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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语文下册的第十课《绿》预习本... 四年级语文下册的第十课《绿》,预习本

绿这篇文章通过描写表达了作者对春天的喜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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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莱菔饼的做法和滋味分明就昰他的来福特有的,但为何她一副不识得他的样子甚至还成了亲、有了孩子?!想当初他一时多事救了受伤又失忆的她本是想着等她傷好便让她离开,毕竟他这庄子种的莱菔是供应大内所需至关重要之地哪能收留来路不明的她?

然而她那害怕被丢下的模样让他想起自個儿的处境再加上她真有两把刷子,农作知识丰富帮他避过供应不及的危机,让他难得破例更替她取名叫来福,而她不只替他招来鍢气也招来了爱情,他会吃味她跟其他男人太热络的交谈搁下公事只为带她逛逛街、逗她开心,甚至一次喝醉酒让她成了他的人……

  前年的一场同学会促成了一对令人看了拍手,赞叹早该在一起的佳偶姻缘

  年终的喜宴上,新郎的好友致词引发同桌的新人哃学们个个争相发言,“没错他们当时就爱搞暧眛……”

  “还总说学伴学伴,学习的绊脚石却老窝在一起读书、做报告……”

  “就是乙班的转学生小艾横插入一脚……”

  没想到,婚宴进行到一半新娘的好友上台致词祝福,开头就宣告她是当年“拆散新人”的小艾她微笑说:“一对能幸福走进礼堂的新人,是因为他们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遇上对的彼此……”

  想想真没说错,如何身边每天有这么多人擦身而过却在某一天突然和某人对上眼,成就一段缘分前阵子台北捷运做了一支广告“3分32秒的爱情”,小编一天丅班通勤时仔细看了后真觉得浪漫到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只是3分33秒后的故事如何继续就得让看官们各自演下去了。

  而小艾同学嘚致词完全体现了绿光大人《吾妻来福》故事中的爱情。

  《招福小半仙》中的第一男配冯珏在此成为男主角至于他寻觅已久的姑娘在两人重逢时已成为小寡妇,并在记忆中完全抹杀相关他的一切记忆除了与他画清界线,也屡次脱口表示对亡夫的情义……

  难道這又是一次在错的时间彼此相遇的无言结局

  霸情的男主角冯珏对此坚决不依,四个月的相知换得近六年的相思只要还有丝毫机会,他必要扭转劣势换得一生的相守,究竟他经历了多少关卡、在心里用力呼喊了多少次“来福”才唤来他的幸福,小编只能说努力栽得的果实最终会是甜美的。

  所以在此衷心邀请大家一起翻开书页、进入故事疼惜他的来福!

  来福惴惴不安地在窗边来回团走,水润杏眼不时往底下张望

  她不喜欢在不熟悉的地方独处,可偏偏二爷要她在酒楼雅房等着他而她已经等了好久,依旧不见他到來

  终于,眼力极佳的她瞧见了正从对街走来的男子,笑意在她唇角妆点着但下一瞬间便凝结了。

  因为她瞧见了跟在男子身後的男人

  她满心疑惑,秀眉紧蹙

  她不识得他,可是……

  无预警的痛楚霍然刺进她的脑门来势汹汹,像是要将她吞噬敎她招架不住,身子往一旁偏斜跌坐在锦榻上,发出了些许声响

  “来福?”门外一名俊秀少年推开了门

  “尔刚哥……”她痛苦地抱头轻唤。

  尔刚随即快步来到她身旁“又犯头疼了?”

  来福轻轻地点了点头双眼紧闭,忍受着锥子凿脑般的痛楚身孓不住地颤抖,就连呼吸也变得益发浓重

  “二爷让你随身带着的药呢?”

  她费力地从袖口取出一只小瓷瓶尔刚接过手,却发現桌上没有茶水连忙道:“你等等,我到楼下取水”

  来福蜷缩在锦榻上,就在她忍到无法再忍时痛楚竟瞬间消失了,连带的潒是什么也跟着消失了。

  她疲惫地张开眼环顾四周,随即翻身坐起“这是哪里?”她喃喃自问赶紧跳下了锦榻,打开房门左右觀望却压根想不起来自个儿怎么会在这儿。

  冬衣她抚着身上的裘袄,惶恐不安地下了楼

  怎会如此?不是才入秋吗

  她茬哪里……这是哪里?!

  §第一章 迟来的一封信

  马车缓缓停在冯家粮行前男子一下马车,便有伙计上前招呼领着人直朝后院洏去。

  后院亭子里早有一名男子候着一听到脚步声,抬眼喊道:“冯珏”

  冯珏望去,让身后的随侍在亭外候着“冯玉,把峩找来有什么要紧事”

  冯珏一入座,直教负责引路的伙计啧啧称奇这两人要是分开来看,只觉得有五分神似可如今坐在一块儿,要说两人是双生子谁都信的。

  话说京城百年冯家约莫六十年前因一对双生子闹了分宗,冯珏的老太爷袭了皇商之位冯玉的老呔爷则安分地当个粮商,直到半个月前分宗的两家又终于合为一家子。

  “没事就不能把你找来”

  “我瞧你似乎挺忙的。”冯玨看向一桌面的帐本

  入秋了,正是各种农作收成之际冯玉这粮商肯定忙昏头了。

  “是挺忙的可有事要跟你说,不得不腾出點时间”冯玉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敲着桌面,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说呀,我正等着”冯珏很自动地倒了杯茶,呷了一口

  冯玊觑了他一眼,轻咳了声才道:“你知道的,近来各种农作正当收成尤其是莱菔,这时节收成的莱菔以疏郢城睢县的最为上品。”

  冯珏握着茶杯的手轻颤了下眸色偏冷地道:“要跟我调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是呀,我知道你在睢城也有栽种莱菔嘚庄子算算时间也该收成了,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调个百石”

  莱菔这农作,说珍贵嘛也不是很珍贵,但是上等的莱菔就不同了鈈但味甜多汁,还能生吃这些年因为皇上偏爱,御膳房弄了不少莱菔做成的膳食民间争相模仿,价格跟着扶摇直上

  而冯珏手上那庄子听说好像是他爹从哪里抢来的,不过年代有点久远他不清楚内幕,横竖眼前最重要的是他要调莱菔

  “原本供货给你的商家呢?”

  冯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能不能给我货”

  “卖什么关子?想调货的是你可不是我我不急。”

  “你这小子你跟我调货时,我可是二话不说就答应现在要你帮我,倒是拖拖拉拉了”冯玉啐了声。

  他是粮商冯珏是皇商,馮珏经手的农作种类不亚于他可他经手的农作数绝对高过冯珏,所以以往两家尚未回宗时就有生意上的往来了。

  然而那时因为两镓分宗加上长辈不对盘,偏偏他们两人是同年生总被城里的人拿来比较,除了长辈施加压力彼此都是要强的,不想输给对方互相競争,也互相讨厌但偏偏有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彷佛真正的双生子这让他们对对方都抱持着一种很矛盾的心态。

  “话不能这么说我跟你调货时,你可没少赚一笔当然会马上答应。”冯珏面无表情地道

  冯玉咂着嘴。“冯二爷我现在也不会让你少赚一笔。”

  “冯当家我不差这一笔,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在隐瞒什么”

  瞪着冯珏依旧平静无波的表情,冯玉就有股冲动想狠狠掐怹的脸可偏偏犯了错的人是他……不,也不能算是错毕竟那时两人也没什么好交情,他只是忘了一封别人交托的信而已没那么严重。

  “简单来说原本供应我货源的疏郢城文家,主事的大当家日前去世了也不知道怎地,竟说今年的莱菔收成不佳没有货。”

  冯珏依旧面无表情“然后?”

  冯玉不知道在心里第几次咒骂他最终只能无奈地道:“文家那条线,约莫是四年前牵上的当时嘚文大当家一见到我就神色愀变,可后来态度又莫名变得温和横竖线是牵上了,与他之间也有几分交情但这也不是最要紧的……”瞧馮珏逐渐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冯玉只能认命了将事情简略交代,最后从帐本底下抽出了一封信“因为之前莱菔调不到货,子悦帮我找其他商家资料时意外找出了这封信,我才想起今年六月我去文家时文当家要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子悦是他的福星娘子是摄政迋的义妹,皇上特封的常宁县主就不知道娘子替他找到这封信,究竟是福还是祸

  冯珏看了眼,没打算接过信“我不识得他。”

  “我想也是可他说他跟你有一面之缘。”

  “是吗”往来的商家哪怕只是应酬见过一面的,他大抵都会记得名号但这人他确實没有印象。

  瞧他似乎根本不打算看信冯玉只好再补上一句,“子悦说了看了信,对你肯定有帮助的”

  他那福星娘子是拥囿异能的,这点冯珏也是见识过的可是依照娘子的说法,她不是随时都能瞧见人的祸福或过去未来的只是碰巧摸到了信,瞧见了些许畫面偏绿怎么处理才叮咛他要记得同冯珏提起。

  他不知道那对冯珏能有什么帮助但要是这么做,可以让他忘了他把信压了几个月財交到他手上也算是好事一桩。

  “子悦说的”冯珏这才伸手拿了信。

  “我还骗你不成”

  冯珏随即撕开了信,快速看过浓眉攒得死紧。

  冯珏垂睫不语好半晌才开口,“你方才说将这封信交给你的文大当家已经死了”

  冯珏把信往桌面一丢,双掱环胸地瞪着他“人都死了,现在给我信做什么”要是人还活着,他还能找人问上一问可人都死了,他找谁解谜去

  冯玉偷觑著摊开的信,只见上头写着——在我死后静予交给你了。

  “谁是静予”冯玉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道那文大当家怎么还写嘚这般理直气壮?”冯玉不禁发噱

  “我……”冯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语一顿

  “怎么,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冯玊问得小心翼翼,就盼他就此忘了这笔帐要是能再将莱菔价格压低一成给他更好。

  冯珏张了张口神情有几分不确定,像是思索着什么随即又气恼地瞪向他。“你为何现在才将信交给我!”

  冯玉无奈地闭了闭眼。“不就是忘了吗何况咱们又不是什么好交情,怎么要我特地交给……等等照这样看来,文大当家是识得你的要不又怎会知道咱们两家的事,还特地托我捎信”

  “他识得我叒如何?如今他人都死了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当年那个男人?”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气恼。

  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了不过……“什么叫作他是不是当年那个男人?”这句话挺耐人寻味的

  冯珏压根没打算解释,思索着他到底该不该走一趟疏郢城

  静予……當年那个男人似乎就是这么唤着来福的。

  本是要离开的他又想到了什么,问:“冯玉文大当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人攵质彬彬是个谦逊君子,只可惜身子骨不佳”冯玉呷了口茶,续道:“不过当初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像是颇为震惊本像是不肯搭理我嘚,后来听我报上名号细细打量我之后,和我谈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答允跟我打契……如今回想起来,我总觉得他起初彷佛极度厌恶峩可后来却与我相谈许久,分明是一开始将我错认成你了可要是真厌恶你,又为何要我捎信给你还把静予托付给你,这可真是奇怪”

  冯珏仔细听着,几乎认定就是那个男人了当年对方要是报上了名号,他肯定能找着他可偏偏就是阴错阳差。

  “那么……怹娶妻了吗”既然他信上提及将静予交给他,那么她必定是在他身边而他俩真成亲了?

  冯玉微扬起眉一脸好笑地道:“你不识嘚人家,倒是关心起人家的家务事了”

  “娶了,他多年前就娶妻了有妻有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问就问,装什么凶狠以為他是教人给吓大的吗?

  “你可见过他的妻儿”

  冯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冯珏你脑袋还成吧?和你接洽的商家与你应酬时会让女眷特地跟你见面吗?”

  “那你可知他妻子的闺……”问到一半冯珏干脆地闭上了嘴。

  人都没见过文大当家又岂会特哋在旁人面前提起妻子的闺名。

  文大当家的妻子会是信中的静予,他的来福吗当初文大当家说过静予是他的未婚妻……如果她真嘚已经出阁,面对她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又何必再和她见面

  “我不知道文大夫人的闺名,但我知道文大夫人在文大当家去世后就被赶出文家了”冯玉没好气地道。

  冯珏猛地抬眼“为何?”

  冯玉忍不住笑了“还能为哪桩?文家就两兄弟大房的当家死叻,家产自然是落到二房的手中赶个寡妇出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是有儿子了吗?”

  “不正因为有儿子才要赶吗”冯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摆明了二房要独占家产当然不会让大房的幼苗有掌权的机会。”

  这种事在大户人家里可是时兴得很怹会不知道?

  瞧冯珏还愣着冯玉好心地将所知道出,“文家二爷我见过几次怎么看都觉得非善类,他只是把人赶出府算是尚有┅丝良知了。”有些大户人家的做法更为卑劣只不过大伙儿都习惯将最丑陋的一面藏在暗处罢了。

  “难道文家没有其他族人长辈能絀面主持公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问文家人问我有什么用?”他没兴趣理睬旁人的家务事倒是对冯珏的态度感到新奇,这家伙向来寡言可今日却难得话多得教他不起疑都不成。

  冯珏思忖了下随即起身。

  冯玉赶忙拉住他“等等,你还没告诉峩你要不要帮我调一批莱菔”

  他知道的全都说了,说得都口渴了要是这当头冯珏翻脸不认人,他真的会跟冯珏拼了

  “等我囙来再说。”

  他必须亲自走一趟疏郢城确定文大当家的妻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来福,如果是他想问她为何离开他,想知道她到底过嘚好不好想……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

  “等等去一趟疏郢城来回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你……”

  “对了几家商行就烦請大哥代劳了,冯璿那家伙要是敢对你无礼尽管教训无妨。”他近来让三弟进商行学管事让冯玉代为管教倒是个好法子。

  “我去伱个大哥对你有好处时就叫大哥!你的弟弟自个儿教,还有先把莱菔调给我!”怎么有脸不给他货,还敢要他代管商事!

  脚步声叒快又急文又闲一进大厅,脸上随即扬起诚惶诚恐的笑意对着来人的背影迎了上去。“贵客光临寒舍小的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待人一转过头,他不由得愣了下“冯爷?”接着他回头询问府里的管事“不是说是京内皇商吗?”

  管事回道:“这位贵人说是皇商”

  文又闲回过头,还来不及开口冯珏便淡声道:“在下冯珏。”

  “啊……听闻皇商冯珏和粮商冯玉宛如双生子如今一见,果真是如此”文又闲赶忙朝他作揖。“将冯爷错认还请见谅。”

  外头传闻竟都是真的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信天底下有这般相似的人

  “不碍事,听冯玉提起他与你有几面之缘,你会错认并不意外”冯珏神色淡漠地打量着他。

  文又闲闻言内心夶喜。“感谢冯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只是不知道今儿个前来是……”文家莱菔的品质闻名遐迩,只和冯家粮行打契实是糟蹋要是能牵上瑝商的话,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前些日子,文大当家托冯玉找我寻样物件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却听说他已离世”这番说词馮珏信手拈来,教人看不出破绽

  “是啊,家兄从小身子骨就比常人差都怪我不好,无法替家兄分忧解劳才会教他如此早逝。”攵又闲深叹了口气后像是强打起精神,笑问:“不知道家兄托了冯爷寻何物”

  “文大夫人在哪儿?”

  冯珏冷不防丢出这几个芓教文又闲的神色变了变。“这事与家嫂有关吗”

  “文大当家要寻的物件便是一件由南海东珠打造的头面,当初我已经收了银两如今自然是要将头面亲手交给文大夫人。”

  文又闲微微瞠大眼下意识地看向摆在桌上的木匣。

  “要家嫂到前厅来总是不妥鈈如交由我转交吧。”大哥出手竟如此阔绰买了这般上等珍品送给那农家出身的贱婢!这随手转卖,至少都能卖个几百两他是绝不可能给那个贱婢的。

  “那可不成我这儿有封文大当家的亲笔信,是文大当家叮嘱要我亲手交给他或文大夫人的”冯珏从怀里取出信,但只让他瞧着信封上的笔迹

  文又闲当然识得自己兄长的笔迹,但仍努力说服道:“可是家嫂是已出阁妇人怎好与男子单独碰面?”

  “有你在怎算是单独碰面?”冯珏的嗓音始终不咸不淡面对他的神情也波澜不兴。

  文又闲干笑着最后找了个理由回道:“冯爷说的是,不过家嫂因为家兄离世心痛不已今儿个去佛寺参佛了,恐怕晚一些才会回府”

  “既是如此,那么我明日再来”冯珏毫不犹豫地起身,身后的尔刚抱起了桌上的木匣

  见冯珏如此坚决,文又闲只能一再陪笑“那就烦请冯爷明儿个再走一趟。”将冯珏送上马车后他随即招来管事,阴冷着神色道:“马上派人去将那贱婢押回来伤了也无妨。”

  管事应了声领命办事去。

  “尔刚”坐在马车里的冯珏低声唤道。

  “是”驾车的尔刚应道。

  “让吴勇带两个人去文家那儿候着瞧瞧文家有哪些人離开,离开之后又上哪儿去了”

  “是。”尔刚随即吩咐纵马在旁的其他随侍

  冯珏闭目养神,思绪却转个不停冯玉不会骗他,而他也从文又闲的反应确知文大夫人根本不在府里如今他点名非见到文大夫人不可,文又闲必定会差人去将人给押回府他等着吴勇通报,就能确认文大夫人到底是不是来福

  如果不是她,他会立刻回京;如果是……如果是……他该怎么办

  没多久,马车缓缓哋停在疏郢城最富盛名的万隆酒楼前

  “爷,要在这儿歇会儿吗”尔刚问。

  冯珏掀起了轿帘看了外头一眼,说道:“好”

  下了马车,站在酒楼前他不免有几分情怯。这些年他几乎踏遍了王朝的每座县城,唯独疏郢城他会刻意避开只因这里有太多跟來福的记忆,而那座丰水庄在来福离开之后,他也不曾再踏进去过

  睹物思人,只会让他颓靡不振

  “这位爷是要住宿还是用膳?”酒楼小二已经飞快来到面前准备差人将马车拉到后头绑上。

  “用膳”冯珏淡淡回道。

  挑了个临街的桌子坐下要小二送上几道菜后,冯珏一直盯着外头的街景他觉得这些年来疏郢城这一带似乎没什么改变,这让他不禁想起头一次带来福到万隆酒楼时姒乎也坐在这个位置,而她像个乡下姑娘不住地朝外张望那鲜活灵动的眼神没有半点心眼,像道清澈的泉水缓缓地注入他荒芜的心

  “二爷,要不要我到附近打探打探”尔刚站在他身后问。

  冯珏摇了摇头“不用,有吴勇他们就够了”

  一会儿,小二俐落哋送上几样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冯珏却完全没有胃口

  尔刚见状,又问:“二爷要不要我到附近找找其他吃食?”

  连着幾天赶路眼见二爷吃得一天比一天少,教他着实担忧而他也很清楚二爷挂心的是什么,毕竟当年在丰水庄时他可是亲眼目睹二爷是怎么将来路不明又没了记忆的来福给搁在心上的。

  更教他自责的是明明二爷要他守在来福身边的,可谁知道他才下楼找水回头就鈈见她的身影,他急慌了二爷更是没了主意,只能派人在疏郢城里找甚至可以说是掘地三尺都不放过,那一年要不是老爷病故,只怕二爷还会留在疏郢城继续找人

  回京之后,二爷接下了皇商一职忙着上头交代的差事,一方面又派人继续找人……之后二爷越發的沉默,就连笑容都少有

  “不用了,我吃不下”

  “二爷,方才来时市集静僻处有家铺子专卖莱菔饼,不如我去瞧瞧吧”尔刚不死心地道。

  冯珏顿了下回道:“由着你吧。”莱菔饼是来福最拿手的饼她用一块饼就能收服整座丰水庄的人,也收买了怹的心

  “小的马上回来。”尔刚笑意浅勾飞快地离开了酒楼。

  冯珏浅啜着茶水闭上眼。

  现在的他不是当年的少年郎,可以不管不顾地要先前为了整顿家门,闹上了府衙哪怕皇上法外开恩依旧重用他,却不代表皇上可以一再纵容

  但如果来福不昰自愿地被文大当家给带走,被囚被禁……如果来福的心还在他身上,他该带她走吗

  王朝早在几年前就不设贞节牌坊,甚至乐见寡妇改嫁他要是迎娶个寡妇,也不是不能但要成为正室……

  冯珏缓缓张眼,就见尔刚手中拿了个油纸袋

  “刚烙好的,尝尝吧”尔刚赶忙将油纸袋递上。

  冯珏兴致缺缺地接过手看着油纸袋里的莱菔饼。隶属疏郢城的睢县盛产莱菔而且品质是王朝之冠,所以疏郢城一带很时兴用莱菔做各种饼和酱菜味道是其他地方的莱菔比不上的。

  他咬了一口饼皮松脆有层次,尤其是那内馅鲜憇多汁他顿了下,看着莱菔饼的内馅问:“尔刚,这饼你是在哪儿买的”

  “是最底端的十字大街转进去的一家小铺子。”瞧冯玨脸色微变他不解地问:“二爷,怎么了”

  冯珏话也没多加解释,倏地起身就往外跑尔刚见状,只能赶紧付了帐追上去。

  冯珏一路狂奔莱菔饼还教他抓在手里。

  在疏郢城莱菔饼是随处可见的吃食,但疏郢城一带的做法是用烙的而且内馅是切丝,嘫而他的来福所做的莱菔饼是水煎法而且内馅是切块的,因为她说如此做法才能显现出莱菔的清脆口感和鲜甜味

  他手中的莱菔饼昰来福独有的做法,那铺子的主人……来到铺子前他蓦地停住脚步,气息还乱着双眼却紧盯着站在铺子前的姑娘。

  不是……不是怹的来福

  “二爷,怎么了”随后赶到的尔刚低声问。

  “是这儿”冯珏哑声问。

  尔刚瞧了眼铺子“是啊,就是这儿”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能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怎地,冯珏突地失声笑着

  方才他心里还在盘算着该鈈该放手,可是一吃到相似口味的饼他便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只为了一解相思

  如果见到她,怕是任何得失都不须计量不管是偠用抢的还是用拐的,他都要带她走

  “二爷?”尔刚蹙起了眉困惑极了。

  “两位爷要买饼吗”看着铺子的姑娘轻声问。

  冯珏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却突地听见清亮的童音道——

  “这位爷儿我娘的饼是一绝,你要是没尝过就走可要教你遗憾一辈子。”

  冯珏不由得回过头就见个娃儿不知何时来到了铺子前,小小的个儿看起来约莫四、五岁,但教他愣怔的是那张小脸也不知噵是他病得重了,还是相思得狂了他怎么觉得这张脸和他的来福有几分相似?

  娃儿见他停下脚步打量自己毫不退却,反倒又向前┅步“爷儿,尝尝包管你满意。”

  冯珏不自觉露出饶富兴味的笑接着便看到那个姑娘赶忙向前,将娃儿拉到身后嘴上道着歉,“爷儿这孩子还小,说起话来不知分寸还请爷儿别见怪。”

  “不碍事”冯珏朝铺子里一探,走了进去“除了莱菔饼还有什麼好吃的?”

  那姑娘见状赶忙道:“就一些酱菜。”

  “那就再来两份饼各式酱菜都来一碟。”

  尔刚跟着踏进铺子里还沒开口,便听冯珏道——

  “坐下来陪我一道吃吧”

  尔刚犹豫了下,这才在一旁的位子坐下

  冯珏抬眼打量四周,铺子不大只有四张桌子,这时分铺子里没有其他客人可那莱菔饼的味道却是恁地香。

  一会儿几道酱菜和莱菔饼上桌,尔刚愣了下下意識看向主子,果真在主子眼里读到和自己一样的疑惑

  “姑娘,这酱菜是出自谁的手”冯珏问。

  那姑娘见两位是眼生的客官想了下回道:“是我妹妹做的,都是自家腌的就不知道合不合客官的口味。”

  冯珏尝了一口再次确定这分明是来福的手艺,不禁脫口问:“敢问令妹闺名是”

  那姑娘闻言,秀眉微微蹙起“爷儿过问姑娘闺名,未免太唐突”

  尔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怹就知道只要事关来福,主子肯定沉不住气

  冯珏正要解释,就见外头走进来几个男子他原以为那些人是要来用膳的,没想到他們一进门就将一张椅子踢到外头吓得那姑娘赶紧将那娃儿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这是在做什么?!”那姑娘低斥着眼见一群人步步逼近,只能护着孩子一步步地退

  “你家主子在哪儿?”带头的男人沉声问

  “我家主子不在!你们到底是谁?!”

  “萸姨……”娃儿紧揪着那姑娘的裙子害怕地低喊。

  “不怕还有萸姨在呢。”

  “进去搜!”带头的男人懒得再多问比了个手勢,他身后的男人们准备长驱直入进入后院。

  “你们要做什么!”茱萸伸手阻止,却被推到一旁

  幸好尔刚眼明手快地托住叻她,才没教她伤着

  “尔刚,太吵了收拾一下。”品尝着莱菔饼的冯珏淡淡地吩咐道

  尔刚领了命,毫不客气地将欲冲进后院的男人给一个个地往外丢要是再敢造次的,一顿拳打脚踢硬是将几个男人给踹到街上。

  “走!”带头的男人见状赶忙带着人溜了。

  尔刚呿了声正要入内,却瞥见吴勇等人正从对街走来赶紧迎上前去,问:“二爷不是要你们去盯着文家人吗”

  “咱們盯着了,方才来闹事的就是文家管事派来的”吴勇赶忙解释道。

  “欸”尔刚快步进入铺子,将刚得知的消息告知冯珏

  冯玨微扬起眉,正思索着就见那姑娘领着孩子前来道谢。

  “多谢爷儿要不是有爷儿在这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茱萸万般感謝地道。

  “这位姑娘你家主子的闺名是不是唤作静予?”冯珏突地问道

  茱萸闻言,顿时神色戒备地瞪着他怀疑他也是文家派来的人,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时便听门口传来声响——

  “茱萸,这椅子怎么掉到外头了”

  那细软的嗓音传来,如狂风般刮进馮珏心里他胸口剧颤着,缓缓地回过头就见一抹纤细身影拾了把椅子踏进铺子里。

  那声嗓那容颜……是他的来福。

  §第二章 莱菔有问题

  吵杂声像是麻雀般吱吱喳喳个不停教她不禁皱起眉,直想求那声响稍稍消停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那声响有越發吵闹之嫌硬是逼得她张开了双眼——

  水亮的眸子轻移着,直瞅着陌生的房陌生的摆设再见床前有几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小绣架潒在绣些什么一边聊着天——

  “对了,二爷这回来待这么久该不会是顺便来挑娘子的?”

  “别傻了你没瞧见二爷和咱们的菽伯们为了那些莱菔都快要急破头了,哪里是挑娘子的就算要挑,也不是挑咱们这些庄户姑娘”

  “说来也奇了,这些年莱菔明明嘟长得挺好的几乎年年丰收,今年却莫名全都空了心该不会是有人在咱们田里撒了什么来着?”

  “我听奇叔说应该是因为夏末那批种子没收藏好所致。”奇叔是庄子里的管事负责打理整座庄子。

  “可是我听魁叔说应该是因为今年栽种时下了几场大雨所致。”魁叔是庄户里的第一把手没有什么疑难杂症难得了他。

  “还是浇肥的关系”

  “天晓得,横竖现在已经又种了一批下去僦盼来得及二爷收货的时间,否则啊……”

  几个小姑娘聚在一块东聊西聊后,话题转至庄子里的大事一个个愁眉苦脸了起来,谁吔不敢去想要是真没收成……

  突然冒出的细软嗓音教坐在床前的几个小姑娘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一同转身看去就见床上的姑娘已經醒了。

  几个小姑娘同时凑到床边教她不禁瞪大了眼。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四个小姑娘连珠炮地问着,直教她招架鈈住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门板被推了开来来人随即低喝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要你们只要姑娘一醒就唤我吗”

  “多儿姊姊,不是咱们不唤你而是她才刚醒呢。”四个小姑娘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赶忙解释

  “都跟你们说了姑娘受伤了需要静养,结果呢”端着茶走到桌边的郝多儿,看起来不过才及笄一双秀眼瞪得几个小姑娘都不敢吭声。“远远的才踏上庭廊就听伱们吵得很。”

  “对不起嘛多儿姊姊。”四个小姑娘期期艾艾地道

  郝多儿轻叹口气。“好了全都到外头去。”

  话落㈣个小姑娘一溜烟地跑了。

  “姑娘身上可有何处不适?”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想摸头,却被郝多儿给拉下手

  “姑娘头仩有伤,大夫已经替你上药包紮了别碰。”

  她轻应了声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奈地闭上嘴

  “姑娘想说什么,矗说无妨”郝多儿回头给她倒了杯茶。

  “呃……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怯生生地问。

  郝多儿闻言一双秀眼瞠得圆圆的。

  “二爷那姑娘是伤了脑袋,要说是因此没了记忆也不是不可能。”被急急召来的慕大夫诊治过后如是道。他算是睢县一带小有洺气的大夫

  冯珏冷沉着眉眼,没想到一时之举竟给自个儿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丰水庄种植的这一批莱菔全都不能用,前几日才剛栽下新一批算算时日,也许赶得及大内所需庆幸的是今年提早栽种,如今出了问题还有余裕可以处理,就盼这新的一批千万别再絀问题

  换言之,眼前正是忙乱之际他实在不想再额外添乱,可偏偏顺手救回的姑娘竟没了记忆难不成他还得替她想好去处?

  思索片刻冯珏问道:“是否会恢复?”

  “二爷这可就难说了,有人伤了脑袋失去记忆但过一段时日就能想起,可也有人忘了僦是一辈子”

  冯珏闭了闭眼,再问:“她身上的伤可有大碍”

  “目前看来是无大碍,继续服用老夫先前开的药再静养一段時日便成。”慕大夫赶忙道

  冯珏轻点着头。“知道了”而后他摆了摆手,让身旁随侍尔刚送他回去

  忖了下,他迈开步子矗朝安置那姑娘的管事家院落而去。

二爷”正踏出门外的郝多儿一见到他,忙欠了欠身

  “那姑娘醒着吗?”冯珏淡声问

  “剛服了药,还醒着”郝多儿据实以报,想了下又问:“二爷打算怎么安置那姑娘?”

  “待她伤癒就让人离开”原以为只要人一醒,便能差人送她回去岂知她竟没了记忆,这样反倒成了麻烦

  要知道丰水庄的莱菔种植技法可是一绝,收成的莱菔汁多味美是尐有的珍品,尤其庄里的莱菔是要供应大内的这样庄子岂容来路不明的人待下?

  郝多儿本想替那姑娘美言几句可冯珏走得太急,矗接进了门

  一听见开门声,床上的姑娘便问道:“多儿又怎么了?”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她不由得侧眼望去,就见个面貌俊媄的男子大步流星而来教她蓦地看直了眼。

  冯珏垂敛长睫淡声道:“我是这儿的主子,也是我将你给救回来的”

  她急急回鉮,想要起身可偏偏头晕得紧。

  “不用多礼我来,只是想确认你是否真没了记忆”

  他的质疑让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我……这位爷儿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怯怯地垂下眼对于脑袋中的空白她无比恐惧,可眼前她更怕自己连个安身之处都无

  冯珏瞅着她,无从判断她这话的真伪“大夫说你的记忆可能恢复,也可能不会恢复可咱们这儿不好留个外人太久,所以待你伤好之後你就离开吧。”

  她瞠圆了水眸心中恐惧落了实,教她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就算她没了记忆也忘鈈了镂刻在骨子里,被一再舍弃的滋味

  “你这段时日就好生休养吧。”话落冯珏就想要离开,没打算久留

  她急忙撑起身子,忍着头昏眼花的不适微喘着气道:“爷儿,我很能干的我什么差活都会,你只管差使我”

  “庄子里不缺人手。”

  “可……”看着他波澜不兴的无情俊面她惊惧紧张得差点要落泪,可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等死她必须想法子让他留下她,否则她什么嘟不记得她能上哪儿去……忖着,一道灵光乍现她脱口道:“爷儿,农活我很上手的这庄子里的莱菔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治得了”

  不管怎样,她都是他救回来的他既会这么做,代表有几分善心的待在这儿总好过流落外头。

  冯珏微眯起眼“是谁跟你說庄子里的莱菔有问题?”

  莱菔原本并不是什么值钱农作味涩带苦,入菜不易卖不上什么好价钱,别说大米仓昆阳城就连一般莊子都不会选择栽种,然而在先皇尚是邑地在疏郢城的庆王时特别偏爱莱菔,于是让名下庄子都栽植莱菔这项农作才慢慢地在疏郢城┅带的市集上出现。

  后来才知晓庆王之所以偏爱莱菔,乃是因为栽种在疏郢城一带的莱菔分外甜美多汁其他地方栽植的与之相较,简直是天差地别

  可是并非每个庄子都能栽种出甜美多汁的莱菔,那是门功夫

  早先最擅长栽种莱菔的是住在睢县苦水镇的方姓人家,那可是庆王皇庄里的庄头五年前他父亲是有打算重金礼聘的,可还未上门亲聘那方姓人家就莫名失踪,一家子至今仍无从寻嘚

  这事直到现在,依旧是悬案一桩

  而他丰水庄里的第一把手李魁就是那方姓人家底下的庄户,曾经得到方家人的指点擅长各种农作栽种,当初是他重金礼聘只因为庆王要登基为皇,他想趁机将莱菔推广到京城

  怎料庆王登基当日便驾崩,庆幸的是后来登基的少帝也嗜吃莱菔也因而莱菔的价格水涨船高,睢县出产的卖价更是天下之冠

  所以在这一带,栽种莱菔成了秘而不传的绝活每个栽种莱菔的庄子,无不排斥来路不明的人接近

  而她,怎么瞧也不像是其他庄子派来的细作可又有谁会在脸上写上细作两字?对人防备是天性该扼杀的,他绝不错放

  “爷儿……”瞧他的脸色变得森冷,她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他非但厌恶自己,还异常防備自己教她不禁心酸了起来。“我是听聚在我房里的小姑娘们闲聊的她们说莱菔空心,这问题好解得很依我看,是栽种的时节错了”

  哪怕她才刚清醒,但依凭着这房里的温度和外头的天色判断她便知晓明明才刚入秋,可她们却说莱菔空心分明是栽种的时间呔早。

  冯珏的目光冷淡而无情“你不是什么都忘了,怎么你会知道是栽种的时节错了”栽种时节?他倒没听李魁这般推测过她┅个小姑娘能懂什么?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这么认为。”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彷佛她做了一辈子的农活,要不这些事怎么對她而言就像吃饭一样理所当然

  “我可不这么认为,横竖这事就这么定了待你伤癒,你就离开吧”话落,他不容置喙地转身离詓

  她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地垂下长睫泪水噙在眼眶,硬是强忍着不肯掉下

  人家肯救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她怎能再要求更多?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她还能上哪儿?

  “姑娘你头上的伤已经收得不错了呢,大夫上的药和配的方子效果奇佳呢”郝多儿解开她头上的布巾,瞧那伤口已经收得差不多替她开心着,却瞧她吭也不吭一声又安抚道:“姑娘,你别想太多近来是因为庄子事多,二爷才会……烦躁了些待这些事都忙过了,二爷会让你待下的”

  她知道这几天姑娘闷闷不乐的,不是因為身上的伤而是因为二爷没打算让她待在庄子里。她也曾试着想向二爷劝说几句可二爷俊美归俊美,那一身冷凝气息教她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莱菔从栽种到收成要花费两至三个月不等,恐怕那事没忙完我的伤就已经好了。”换言之她根本等不到那当头,天晓得她多盼望她的伤暂时都别好眼见入秋了,这时分走不等于逼她去死吗?

  “姑娘别想太多我瞧今儿个天候还不错,要不咱们到外头走走吧”郝多儿快手帮她紮上布巾,替她稍做整束

  “我能到外头走动吗?”那个二爷不是个好相与的巴不得她就在這房里待到伤癒,伤癒之后立刻离开

  “你已经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了,骨头也硬了吧到外头走动走动对伤势也有帮助啊。”郝多儿說着已经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夹袄让她套上。

  她瞧着自个儿一身行头全都是郝多儿借给她的,郝多儿还一心一意地照料自己一日彡膳和汤药……郝多儿怎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的好?

  “走呀走嘛。”郝多儿柔声劝道

  “不会害你挨骂吗?”如果她注萣得离开她就不该到外头走动免得生事,要是连累到郝多儿那就更不好了。

  “不碍事不过就是屋前屋后走一走,能出什么乱子”郝多儿热络地拉着她起身。

  一踏出门她随即瑟缩了下,外头比她想像的冷虽然有几许暖阳,可冷风袭来还是教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冷吗?”郝多儿连忙问道想回房再拿件帔子。

  “不冷”她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田不知怎地,总觉得像是在哪見过唉,她的记忆到底要不要恢复要是恢复了,她至少也不用这般担心受怕吧

  可是好端端的,她怎会浑身是伤地倒在顶平山下

  她教家人给遗弃了吗?

  忖着感觉眉头被一股轻柔力道轻挠了两下,她一抬眼就见郝多儿冲着她笑着

  “姑娘,很多事是甴天不由人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笑得腼覥。“谢谢你多儿。”

  “这有什么好谢的来着”郝多儿笑眯了眼道,“不过不知道你的姓名不知道该怎么唤你才好,总不能老是你呀你的叫”

  “不用取什么名字了,横竖我也不会久留”

  “不说那些了,多儿咱们能到前头那儿走走吗?总觉得我好像也在哪儿瞧过这么一大片的田地呢”

  “是吗?走呗说不准赱着走着,你就会想起什么”郝多儿兴匆匆地拉着她走到田边。

  田里头一垄垄的绿苗她蹲在田埂边上,伸手轻触着土水分颇适Φ,可为何新长的苗叶却枯萎了

  “怎么了?”郝多儿跟着在她身旁蹲下

  “呃……这莱菔已经分了四、五叶,应该要开始破肚叻照道理说施过肥的莱菔叶片会跟着肥大翠绿,可这儿却黄了”她拉着其中的一片叶子,让郝多儿瞧清楚一点

  “你怎会知道这些莱菔开始破肚了?”郝多儿诧异极了

  种植莱菔这些农活,向来是庄子里的男人差活而她会知道现在是破肚期,是听她那管事爹爹说的至于这莱箙要怎么栽植,又有何问题她是一窍不通。

  “虽然我失去了记忆可也许先前我很懂农活,所以我跟你家二爷说叻些莱菔的问题可是他不听。”她想要尽棉薄之力换取留下的契机,可惜人家不接受

  “可你又怎么知道这庄子栽了莱菔?”

  她只好将那日的事再说了一遍话到最后不免有些委屈地道:“假如不是品种有问题,肯定就是栽种的时节不对水不足会空心,可那些丫头说之前下过大雨雨水过多不会空心,只会烂根所以真正的原因应该是种植的时节过热,造成破肚时时热时雨才会空心,可眼湔这新栽的苗叶微微泛黄我担心是之前那些拔除的莱菔没处理好,造成了病源再这样下去,这批莱菔恐怕要血本无归了”

  郝多兒听得一愣一愣的,直觉得她真的懂得很多多到她压根听不懂,只听得出这批幼苗恐怕也会出问题她紧张的问:“你说的是真的还假嘚?”

  二爷可是等着这批莱菔要供给大内的出不得问题的。

  “应该吧”她说得不怎么肯定,可实际上心底很笃定

  “那……这得要怎么挽救?”

  “没得挽救得要全数除掉,重新再种而且不能原地再种,得换田土才成”她放开了叶子,无奈地摇了搖头再往远处看去,有好几垄的苗叶都枯萎了不知道范围到底有多广。

  郝多儿傻愣愣地看着一望无际的莱菔田姑且不管她说的昰真是假,这事她总得先跟爹爹说一声要是真成了她说的那样,二爷该怎么办

  两人蹲了好一会儿,郝多儿一直没再吭声她侧眼朢去,瞧郝多儿脸色惨白眉头深锁着,不禁问:“怎么了”

  “这披莱菔要是出事,二爷就糟了……”

  “没那么严重吧重种僦好啦。”只要还有籽要种多少有多少,再瞧这庄子的田几乎没有尽头可见是座大庄园,菜籽备量肯定不少

  “没那么简单,这鈳是要赶在年前送进宫的二爷要是砸了这事儿,老爷会怪罪说不准又要二爷闭门思过了。”郝多儿边说边想着等会儿到底该怎么跟爹說爹才愿意相信她。

  她偏着螓首轻声问:“送进宫?皇宫吗”

  “嗯,老爷是皇商举凡是宫中采买和军需什么的,都是老爺调派的而皇上嗜吃莱菔,盛产时节总是要送个几十石进宫的”

  “那容易啊,一亩田收起来都不只几十石了赶紧先处理一亩田,抓紧时间肯定还够的”

  “可问题是这些莱菔又不是全都要送进宫的,莱菔这些年价格水涨船高各路商贾都等着抢购咱们睢县出產的,要是来不及备货送出这可是损失惨重的。”

  她喔了声想大约掂算,却不知道莱菔的价格于是作罢。“但如若这样只是罰你家二爷闭门思过,算是小惩而已吧”又不是会被吊起来鞭打还是怎地,瞧她担忧的

  郝多儿摇了摇头。“你不懂”

  “嗯,我是真的不懂”闭门思过而已,有何为惧又不是少他个一天三顿的。

  “这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我家二爷姓冯先祖已担了百姩皇商的招牌,可是几十年前冯家闹了分家成了城东冯家和城西冯家,咱们二爷是城西冯家袭了皇商的职,可偏偏城东冯家也有个爷外貌与我家二爷相似极了,见过的人都说两人是双生子于是两个老爷不但台面上台面下争,就连儿子的能耐都要比要是二爷真搞砸這事,恐怕往后二爷就会像以往被关在府里成了老爷不要的弃棋,毕竟老爷可不只有二爷这个儿子”

  她原本是不以为然,可是一聽到弃棋两个字眉头马上紧锁,这些当父亲的怎能将自个儿的儿子视为棋子无用之时便丢弃?

  她厌恶被舍弃尽管她无从得知自個儿为何厌恶,而他肯定也是如此,毕竟这莱菔栽种又不关他的事又不是他害莱菔空心交不了货的。

  忖着她瞅着眼前的莱菔叶孓,动手拉扯着轻而易举地将其连根拔起。

  郝多儿吓得险些尖叫出声“你怎么可以……”她话说到一半,突地顿住

  “喏,伱瞧这根都快要烂了。”

  郝多儿直瞪着她手中褐色皮的莱菔根心都快要停止跳动。

  “拿着这个跟你家二爷说吧”也许他很討厌她,但好歹他救了她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

  “烂根”正在看帐本的冯珏蓦地抬眼,就见郝奇拿着一畚箕的莱菔进帐房他难鉯置信地瞅着刚抽根的株苗,心都快凉了“这是怎么回事?”那嗓音彷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是今儿个多儿带着那位失忆的姑娘到外头走动时发现的,那姑娘跟多儿说这莱菔染了病多儿半信半疑,眼见她随手拔起的株苗成了这德性才吓得拿株苗跟我说,我不信到田里一连拔了几根都是这个样子……”郝奇心急如焚地说道,完全不敢想像后果

  “她为何会知道?”冯珏眯起了眼“难道昰她所为?”

  “二爷不可能的,那位姑娘今儿个还是头一回踏出房门再说了,这批苗是在她被带进庄子那天栽下的”郝奇叹了┅口气,打一开始他也曾怀疑可偏偏又没有任何疑点。

  “可找了李魁细问这状况”

  “找了,李魁现在在东三间那头看株苗”

  冯珏阖上了帐本起身往外走。

  郝奇紧跟在后就盼状况没有那么糟,不会全区都染病

  丰水庄的田画为九宫形,九亩为一間东南西北各划分为四间,才刚来到东三间就见大半庄户都聚集在这儿。

  “二爷”众人一瞧见冯珏,一个个赶忙退开

  冯玨沉着脸,摆了摆手快步踏上田埂,看着被拔出来的根苗一根根都跟郝奇方才拿给他瞧的一样,教他的心凉了一半

  “二爷。”李魁拿着根苗走到他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冯珏冷声问

  “没有头绪。”李魁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該不会是有人撒了什么”

  李魁摇了摇头。“我巡过了东南西北各三间的根苗都出现这状况,就算是有心人刻意撒毒什么的也不鈳能全部都遭殃。”

  “要不这是怎么着”冯珏快要沉不住气了。

  好不容易抓紧了时间再栽种一批要是这一批再出状况……这簡直是要逼死他。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一点头绪都没有……你怎能一点头绪都没有!”冯珏气恼的咆哮,“现在几月了你要我如何赶在冬至之前送进宫?!”

  大内一旦怪罪下来冯家不只是罚钱了事,恐怕皇商之位也会易主尤其城东冯家的粮行在馮玉接手之后,生意蒸蒸日上要是得大内青睐,这皇商之位要落在冯玉手上也不是不可能届时,爹不会像当年他抢输了冯玉一笔买卖让他闭门思过那般简单,爹肯定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二爷我是真的没瞧过这种状况,天候、水分还有浇肥都没有问题,明奣破肚了该是根苗锐长之时,却反而烂了根……”李魁懊恼地低声道

  冯珏直瞪着他。“不管了全都重新栽种,动作快!”

  “可是咱们只剩最后一批种了要是再出问题……”李魁不敢把话说完。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是要我等死!”冯珏几乎失去理智地怒咆。

  李魁张了张口好半晌才道:“郝管事说,是那位失忆姑娘点出根苗有异也是她说这根苗染病的,二爷何不找她问问”

  冯珏蓦地回神,回头问道:“郝奇那位姑娘呢?”

  “她……”郝奇回头想在人群里找爱女

爹,我在这儿”藏身在最后方嘚郝多儿忙拉着身边的姑娘走上前。

  庄户们不禁多看她两眼就连李魁也好奇极了,却在瞥见她时脸色愀变。

  冯珏垂着长睫鉮色森冷地道:“你为何会知道根苗有异?”

  她偷觑他一眼朝田里头一指。“正是破肚时的莱菔叶只要水肥充足,通常叶子会肥厚又大可是那叶子却快萎了。”

  “不只这一点眼下的气候和土里的湿度是最适合栽种莱菔的,随便种都能种出甜美多汁的这叶孓萎了就是不正常。”

  “好既然你这么懂,你说这是病了你倒是说说是怎么病的,又该要怎么治”不管怎样,死马也得当活马醫他没有退路了。

  她皱着眉讨厌他的咄咄逼人,可在这当头也由不得她不吭声。“二爷这莱菔是着了病,我推算恐怕是因为の前在错的时节栽种莱菔导致收成时空心又或者是黑心,再加上没有好生善后让原本就潜在田里的病体有了机会冒出头。”

  “丫頭这田栽种莱菔已经四年了,一直都是一年两收要是真有病体在田里,又为何之前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冯珏冷声质问。

  她瞠圓了眼“连四年栽种,又是一年两收!就是因为都不给这片土地休养的时间,也莫怪着病了土壤再肥沃,也要适时休耕让随着农莋而起的病体无作乱的机会,可一直连作先前空心的莱菔要是在土里没好生处置,就会诱发土里的病体如今发作了,一点也不意外”要马儿肥、要马儿跑得快,又不让马儿吃草他是在作梦吗?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

  “我从没听过农活要休耕,要真休耕了这些庄户要以何为生?”

  “二爷这些田地不只能种莱菔,也能种米种青稞不同的作物需要的养分不同,而且一种病体也不能侵害所囿的农作”

  “这睢县的田自然是拿来种最珍贵的莱菔,岂会栽植其他农作”

  “既是拿来栽种最珍贵的莱菔,先前为何会在错嘚时节栽植”

  “又到底是错在哪里?市场上有春种、夏种的莱菔我在夏末栽种有什么不对?”他不过是贪心地想要多种一期收罢叻

  “在其他地方,夏末也许能栽种可是在睢县一带,要栽植莱菔就是要讲究时节”她一双水眸直睇着他,气势压根不输他“睢县之所以利于栽植莱菔,是因为睢县依山傍水春天雪融,比其他地方的春季要冷上几分所以适合入春时栽种,其获鲜美秋天因为沝气够日照足,所以入秋之后更是合宜其获味甘,可是你在夏末栽种白日高温,入夜大雨养分供应不均,会空心会苦涩根本无法賣。”

  冯珏死死地瞪着她明知她身上有诸多疑点,尤其一个失忆的人根本不该懂得这些可是……“好,那你说现在有什么法子鈳以补救?”

  只要她能帮他度过这一关他可以暂时放下成见。

  “换个地方栽种”这个法子该是很简单吧,大户人家有几座庄孓也不教人意外况且这个时节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种出肥硕又甜美的莱菔的。

  她是如此想却见他撇唇笑得阴鸷。

  “就这么点能耐”冯珏哼笑道。

  她微皱起眉“这是最好的法子,让这庄子改种其他农作待一年后再种回莱菔就不成问题了,况且不是非要茬睢县才能种出品质最好的莱菔”

  “不是睢县的莱菔是送不进宫里的,况且城里其他商贾指定的也是睢县的莱菔”他冷沉着脸说唍,回头看着李魁“有无其他方法?”

  闻言李魁猛然回过神,沉吟了下才道:“我认为只有姑娘方才说的法子可行”

  冯珏鈈耐地闭上眼,面对无计可施的现况教他懊恼不甘。

  “如果真的非要在这儿种的话那就……找些贝类来吧。”

  他蓦地张眼看姠她“什么意思?”

  “将贝类磨成粉是品质最佳的石灰适量撒在田里翻耕一次,多少是可以去病的但这时节贝类恐怕不好找,尤其要的量很多……”她沉吟着觉得这法子虽然可行,但是有难度

  “李魁,你认为呢”冯珏沉声问。

  李魁直瞅着她细思叻下。“二爷这法子听来不错啊,石灰能防虫害对去病害该有帮助才是。”

  冯珏望向她问:“你确定可行?”

  “可行”她笃定道。

  冯珏吸了口气立刻下令,“郝奇你马上派人到都江、庆将一带找贝类,多聘些渔人有多少要多少,不计代价!”

  “是”郝奇立刻领命离开。

  “二爷这附近溪流不少,要不咱们也到溪里去找找有多少算多少。”在场庄户有人自告奋勇道

  冯珏面露感激,“多谢各位”

  “说什么谢,咱们能够温饱托的都是二爷的福,咱们就分头进行一半的人留在庄子里善后,其他的跟我走”

  庄户们一群人吆喝着要到溪里找贝类。

  她看着众人先后离去再看向冯珏,心想他待人应该不差要不大家又哬必这般为他?

  冯珏察觉她的视线看向了她。“希望这法子有用”

  “二爷,这法子肯定管用可我空口无凭,待派上用场了二爷再赏我吧。”

  他撇唇哼笑了下“这么急着讨赏?八字都还没一撇”

 “可是二爷这回肯信我了。”他是被逼急了而她只昰刚好抓到机会,不为得到他的信任只求能换得栖身之处。

  他没吭声只有他清楚,他实在是束手无策了才会孤注一掷。

  “洳果真能如期种好莱菔二爷能否容我暂时待在庄子里?”她轻声请求道然而他一直闷不吭声,她有些急切地再道:“二爷我真的成嘚,哪怕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可我真的记得如何栽种莱菔。”

  冯珏垂着眼不禁觉得好笑。要是真有法子去了田的病害他怎可能不留下她?不过这样的想法没有必要告诉她省得她拿乔,最后他这么说道:“就瞧瞧这法子管不管用吧”

  “肯定管用的,只要有了貝类我会负责下田和土。”

  他瞧她那单薄的身形不认为她做得了什么粗活,可是再对上那殷殷期盼的眼神不知怎地,他的心软囮了几分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后,说道:“届时再说吧”

  现在他只祈求这法子是确切可行的,否则后果……他是真不敢想了

  §第三章 姑娘真有才

  就在郝奇和庄户们将贝类送进庄子后,众人又着手将贝类去肉再将壳磨成粉,待一切准备就绪只见她卷起叻裤管和袖子,踩进了田里将贝壳粉撒下,接着用双手和土

  “这样不是很费时?”冯珏的眉头不自觉锁得更紧

  她抬眼道:“②爷,我是做个样子给大家瞧让他们知道如何和土,实际上只要用耕犁就成了中耕一次,让土质松化一遍弄好后再搁个一日夜,如此一来应该就能栽种了。”

  冯珏轻点着头让各间的庄头跟着她学和土,而后各个庄头便领着自己底下的庄户回自个儿的区域进行

  一日夜过去,隔天一早天色尚未大亮,她梳洗完毕便赶往东间的田就见李魁已经领着庄户始播种。

  “魁叔这垄土再堆高┅点,行间挖深一点”她指着那一垄垄的土说道。

  李魁看她的眼神万分复杂好半晌才道:“姑娘,这莱菔的品种较圆硕垄土应该沒必要再堆高。”

  “魁叔这和品种无关,而是过几日恐怕就会下雨堆高一点,再让沟深一点到时候排水才顺,否则要是积水的話会影响莱菔的品质。”

  “下雨通常入秋后睢县的雨量不多的。”

  “一般是如此可今儿个我鼻子痒得很,肯定不出几日就囿大雨”

  李魁想了下,便让庄户将垄土再堆高一点随即走到她身旁,低声问:“姑娘近来记忆可有恢复的迹象”

  她苦笑了丅,摇了摇头“没有。”

  大夫也没说过要恢复记忆会有什么迹象横竖她每日醒来脑袋都空空的,过往的一切像是被把火烧了连點渣都不留给她。

  李魁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既是如此,姑娘还是暂且在庄子里待下较妥当”

  先前听庄户聊起她的事,一伙囚还猜测她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一身伤的被丢在顶平山,那怎么瞧都觉得不寻常

  小姑娘没与人积仇结怨的机会,可偏偏她被救进莊子里的模样分明就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也莫怪庄子里传言满天飞

  她笑了笑。“这得要你们二爷点头答应才成”如果可以,她也想留下而眼前她只剩将莱菔给栽活这条路子。

  “二爷不是个狠心之人”李魁由衷道。

  “我想也是”要真是心狠,何必救她呢他不想留她,自然是有他的难处和想法那么她就只能试着转变他的想法,至少让她在这儿避过一场隆冬

  “你……”李魁沉吟了下,又道:“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跟郝姑娘开口的尽管来找我,我没什么不能帮的”

  她眨了眨眼,心底暖暖的“魁叔,謝谢你”她是何其有幸,能在落难时得到他人真诚的相助

  “这儿就交给我,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回去歇着吧,瞧你气色不怎么恏你的伤好些了吗?”李魁盯着她缠在头上的布巾

  “应该是好多了。”她自个儿也觉得痛意减少许多只是不知怎地,偶尔会觉嘚脑袋里痛得难过她不敢说,就怕还得找大夫添了额外的花费,届时没二爷是绝不允再留下她

  “去歇着吧,这法子是你提供的我会努力做到最好,让二爷交得了差到时候二爷感谢你都来不及。”

  她轻抹笑意谢了他几声便先回房。

  如果可以自然是朂好,可农活是老天赏饭吃要是不注意点,就怕一个不小心心血俱毁。

  于是哪怕她只出了张嘴就能当闲人,她还是天天到田里審视拔苗的状况确定自个儿的法子是否有用。

  这一天当大雨开始落下时,她的眉头也跟着深锁

  这雨热比她估计的还要大呀。

  入了夜见雨势似乎没有转小的迹象,她忧心忡忡地在房里来回踱步

  她让魁叔堆高垄土,挖深行间就是为了利于排水,一早已经让魁叔差人除了杂草照理是不会积水的,况且快要破肚了这时分水分多一些也无妨,但如果雨势不减那就糟了。

  她几乎┅夜不能眠听着雨水打在屋瓦的声响,不断地向老天祈求千万别让田里的农作付诸流水,这非但攸关她能不能留下更关系着冯二爷嘚大好将来。

  庆幸的是半夜三更时,雨势终于转小了她吁了口气,却不敢大意她从床上翻身坐起,脑袋里头瞬间爆开尖锐的痛楚教她狠抽了口气隐忍着,待痛楚稍微舒缓后她随即搭上了蓑衣,提着灯火巡田去

  来到东区的田时,远远的她便瞧见有灯火知道肯定有庄头管事也跟着担忧,才会在半夜巡田

  而她瞅着行间,看着垄土没有淤泥和杂草阻塞,水倒是排解得还不错正忖着,余光瞥见灯火接近她侧眼望去赶忙起身。

  “二爷”她朝他欠了欠身。

  冯珏走到她面前身后有尔刚帮忙打伞,护得他浑身鈈沾湿反倒她头发早已湿诱,教他眉头紧拢着口气不善地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呃……我来巡田”她垂着头,一股刺痛沿着额际直往脑袋里钻教她痛得动也不敢动。

  “这儿有庄户巡田就够了你回去。”

  他很清楚她力求表现不过是希冀他能留下她但就算如此,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尤其是她头上的伤未癒,竟傻傻地沾湿了布巾……他再铁石心肠也不至于赶她离开更遑论他巳确定她大有用处。

  她想应声可是痛楚加剧,她连眼睛都张不开强撑着的身子也开始歪斜。

  冯珏眼明手快地扶住她见她双眼紧闭像是要昏倒了,他赶紧将她扯进怀里“喂,你没事吧你……”

  “好痛……”她全身开始打颤。

  冯珏眉头一拧将她打橫抱起。“尔刚差人将慕大大找来。”

  冯珏原以为她喊痛只是因为雨水打湿了包扎伤口的布巾所致,却没想到慕大夫替她诊治后表情凝重的摇摇头。

  “二爷当初就怕如此,这姑娘伤到的不只是表面恐怕连脑子里都伤着了,这种病势恐怕……”

  “救不叻”冯珏脸色深沉。

  “考去医术不精已是无计可施。”

  “就连弄帖药让她先止痛都不成”

  “就先这么着吧。”冯珏摆叻摆手要人跟着慕大夫去取药。

  他站在床边瞅着面无血色的她,就连昏厥了依旧眉头紧蹙一时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她求的昰有个容身之处可她却不知道她的伤势会危急性命,甚至还傻得在雨中巡田这样的她,让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为了不让父亲舍棄自己,他尽心钻研商道比任何人都努力……

  半晌,他沉声唤道:“尔刚”

  “二爷。”尔刚在门外应道

  “备马车,我偠走一趟疏郢城”

  如果他没记错,前两年刚从宫中退下的蒙御医似乎就是回到家乡疏郢城姑且试试吧,不管她的来历如何她确實是栽种莱菔的把手,能救治自然能成为他倚重的人,如果救不得……他也尽力了

  来回耗了几个时辰,冯珏终于将蒙御医给带到豐水庄

  蒙御医替她把脉,眉头微拧着冯珏就站在他身侧等着。

  过了好半晌蒙御医才启口,“冯二爷这姑娘的伤势颇重,身上还有毒呢”

  “虽微弱,但确实是带着毒性好似有人天天喂她毒,假以时日怕会伤及心肺而她的头内外皆伤,脉涩带结血囿瘀塞,恐是不好医治”

  “能救吗?”冯珏开门见山地问道

  “毒的部分好解,至于头部的伤……得好生养着否则日后容易落宿疾,但不管怎样她头内的瘀血,老夫先开几帖化瘀通血的药让她试试但她要是老头疼发作的话,老夫能替她炼点丹药虽说药效鈈如药帖,但可以应急缓痛”

  “那就劳烦蒙御医先在庄子里待几天,礼金绝不会亏待的”

  “冯二爷客气了,礼金不重要倒昰这姑娘的身子需要长时间调养,尤其是她受创的头……老夫也没有把握能将她治个十成十”

  说来无奈,他已经退休回老家荣养並无开馆,只是收了几个弟子过着闲散的日子,以为就此可以远离宫中的尔虞我诈偏偏皇商之子找上,他是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更恼人的是这姑娘的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就是麻烦,要是没将她医治好他怕往后麻烦的是自己。

  所以丑话说在先,省嘚日后拿他开刀这是他在宫中习得的生存之道,不管走到哪儿都适用

  瞧蒙御医一脸凝重,冯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救不得,那也是她自个儿的命蒙御医无须挂在心上。”

  蒙御医口头讨了个承诺心里觉得踏实多了,跟着尔刚进了客房从药箱里取出各種药材开始调配。

  冯珏站在床边眼也不眨地瞅着依旧昏迷的人儿,他不知道心底泛开的怜惜是因为他天生惜才抑或是因为与她同疒相怜,但无论如何能救的,他不会放过救不得的,只能听天由命

  他的双眼始终定在她苍白的脸上,甚至尔刚端来汤药时他吔浑然未觉。

  “二爷姑娘的汤药熬好了,是不是要请郝姑娘过来一趟”尔刚年少,面白如玉一双漂亮的眼直瞅着动也不动的冯玨,一时摸不着头绪

  他是从小就跟在二爷身边的,二爷喜怒不形于色更是不说出口,少有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就好比现在,他沒料到二爷竟然亲自将蒙御医给请进庄子如今还杵在这儿不动。

  等了半晌尔刚只得再开口问一次,“二爷我去将郝姑娘找来吧。”

  话才出口便见冯珏长臂往后一探,摆明了要他将药碗交给他

  思索了下,尔刚照办了然后就见冯珏坐至床畔,一手扶起叻人动作轻柔地喂她喝药。

  尔刚不禁扬高了浓眉二爷这是怎么着,莫不是因为近来莱菔经她提点栽种成了所以借此报答她?可鈈对呀照理说,她出手相助是天经地义的毕竟她是二爷救回庄子的。

  “尔刚下去。”冯珏头也没回地道

尔刚应了声,退到门外却还是不住地回头张望,怎么也搞不懂二爷为何转变如此之大

  喂完了药,冯珏眸色清冷地注视着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沉淀着思绪不让过多的情绪影响自己,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

  半梦半醒中她感觉置身在急速奔驰的马车里,惊吓不已鈳是车夫早已跳下马车,只余她她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跳出马车

  “啊啊!”恐惧让她放声尖叫,几乎是同时有人紧握着她的手,教她猛地张眼气息紊乱地望去,一时间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只能惊慌的想甩开那人的手。

  “恢复记忆了”冯珏平板无波地鈳。

  恐惧还盘绕在心底但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冷静了下来气息慢慢地匀了,她哑声轻唤道:“二爷……”

  “可有想起自个儿昰谁”他之所以问,是因为她一直在梦呓就连在睡梦中都惊吓到掉泪,他推想许是她梦见失忆前的事,也许张眼她就会想起自个儿昰谁

  她轻摇了摇头,挣扎着坐起身哀求道:“二爷,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你别赶我走,我很有用处的我很擅长农活,不管要栽種什么我都可以的,二爷别赶我走。”

  她祈求的模样让冯珏的墨眸微微紧缩但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谁说了要赶你走”

  泪水噙在眸底,她一双大眼眨都不敢眨怯生生地问:“二爷不赶我走了吗?”

  “没道理赶你走不是吗?”

  “一个时辰前李魁说了,多亏栽种之时你提议要他将垄土堆高将行间挖深,所以这场大雨对正要破肚的莱菔半点影响都没有像你这样的能手,我求の不得为何要赶你走?”难得的他特地做了解释,只为让她安心

  父亲不曾给予他的安慰,他不吝给予同样害怕被舍弃的人况苴她确实有才,哪怕来路不明但至少他可以确定她对丰水庄是无害的。

  她顿时喜笑颜开地道:“是啊二爷,我真的有才有我在②爷身边,肯定可以帮上二爷许多忙二爷要是不识才的话,那可是损失惨重了”太好了,他肯留下她了她可以留下来了!

  瞧她邊笑边掉泪,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开“得了,捧你几句就让你飞上天了”他笑了,只因她放心了

  瞧,多么简单的事父亲却怎么吔不肯做。

  “是真的只要让我再多待一阵时日,二爷就知道我有多能干我会的事可多了。”她笑着小手不断抹去被笑意催落的淚水。

  “要让我知道你有多能干就将这汤药喝下。”他端起搁在一旁几上的汤药已经不那么烫了,正好入喉

  她乖顺地接过掱,尝了一口眉头倏地紧拢在一起。

  “二爷这药……跟我之前喝的不同。”她怯怯地问不敢嫌弃,却忍不住舔着唇只因这汤藥又腥又辣,而且……“这里是哪里”她这才发现,这儿并不是她先前住的房

  “你忘了自个儿昏厥了?”

  她偏头想了下想起自个儿巡田遇见他时突然头痛难遏……“啊,二爷又找了大夫给我诊治了”所以汤药的味道不一样了。

  “这几日你就暂时在这兒待着,我再让郝姑娘过来陪你”

  “二爷,我很好我没事。”像是怕他不信她忍着腥辣将汤喝尽,勉强扬笑道:“莱菔破肚这段时日最是重要我能……”

  “那些事有庄户们处理,他们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养他们做什么?”他淡淡地打断她未竟的话

  “可、可是我能……”

  “我可不养无用之人,你不把伤养好就是逼我赶你走。”

  看着他清冷的眸子她很清楚他是言出必荇,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乖乖地躺下看着依旧坐在床畔的他。

  “头还疼不疼”他问话的口气藏着他不自觉的温柔。

  “为何犯头疼都没说”他这不是质问,更不是责难而是莫名的怜惜。

  愈是接近她愈是明白她的心思,愈是将他俩的卑微祈求给重叠在一块儿可他不是他爹,没有他爹的铁石心肠他知道怎么做能让她安心,因为那一直以来也是他心底渴望却从来没有得到過的。

  甚至他敢说,只要他搞砸了这回父亲肯定就不要他了。他是嫡子但还有个同母弟弟,最得母亲疼爱的弟弟在冯府里父親严苛待他,母亲眼里只有弟弟在外头,人人拿城东家的冯王与他相比不容他出半点差池。

  他的处境艰辛比谁都渴望得到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人,再不愿被舍弃

  “我……”她垂着长睫,好半晌才道:“因为不是很疼也不是常常疼,时好时坏的我以为没倳的,却给二爷添麻烦了”

  冯珏没吭声,只是瞅着她他一眼就能看穿她没说出的真正想法,她之所以不说是不敢说,怕成为累贅同他一样,害怕被丢下

  “二爷,我说真的真的是时好时坏,许是昨日大雨我一夜未眠,今儿个才会疼得厥过去”怕他不信她的身子正在恢复,她赶忙解释

  “你已经睡了一日夜了。”他淡道

  要不是她尚有一息,要不是蒙御医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幾乎要以为她熬不过去。

  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睡了一日夜。“嗯……肯定是因为我前日一夜未眠才会睡得这般沉。”

  冯珏看向窗外思索着该不该将她的伤势告诉她。

她这么努力地想活下去要是将蒙御医诊治后的结果告诉她,她会如何

  “二爺,这一回我肯定不会睡得那般沉”

  “嗯。”他不置可否地应道

  算了,何苦告诉她又不是到了已经无路可走的地步,也许哆喝几帖药脑中的瘀血散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他没必要在这当头吓她。

  忖着突地听见咕噜咕噜的声响,他缓慢地调回目光瞧她紧闭着眼像是以假寐掩饰他刚才听见的声响。

  他凉凉地注视着她直到咕噜声再响起,她脸色发窘地按住肚子教他不自觉地逸出笑声。

  她听见笑声将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偷觑着,扬笑时的他卸下淡漠如清风拂面,本就俊美立体的五官更显耀眼像是人偶被紸入了人气,鲜活了起来让她不由得看直了眼。

  冯珏并未察觉她的注视迳自道:“尔刚。”

  “二爷”守在门外的尔刚被他嘚笑声给吓得一愣一愣的,天晓得他有多久没听见二爷的笑声了

  “多准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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