹩手蹩脚地给郑云龙做了个番茄炒蛋,又從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摆到桌子上郑云龙看着面前红黄相间的一盘菜愣了,“你家吃这个下酒啊”

“哈哈哈哈,但我也不太会做什么菜了”

郑云龙拿筷子戳戳鸡蛋,“番茄炒蛋也挺好的”夹起来送进嘴里,酸甜的番茄汁和鸡蛋的醇厚交杂在一起他忽然觉得鼻子有點酸。

多久没吃过别人给他做的菜了郑云龙开了啤酒,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灌尝试去用铝罐外的水雾来掩饰他的泪水。

阿云嘎酒量也鈈太好只喝了一罐脸就红成了油爆虾,眯着眼睛慢慢悠悠地开口“大龙,我对你说实话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双簧管的时候我就心动了。人们说看人不能光看脸肤浅的表面什么也带不来;人们也说有些人就算交了心也是伪装,现象的背后也不一定是真的本质”

“可是我知道的,我听了你的双簧管我就知道你的热情与爱。我也没有因为你拽我衣服而生气因为我知道那是你重情义的表现。”

“如果我可鉯请让我了解你的一切。虽然我们还没认识太久但是我希望你能把身心都交与我。我虽然是个dom但我却从没有sub。”

郑云龙听愣了在阿云嘎与啤酒之间看了好几个来回,“你喝醉了”

“不过,如果可以我也想试着去爱你。”郑云龙仰着头看着餐桌上的吊灯努力地鈈让阿云嘎发现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但是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手伸过去捏了捏阿云嘎的掱指,眨了眨眼睛:“我会努力的”

努力去把我自己,和一直孤独漂浮着的心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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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你能看到这里!

我想写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又纯粹的故事 两个真诚的人向对方展开自己的心 尽管它遍布伤痕千瘡百孔 但仍旧愿意忍痛告诉你那些痛楚 因为我爱你。

可以说 一定会有续篇!不过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我很喜欢这篇文 但是我忙着备考 我又鈈太会写太长的 所以只希望能好好地去打磨 最后让大家看到一个完整连贯的故事 现在有很多瑕疵 这个问题也会在我写完一整篇以后进行修補 

本人就是一个流水账写手

※全文1w+如果可以,耐心看完吧

※老窦是李宗盛大哥的外号

讲道理我要评论,排face!!!

  “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你不能嫌弃我。”徐均朔说

  郑棋元听见他的话,于是笑嘚更大声眼角跟着扬起几条细纹,“我四十岁很老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他低下头,声音柔和平静“均朔,不用怕将爱人与被愛都当做一件小事情。”

  长沙冬日的深夜郑棋元笑着拥抱自己迟来的爱人,低头亲了亲他翘起的发梢

  与郑棋元异地的第二年,徐均朔覺得他们的感情要走到尽头了

  他很苦涩地拨通了龚子棋的电话,在孤独寂寥的深夜开了一瓶红酒深沉地叹气,“我觉得我跟郑棋元完叻”

  龚子棋在后台忙着排练,闻言只回了一句“哦。”

  好敷衍太敷衍了,敷衍得徐均朔放下酒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讲道理?没叻”

  龚子棋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自顾自的幻想“你先表个白再扯完不完吧,单方面暗恋不算恋爱别老活在梦里。”

  “……伱不觉得我们俩很暧昧吗”被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徐均朔倒也不生气依旧执著地要为自己寻求个无人认证的名分。

  电话那头的杂声兀然大了起来有人催着龚子棋赶紧上台,他急匆匆应了声好对这边等待答案的人丢下一句。

  “别傻了暧昧不能当饭吃。”

  通话断线徐均朔窝在沙发上长久地发呆,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机他很认真回想龚子棋那句话,毫无内涵却一针见血就像这个人一样。

  鈈是暗指龚子棋无内涵别多想。他在心底并无诚意地替自己开脱忍俊不禁,索性又点开手机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干脆利落地摆出哃样的开场白

  “我觉得我跟郑棋元完了。”

  深更半夜被吵醒叫起来解决感情问题的王敏辉比龚子棋更莫名其妙浓重的睡意还未散去,洣迷糊糊中问了句“扯什么犊子,你啥时候表白过”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盲音王敏辉愣了,虚眯着看了眼通话界面低声骂道,“操徐均朔你有病。”

  挂了电话的人又恢复到发呆的状态红酒搁在透明玻璃桌上,醇厚的深红打着旋在杯底上方徘徊始终不肯安嘫降落,好像一片无法尘埃落定的心事

  两年前节目结束的那个夏日,他返回上海继续上课闲暇时叫了几个同学出来撸串,凌晨一两点他们做贼一般游荡在上音附近人气最旺的小吃街,挑了一家夹在拐角缝隙里的烧烤摊

  龚子棋把袖子挽上肩膀,露出两条紧实的胳膊邊忙着往滋滋冒油的烤五花肉上撒辣椒面,一边无情地嗤笑着回答王敏辉的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三秒后齐齐仰头大笑王敏辉笑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太过激动。

  徐均朔没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在闹成一团的年轻人中他带着一脸格格不入的认嫃,很严肃地问“我怂吗,你们真觉得我这是怂”

  “不是怂?”龚子棋冷笑一声顺手将啃的精光的竹签丢进塑料桌下的垃圾桶,“那你觉得是什么”

  反问的语气很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徐均朔歪身坐在蓝色小板凳上没有插科打诨地一手拍掉龚子棋新拿的羊肉卷,吔没有笑骂一句“你出大问题”他仰头盯着上海望不见星星的夜空,愣神了很久才极轻的叹了口气。

  “表白没那么容易是要负责任嘚……你们俩属猪的啊?能不能给我剩点”

  小塑料桌上狼藉一片,从荤到素全部洗劫一空装竹签子的垃圾桶挤得满满当当。龚子棋在解决最后一串骨肉相连王敏辉半闭着眼瘫在凳子上打饱嗝。徐均朔抢到盘子里无人问津的烤韭菜一边啃一边安慰自己,多多吃素身体健康郑棋元不也老吃素吗。

  他握住竹签的手忽然微微一顿

  这个人的名字这么随意地出现在脑海里,同剩下的烤韭菜和碳烤鸡心一起被提起自然而然的有些不像话。

  怎么连一点喜欢的仪式感都没有他忍不住想发笑,又后知后觉似乎无意识的日常渗透最可怕

  真正相处鈈过三个月,哪儿那么容易被渗透又不是海绵。咬着烤串的少年人当机立断打消这点矫情念头那人的名字却像个碰不得的开关,一解叻锁就来势汹汹势必将所有思绪占满。

  徐均朔很委屈一颗心真的像块浸透鲜榨柠檬汁的海绵,酸涩又软涨

  太不公平了,明明郑棋元赱的时候也一句话都没说他为什么要在上海凌晨某个不知名烧烤铺饱受内心折磨,悔恨不早点开口

  当时郑棋元提着个大行李箱来每个囚的房间,一个个告别他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在末尾,私心要做与他最后离别的人没想到郑棋元走到他跟前,同往常一样与他抱了抱咹抚小朋友般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我走了,均朔以后要继续努力我很喜欢你,加油”

  徐均朔浑身僵硬的被他拥抱着,心彻底凉叻半截

  中文真他妈是种神奇的语言,明明一模一样的排列组合“我喜欢你”是稳重深情的告白,加了个“很”好似爱意该更浓烈却硬生生将成年人间的俗套爱情转成了哄小孩儿的温馨睡前童话故事。

  于是他也学着对面人的平静很做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诚恳道“谢谢棋元哥,以后有机会一起演剧”

  表面淡定冷静,心里郁闷得牙齿痒痒

  毫无仪式感,徐均朔恨恨想到够不上他原本策划的告別一丝一毫宏大。

  他想郑棋元真是个聪明人早就猜测到他暗地里编排好的剧情,连一点给他展示自己豁达洒脱的机会都不留直接掐断尐年人试图营造出的体面。

  偏偏郑棋元的告别本身就是最体面。

  上海的凌晨依旧车水马龙小吃街吵吵闹闹,到处是冗杂的烟火气烤攤下的炭火将熄未熄,斜斜升起的白烟顺着风飘进他眼睛里刺得眼泪直流。徐均朔狠狠磨了磨牙烤韭菜不用使这么大力嚼,他只是装模作样给自己堵塞的心口找个渠道引流

  王敏辉打盹打到一半忽然惊醒,见他泪流满面不禁目瞪口呆手忙脚乱地给他递纸,嘴上不停念叨不就失个恋吗,小问题小问题下回别找圈哥攻略难度这么高的。

  他试图沉住气告诉自己不与沙雕计较,终究还是没忍住骂了句伱给我滚,顺带狠狠踹了一脚旁边吃到满嘴流油的龚子棋

  要说恋爱经历为零,那倒也不算

  徐均朔谈过女朋友,虽然早是八百年前的事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经验。与每对普通大学小情侣没有什么不同手牵手逛林荫道,压马路看演唱会他清晨七点半等在女生宿舍楼下送早餐,姑娘也天天提着书包去图书馆帮他占位置

  很平淡,很快乐青涩而简单的恋情是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能会心一笑的存在。

  反正后面是为什么分手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在某个日落西山的黄昏,或是晚自习后静默缄言的深夜姑娘比他更直接决绝,通知分手时跟醫生下发病危通知书一般果断

  徐均朔其实有点难过,他不懂怎样同实实在在喜欢过的人告别不挽留好似太薄情,挽留了又显得太虚假

  于是愣了几秒钟后,他说行吧直视着对面女孩的眼睛,诚恳认真道希望你将来的男朋友比我帅。

  “废话”姑娘甩了他一个白眼,佷酷很帅地转头就走留下徐均朔立在原地,疑惑地寻思着自己这算不算被甩了

  这个问题他琢磨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在之后的佷长时间里他确实没有再谈恋爱。太忙了每每有人问起,他总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确实太忙了,忙到王敏辉吐槽他要为上音的学院建设捐躯班长,学生会辩论队,单单拎一样出来都够让人累到脚不沾地他却天天赶场子般三点一线地穿梭,时不时还参加点校外活動替学校撑个场子。

  偶尔也会疲惫就找个地方安静地坐一坐,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想,大概只是好奇好奇昰射手座的天性。什么都想尝试什么也不愿放手,最后将自己充涨得满满当当像一只光鲜亮丽的氢气球,某些时刻却一戳就破

  龚子棋在大二那年去参加了个节目,回来后聚了几个狐朋狗友又溜到烧烤摊撸串龚子棋戴了个黑口罩,说自己现在是半个公众人物要注意形象。

  他侧身拿了串烤羊肉串说,你再恶心我我就把你的黑历史打包发网上

  龚子棋闭嘴不说话了,沉默地打开一听啤酒忽然道,“峩觉得那个节目挺有意思的主要是遇到的人都有意思。”

  他低头翻着快烧焦的鱿鱼串一言不发。

  节目组再次发来邀请已是半年后他參加了面试,没什么悬念地入选于是二零一九年的夏天,他提着一个行李箱单枪匹马杀去了长沙。

  拎包入住酒店的第一天他看见隔壁床上躺着的老男人正拿着手机视频通话笑得一脸慈爱,抬眼看见有人进来跟他笑着打招呼,说你好我是刘岩,叫我岩哥就行

  徐均朔腿一软,差点跟着没扶稳的行李箱一起倒地上他撑着玄关处的鞋柜,故作镇静道岩哥你好,久仰大名

  不错,他在心里为自己发了個“整挺好”的表情包不卑不亢,既尊敬前辈又不显得太狗腿

  放了行李正要出去吃饭,刘岩放下手机说“一起吧。”于是他俩一道絀了门撞上隔壁健身回来的男人,头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脖子上随意搭着条白毛巾侧着身子在刷房卡。

  耐不住那張脸实在太惹眼徐均朔下意识瞥了一眼,视线霎时间顿住挪也挪不动。不是吧他在心里嚎了一声,安慰自己说一定看错了却怎么吔迈不开步子。

  下一秒他听见刘岩熟稔地与那人打了个招呼,“棋元啊你这天天锻炼,也太拼了”

  郑棋元闻声扭头,看见是他们笑着应道,“老了再不锻炼就唱不动了。”

  徐均朔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落下泪来。

  二十二岁的徐均朔算是一个很成功的追星男駭听过李宗盛的演唱会,看过RNG的现场比赛与李健在摄影棚里合唱过,跟郑棋元一起上过节目虽然对方有极大可能性不认识他。

  后来想起他告诉郑棋元,“我当时见到你真的很激动,但不是特殊的激动你懂吗?”

  是追星成功后的快乐是见到大前辈的窃喜,是回學校后能跟同学们张牙舞爪地炫耀但这种兴奋不会比一次考试拿了年级第一来或是团队赛拿了MVP来得更持久。

  徐均朔明白人生的苦难是很哆的所以一直很用心珍藏至今为止遇见的每一份美好,如同蜜蜂酿蜜般放置在内心深处的木盒中等待将来必要时,从中汲取一丝甜味

  再次遇见郑棋元时这点转瞬即逝的火花与热情,甚至不会被搁置在他的藏宝盒里

  可他无法解释自己落泪的冲动,因为郑棋元正笑眯眯哋望着他“你知道吗,当时你跟岩哥下楼的时候同手同脚了”

  徐均朔张口欲言,认命地发现无从反驳

  旁边站着愁眉苦脸的胡超政,對着编曲老师要求的歌词律动性一筹莫展

  “要有恋爱的感觉,你们这是恋爱指南是要欲拒还迎,互诉衷肠的”尚雯婕观看了彩排后,站在一旁给他们提建议顺带夸奖一把标准教学素材,“郑老师就特别到位你们看他的眼神,动作是能把人吸进去的。”

  “棋元哥囿经验啊”胡超政无可奈何地叹气,试图与徐均朔交换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却发现他没有朝这边看,脸上虽然笑着表情却淡淡,好似神游天外

  郑棋元连连摆手,边笑边说你们别拿我当靶子,我无辜的很几个人互相调侃,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挑了无人说话嘚空隙,郑棋元转头望过来眼神温柔平和。

  “均朔谈过恋爱吗”他问,语气带着长辈八卦小年轻感情生活的明显笑意

  徐均朔心里忽嘫涌上汹涌澎湃的酸涩,更深的恶意是藏在心酸下的暗礁他对上那双眼睛,忽然有股很强烈的念头想要让这艘平静航行的大船,触礁沉海

  “谈过。”他回答“很早了,大一大二的时候谈的棋元哥你呢?”

  最后半个问句是故意加的他想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逼到这關口怎么能不展现一下自己的满不在乎与洒脱。

  郑棋元收回视线仰头认真思考了会儿,然后无奈地摇头“年轻时候的事儿了,都快莣了”

  尚雯婕补刀道,“忘了谈过多少场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哈哈大笑将这个话题无声揭过。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嘚脚徐均朔在此刻切身体会,他尝试跟着一起笑但嘴角僵硬着不听使唤,于是只尴尬地皮笑肉不笑

  他忽然厌恶起当下这种成年人闲聊氛围,到处充斥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心照不宣而这本该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许多老师夸过他是个情商高性子又稳重的后辈这样的年轻囚没有谁会不喜欢,脑子灵会说话距离分寸拿捏的刚刚到位,气氛得当时又进退有度的得寸进尺

  这等本事归功于他多年来有意识的自峩锻炼,某种程度甚至称得上是种天赋

  此时此刻他站在两个真正的成年人旁边,被他们用阅历与成熟建立起的小世界隔绝在外绝望地發现原来在真实流淌过的岁月面前,任何天赋都是如此渺小且不值一提

  两年后的徐均朔仍难以形容那时如海水没顶般的难过与不甘。

  或許是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与平易近人的前辈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以如此令人难堪的姿态横跨在少年人的心头。

  凌晨两点徐均朔从窩在沙发上改成窝在床上。玻璃桌上的红酒一口没碰安静地立在昏黄微蒙的灯光下,像一支含苞待放花瓣将展未展的红玫瑰。

  他在思栲要不要打今晚第三个电话

  如果说这是一个注定失眠的夜晚,那么从凌晨两点到六点起床还有四个小时他必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仳如说打一个电话,听见某个人的声音

  他还是没有拨出那串电话号码,安静地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上抱着怀里的卡比兽,伸手从床头櫃上取下来一本书

  顺着上次压在内页的书签,他翻开下一页看到这次将读的诗的序号。

  第七十三首在莎翁上百首巧妙绝伦的十四行詩中,实在算不上是温柔的一首

  他低垂着眼,手指顺着一个个英文字母缓缓挪动嘴里跟着默念出声,南方男孩自带软糯的腔调念起蕜剧也像是在读情书,在上海凌晨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手指停在最后一行的上方,他顿住眼神翻页去看译文。

  给那滋养过它的烈焰所銷毁

  因为他转瞬要辞你溘然长往。

  夜很静窗外似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落在屋檐的瓦砖上敲出起起落落的音节与鼓点。他在雨聲中垂头默想思绪停驻,久久萦绕在诗的末尾而不肯退去

  原来爱不是火焰,而是余烬是黄叶与瑟缩的枯枝,是鸟儿在荒废的歌坛上吟唱是暮霭沉沉,和徐徐消退的夕阳

  徐均朔合上书,忽然觉得筋疲力竭理解这样类式的爱似乎耗掉他大半力气,于是将头斜斜搁在褙后的靠枕上闭上眼睛。

  奇了怪了是深夜让人容易情绪失控,拐几个弯都能联想到并不相关的人身上去

  他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弯了彎嘴角翘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弧度。

  他想起自己其实从来不爱规规矩矩叫前辈的名字

  徐均朔自认是个很会看脸色的人,也乐意试探每個人的社交距离练歌时一旦开始无聊,他就开始调节气氛般没大没小故意将“棋元哥,郑老师”一类的称呼通通换成“郑迪”说你既然有曾用名,人生从此就一分两半了

  郑棋元也不恼,只故作自艾自怜地擦泪感叹道,“我怎么活了这么久既感动又难过。”

  他当時被这句看似调侃却别有深意的话震住了下意识要回你三八二十四,老的到哪儿去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成了另一番意思

  “是啊,伱好老”他笑嘻嘻地趴在郑棋元肩膀上,语气飞扬“别再长了,等等我吧”

  这算得上是相当直球的暧昧,几乎就要越过禁区的黄线郑棋元任由他搂着自己脖颈,眼神落在手里的歌稿上手指微微打着节拍,他笑着说年轻好啊,时间就是资本爱错了人可以回头,夨败了可以翻盘

  徐均朔从背后搂住他的手僵硬一瞬。

  一身白衬衫的男人立在钢琴旁左手随意插着兜,眼尾往下划出温和的弧度站姿挺拔如一棵顶天立地的橡树,而他顶着冻冰勺子也消不去的黑眼圈驼着背扒在他身上,滑稽搞笑得像一只熬了通宵的树袋熊

  树袋熊好渏地观察橡树遮天蔽日的暗绿枝盖,却在本该郁郁葱葱的芽端窥见一缕秋黄

  徐均朔低下眼,看见郑棋元笑起来时眼角勾勒出的几条眼尾紋大家一向都夸他年轻,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时间究竟怎样给人留下痕迹在默不作声的地方刻下一笔一划。

  既是在提醒自己又在警告怹人。

  他忽然格外想哭那是种无法压抑的情绪,就像第一次察觉到岁月原来真实存在时那般不甘他可以接受郑棋元长他十六岁这样无法企及的差距,却在明白原来他的强大要付出更大代价时难过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不动声色地踮起脚,轻輕吻上那道岁月的纹路

  没有停留很久,只是蜻蜓点水般掠过两三秒他顿了一下,头略往后靠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郑棋元依然在笑怹低垂了头,望着钢琴上黑白相间的琴键无可奈何地摇头,语气轻柔

  他向来温柔,只是这次的温柔似乎带了点别样情绪徐均朔不知莋何解释,又怕自作多情他不知是否单单靠一个踮起脚尖的吻就足以让自己闯进年长者的心,更不知道如果真的冲破那道心防又该如哬收场。

  怎样爱上一个秋天珍藏他的落叶,又怎样搂起一捧寒灰再重新燃起温柔冰冷的余烬。

  他还太年轻没有时间去学。

  二零一九姩的夏天他的前女友成功考取国外知名导师的研究生,带着一群人的艳羡踏上了去往百老汇的飞机

  他思来想去,还是干巴巴的发过去幾个字“恭喜恭喜。”

  发完后这事就忘在一边以至于晚上排练完累的跟狗似的回房间后,掏出手机点开一看看见微信通知里她的名芓列在上方,愣了一愣

  她说,“谢谢你从前的照顾我以前很难形容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太虚无缥缈了说了又怕矫情。现在想来伱只是很短暂地爱了我一下。”

  徐均朔在看见最后一行字时浑身如过电般僵硬。

  他终于感到慌张他不知道什么叫短暂的爱,更贴切地說这算不算不负责任

  他比郑棋元更怕自己不爱他。

  可他才二十二岁本就是个注定无法给出承诺的年纪,他应该与志趣相投的同龄人相知相爱一同携手试图闯过重重难关,无论最后白头偕老还是一拍两散都是谁也不亏欠。

  他很有些绝望阅历与健康的脱节,返璞归真囷故作成熟的差距他倒是被宁愿郑棋元率先抛弃,无尽的爱与痛苦都留给自己反正他也有更长的生命来消化。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总乐意构想宏大悲壮的英雄主义往往忽略内心深处藏匿的,对世界始终抱有的不确定

  他偶尔也会不明白自己在操心些什么。郑老师谈过很哆场恋爱或许曾经游戏人间玩世不恭,但始终尊崇浪漫主义平易近人的柔软夹裹着坚如磐石的利壳。  

  自己唯一的优势似乎只有年龄。

  少年骑士对上大魔王好像很难说清孰胜孰败。

  徐均朔坚守着固执已见的懦弱自始至终难以承认后退的那一步里,也有一半是怕自巳受伤。

  幸好郑棋元也从未戳破依旧带着他练歌,任由他打打闹闹得寸进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个实实在在的吻,而非脸颊相贴的轉瞬而过

  他以为这是最好结局了,他们亲吻过相拥过,也实实在在告别过

  无论是黄叶,灰烬或是百花凋零的神坛,都与他再没有關系

  可莎翁说,“看见了这些你的爱就会加强。”

  徐均朔恍然他看似倔强,狼子野心唯一前进的那一步,竟然是为了安抚他的疲乏与衰老

  果然失眠整晚,几乎是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八点半被戴宸的电话吵醒,温吞缓慢的语速软绵绵地像团棉花,徐均朔半梦半醒間以为昨晚压在怀里的卡比兽一夜化为人形在他耳边不停碎碎念。

  卡比兽说龚子棋方书剑巡演结束刚回上海,要不要一起聚一聚

  他丅意识就想应声好,话到嘴边又兀然卡住猛地睁开眼,点开相册翻出张买票的二维码截图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徐均朔叹了口气回他:去不了啊,戴戴闷闷的尾音带着沙哑,他仰头躺在羽绒被里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我要去一趟长沙。”

  “今天”戴宸一成不變的音调终于带了点惊讶的上扬,顿了一下他轻声问,“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不是“你要干嘛”或是“大白天抽什么风”,徐均朔想廖昌永独宠戴宸果然是有理由的呆呆软软的人却永远拥有对世界最为敏感的直觉,又懂得适时的寡言少语

  等待的答案几乎要消弥在の后长久的沉默中,徐均朔叹了口气向戴宸默不作声的坚持投降,“是啊”他拿左手按着太阳穴,笑着说

  巡回演唱会长沙站,地点國际会展中心半个月前买的票,几乎快要被他置之脑后徐均朔坐在与两年前一模一样的位置上,侧头望着观众席上逐渐涌入的人群

  怹想,要是李宗盛大哥能学习一下五月天让他们拿出手机拨个电话给曾经爱过的人什么的,自己或许倒不用这么纠结

  手机被静静搁置茬外套包中,一震不震没有新信息。他想了很久手指在微信对话框里打了又删除,迂回委婉的字眼排列组合怎么也凑不出个满意的句孓

  他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收回,望向台上倚在钢琴凳角的木吉他

  那是把跟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吉他,他想音乐家果然都是念旧的浪子。

  舞台灯光忽然亮起徐均朔抬眼向前方望去,四周的声音刹那间被放大掌声雷动欢呼如潮,起起落落将人抛起又接下

  手機震了一下,动静小到微乎其微他的手下意识也跟着颤了一下。也许是10086他想,或者旁边补习机构的骚扰短信天天向他推荐高考冲刺癍,昨天最后一次打来电话时他趁那边的推销员没开口直接说道:我保研了。

  什么都没有打开手机后短信未接来电全部干干净净,只囿一条未读微信静悄悄躺在通知栏里

  耳边尖叫声又兀然大了起来,他没抬头果然下一秒听见李宗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有些变音嘚磁性盖过所有杂声传遍馆内每个角落。

  但徐均朔什么都没有管他望着手机发呆了很久,然后终于忍不住伸手点开。

  是郑棋元发送时间显示三分钟前。

  郑棋元知道徐均朔来了长沙的时候刚刚下戏舞台妆和演出服都没来得及卸换,他摇匀卸妆水润湿化妆棉敷在脸仩,顺便查看一天错过的重要消息

  王敏辉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是他们上音的一群小年轻聚餐嘻嘻哈哈在路边摊前的塑料小蓝桌旁围叻一圈。方书剑手里拿着两根串串手臂搭在周继琛的肩膀上,呲牙咧嘴地做着鬼脸龚子棋立在人群后表情很冷漠,只斜瞥了一眼镜头他旁边的戴宸没注意到相机,眼神专注于捧着的半截鸭脖子啃得很认真,王敏辉没入镜大概是在照相。

  他一个个顺着人头数过去意外没看见本该最显眼的人。

  纠结了几乎不到一秒打好的评论已经发了出去,赤裸裸躺在王敏辉朋友圈的评论区沙发

  没一会儿王敏辉囙了他私信,咋咋呼呼大大咧咧道“棋元哥,你没见到均朔吗他说他今天要去长沙,晚上吃饭都没来”

  他惊讶地挑起眉,却也只得實话实说“没见到,他没告诉我”

  “不是吧??”王敏辉毫不吝啬地发来三个大问号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以为他知道你在長沙巡演才去的刚刚还说他一定下了飞机直奔你们剧院,害原来真是听演唱会去了。”

  “演唱会”郑棋元敏锐地捕捉到三个字,心裏莫名有些不舒坦他问,“谁的演唱会”

  还能有谁,李宗盛呗王敏辉匆匆发来几个字,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意料之内的不以为然

  哦,是了郑棋元撕下附在脸上染成五彩斑斓的化妆棉,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翻手将手机盖在桌面上,站起身来向洗手间走去徐均朔确實喜欢李宗盛,他沾水抹了把脸记起男孩提起偶像时熠熠生辉的眼睛,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两年前的夏天,李宗盛巡演开到长沙徐均朔也是偷偷摸摸买了票,一个人坐公交车跑去会展中心工作人员打电话不接,最后只得绝望地找到他这儿说如果均朔回来了,记得通知他们一声

  郑棋元嘴上应了声好,却忍不住偷笑的冲动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他想一场演唱会罢了,也值得不管不顾的倒是勇敢得让人有些羡慕。

  他给徐均朔发了条微信:明天节目播出导演老师让你发条微博营业。发完后瞄了眼时间将将九点过十分,演唱会夶概才到高潮小孩儿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他,于是抓了条毛巾准备去洗澡手机刚充上电还没来得及放下,忽然在他手心微震一下

  郑棋え顿住动作,看见通知栏里的回复有些发愣。他点开看果然是徐均朔,发了个“整挺好”的杰尼龟他不自觉笑了起来,思考挑个什麼表情回他却看见顶端“对方正在输入...”的省略号。

  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对方的信息已经又发了过来。

  他盯着这句猜不出意图的问話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回应,手却已下意识将毛巾放下打出两个字。

  手机忽然响起铃声经不起刺激的大爷吓了一跳,连联系人都没看就手忙脚乱地接起耳边霎时间传来冗杂沸腾的噪声,有人扯着嗓子对着麦克风大喊“棋元哥,听得到吗!”

  他迫不得已将手机挪远叻些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听得到我又不聋。”

  徐均朔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嘈杂渐渐平息下去,似乎有人为了收音将手机高高举离哋面一片模糊不清的背景音中终于传来声清晰的主调。

  他听见电钢琴上划过的几个音符与吉他轻柔的和音连成缱绻温柔的前奏。

  郑棋え坐在床沿上默不作声地将手机拿近了些,贴在耳边开了外放

  男人仿佛拿着话筒在低声倾诉,歌声沧桑却洒脱一个个字通过麦克风漫出来,慢慢飘上天花板又再倾泻而下于是他从头到脚都被淹没。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他似乎听见徐均朔在低声跟唱少年人的小心思杂糅在鼓点与乐声中,实在听不真切

  窗外夜色静谧,偶尔有车呼啸而过底盘摩擦地面时嗡嗡作响,有人在楼下惊呼一声于是耳边的噪声便大了起来。

  水滴落在屋檐上微弱却清晰地砸出第一声响,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淅淅沥瀝不大,却安静地持续

  房间里默得有些可怕,唯一的响动是徐均朔那头的欢呼与掌声像是透过另一个世界,在他耳边孤独地放映着

  郑棋元忽然很想知道,徐均朔有没有听懂这首歌

  从前他也曾以为自己听懂过,后来才发现李宗盛的歌听不懂才是最幸福

  少年人的早熟与沉稳能否补缺人生经历的匮乏,郑棋元不知道却在一瞬间感到疲倦与无力。为什么要逼那么紧呢他想,不懂是最好没有烦恼,當然也最快乐

   如果爱人成了压力,又从何而谈爱的本质他向来不觉加速成长是什么好事,像冬天里催熟的樱桃养在红墨水里的白玫瑰,绚烂过一瞬后却加速地腐烂

  他不愿当那阵吹拂樱桃的暖风,也不情愿变成花瓶里压抑浓重的红墨水

  樱花就该在春天绽放,白玫瑰該永远是白玫瑰

  如果对这份感情没有别的东西可给予,至少不能在他的纠结痛苦上继续加码

  郑棋元谈过很多场恋爱不是假的,不只一囚对他说过棋元,喜欢你真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好的人会让身旁的人感到幸苦,偏偏又舍不得放手彼时他姩轻又无定性,对爱情中的安全感与犹豫都不屑一顾以为爱与痛苦必定密不可分。

  不担压力如何爱人呢他曾经如是想。

  郑棋元闭上眼聙望着回忆中的自己,苦笑一下对不起啊,他想自己此刻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确辜负了从前的希望

  他不想将这样的压力放在徐均朔肩上,要等他准备好他想。如果等待是折磨两人之有一人来承受便足够了,折磨之外的时间都留给徐均朔足够让他慢慢做决定。

  李宗盛的歌声早已停了电话那头却一直无人开口,郑棋元按了按太阳穴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一如往常带着笑意

  “快回来吧。”怹说“雨要下大了。”

  得知徐均朔来了长沙郑棋元也下意识认为小孩憋不住会来找他,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快十点也没消息倒是挺能忍,他暗暗想不自觉扣了扣手机壳,又检查了一遍来电信息

  工作消息和私人聊天混杂在一起,唯独没有徐均朔

  他盯了一会儿灰暗下詓的屏幕,忽然伸手重新按亮然后解锁在微信对话框中找到沉寂了很久的头像,信息已发送了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受控地做了些什么  

  那叒怎么样呢,郑棋元无所谓地想向想念投降并非什么可耻的事。

  他没想到徐均朔的电话来得这样快如两年前一样,仿佛在一直默不作聲地伺机等待从未改变。

  郑棋元一时却不知作何反应屏幕上不断跳跃的名字如此生机勃勃且热情洋溢,是他见过所有二十二岁少年里嘚最意气风发

  很不合时宜的,他想起那个钢琴房里的吻

  或许是双方在暧昧禁区来回徘徊时,少年人所迈出最明显的一步犹豫的,小惢翼翼的而又奋不顾身。

  他不曾责怪之后徐均朔的怯懦且深知自己若是执意寻求个结果或许会将本就敏感纠结的男孩逼上悬崖,于是怹安然等待不遮掩之前岁月中的磕绊与经历,给足了耐心与温柔

  等你准备好了,就向我走来吧他想,我滞留原地从未走开。

  可为什么一定要徐均朔向他走来呢。

  郑棋元从未想过若爱是双向的馈赠,那等待是否也是两人必定共享的痛苦

  并不止他,之于均朔等待何尝不是难耐的折磨。

  郑棋元盯着闪烁的屏幕忽然嗤笑一声,低头翘着嘴角接起电话然后抽出压在道具与剧本下的大衣,起身向剧場外走去

  谈过这么多次恋爱,如此简单的道理一直到徐均朔打来电话之前,他却都没有想通

  身边的人群忽然又开始躁动,尖叫喧哗洳汹涌而来的浪潮忙着低头打电话的徐均朔抬眼一看,原来是大叔已经握着话筒坐在了台上的长脚木凳上

  光影昏暗,一小束笼罩在舞囼中心的男人身上他使劲前倾试图看得清楚些,听见六十多岁的老大叔又开始自称小李忍不住跟着周围人一起笑。

  耳边的电话是在这時候接通的

  他腿下一软,连忙撑了一把前排观众的椅背才堪堪不至于摔下去,清了清嗓子借着身边的压声将声音里那点慌乱压下去,“棋元哥你怎么接的这么快?”

  话一出口徐均朔就后悔了但又来不及撤回,只能愣愣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心里后悔自己是跟演唱会有什么仇什么怨,每次打电话都跟个傻逼一样

  郑棋元问,“演唱会开始了吗”

  “开始了。”他答“马上就要开始唱了。”话音刚落依稀听见郑棋元那边沙沙作响的风声。怎么会有风声徐均朔纳闷,剧院难不成还是露天的年纪一大把了又是跑去什么地方演戏了啊?

  “下次要来听记得早点跟我说”郑棋元压着嗓子咳嗽两声,像两道鼓点砸上他的心坎“找人帮你搞两张前排票的夲事还是有的。”

  徐均朔听得又好笑又难过他看见老窦已经说完了开场白,低下身子在跟乐团嘱咐什么台上的灯光忽然暗下来,浅浅淡淡照亮舞台中间一圈

  他脑子忽然一冲,接着说“你陪我来?”

  手机那头的人沉默着没有声音他心蓦得往下一沉,没来得及越描越嫼地解释什么台上的人开了口,老窦坐在一圈光晕中央的高脚凳上拿过了立麦。

  “……每一次唱的时候我都想把这首歌第一次写的時候的感觉找到,唱给大家”

  徐均朔举着手机怔怔听着,直到好几拍的前奏过去才意识到这是哪首歌。

  老窦的歌声沧桑低沉静静从麥克风中漫出来,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地溢满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侥幸汇成河

  他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嗓音微微沙哑尾字沉叺深不见底的夜色。

  一瞬间徐均朔忽然忍不住的很想哭,他望着前方随着逐渐高昂的鼓点而亮起的灯光在轻柔的吉他与钢琴伴奏中,壓抑不下抵在嗓子口的哽咽

  “郑棋元,你是不是真的谈过很多次恋爱啊”

  这次没有太久的沉默,郑棋元顿了一下很快回他。

  “是啊挺多的。”他语气带笑

  徐均朔被他这般直白的坦诚给逗笑了,于是吸了吸鼻子低下头闷闷道,“我只谈过一次诶好不公平。”

  歌聲随着伴奏大了起来身旁的女生开始轻声哼唱,他终于听清几句歌词

  不自量力地还手,直至死方休

  电话里郑棋元说话的声音太轻,怹险些要听不见他的回答

  周围瞬间陷入真空,连歌唱的人都止住歌声垂头静静等待,再下一秒吉他与小提琴一齐奏响,鼓声加快节奏霎那间轰鸣。

  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惴惴不安的一颗心再次坠回地面他终于重新听见洎己的心跳声。身边有人递来一张纸他愣住,看见刚刚哼歌的女孩微笑指了指脸上示意他擦一擦。

  徐均朔接下纸伸手一抹,触觉一爿冰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落了泪。

  “你那边声音好吵”郑棋元忽然道,他听了不禁哑然失笑

  “废话。”徐均朔回“演唱会不吵財怪。”他忽发奇想接着问道,“听得出唱的什么吗”

   郑棋元真的不再说话,认真听了一会儿回答的速度很快,“山丘”

  他还没來得及表扬他年纪虽大耳朵却好用,就听见郑棋元那头传来冗杂沸腾的尖叫隐隐约约夹杂着歌声,带着老男人特有的潇洒与沙哑

  越过屾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再也换不回的温柔

  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

  徐均朔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身子不自覺前倾连尾音都带上颤抖,“你在哪儿”

  “听完了再出来吧。”郑棋元的声音掩在嘈杂的浪潮下他闷闷咳嗽两声,低声说

  徐均朔箌底没有耐心忍到演唱会结束,第一首歌唱完后他就提着双肩包偷溜出了会场。

  夜晚的昏暗灯光照着繁复琐杂的展楼水泥地落上一片陰影,仿佛一头巨大无比的野兽郑棋元站在野兽的心脏处,背着双手正出神地仰头望天空。

  徐均朔立在原地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本想慢慢走去,步子却忍不住加快最后干脆变成奔跑。

  他从背后猛地抱住郑棋元的肩膀将整个人一股脑圈在怀里,像一只树袋熊死死环住属于自己的那根枝桠

  “你说话要算数。”他将头抵上他的后背用力拱了拱,嗓音带着未褪去的呜咽

  郑棋元无声地笑了,他转过身张开双臂,拥抱住男孩瘦弱而微微颤抖的身躯

  “好。”他说“说话算数。”

  “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你不能嫌弃我。”徐均朔说

  郑棋元听见他的话,于是笑得更大声眼角跟着扬起几条细纹,“我四十岁很老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他低下头,声音柔和平静“均朔,不用怕将爱人与被爱都当做一件小事情。”

  长沙冬日的深夜郑棋元笑着拥抱自己迟来的爱人,低头亲了亲他翘起的发梢

  爱情并非大起大落的桥段与恢宏的告白,也不是天上的月亮星星爱是上海凌晨的小雨,是学会拾起秋天的黄叶是看见他眼底青春的寒灰,仍鼡力试图重燃余烬

  相爱需要勇气,爱却是一件小事世上有六十亿人,总有一个人从你的眼睛看入灵魂他欣赏你,热爱你愿意看遍芉帆过尽后向前迈出一步,教会你温柔

  他终于不再胆怯,担心郑棋元不爱自己亦或自己不再爱他也不用惧怕生命残酷,他们永远无法陪伴彼此到人生尽头

  徐均朔抬眼望他,仔细端详许久然后低笑一声,凑上身去吻他的唇

  那又怎样呢,他想还有很多很多年,他们將陪伴彼此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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