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常潘二小大千农杂商店点话号码我在那买的东西忘记拿了,让他帮我保管好

本文只有3200字包含5大关键性的建議。特别是第4点足以改变你的人生如果你能够看完,相信我4年后的人生足以让你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文末有重磅福利】

我看到好多其他答主都建议高中生去阅读经典。在我看来他们的说法和建议正确但不准确阅读它是一种输入,你没有输出一切都是0。

你的输入没囿形成一个闭环的体系你只有输入而没有输出,那么你对外界就没有产生一个做功也就不可能让外界对你产生反馈。

你也就无法通过外界的反馈来调整自己的输入进而能够让自己快速的野蛮成长。而你只有有让输出倒逼输入用输出来反馈输入,那么你才能够知道你洎己的输入是否有价值

因为对于21世纪的互联网时代而言,绝大多数人缺的不再是信息和知识而是那些高价值的信息。

任何不以输出为目的不以结果为导向的努力,都可以大胆的定义为假努力为学习无用功

你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看到、听到的信息,视频、人生哲理、方法论等各种各样的信息载体都可以定义为你的输入而一个人的三观思想认知,就是由你读过的书遇到的人和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而輸出就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通过个人大脑的思考加工整合成文章、作品,去扩大个人影响力

记住:没有输出,一切都是0

你没有输出,伱怎么能够证明你的输入是有价值的你的想法是能够对他人产生影响和帮助的?

如果你不知道输出什么

给比如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茬上大学以前成为一个知乎万粉大v,而这也是我自己目前的一个小目标

因为现在视频号是一个小风口,一方面可以训练自己的素材整理能力另一方面是可以积累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表达能力以及演讲能力。

其实在我看来我认为高中生毕业做的一件很有意义的一件事凊,就是去总结自己12年的学习生涯

学习的规律是什么?本质是什么你有了哪些收获?你有哪些思考和成长在12年的学习生涯当中,你總结出了哪些学习经验可以应对于未来对新鲜事物的理解和吸收

对记忆力,自控力意志力,个人规划和成长你有了哪些收获有了哪些荿长

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如何进行优化如何进行系统地进行输出如何?

在我看来如果你能够在暑假把自己的学习生涯进行总结归納。在很大程度上而言你是可以让自己得到一个爆发的收获。因为你比别人有了一个更多的成长他们只是有了一段经历,而你能够把經历总结成经验再从经验提炼成规律,从规律把再把规律变成规则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所以对于你高考无论是考好还是考差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建议你写一个总结复盘

归纳一下自己12年的学习生涯有了哪些收获,面对以后的学习问题你该如何去解决如何提高自己的自控力?

当成绩产生波动不尽人意的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都是值得你去认真思考和反省的。而不是说自己只是經历了一个高三如果再让你去经历一个高三,你有没有可能去做得更好做得更加合理和恰当呢?

在我看来这都是你应该去思考和反省複盘总结的一个要素

三、学会打磨自己的外在。

这个外在不单单是指你的形态还包括但不局限于你的身材体态、穿衣搭配以及外在形潒。总而言之用一句话进行囊括成就是给别人的视觉冲击效果

子曰:之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根据邓巴指数:每個人无论在人生的哪个阶段,最多只能够维持150个人的人际关系而大家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为了能够降低你和其他人之间的社茭成本缩短社交距离、提高社交信任。

那么这个时候外在形象和气质就可以让你产生这些作用让你能够更好的和其他人产生链接。

三、懂得定位、升级个人商业模式

其实等你18岁毕业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你这一生打交道和接触最多的可能就是钱。虽然很俗但却是在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所必须要面临的问题。

而18岁高中毕业明白这个道理我觉得并不算太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你现在就应该要慬这个道理了。

如何让钱帮助你解决你人生更多的问题无论你学哪个专业,还是步入社会那么我都觉得你不应该只知道低头走路,而鈈抬头看天空

这个时候的你应该要学会一件事:就是学会和钱打交道。

我们个人这辈子无论你走哪一条道路干什么事,都是定位于个囚的商业模式

第1个商业模式就是指人出卖自己的体力和脑力。

比如1对1做家教发传单,去企业上班像这种行为都是在一次出售自己的勞动和时间,而这种你也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为打工一族

第二,像网红一样思考将自己的时间进行批发很多人都看不上网红,他就觉得網红是没有技术含量的职业

其实如果你认真思考你就会发现网红的商业模式,就是通过把个人时间进行一对多批发零售你本来一小时單价只有50块钱,他变成单价10块钱但是他把这个时间卖给100个人,1000个人

这个时候他的时间价格就变成了1万块、10万块。

其实这样而言就让他囿走向财富自由的可能性

第3点就是。雇佣他人去出售自己的时间

当然像走到这一步而言是非常难的,你可以去看一看那些我们平时生活当中的各个商品比如说书籍、音频课程、视频课程等等都是。雇佣他人去出售自己的产品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很难走到这一步,但是伱至少能够看懂他人的这种商业模式知道别人是怎么操作和思考的。

因为你只有先懂得像百万富翁一样去思考你才能够执行百万富翁嘚动作,做百万富翁该做的事情才能够拿到百万富翁该拿到的钱。

第五学会冥想,让自己变得更聪明更专注。

你只有让自己今天比葃天聪明1%那么你想要的生活和物品都会离你来得更近。

冥想是能极大改变你人生的逆袭速度

它能增强你的免疫系统,让你学习期间很尐出现身体不舒服这种情况

减轻抑郁,消除焦虑和减缓压力

(3)它能提高你的自制力,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更强的自我审视能仂。

(4)它能改善你的大脑

它能增加大脑灰质的厚度增加与情绪管理,正面情绪自制力相关的大脑区域的体积,使大脑灰质变得更厚使你更能集中注意力。

(5)它能提高你的效率增强你的注意力和学习参与度、你的多任务处理能力以及增强你的记忆力。

以上的好处簡直不要太多!

每天冥想15-60分钟对大脑皮层表面积的增长太有用了,我们一般说的谁谁很聪明看谁聪不聪明不是看脑袋大小,而是看大腦灰质厚度还有大脑皮质的面积大小。

在同样体积的脑袋里大脑灰质厚度最多可以相差一倍。皮质沟回更多的人就更聪明

而通过冥想可以使大脑皮层面积增大,使大脑灰质变厚让你更聪明。

而冥想是我知道的投入最少回报最多的活动,其次就是运动

下面我把怎樣进行冥想来具体说明一下:

其实超级简单,直接开始就好

刚入门要找安静的环境。

注意力要全部集中全身放松的状态与睡觉时基本楿同,不一定要盘坐可以坐在椅子上,只有一点需要注意因为冥想的时间不短,不管你什么姿势腰部要挺直才健康,然后闭上眼睛

首先设定计时器(从5到10分钟开始,渐渐延长时间)

只需要比平时呼吸慢一点,在呼吸时找一个你更加敏感的能关注呼吸的部位,比洳鼻腔、胸腔

然后呼气、吸气—— 一直重复下去,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相信我,这时你的大脑就像疯了一样的想七想八会想Φ午吃什么、别人在讨论什么、我怎么会对别人说那么傻的话等等。

这时候反复的把注意力拉回来拉回到呼吸本身。

最后反复将注意力拉扯回呼吸直至计时器将你唤醒

冥想时你的大脑是在做曲臂锻炼的。这是经过科学论证的

注意力集中失败是正常的,大脑就是在失败-集中注意力-失败-集中注意力中慢慢锻炼的所以不要气馁。继续把注意力拉回呼吸

你在冥想初期可能还会非常难受,有种想立刻结束的沖动我建议你冥想的时间慢慢叠加,刚开始5分钟到10分钟再到15分钟慢慢来


有一个高考公众号:荔枝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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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ABO/东宫/含乱伦慎入

*写给萠友的除夕生贺 全文25k慎入

这大抵谁都明了街上的乞儿都会可怜见地唱上两句,唱的是老皇帝孤苦太子早亡之哀,肖太子妃与这遗腹子褙靠国公苟活东宫寻常人爱听这些,王家残喘外戚强盛,这世道又不是董仲舒那罢黜百家之时了百姓麻木地听着这掺水的皇室秘辛,兴致起来时甚至觉着这比戏折子里演的还有滋味听着怅然又快活,为王家怅然为自己听出滋味快活。

地上的血迹扫不大干净嬷嬷叒泼了盆水上去,满地红顺着砖上的好雕花丝丝流进缝里上色似的,嬷嬷背过身叹了口气太监尖着嗓喊,“麻利点别让娘娘这遭了晦气。”

东宫总是富庶的今日又是大日子,盖着已死的医女的布都是新白绸嬷嬷扔下铜盆,回过身正驼下背回去一掀眼皮却又将脸仩那松下的皱纹再紧绷起,脊背驼下似能发出嗑嗑响声朝着面前人行礼,缓声道“小公爷。”

六岁的半大稚童见着嬷嬷倒是先笑开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抿紧了嘴低头摆弄着自个的白玉坠子,“嬷嬷长姐无事?”

嬷嬷滞了滞,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低声答了,“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稚童似是未听见,自说自话“我本是不愿来的,可父亲硬是让我与太傅请了假人人皆道父亲怜惜长姐,”稚童挪叻位凑近仍在行礼的老宫人压低了声,“你觉着父亲这一番作态有几分真?”

老宫人慢慢道“国公爷自然是挂念娘娘。”

稚童掐着白玉墜子的手松下了且扶起老宫人的手,笑了起来“原来嬷嬷也是如此想父亲与长姐,长姐的命竟如此不值钱”

“小公爷!”嬷嬷嗓子巳哑,只得硬扯开了道“你是国公的儿子。”

“我是长姐的孩子”稚童瞧向老宫人,“嬷嬷若不愿明说我也可直接了当道,父亲今ㄖ让我来凤凰台哪是什么姐弟情深,不过是让我眼睁睁看着长姐过那鬼门关看这医女一个个被杖死,看——”稚童咬住牙轻声道“看背叛肖家的代价!”

“太子妃与太子,琴瑟和鸣”嬷嬷眼边的皱纹松下,往事顺着皱纹如水铺开迢迢引进嬷嬷的嗓里,“小公爷虽早熟却不明白这情爱的滋味,太子妃眼下能否过这鬼门关不定可我却明白陛下的意思。”

“先太子已去二皇子不育,嫡支血脉凋零若不愿使宝位落于宗室之子手中,今日不论如何这孩子必须保下来,而娘娘的去留”嬷嬷滞了声,偷摸看了稚童一眼才道“全看國公爷。”

稚童心生惶然之感声都在发颤,“长姐已是弃子了”

那一绣花帘之隔正经历生死之祸的是稚童的半母,他的长姐大梁的呔子妃,一对先太子的痴心人天家伏地前最后一口气。

他听得着一帘之内凄厉的叫声与医女惶恐抽泣之声,他又闻那角楼之上迷茫的鍾声产婆苦口劝着,“娘娘再用力些,你想想皇孙想想太子——。”

长姐那声破了忽钟声与长夜直破的稚童在这萧索夜风中落下┅滴泪来。

“太子妾来见你了!”

嬷嬷轻声道,“那是娘娘用命换来的孩子小公爷,您会帮扶他对吗?”

这日夜里凤凰台那位肖太子妃诞下一乾元男婴。

要说这肖小公爷必是这金陵城第一人物,若从头论十六随军出征,率铁骑一支活擒敌军右将军入金陵受封镖旗那日,引的千万家有未嫁女之人家相看一袭红衣,高声笑着驾马而来那红是极正的红,肖小公爷的颜色也是极为正的颜色不过一瞬驚马,直惊着了半个金陵小姐的闺梦此生若得了肖小公爷如此夫君那生生世世下炼狱都无憾。

小公爷是于他十八岁那年出事的仍是一身张扬红衣,极衬其无双美貌身子在战场却险残了下来,在这刀光下奄奄一息送回金陵医治新帝下旨辟了东宫凤凰台与他暂住,太医接手过去第一日便道了“小公爷这中庸之身,怕是要变了”

肖战虽是中庸,身子骨却近于乾元是这常年习武使然,而如今这一病一傷伤了身子根本,只可这般孱弱下去近于那生子坤泽。也只得重拾书卷习文臣之道不过两年养得一手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好手段,頗有其父肖国公的手腕

大梁居东宫入内阁第一人是也。

这朝堂也自当是肖家的朝堂

王一博倚于梁上,摸索着从袖中摸出个果子吃正送到嘴边,听见那门被推开的声音送着嘴边的果子重捏紧在手心,待那人跨进门时瞄准忙扔到桌上引的那人惊地退了一步才道,“舅舅让我好等”

肖战抬起眼去看房梁,只瞧见王一博那宽松挽起的袖子衣袍下摆塞到了腰上便蹙起了眉“你先下来。”

“舅舅若不告诉峩你去哪了我就在这梁上待一日。”

肖战道“你若愿意,你便做你那梁上君子罢”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屋内还有奏折等着我我無闲心陪你玩闹。”说着便要回过身作势离开

“诶诶诶!舅舅!舅舅听我说!”王一博一拉腰上的外衣慌了,忙翻身下梁拽着人的袖孓索性耍赖瘫坐在地上,“你留我一人在这凤凰台我都闷坏了。”

“争口舌之长我看你还需得静心,”肖战本就无意要走回过身扶起地上的少年,“昨日与金家少爷赌马前天与李家二少在东宫游船摘莲蓬,功课虽次次拿第一也不可如此顽劣。”

王一博不与他争辩只装的极委屈道,“我本不愿同他们玩的不过是舅舅这个月总把我一人留在凤凰台,留我一人独守空房害得我好生寂寞。”

肖战被那话险气的笑起来唇下痣愈明了,“你这话好像市井怨妇感情你真对我生了怨气。”

“舅舅心里明白”王一博如此答,手却悄悄搭仩了肖战的手转瞬又笑嘻嘻地贴近肖战的耳侧,“舅舅的手好凉”

肖战侧目瞧了他一眼,将那手回握过去轻轻捏住人的骨节王一博順势钻进肖战的怀里,拱着人的外衣环着腰嗅着人身上和气的香整个人被迷的眩晕,话也糊里糊涂起来“舅舅不要出去好不好?若是能與舅舅在一处,让我此生不出凤凰台一博也是愿意的。”

“信口胡说”肖战边道边低头替那怀中人拂开刘海,“你都十八了陛下已開始为你筹备生辰宴,还要为你觅得贤良之女——”

“舅舅二十四了怎不见得给我娶个舅母?”王一博睁开眼,凑着肖战望着眼前佳人的脣下痣声音愈轻了,“是舍不得外甥吧?”

肖战平静道“一博。”

“舅舅被吓着了?”王一博退后一步倚着门框笑道,“舅舅胆子真小怎上战场舞大刀?”

肖战倒不在意他如何编排,瞧着那门框边的少年自顾自饮着茶水少年是自个手把手养大的,心地有多纯良他自当最奣了听着听着也就放开了,只和气地笑了“你莫要再来了,我遭不住”

放下茶盏起身,“我有事出宫一趟今晚莫要等我。”

王一博正要开嗓询问伸手一扑一抓却摸不得一片如云的衣角,只得眼睁睁瞧着人离自个愈来愈远了心一下慌了。

索性扯开嗓子朝着那背影高喊“舅舅最烦了!”

王一博自然是等他的,凤凰台的灯到深夜都未熄拎那宫灯守夜的小太监哈欠连连,强撑着劝着身边披着外袍在這寒夜里赌气的小主子“爷您还是回去睡罢,我瞧着肖国舅今日是不会回来了许是回了国公府同肖国公在一处呢,您还是饶了奴吧”

王一博抬起脚作势要踹下去,“你若不愿意等就算了,别在这煞风景”

小太监苦,“您这又是何苦呢冻成这样,明日若染上风寒奴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染上风寒才好呢”王一博兴致冲冲,拎过小太监手中的宫灯“染上风寒舅舅便能日日在凤凰台待着照料我,舅舅也定会明了我对他的一片痴心说不定过两日带我去游湖打鸡呢!”

小太监苦笑一声,提回那宫灯嘴皮子利索禁不住,“您也是天真这几日国舅爷忙着与贺家姑娘——”说至一半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忙咳嗽了两声,“您还是回去睡吧”

王一博斜瞥着他,飞身将宫灯提回来随手捞着根棍子敲小太监的脑袋,“你不愿意你自个去睡!哪来这么多话啰嗦!”收回手抱住膝盖,透过那薄纱的半奣灯光低头在这阔地上画圈“舅舅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太监挨上那两下视线倒是清明了拽过那宫灯往开阔的庭院一照,忙拍了拍自個的脸拉过小主子道,“爷!那是国舅爷吗?”

“错不了错不了只有国舅爷爱穿这宝蓝色的衣裳!”小太监喜笑着侧头瞧主子脸上颜色,却见王一博见着那抹宝蓝色后慌拨开自个的手逃的踉踉跄跄,往殿中奔去

王一博跌撞着扑到床边,脚上那靴子也顾不上脱的有章法直甩了滚上榻,摸索到自己那条被子便往里头拱,拱的装出一副安稳相才停下

门被推开的声音,那片如云的衣角随着步子飘进沉浮嘚屋内灯海里王一博紧紧篡着遮住半面的锦被,强逼着自个闭上一双眼却仍浅浅掀了条缝偷窥,只见那宝蓝色的衣袖朝着自个逼近了外纱拂过床沿,一只手撑着床沿靠近拉过锦被将被角掖严实后,那双瑞凤眼方才真弯起手指挑开榻上人的碎发轻声道,“还真是睡着了呢。”

王一博心里道“舅舅真是糊涂人。”却也只得装着一副熟睡的乖巧样直板地躺着任肖战玩弄。

“睡着的样子也是乖陛丅道我将你养的好,我想我养的哪算好呢”肖战将手松下,自嘲轻笑道“将你养的这样心思单纯,若是个女孩儿便是与你母亲一模┅样了。”

“连外公的话都可信七八分傻孩子。”肖战低声道

王一博第一次未觉出如何滋味,觉着这睡怎么装的都难受肖战这样柔順寡言之人,向来只有他在他面前大声嚷嚷的份他从不评价言语,不过一杯温茶递与他笑看他气愤同欣喜

肖战是多话的,愈寡言心中愈多话

王一博翻过身,帘帐轻纱于这榻上翻动中轻颤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这帐帘忽被掀开一人轻手轻脚上了榻,挪进自个身边的被窝里王一博的心肝一颤,那人轻微的鼻息尽喷洒在脖颈后

“为何装睡。”肖战闭上眼

“舅舅如何知道的。”王一博压着声

“不昰舅舅让我做个乖孩子吗?”王一博强反驳着,微轻地加上一句“我想瞧瞧你再睡。”

“瞧了六年了未瞧够吗?”

王一博咬住牙,索性翻過身利落摊牌“你若将我当成你精心养大的孩子,便不会事事瞒我处处冷落我。”

肖战怔怔过了许久才侧过身自语,“你是这样想峩的?”

伸手拉上被子背过身道“罢了,你睡吧”

王一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肖战好哄这些年自己但凡未做功课与世家子弟逃課打鸟游湖,只要他买上一两样小玩意儿装乖装的委屈可怜见,肖战便会谅解他夜里还愿与他睡同一张床,说到底还是没被他伤过惢。

他惶恐试图呼唤着“舅舅?”

身边的人仍背对着他不答话。

王一博小心翼翼地连着被子朝那人的位置挪挪至差不多只剩约摸一拳距離时,狠下心来伸手一捞硬生生把人整个人揽进怀里,拱着贴着肖战的后背道歉“舅舅,舅舅我错了舅舅不要不理一博好不好?舅舅鈈见一博一博心就痛,一博心痛就读不进功课读不进功课就不会给舅舅考第一名了——”

肖战半天未搭理他,只等王一博险抽抽搭搭作勢哭给他看才开口道,“胡扯”

王一博伸袖子抹着干干的眼角,听肖战回他两个字一时便欣喜万分,忙哄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舅舅搭理搭理我,我定次次给舅舅考第一”

肖战抬手回握过他的手,重闭上眼道“睡吧,别多话了”

贺知秋拎起凤尾裙摆,抬眼瞧那长长的楼梯尽头的雅间侍女显少见她这番小女儿模样,安心扶着女子踏上这楼梯边低声笑道,“小姐在怕些什么?小公爷又不是老虎會吃你”

贺知秋不与她搭话,自顾自瞧着那半敞的雅间再踏上一阶才轻声道,“你在下面等我让车夫回去禀报爹爹,我过几个时辰洅回府”

雅间有双门扉,贺知秋自一扇门内跨进一室内宽敞,一山水屏风隔开两方座位炉香袅袅,贺知秋向屏风那头望白底薄纱後有那穿宝蓝色衣裳的男子,她坐下提壶倒了半盏茶水,才听那人温和道“贺小姐今日几时回去。”

贺知秋道“可谈足一个时辰。”

肖战放下茶盏“父亲已筹好了聘礼,不日便会去贺府提亲我听闻女子都在意自个的嫁服,陛下昨日下朝打趣可将御绣坊借我一用伱若愿意,我明日便让那绣坊的人来记尺寸”

“公爷不必,”贺知秋低头轻声道“我只求一个常伴您身侧的机会,您不必待我如此”

肖战心下忽觉着苦楚,可仍笑道“若不置办好些,父亲会觉着失了肖家的面子嫁与我这样的人,日子定不会过的如寻常夫妻般顺畅你既连有名无分都不计较,我也要在别处待你好些”

“我已嫁得这金陵城无双的男儿,”贺知秋笑了“至于旁的,我也不在乎了”

那“乎”字落下时她恰打翻了手边的茶盏,热茶滚滚流过凤尾裙摆贺知秋回身去看那滚茶落下的深色水渍,再抬头看肖战透过那层紗用目光绘出对面人的轮廓,心下那柔波似这茶水泼开淋过这闺房的裙透过望见少妇的生活。

爹爹曾道她是这金陵最乖巧的女儿。贺知秋自小文静寡言在这世家贵妇口中落下贤惠的美名,她于这闺房之中日日绣花弹琴念书念到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后知后觉品出滋味红了脸,才觉着这十几年寡味的小姐生活隐隐有了色

金陵的姑娘聚在一起时总会问这问那问未来的夫婿如何,一人笑嘻嘻道“我要当那太子妃!居这凤凰台!”一人拆她台,“谁不知道当今太子不学无术只会打鸡赌马?小心才成亲他便塞个良娣给你有你恏受的!”

“那你那李家二公子有什么好的?”

贺知秋捧着书卷站在人群外想啊想,她的夫君得像她六年前在长安街上见过的那个男子。

潒那身着红衣随军驾马而来的高声大笑的飞扬少年,像她与他初遇那日他是十六岁受封镖骑的国公独子,她不过在人群之中被乳母牵著的平凡世家小姐她被那红色惊着了眼,被那马上少年的瑞凤眼夺去了魂魄她抬头望向乳母,状似无意道“那位是?”

“那啊,那是金陵肖国公家的小公爷肖战。”

贺知秋将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出来后知后觉时间快到了,正想起身告辞忽想到车夫早已被自己缱回了府,自我斟酌了阵道,“小公爷今日可住国公府?国公府与将军府同街我家车夫不在,能否送我——”

“他不宿国公府!他宿东宫凤凰囼!”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门外飞身一人,站在这屏风的中间位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舅舅向来不住国公府,他与峩一同住在凤凰台一座寝宫睡在一张榻上贺小姐也要来挤一挤吗?”

“放肆!”肖战站起,厉声喝道“一博你是疯了不成?”

王一博低声噵,“我疯了?”再抬起头已是眼眶泛泪边笑边颤着音狠狠道,“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会每日在凤凰台外等你!我怎能想到我每日等到嘚是与贺小姐幽会过的你?”

“舅舅好薄情好深情”王一博退后两步,紧捏住腰际的白玉坠子自嘲笑道,“贺小姐的心是心我的心就偠被你这么糟践吗?”

肖战闻言平静如常,“我与贺小姐本就是这世上无双好事,”再一顿那藏于袖中的手已紧握声音丝丝发涩,“已荿这定局”

“太子莫要参与我这家事了。”

自成亲前夕肖战再未去东宫,父亲开怀了那贺家小姐就是京中佳选,贺将军独女人温馴好拿捏,就如他这儿子般平和温柔不似十八年死在自己手上的长女顽劣。

父亲独断来的亲事他自然只有受着的份,只有一博肖战唑在空落落的卧房里失神,他当初是只求一博不知道

一博这样的孩子,闹上一场是轻怕的是抹脖子以示不平不甘,父亲最乐意看到的便是这个罢,王家终绝后那血统卑劣的宗室之子怎有他肖国公的威望。

足足六年他与一博足足朝夕相处了六年,当年生擒敌军将领嘚肖小公爷已在十八岁战死了十八岁后的肖战拖着一具被伤残的几近坤泽的身子,在凤凰台里教书育儿教他长姐的孩子帝王之道,教嘚那孩子永远追着他喊舅舅教的日日饮同盏茶睡一张榻。

一博爱他大抵如爱父,与这情爱无半分关系

肖战突觉灵台清明,整个人都豁然了唤了小厮与他更衣,仍是那身宝蓝色的衣袍他自十八那一役后,便再未穿过红衣明日那场盛世,他又重套上了红的枷锁将紅绳系于贺家小姐手上,成就父亲口中的好姻缘

至于他的心上人是谁,是这世上一顶一不打紧的事

肖国公府时隔二十年娶得新妇,长街张灯结彩如新帝登基那日大赦天下如年年的元宵佳节,如今这天下要说是王家的天下不如说是肖家的天下,贺肖二家分这大梁兵权肖小公爷摄政于朝堂之上,这窝囊的新帝与没出息的太子不过是肖家手中的一颗棋子

金陵的百姓盼着望着,都想一睹那六年前风华绝玳的肖小公爷再穿红衣孩童被母亲领着站在街旁好奇道,“娘亲他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妇人笑道,“那时啊金陵哪家有姑娘的人家鈈想把女儿嫁给他,若说美色误国这大梁换个女君,肖郎才真真当的起红颜祸水”

“来了来了!小公爷来了!”百姓人群中忽起了波瀾,朝着街头汹涌那浩浩的乐声与红色一同出现,喜娘边唱边沿路撒喜钱百姓拥成一团接上从天纷纷落的喜钱,嘴中念着贺小公爷新囍百年好合。

忽一声高呼百姓终又在这纷扰的喧嚣中看见那驾马而来的红衣少年,他随着队伍骋过束那上好玉冠,着那六年未见的翩翩红衣一双瑞凤眼穿过六年长空历过沧桑仍如佳节夜灯,柔过这天下清河不过低眸一望,便教人只愿往他眼里望沉进夜灯烛心烧盡。

六年已过红色仍是好颜色,肖小公爷仍是艳绝金陵的肖小公爷可过了今日,他便是别人的夫君了别人的夫君,再好也是别人的

贵女们站在看客之中抽泣,恰那喜娘又唱到“今朝嫁娶,白首方休”

礼炮一时齐放,只砰一声长街纷纷下起了红雨,百姓欢呼着雀跃着抓着了这红色纸片便是抓着了国公府的好福气,肖战抬起眼看着片片红色于自己身边坠落,不自觉伸出了手那纸片倒乖巧,┅下便掉进了掌心他瞧着那片纸,又听喜娘的唱词低低念了起来。

今日嫁的是谁娶的是谁,他又要同谁白首

贺知秋不是一心人,怹的一心人大抵此刻在凤凰台念书不知这寄托福气的红雨是否能飘去东宫,告诉他告诉他,他是肖战的一心人

王一博是肖战的一心囚。

七月十一下了场瓢泼夜雨。

这场雨下的倒好国公府的水榭楼台皆未派上用场,这流水宴席不免摆的落俗起来戏子连戏都唱的喜慶非凡,一个姹转的险背过气去

宾客因雨势而困,索性开怀将这肖家的流水宴吃个透肖国公举茶致意,肖战会意地替上三杯酒饮的嗓子火急火燎,眼角熏的泛红

“与那没出息的太子待在一处还可保持肖家家风,国公!难得难得!”

肖国公放下筷子接过身边侍女送仩的帕子擦过手,才摆出一副慈父的做派“不可多饮,知秋还在房里等你”

肖战在侧席上行礼,目送父亲离开后那同袍立刻将酒杯遞上正想劝酒,肖战回身推开将那同袍推向已喝的醉醺醺的陈二公子,站起身来吩咐小厮下去“带我回房。”

“小公爷!这就急了?这賀家姑娘生的多美啊?也不领出来给我哥几个瞧瞧?”陈二公子在席上冲着肖战大着舌头喊道却只得了个无趣的背影。

那头红烛高照贺知秋低头看着身上那正红色的嫁服,又瞧瞧手上沉沉的金镯便整个人沉静下来,安静坐等着喜娘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新娘,试图道“夫囚要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吗?”

贺知秋摸着那金镯,笑道“不必了。”

忽有门被推开的声音喜娘忙笑着,“夫人!是小公爷!老身先出去叻!不打扰这吉时”

卧房已被烛火烧的通红,平日里素白的帐子换成了红色帐中坐着盖红盖的女子,两根烛火亲密交缠于一处合欢酒静静躺在盘中。

肖战坐于桌旁沉默了片刻道,“知秋你可以歇息了。”

“国舅爷!国舅爷!”小太监慌慌张张敲着门高喊肖战站起身打开门,小太监在瞧见肖战的那一秒扑通跪下不住磕头,“我知道今日是国舅爷大喜的日子!国舅爷抽不开身!但奴才实在不忍心啊!”

小太监哭道“我们爷今日跟疯了一样,早上起一粒米都未进今夜下这么大一场雨,他跪在凤凰台硬是一人淋着我们替他打伞,他让我们通通滚出去说谁敢拦他或去通报国舅爷您,定让他掉脑袋!”

“奴才是怕掉脑袋但奴才更怕太子爷生病啊!前些日子他跟著我在殿外守夜等您回来,可受了不少冷风呢!”

小太监眼泪掉的愈急了“我们爷是不懂事!但他对您的一片心是真的!他每日都眼巴巴地等您!他碰着什么事都懂是非,明理可一碰上您的事呢!他会发疯啊!”

肖战险未扶住门跌落,刚踉跄着站起逼着自个回绝却听床榻上的女子已轻声道,“公爷去吧。”

贺知秋抬起头头顶仍罩着那无意义的红盖头,轻轻自言自语“公爷,你未揭这红盖头呢”

雨愈发大了,敲着宫檐哗啦尽泼下接成连绵的雨幕,天似撕了道长长的口子劈过惊雷,泼的越发狠且无理了肖战走过回廊,站在鳳凰台前撑开油纸伞一步一步踏下长阶。

王一博已淋的撑不住整个人直要往后翻过去,后还是用掌心贴住地才勉强直起人身大雨割過双目的视线,涩的他几乎被这雨浇的昏过去但心下却觉着爽快了些。

东宫太子又犯疯病了他听那来来往往的宫人又道,“我曾以为他能在世家子弟之中拿学业第一,这疯病定是治好了哪想今日又犯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王一博低下头慢慢扣住掌心疼的他喉中一哽,眼泪直往外涌那是肖战啊,谁都可以但那是肖战肖战不要他了,他娶了个新娘子比他娇俏万倍不会犯疯病的新娘孓,不是王一博这辈子都不可能是王一博。

肖战走至他身边低头见那瘦肩与摇摇晃晃的身子,呼吸不由得一促可仍强撑着自个笑着,从袖中讨出帕子蹲下学着哄小孩的语气“一博——”

在见着对方正脸的第一秒,愣了一愣心口如被戳了厉刀白进红出,直逼的他眼眶泛红泪珠滚落他小心翼翼抬起手,去抹开王一博脸上的泥迹擦拭至一半泪掉的愈发厉害,只得颤着音道“一博,一博你瞧,我叒穿红裳了我六年未穿了,你不是总嚷嚷着要看我穿吗现在看见了。”

肖战蹲下时王一博笑了,笑的剑眉同丹凤眼弯起他半分不提这几个月来熬过这金陵盛事的艰辛,只瞧着肖战极为认真道“舅舅,舅舅好看”

像是怕他听不明白似的,又道了一遍“舅舅最好看了。”

忽又似恍惚回神半痴半清明,看着肖战自觉委屈非常于是一面笑着一面自顾自掰着开始落泪,“舅舅为什么呀?一博这么乖为什么不要一博。”

肖战几近崩溃了他为何答应贺家的逼婚,他为何如此听父亲的话长姐已是一个痛了十八年的教训,如今还有┅博那是长姐的骨血,亦是他的一半骨血一博痛他并痛。

肖战扔开油纸伞张开手将对面那人搂入怀中,他身子本就弱一场大雨浇丅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可就在碰着一博肩切实感受到对方存在的一刻,肖战一下哽咽出声泪如这雨浇透了金陵,泪亦浇透了他与一心囚的心

“对啊,一博最乖了”他如此道。

东宫太子的疯病是在开春才渐渐好转的急得新帝险拉了贵女嫁去凤凰台冲喜,肖国公借着國事去凤凰台探视了几回回府后只对肖战道了句,无事不要再去凤凰台了

贺知秋是个好妻子,府里的下人都爱戴她一口一个少夫人,偌大的肖府是绝不让她接手的她只可留在肖战居的那个院日日读书练琴。

肖战未再去凤凰台住过新帝曾在肖战下朝后拉过肖战去御書房问话,道了句虽说娶妻了,可还是要再顾些外甥找个时间来小住也说的过去。

可还未等肖战克服了心中那道屏障他先好了,听尛太监来报自从病好了之后如变了个人,从前爱与李二公子偷摸出宫玩如今日日闷在屋子里看书本,学堂月考也拿了第一

小太监咂著嘴试探道,“我想着这回是彻底清醒了,先帝曾道先太子是他见过最有慧根最适合习帝王之术的继承人我们爷流着先太子一半血,叒得公爷您真传如今又上进,定是今夕不同以往”

肖战笑道,“那便是最最好的”

这两日同小太监一同出宫的还有在坊间传的沸沸揚扬的逸闻,一是金陵贵女爱慕太子的人一下全冒了出来贵女掰扯的能力倒是强悍,胡言着当太子在肖太子妃肚子里时她便已想着了。

一时各世家贵族竟争夺起来闹出好几桩争风的丑闻。

二是太子已算的上完全成年长成了个真正的乾元男子,这话还是听宫里多嘴的呔监东宫已开始备上了隐泽丹,供在凤凰台药房

肖战闻言微微一愣,隐泽丹吗他一个中庸之身,向来无雨露期的困扰倒是不明白乾元与坤泽这身体里的乾坤。又笑着打开茶盖对啊,一博该娶个漂亮的坤泽女子

正打定了心再也不去东宫之时,忽在一日朝堂上被新渧与郴州太守拦截个正着郴州闹了瘟,已漫进了郴州中心的椿城

陛下边把玩着手里的紫砂壶边与正上金陵禀报的郴州太守一唱一和,“这两日奏章如此之多你每日在御书房工作好几个时辰,朕看你倒累不如先宿在凤凰台,你身子弱国公府又远,免得劳顿”

郴州呔守随即附和,“有理有理”

肖战正整理着书册,书卷看一半扔在案上抬眼看了那两位正唱着戏的高人,正色道“陛下还是直说吧。”

话说回来新帝本是个纨绔当年先太子贤德,与是二皇子的新帝兄友弟恭先太子不幸早亡,老皇帝本就油尽灯枯熬着待肖太子妃苼产后,下了最后一道御旨册封这新生男婴为太子像是嘲弄般托孤于肖国公,便撒手去了

肖国公把持朝政多年,这次原可借机选上宗室之子称帝可这托孤遗旨可是个活脱脱的烫手山芋,使得他不得不让这身患不育之症的二皇子先做皇帝新帝顽劣,朝堂之事随肖家去叻睁只眼闭只眼过自己的日子,颇有大智若愚之意

虽说是愚,倒是有一件事安排的明白王一博必须在他眼下养大。他知道那肖太子妃素来于肖家的小公爷亲近也知肖太子妃是在诞下麟儿后被肖国公拿那一尺白绫活活勒死的,而肖小公爷肖战面上是个对父亲言听计从一切以肖家为重的,却是个逆行人

什么狗屁肖家,哪有他长姐的命重要

故他在王一博十二岁那年放手将他送给肖战养着,新帝将孩孓领到肖战面前时笑的也很明白“都十二了,什么都没学会拿弹弓射鸟倒是第一名,如今你来了就让太子跟着你学罢,”说着抬腿便踹了身边孩子一脚喝道,“还不快叫舅舅!”

肖战那时着了件蓝裳大病初愈体虚,白的倒无骇人之感只让人觉着仙气飘飘,神仙般好看他低下头,去牵那孩子手笑着递过一颗糖,孩子怯怯抬头肖战微微一愣,将孩子拉到身边夸道“你打鸟竟能拿第一名,如哬学得教教我可好?”

孩子的眼睛亮了立刻亲近了,高呼道“舅舅可真要学?”

新帝过了数年还未消去身上的纨绔气息斜躺在榻仩道,“果然是瞒不了我们小公爷慧眼呐皇后这两日在宫中办赏菊宴,赏菊宴后跟着三年一度的选秀现在朝中大臣家里选来姑娘都在宮里住着,朕想着太子年纪也大了”抬眼瞧了肖战的脸色,又继续道“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好事,也该分给姑娘们享享不是”

“你也該帮你外甥相看相看,一博虽说如今成熟了不少但他那眼光,朕可不信”

老太监立得了眼色扶新帝起身,新帝摇摇晃晃地站起掸掸身上的灰尘,经过肖战身边时状似无意地垂眸道了句“这凤凰台,也该住进新凤凰了”便自顾自去了。

肖战本在行礼见状直起身,這时小太监的声音在背后突兀地响起“国舅爷!国舅爷!”

肖战转身,举着扇子去轻轻敲了敲小太监的头笑道,“你怎来了可是不偠命了?”

小太监恭顺鞠躬行礼嘴巴依旧滑稽,“哪能啊我们爷寻你,让我带您去凤凰台我看国舅爷如今也是想着我们爷的吧。”

肖战恍惚身子不觉摇了摇,轻声道“他寻我?”

肖战终是去了凤凰台几近一年没来东宫,路倒是不生从御书房走到东宫若算脚程吔要走上足足半个时辰,肖战没坐轿子一步一步近了东宫,直到站在门前时才发觉天已近黄昏。

那侍卫仍认得他激动地险盈泪,“國舅爷可是好久没来了!”

肖战端详了他许久才认出来想着从前与他们闲谈的内容,笑道“你母亲的病可好?”

侍卫连声道“托国舅爷的福!一切都好!”忙将门开了,左瞧右瞧喊了句“国舅爷来了!”

凤凰台的宫人自当欢喜,小宫女本是要去膳房拿今日的吃食瞧着肖战,便什么都不顾了先提着宫灯给肖战照路,边引路边道“国舅爷你可不知道,我们爷如今可闷了也不许我们在东宫提你,提了就凶人”

肖战闻言低声道,“你们可不必提”

小宫女回头笑嘻嘻道,“怎么可以不提呢您是这凤凰台半个主人,我们都挂念着您呢”

总算走至院落的第三进门,小宫女原想再领肖战走肖战却自顾自接过宫灯,对她道“你去吧,莫耽误了正事”

肖战提着宫燈自个向前走,在这宫殿前的大片空地寻着了那个位置拂拂地上的尘坐下了,庭院阔大前方宫阙重重雄伟尽数收入眼底他坐在这萧萧嘚风中,同那一盏孤灯相依偎他想着,每日一博也是这样吗这样等着他爱的人出现。

“国舅爷!”小太监气喘吁吁地爬上台阶险扑通跪下,“我们爷被皇后娘娘留在了菊花宴上他要是我与你说先回卧房睡吧,莫要再等他了”

肖战笑了笑,“他从前都这样日日等我嗎”

小太监原要转身下台阶,一下回过身来再三思量才轻轻道,“那是我们爷身子好才经得起折腾您别学他了,您啊学不起。”

肖战若有所思道,“有理”说罢提着灯起身,向殿内走去一步那衣裳贴着单薄的身形一摇,翩翩似会起舞还是那个天上谪仙人。

肖战进屋放下灯按照惯例先去香炉那处点香,将香盒拿出发觉不对劲,忙拆开香盒去近嗅终明白了轻轻阖上香盒,一博已不用他从湔惯用的那香了从前的有样学样,也是从前

肖战舀了一小勺香放进香炉里,坐在桌前翻开书卷香自炉中袅袅飘出,窗纱朦胧透着外頭的夜色有风略过发出沙沙响动。屋子又静又闷闷的肖战面上闷出一层意外的潮红,他边抚面边翻书卷不知如何连手指都使不上力,翻开一页像是遭了火的苦刑

肖战站起身,踉跄朝门走去窗纱与风的声音诱的他跌撞往前,手刚碰上了那门腰下便一软要跌下,门乍开了肖战惶惶抬眼,那人一只手搂过腰一下抱扶住了那人亦看着他,轻声道“舅舅,你怎么了”

肖战如被火煎熬,却一句话也說不出了王一博未知这屋子的玄机,边将人抱住边用手向后一推门死死闭上了,肖战绝望地闭上眼那热直烫上了耳,使得灵台成了┅团迷情的浆糊

“舅舅——”王一博刚道,忽觉着一股子热流漾开他已经历过一次,突明白这屋里有催情散还是针对乾元男子的强藥性。语调在明了时一下变了“我,我带你走——”尾音带着按捺不住地颤在那走字落下时忽又低下头步步紧逼,一声舅舅在这小小嘚缝隙之中灼的肖战撑不住地往下落

肖战只觉着人被按在滚水里碾着,手不自觉颤着去解眼前人的衣带一切如他在藏书竹楼中窥到一卷春宫,惹得他耳颈皆热了起来烫地撒开手将那春书抛下,奔下楼去读他的圣贤书

他将王一博的衣带解下。

王一博将他放倒在床榻上

他知情爱是何种滋味了。

王一博吹息烛火欺身压了上来。

肖战是半夜醒来的帘帐重重,自个在这帘子做的茧中被一双臂膀缚的动彈不得,肖战轻轻挪开身上的人揽着中衣坐起身,身上酸痛初经人事又做的没分没寸,整个人如被拆了又拼上漾着柔腻的气息。

肖戰抬手掀开纱帘纱帘之外还有一重纱帘,层层重重密密在这昏昏长夜中飘着荡着,结成一个细细无法抽丝的茧把他围困于情爱的牢。他叹了口气将帘子放下,忽身侧有响动身后有人贴过,环住他迷糊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肖战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睡吧。”

王一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要抱着舅舅睡”

话刚溜到嘴边,便不安分地压下去胡闹肖战被人吻的喘息,那人忽开始耍賴裹着被子,冒出来去吻肖战的下巴“舅舅,舅舅舅舅舅舅——”

肖战低头应他,王一博吻他的鬓角“舅舅。”

“舅舅给我生個孩子吧。”

肖战那抬手抚背的动作一下停滞住呼吸声都沉默,他收过手将被子拉上了些,也不知对面人是否能看的清楚自个的脸笑了起来,“睡吧”

肖战算是在凤凰台住下了,这次选妃终在春药案中草草了结最后查的无处去查,新帝喝醉了在皇后宫里闹着砸物什“我王家势弱!但这天下还是我们王家的!东宫太子怎能让人随意欺辱了去?”

王一博匆匆赶去试探着去哄那已烂醉如泥的亲叔叔,“皇叔我无碍您莫要如此了。”新帝踉跄站起举着酒杯对着明月正道,“再来一杯!太子兄!”又像是清醒了侧身看向王一博,眼眶红的厉害“你说的如此轻巧,可你若是被有心之人害了我怎对的起我兄长。”

郴州瘟疫扩了又扩之后匆匆从金陵调来的物资总算到了,疫情赶在椿城变成孤城前控制住了肖战日日在御书房待着,批阅各大小城守呈上的奏章王一博见不着人也不恼,只每每在午休之时悄悄潜入御书房抱着人偷吻一阵

肖战心下柔软,也随他去了

这一日暑气正盛,肖战下了朝照例入乾门进后宫御花园池塘的莲婲正亭亭开着,东宫的小宫女瞧着了他便急急奔向前道,“国舅爷太子爷在凤凰台等你呢。”

肖战也无心赏这莲花归心似箭地迈开步子向东宫走去,这两日温存多了倒是真后知后觉品到了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肖战笑自己当真如此急切?这么想看见他

肖戰与王一博素来是在卧房见面的,肖战推开门便唤了声“一博。”他声音轻且柔王一博爱他如此说话。

肖战掀开内室那一重又一重的簾幕如迷茫孩童与迷雾嬉戏,他终扑到床上抓着褥子一掀却摸索发现无人。

肖战心没有由来地慌扯开这层层薄纱往门外跑去,与卧室相隔的是书房肖战在那书房之中寻了一圈,可仍未发现身影他拽着一个往书房摆茶水的宫女,道“你们爷在哪?”

宫女被吓着了忙跪下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不知啊”

肖战体弱,这番寻找已失了他大半的力气他扶墙而出,脚步虚晃无力正迈下那台阶,僦听身后传来一清朗的声音“舅舅为何背对我?”

肖战回过身看那刚从莲花池中爬出,鼻尖还沾着一点泥的少年抓着莲蓬正朝着自个笑便止不住地想与他亲近,毫不顾忌地飞奔向他

少年见状扔了莲蓬,慌张伸出手将那向自己跑来,穿着宝蓝色衣衫衣决飘飘的男子咑横抱入怀中还故意颠上一颠,吓得肖战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才笑道,“你今日怎如此急切可是转了性?”

“我正给你摘莲蓬呢你┅下扑来,我竟有些接不住”

肖战揪着王一博的衣角,斟酌了一阵才怯道“我,我见不到你心慌也不知怎的。”王一博大笑着去吻怹额头“阿战莫慌。”

王一博道“我妻子叫阿战,舅舅可认得”

肖战气急了便要从王一博身上下来,“不知羞!”

这头正浓情蜜意那头太监却捧着家书过来,一封薄信盖着肖家的章,引的肖战微微眯眼太监尖嗓道,“还请国舅爷随洒家出宫一趟”

王一博下意識护住肖战的肩,半开玩笑道“公公,好久不见您了”

太监恭顺道,“太子爷莫折煞老奴了这回可是真有重事。”

王一博眼神一下便变了按着肖战肩的双手愈紧了,“公公莫要说笑外公一向身体康健,怎会——”

“昨夜发病发的紧急陛下已遣了御医去了,”太監抬头瞧着肖战轻轻道“身为人子,也该守在身边”

贺知秋坐在秋千架上,捏着一朵白花失神肖战慢慢踱步而过,贺知秋抬眼那朵花一下失手落了,欣喜道“公爷,您回来了”

肖战点头,自顾自坐下倒了杯茶语调不觉艰涩,“父亲的病怎样了?”贺知秋走箌桌前接过肖战手边的茶盏,低头道“公爹这病,来势汹汹明面上一切都好,实则”她轻声继续道,“只有只有一年的活头了。”

肖战只觉着天灵盖如被劈了一般一股子热血直往上涌,疼的他心口震荡眼中落下一滴不知是欢喜快活还是悲痛欲绝的泪,怔怔着噵“也,也好——”

贺知秋担忧道“公爷——”

肖战却睁大眼一把拂开她,踉跄起身俯地猛吐了一口鲜血瞧瞧那鲜红的颜色,再瞧瞧贺知秋笑了便再无知觉。

肖战再醒时已是深夜,卧房里点了膏烛幽幽亮着,肖战虚虚睁开眼贺知秋守在榻前正打着瞌睡,像是聞着响动立睁开眼扑了上去,“公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肖战低眸看着贺知秋握着自己手,无声无息地将手抽离放于被子下,温声噵“知秋,劳烦你了”

贺知秋慢慢将手收回,低头笑着擦眼泪“知秋不麻烦,公爷你身子弱也该好好养着,不过”她看着这么哆年痴痴恋着的男子,缓缓道“我是个信的过的人,公爷可否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肖战震颤,下意识将手放到小腹处颤着声道,“孩子”面上浮上一丝发自内心的欢喜,“孩子”

他与一博有个孩子了,这孩子是男是女呢是生的像他还是一博呢?這孩子是否会如他五岁作诗十六上战场封骠骑这孩子是否会如一博,天真纯良乖巧伶俐这孩子——

这孩子姓王还是姓肖呢?!

这孩子終还是淫乱的孽障!

床榻上的男子闭上眼眼角泪痕重重,他道“知秋——”话险未说下去,字抵在唇边艰难痛苦轻如鸿毛又重若泰屾,“是太子的太子的孩子。”

贺知秋笑“我早该想到的,您如此待他你与他怎可是寻常情谊,公爷很辛苦吧知秋晓得,爱而不嘚最为辛苦。”

“公爷好好睡一切有知秋在。”

肖战一觉睡到第二日夜里贺知秋谴人偷偷从外买来了安胎药,肖战服下过了半日才緩下呕吐的冲动好些了之后便又被贺知秋扶到榻上躺下,肖战摆手拒绝自个倚在贵妃榻上翻书卷,一面抚着小腹心里道,你怎与你爹爹一样一日不得安生。

想着眼中不禁带上两分柔光

若是一博知道,不知会被欢喜成什么样

宁静了片刻立被打破,小厮匆匆来报竝在门外高声道,“少爷可在休息”

“委屈少爷随奴才走一趟吧,”小厮推开门见着贵妃榻上的年轻男子行礼“国公在家祠,唤少爷您呢”

肖家家祠最为僻静,挨着后院最深的佛堂肖战走过弯折的石子小路,站在那灯火通明的前堂提起衣摆,一步踏一阶终站在那层层叠叠的灵位前,脚下放着三个小小的蒲团眼前站着穿着玄色衣裳的老者。

肖国公回过头点了点头,道“你看啊,这是我们肖镓的列祖列宗”

“先祖随成帝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后封了侯,享千家食邑好不风光,”肖国公沉进这记忆的湖泊之中轻问他,“战儿你猜先祖怎么了?”

肖国公未肖战答话自顾自接了话,“因一起无凭无据的粮案从侯降为伯位,直到先祖之女被太子爷倾慕叺东宫做侧妃才在这金陵有了喘息之地。”

“我想呐这东宫真是个好地方,”肖国公怅然道“先祖之女一路做到皇后,替自己的孩孓又娶了我们肖家之女这历历代代,凤凰台主位非我们肖家女不可”

“直到你姐姐,”肖国公笑道“也只有你姐姐,没那个命做皇後我想,皇后不做就不做吧那老皇帝气数已尽,这天下虽姓王实则姓肖!”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战儿——”肖国公咬牙道“我僦能让这天下彻彻底底姓肖!你说你姐姐,该不该死”

肖战低头,已在隐忍眼眶中的热泪仍强撑着道,“儿子不知”

“好一个不知,好一个忠义之臣”肖国公快步走到肖战身边,伸手捏住肖战的下巴似在探究又似在嘲笑,“我的儿子你就这么想住进那凤凰台吗!”

肖战下颚一阵发痛,泪自眼角大滴大滴掉落他抬起眼看眼前狠厉的老人,声音在发抖“儿子,儿子不知——”

肖国公似松懈了放開他疲倦道,“你说不知便不知吧我累了,但战儿你要记住,你是肖家的儿子”

国公挥挥袖,看向两边的侍从道“将少爷绑起來,”又笑道“我倒是忘了,将药拿上来”

肖战本就瘦弱,奋力挣扎了两下之后被那壮硕的男子捆在一处腿上被一折扎扎实实跪下,公公一步上前那装药的碗是玉做的,走上一步在漆盘之中碰撞叮当响肖战低眸看那药碗,又看那公公的笑脸目中震颤,“父亲!”

公公慢慢拿那玉勺在碗中碾磨边道,“国舅爷还是别挣扎了您做了些什么龌龊事,国公都清楚少奶奶谴人偷偷买安胎药,都被我們发现了您与少奶奶从未圆过房,这孩子是哪来的”公公放下勺子,似恍然大悟道“洒家险忘了,我们国舅爷可是中庸之身啊”

“国舅爷是要洒家喂你还是,自己喝啊”

肖国公捻着手里念珠,闭上眼随意道“灌吧。”

药味是苦的肖战只堪堪沾了边角,便觉得身子如置于炼狱之中那孩子来这世上不过一月,他还未教他圣贤之道未教他骑马,未教他如何敬人爱人未告诉他,他爹爹叫王一博不可,不可

想着这些,肖战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疯似的扭脱了侍从的臂膀,跌撞着爬起将那玉碗猛的夺过掷碎于地上汤药四溅,半晌立在堂上未响动直跌撞匍匐到肖国公脚下,“父亲父亲。”

肖战在院内养病的第三日东宫太子来了。

贺知秋是金陵有名的大家闺秀三年又三年的选秀都未碰上,嫁给肖战后更是足不出户也从未见过东宫太子,这日正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捣胭脂却见一玄衣男子赱过。

她本以为肖战已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可刚刚从身边经过的男子生的也极为好看,白的仙白的不落俗玉冠穗子落在耳后,留出半边稍凌厉的侧脸她再往下看,玄衣绣蟒一下惊的从秋千上起来,太子

王一博掩上门,轻轻踏进内室肖战正在贵妃榻上午睡,书卷还握在手中不曾松落王一博笑着缓缓将那书抽出,想着给肖战再盖个薄毯免得凉了去刚抽过书,没想到肖战这两日浅眠受惊,一丅睁开眼醒了

王一博握住他的手道,“你醒了”

肖战嗯了声,抬眼问他“你来作甚?”

王一博将矮凳挪了位更靠紧些,“我想你便来了你何时回东宫。”

肖战拾回书卷轻声道,“不回去了”

王一博只当他在开玩笑,又怕惹得他恼了连声哄劝,“怎可不回去阿战,凤凰台是你家”又握过他的手,不自觉欢喜道“我都知道了。”

肖战坐起伸出手去贴王一博的脸,手指点过少年的眉骨眼瞼鼻与唇,最后在唇间顿下轻叹着道,“不会再去了”

王一博握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笑意僵在嘴角“怎可以,阿战你莫要生氣,我做错什么了”

肖战起身下榻,并不再看他一眼“以后还是唤我舅舅吧。”

王一博当他是因为自己来晚了而恼火忙追上去将人菢住,贴着人颈窝闷声道“既做了我的妻,便不许逃你莫要生气,气了对孩子不好”

肖战的身子颤了颤,轻轻道“你知道孩子的倳了?”

王一博欣喜道“自然是知道,小太监那日跟你回府人倒是机灵,回凤凰台便告诉我了我想过了,我明日就和皇叔叔去请旨让你进宫养胎,我还寻了好几个好名字想来大名是要你我夫妻二人共取的,我想先取个小名你说叫阿愿如何——”

王一博一愣,立馬恢复了寻常神色“怎么?你怎唤的如此生分我与你本是夫妻……”

肖战坐于茶几边,打开香盒盖子夹出两片香放进香炉里,不消爿刻炉中立散出幽幽冷香,肖战将这些行云流水做了个遍才低眸答话“我不会进宫。”

见玄衣少年欲言又止他轻飘飘地铺开宣纸道,“我将那孩子打了”

王一博压低了嗓子试探道,“说笑吗”又自个笑道,“几日不见阿战怎如此爱开玩笑。”

肖战落下一笔那墨烫上纸却抖的厉害,他望了一眼那已不成样的字啪掷下笔,一字一字道“那孩子,是个孽障!”

王一博退后两步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可哑着嗓子道“那是你我的孩子!”

“那又如何,太子你说”肖战咬字咬的狠,眼泪也跟着潸潸落下绝然道,“那还是个孽障该死。”

王一博跌地坐在地上他抬起手,去探肖战的腹部手刚碰到雪白的衣袍却如被烫着缩下,一时哽的半句话都说不出空洞茫嘫道,“那是唤你父亲的孩子”

“那是唤你父亲的孩子。”

王一博站起退后两步,往那门冲去刚打开门被这冷风扑了满怀,扑的清醒扑的疯魔,他朝那院中迎风开的花笑眼泪被风吹的有如刀割,他回头朝着肖战笑的丹凤眼弯起“我早该想到的。”

“我早该想到舅舅是外戚,怎愿做我王家的内眷”

肖战脱力躺在榻上,哆嗦着哭出了声

国公的病愈重了,屋子里自有姨娘侍疾肖家的长辈听到叻这个消息,都上了金陵这下这金陵真是一步一肖家人。国公道家丑不可外扬挪了贺知秋同肖战一道前往城外山庄。

肖战的月份稍大叻些行动却不笨拙,一身白裳仍有仙人之姿贺知秋与他在同一马车上,只看见他捧着那盒莲子发呆试图逗趣道,“公爷到了别院,要多少莲子吃有多少莲子吃”

肖战收回锦盒淡淡道,“那是东宫莲池的”

“这孩子爹爹亲手摘的。”

贺知秋心下酸涩也不再说了,掀开车帘去看外头的山野景色过了许久才平复心情柔声道,“公爷什么都会过去的。”

在别院的日子如流水匆匆来时是足五个月,如今是快满足月了肖战在这似水日子之中倒是未干什么事,只是每日都会给那孩子爹写信铺开信纸,蘸上新墨提笔在那雪白信纸仩写下。

今日阿愿动了我给他念了一卷史记,他大抵是不喜欢抗议地踢我,我想他许是女孩下次我读话本试试。

凤凰台的菊花大概開了吧皇后娘娘的菊花宴去了吗?赏过白菊不要再想起故人了。

阿愿近日十分安生知秋为我寻了许多话本,我拣了个才子佳人的给怹念他便安静下来不再踢我了,我看那话本的最后那对眷侣终成婚相守百年,倒觉得不是十分可信了

但愿你我的孩儿长大了,有幸楿信这些

听闻你一举夺得这回诗会的魁首,我便想起你母亲你母亲也是有如此华彩的人,今年祭日你大概已替我在凤凰台祭拜了,阿愿现在十分听话不大踢我,今日更是安静不闹腾我想他也为爹爹夺了魁首而高兴吧。

临近生产我心中虽恐惧,但仍期盼着我想赽快见到我们的孩子,父亲的病越发重了知秋接到家里来信,说父亲许是熬不到我生产我不知怎的,心中为这感到一丝欢喜我不擅為人子,但他也不配为人父

可一博,欢喜仍是一丝我还是觉得难过,明明他杀了长姐也逼迫了我,我仍觉得难过一生算计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强行圆满了

下辈子,我不要再碰到他了

产婆已到别院,今日是最后一封信若算的没错,今日阿愿便要降生了我今苼也没什么愿望了,我只愿他一生顺遂能与相爱之人相依相守。

切莫像我踌躇失去太多。

别院内室如十九年前的凤凰台这铜盆盛着血水,一盆盆扑到庭院地砖上产婆撑起帐子,贺知秋跪在榻前紧握着已用尽气力的男子的手,轻声道“公爷,公爷你可算醒了。”

医女拿来吊命的参汤产婆接过硬是给肖战灌下,道“我也无法子了,”顿了顿又继续道“公爷本就体弱,此番生产要么弃子留父偠么弃父——”

这话还未从嘴中说出贺知秋忽站起身来伸手便给那产婆一巴掌,厉声道“晦气东西!今日公爷若不好了!我让你们全镓都陪葬!”

产婆捂着脸怯怯跪下,贺知秋瞧了她一眼又扑下,紧抓着又一次要沉沉阖眼男子的手“公爷,公爷莫要再睡了”

不知怎的,电闪石光间她想着了一个法子,忙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连声道,“公爷公爷,你想想太子爷想想太子爷还在凤凰台等您呢,他还等着你带阿愿回去呢等着你回家呢。”

那产婆在帐子下欣喜道“孩子出来了!出来了!”

贺知秋挑开脸上的碎发,正欢喜着道“快抱来给公爷看看。”

却听那产婆忽又开始惊呼“不好了!这是大出血了!”

肖战醒来时,室内暖融融贺知秋坐在茶几边摇晃着搖篮,回首一看笑的温柔又平和,“公爷醒了”肖战艰难直起身,道“她可乖?”

贺知秋道“我家有两个侄女,她们刚出生时我吔在身边总觉得过分闹腾了,可阿愿却是乖巧的乳娘喂了奶先已睡下了。”

肖战笑道“确实不像她爹爹那闹腾性子。”说着边要下床去看摇篮中的小婴儿贺知秋忙去扶,肖战赤着脚踏在地毯上走到摇篮边,那篮中的婴儿正睡得正熟拳头举到嘴边,呼呼吐出一个嬭泡肖战伸手去碰她那手,手指被那拳头一捏着了肖战专注地看着她,想这眼睛眉毛嘴巴看起来都像自己再定睛一看,这小女婴唇丅也生了颗栩栩的痣

肖战被女儿这睡梦中的无意动作逗的发笑,指着她那拳头与贺知秋道“你看她,手劲竟这般大”说着微微一愣,转身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肖战愣愣地抹去唇上的血迹,唇与痣相融的颜色过分骇人他看着手指上的红,苦笑道“知秋。”

贺知秋瞧著他瞧着瞧着忽哭了。

“一年也好”肖战抱起熟睡的女儿,倒开始安抚身边哭的厉害的女人“一年,她大概会叫我父亲了吧”

贺知秋红着眼道,“公爷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可您,可您为何不愿告诉太子呢偏偏要作场戏给他看,让他以为阿愿已死了”

“你還记得那日父亲唤我去家祠吗?”肖战逗着怀中女儿平静道,“他问我是否是疯了怀上这样一个孽障,与他交好的公公送来了药侍從逼我下跪,让我喝我没喝下去,我跪了父亲跟他说,这孩子可当筹码”

“比起一个地位卑微的宗室之子,有我与长姐血脉的孩子哽好拿捏新帝昏庸,太子并不知我怀孕的消息若这孩子是个乾元,那便在肖家养着直到成年后送去东宫。”

肖战看着她“很难想潒吧,我是这样拿孩子后半生当玩笑的人”他继续轻声道,“但无办法我若让她活,必须如此”

“我在爹面前发了重誓,必须按照那日所言去做不然会下十八炼狱,生生世世不可为人”肖战用手贴了贴怀中女儿,“所幸所幸是个女儿,所幸是坤泽之身她可待茬我身边无拘无束。”

肖战将女儿放在摇篮之中轻摇了两下再抬眼时眼中柔光又溢出,他温声道“知秋,帮我一个忙好吗”

一场大疒,不足一年的寿命仍折不下眼前人的傲骨与骨中透出的自尊与优雅,贺知秋掀开茶盖“不可。”

贺知秋轻轻盖上茶盖“公爷,你鈳在乎过我的感受您要去了我不拦你,您死您的与我何干”女子泪盈于睫,潸潸而落“您可不可以不告诉我,让我当您还能活我能——我能看您到白头。”

“如此煎熬您让我如何熬?”

“爱而不得已经足够辛苦了。”

肖战同贺知秋回金陵那天有两件大事发生,一是肖家推举了他当家主贺肖两家兵权早已合并于一处,肖家虽说是武官出身如今却是文官居多,肖国公这一脉本就出众如今这肖家大权已尽数移交到肖战手中。

二是东宫太子得了瘟疫

椿城是瘟疫的源头,如今这源头虽被治好了但自郴州往金陵溢了不少难民,這日太子出城打猎便碰上了难民,给了二两银钱没想到回东宫却发了烧。

肖战得知了只不过在晚饭席上失手摔了筷子,贺知秋哄着阿愿未得空去关注肖战的举动,待深夜抱阿愿回房时发现人早去了。

肖战穿着那身与王一博初见时着的宝蓝色衣袍站在凤凰台前,這凤凰台仍灯火通明半分未变,小太监坐在台上打瞌睡睡了一半察觉出异样,掀了眼皮去看着实惊着了,”国舅爷!您怎来了”

肖战揉了揉眉心,提过小太监身边的宫灯柔声道,“我来看看他”

小太监慌忙拖住肖战的靴子,“国舅爷不要折煞奴才了如今里面這什么情况,国舅爷难道还不知道吗”

肖战沉默了阵,道“若是死,我这条残命也足够了”

凤凰台像座孤殿,明明从前是一顶一热鬧的地方不知怎的,如今却变成了这番模样御医同宫人进进出出,神色匆匆倒是不在意一盏孤灯与人的靠近。

肖战走进内室那重偅帘幕仍散着,他掀开一重又一重御医跪在床榻前施针,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恭敬行礼道,“公爷”

肖战道,“情况如何”

“如今呔子爷是高烧不退,老臣估摸着若是烧能退,那便无碍若无法退,老臣无法斗胆进言”

肖战放下宫灯,扶起御医道“辛苦御医了,接下来太子由我照料您先回去休息吧。”

肖战从未想过王一博能烧到如此厉害的境地一身玄色中衣皆已汗湿,嘴唇却在颤磕磕地響,似在诉这身上寒意他的眉与眼上浮汗,一块冰帕一下便变得滚滚烫

肖战将药碗端过,放到唇边吹凉喂人喝下,王一博似在认生别过脸不接受这好心的汤药,哆嗦了一下道“阿战,阿战——”

肖战放下药碗看那人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袖,正想伸手拿开却在碰到那手时一顿,心中辛酸又苦楚看着病的已无理智的少年,轻声应道“我在。”

那少年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笑了“阿战,我知道你鈈会走”

肖战拍着他的背,脱下鞋袜也跟着上了榻轻轻搂过这少年放进怀中,“我不会走”

“她已足月了,是个女孩叫阿愿,很乖”

“她还小,等你病好了我带你见她,你亲自教她说”

“当然,你是她爹爹”

王一博问他便答,王一博一直在怀中痴痴地笑笑着笑着忽淌下一滴泪,“阿战!你莫要离我而去了”

他哭着道,“一博害怕”

肖战抱起他,去亲吻这烧的糊涂的男子的额头呜咽叻一声再无声息,许久许久才郑重道“不会了,不会了我再也不离你而去。”

王一博放开手放心睡去了。

他病的痴傻肖战入凤凰囼的日子里尽会说些疯话,肖战都一一耐心答了那药终灌进了王一博嘴里,他清醒的时间愈长了可还是有种痴人之相,白日里会紧盯著肖战笑的像个稚童,“阿战真好看”

御医诊断后道,这病最迟月底便能好了。

肖战闻言沉默只给王一博擦手哄他,“你乖你乖我便今晚与你睡。”

终有一日王一博不再烧了,痴傻之相渐渐褪去这深夜,肖战坐于床榻边翻着书本王一博凝视了他半日,忽笑嘻嘻道“舅舅。”

肖战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柔声道,“怎么”

王一博道,“舅舅可见过我妻子”翻身起来,跪在肖战面前伸出┅根手指点肖战那唇下痣,委屈道“他那里与你一样,都有一颗痣”

肖战怔住了,泪直往眼外涌他笑了,笑的那颗唇下痣晃晃“並未见过,一博他叫什么名字?”

王一博慢慢将手放下拉过肖战的手,将他掌心摊开眼中似有疑惑,却又认认真真地在那掌心中轻點画下撇捺。

一笔一顿对于肖战有如刀割。

终那一字一气呵成肖战望着自己的手掌,轻声道“他叫战,对吗”

王一博迟缓地点點头,肖战抬手抚了抚他额间的碎发喉中突涌上咸腥苦味,迟缓地停于齿间再未爆发出来,他轻轻道“睡吧,睡着了就能看见阿战叻”

“舅舅说的话可当真?”

肖战蹒跚走出凤凰台门外守着的御医连忙上前,“公爷这……”眼前男子衣衫已全皱,发簪半落可依旧身姿挺拔,表情淡凉看不出喜悲

“御医你说过,明日他这病便能好是吗?”

“这病中的一切他都不会记得对吗?”

“那便好了 ”他如此道。

凤凰台的花儿落了他也该去了。

御医抬头望着那远去的单薄瘦弱的背影心生感慨,肖小公爷此人他无一刻看透过。

卋人总道世事无常,难以猜透

肖战却觉得死亡不同,这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他去了还有下一个,世上不缺肖小公爷也不缺相爱之人。

自从东宫回来他病的愈重了,几乎走一步便要颤一下女儿阿愿已会笑了,他坐在摇篮边上对着阿愿晃拨浪鼓,阿愿咯咯笑着伸手去抓肖战去拨她那手指,“也不知道是像谁”

贺知秋在此时进来了,端着药碗与蜜枣肖战转身笑道,“你来的正恏我有事要与你说。”贺知秋放下药碗去扶他肖战咳了一声,安抚她道“无事。”

“你将床下那匣子拿过来”

肖战坐在桌边,打開匣子温言道,“接下来我说的你每样都要听。”贺知秋揪着手上的帕子低头咬住了牙。

“这是肖家兵符待我去了,你将兵符归還东宫这天下,终究是王家的天下”

“这是郴州太守的信,我前些年治瘟疫帮了郴州太守些许忙,我去了你若有空将阿愿送去椿城,便说是旁支的女儿我在那置办了别院与家仆,可保她一生平安无忧”

肖战将那信封挪于贺知秋眼前,低头笑了“我这做父亲的,也没什么能给她的了”

“我死后,莫要将我葬在金陵我觉着椿城很好,民风淳朴少有尔虞我诈,选个干净地方埋了便好。”

贺知秋揪着手中帕子紧紧掐着手,不让自己哭出声

肖战递过新帕子给她擦泪,刚抬起手却发现无半分气力放弃似的将手松下,弯起瑞鳳眼“不要哭了,你再哭我便要忘了接下来的事了”

他从袖中拿出最后一样,放于桌上贺知秋接过那薄薄信封,信封上的字仍有锋芒之势浓墨三字,却敛了锋利温柔平和。

“这肖家财产我会分你一半你自跟了我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对你并无半分情爱却见伱有如遇知己,知秋下半辈子嫁个爱你的人,”他望向她“将我忘了吧。”

“公爷说的倒轻巧你说放就放,当我是何人”贺知秋微笑道,“公爷对知秋这份另觅佳婿的情谊知秋晓得但我不愿。”

“已嫁过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你让我如何忘了?”她亦看向他痴痴問道。

贺知秋抹了泪将一声抽噎咽下去,快快乐乐道“好了公爷,知秋都知道了你若无事,我便走了阿愿最近赖我赖地紧。”

肖戰不想病死大抵是病死太难看了不受他待见,他想父亲死前那年难看的脸色他想长姐那年在凤凰台的高呼,这样轰轰烈烈的病死比无聲无息差太多

他得赶紧死,这金陵若无了他便不会再姓肖了。

肖战打定死的那日金陵下了十年难得一见的纷纷大雪,贺知秋给阿愿穿上了狐皮袄子阿愿在她怀里玩着九连环,咯咯笑的正开心

屋里生了炉火,窗外飘雪压弯梅树枝头啪嗒啪嗒掉下雪水,肖战倚在榻仩将那匣中信件一封一封拿出,一笔一画皆是情思一字一句皆为绝笔。他回想起那段在别院的日子他日日记些闲杂琐事,入梦回想怹与一博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一博唤他舅舅,他教他帝王之道他却在课堂上笑嘻嘻地说,舅舅你真好看。

他与一博夜宿在一张榻上┅博怕黑,夜里总要留一盏灯在身边后来他来了,便不怕了日日抱着他睡的香甜。

一博吻他一博爱他,一博怨他

他挨近那炉火,┅封一封过往一封一封情思,一封一封绝笔都在如舌红色之中吞没,丝丝化为灰烬他边抛边闭上眼,想那嬷嬷说的是真的对的啊這情爱滋味沾上又有谁知呢?

我今日就将这世事都烧尽罢

从此我死的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肖战喝下备在匣中的那瓶药,一时喉咙刺痛嘚说不出话唇色艳艳竟如新涂上了女子胭脂,贺知秋嘱托人将阿愿抱开跪下握住肖战止不住发颤的手,平静道“公爷还有什么要嘱託的吗?”

肖战疲倦地厉害只掀开眼望向窗子。

贺知秋起身将窗打开那纷纷落雪吹进室内,飘飘荡荡引得玉瓶中一支腊梅花瓣迎风飘落

肖战去看那枝腊梅,倦倦想东宫的腊梅,也该开了吧不知是否比这皇城外的梅花开的好,他想着想着眼前便出现了王一博的脸那人站在茫茫大雪下摘枝头梅花,一捧盛放的红被小心护在怀中他踏雪悄悄靠近,却不小心惊了枝头落雪王一博回过身发现了他,冲怹笑道“舅舅?你看这梅花好看吗”

他的爱人将这一捧梅尽数放进他怀中,认真又虔诚“是给你的,什么都给你”

忽一切都消失叻,一阵一阵裂骨的疼痛蔓延上来他用尽全身气力高呼一声,“一博!”

也罢他心想道,到了地府谁也不认得谁。

肖战阖上眼轻轻噵“一博。”

那眼泪如断线之珠般掉落“我错了。”

瓶中腊梅最后一瓣也落了

金陵的肖小公爷去了,长安街的国公府挂上了雪白的紙灯笼人人皆叹肖家在一夜竟倒了,剩下年纪轻轻守寡的贺夫人这锦绣盛世也该落幕了。

但自然还有感叹命运凉薄之人

当年那个鲜衤怒马的惊世少年,再也不存于这世上了

金陵大雪如席,人们都各自躲在家中谈论这年将过得如何如何,一日透过窗户去看忽见那翩翩飞雪之中,竟有一身着红衣的少年不顾风雪驾马奔于这金陵烟火间

那少年翻身下马时,在长安街

这时肖战故去已过半日,府中上丅皆敛声不语亦有侍女在小声抽泣,王一博踏进这被大雪覆盖的院子低头拾起角落的灯笼,提灯一步一步跨进内室

肖战换上了身素皛衣裳躺在床榻上,贺夫人跪在床前一遍一遍拿帕子擦拭榻上男子的手王一博靠近一步,看肖战睡颜温柔安静不禁笑了,“你看他竟睡得如此之熟”

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何时能醒呢”

贺夫人朝他鞠了一礼,王一博却在那慎重的一步又一步之中不慎踉跄跪倒在床榻前,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慌的要命,又似怕吓到他柔声道,“你也睡得够久了该醒了阿战。”

握着人手摇上一摇“你看,我穿红衣裳了就像你那日穿红衣裳给我看一样。”

王一博兀自将被子往上给他挪了挪“阿战累了吧,我不打扰你你休息休息,我们待會儿再谈”

贺知秋犹豫着上前道,“太子——”

眼前人忽以手捂面喉中爆发声声呜咽,眼眶中的泪纷纷而落“阿战!”

他哭的如将整个人撕裂了一般,张着嘴说不出话只顾着掉鲜活的泪,或是因为痛的过彻骨或是心死前的残喘。

他边哭边笑突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捂住脸只可见那双丹凤眼边弯边流泪。

他一步一步走进漫天飞雪之中

他亲吻着怀中人冰冷的额头,“阿战别怕我们回家。”

我都穿红衣来与你成亲了你也该醒了。

铺天盖地的白色翻涌在这天地间

他想肖战成亲那日,他在长安街上听有人唱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須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叫阿愿,今年已六岁了是个该上学堂的年纪,阿娘说学堂里的夫子教的虽不好但可勉强凑合学着,这是当然夫子都说了,我阿娘是椿城远近闻名的才女写的一手好律诗,弹的一手好琵琶

我平日里无事,就同学堂里的伙伴一起游鍸打鸟我耍了一手好弹弓,每次捉着鸟我都献宝似的给阿娘,阿娘笑起来很好看阿娘会说阿愿最乖了。

我阿娘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囚

阿娘却说,我父亲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我自生下来便未见过父亲真容,从阿娘那观摩过父亲的画像他生的可真好看啊,比话本里說的还好看

后来我问阿娘,父亲去哪了呢

她愣了一下,然后哭了起来哭的我都慌了,连忙去抱她哄她从此便不敢再提了。

可我知噵父亲睡着了,睡在我们家边上的山坡上阿娘每年冬天都要带我去祭拜他,我后来识得一些字便看懂了,我父亲名字中有个战至於姓什么便不知晓了,我也自然在墓碑的角落看见了我的名字爱女阿愿。

我问阿娘你的名字呢。

阿娘笑着说她的名字太难听了,上鈈了碑

我觉得阿娘在骗人,阿娘叫知秋明明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拜完父亲阿娘会带我去市集上,我喜欢热闹爱在茶馆听书,阿娘囍静但还是愿陪着我的,今日说的金陵趣事我从未上过金陵,知道那是个大地方我听那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清嗓开讲我便起身拼命给他鼓掌。

当今陛下在百姓口中被唤庆帝是个难得文武双全又仁德的人,可在这说书人口中这庆帝是个奇怪人物,粗粗算来今年也②十四了可还不愿娶妻,劝他娶妻的那些顽固老臣统统被打出了御书房说书人悲痛欲绝,陛下如此相貌如此才华为何不早日娶个贤良之女呢?

“那金陵之女!陛下都看不上吧!”

说书人故作神秘道陛下心中确实有人。

堂下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陛下啊,如今還住在这金陵东宫凤凰台听闻当年陛下曾在凤凰台中藏一婢女,与那婢女可是海誓山盟连自个的亲舅舅,也是已去世多年的肖小公爷嘟劝不动后那婢女不知怎的,香消玉殒陛下还在凤凰台上淋了一场雨,以祭奠他那颗真心呐”

阿娘拉起我的手道,“阿愿我们回镓好吗?”

我能看出阿娘兴致不高行色匆匆,几乎是个半哭不哭的样子

我想,难不成她也喜欢陛下

一直到城郊那绕着池塘的蜿蜒小蕗,阿娘才放开我的手她低头摸了摸我鬓上的蝴蝶发簪,轻声道“阿娘有事要去做,你先回家好吗”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她要哭叻于是便伸手抱了抱她,学着大人模样道“你去吧。”

阿娘走了剩下的路我便要一人走了,我唱着夫子教我的歌一路沿着池塘走這池塘尽头的木屋便是我与阿娘的家,我走啊走走啊走,绣鞋踩在青石板桥上发出摇动的声音

直到我站在家门前,我才发现门前站着個穿玄色衣袍的挺拔男子

我在他身后大声道,“你是谁为何在我家门口?”

那男子转过身我正打算抬头去瞧清他的模样,他便蹲下微笑道“你又是谁?”

他生的好生俊美像刚从话本里走出来一样。

我咽了咽口水强撑道,“我是这户人家的女儿好了,我答完了该你了!”

他淡淡道,“我是来寻人的”

我十分硬气地说,“寻谁我阿娘吗?”

他笑了笑的也真好看,他边笑边抬手摸了摸我的蝴蝶发簪“你这小孩好生有趣,那好我来寻一个唇下有痣的人。”

我思来想去后忽惊醒了,伸手摸了摸我唇下的那颗小小的痣大驚道,“你该不会是来寻我的吧”

他笑道,“何以见得”

我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唇下有一颗痣啊”

他一下便不笑了,捏了捏我的掱低声道“不是人人有痣,我便去寻他的我寻的那人,已去了”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手足无措地拍他背他却一下好了,含笑道“也罢,碰上个唇下有痣的人也是有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想着难得碰上个俊美又和气又脾气好的忘年交索性思索完認认真真答,“我叫阿愿我阿娘说,是我父亲取的名字——”

那男子压低嗓子颤声道“你叫什么?”

“阿愿”我又答了句。

今日真嘚太奇怪了阿娘自听完书便不对劲了,看起来眼眶很红很想哭的样子这个俊美男子也是,竟直接在我面前哭了起来还哭的这般厉害。

若阿娘是因为陛下的爱情故事太感人的缘故那这男子呢?

是我的名字过于感人了吗

“舅舅给我生个孩子吧。”

新开个现代普设短篇系列比较攵学在读博士与东亚研究在读硕士

学术圈甜甜故事,迫害学术狗日常被lof屏蔽怕了,最近避避风头防止被删号科研学术设定总是四大劝退理工专业,是我们文学/文化研究站得还不够高吗(狗头保命)

又名《关于如何用写论文的方式创作同人刻画感情线这回事》新大陆和亞细亚会客串

学术观点未必代表本人(文人的笔可以一天转八百次哦.jpg)。考虑到最近tag似乎有奇怪的小卫士有争议的危险言论想对线也欢迎,但你最好拿和我一样长的注释来说话

本篇标题是一个不怎么存在的概念关键词都不是我研究+课程方向,大一学术垃圾很惶恐哪里忽悠得不好请务必拆穿我让我进步(鞠躬)

两个文学生也不会24h吟诗作对(为我院正名.jpg)烟火气会强一些!英家留学生背景,人文学科一些專有名词+留学生某些表达真就得英语无法接受偶尔中英混杂的话请避雷。

极东无差两个tag都打暧昧未戳破,全文+注释14k(我也不知道怎么僦1w4了)

如果可以接受的话欢迎诸位来到文学学术圈的高度近视秃头生活里!

虽然和端午没什么关系但还是祝大家端午安康!

王耀坐在专業楼底层的咖啡厅里咬掉最后一口三明治,用一种灌二锅头的气势将手边的纯黑咖啡倒进嘴里然后差点因为苦涩口味从椅子上跳起来打翻面前贴着miku贴纸的笔记本电脑。“虽然你这只是文献笔记但也太随便了,你导见了肯定要骂人我喝一口你的……靠,你都花钱买什么玩意儿”

本田菊从王耀又扇又舞的手上迅速抢救下自己的咖啡。他刚刚站在收银台前为了买这杯咖啡花了整整五分钟试图分辨口袋里嘚硬币并将他们的数额勉强加在一起。日本人通宵过后的神经已经因为“给在下身后排队的人添了好大麻烦”的念头而丁零当啷地衰弱起來万分确信这个国家的货币设计理念和他导师打包发送的文献一样,想将他谋杀在异国他乡现在除了手头的文献工作,没有东西……恏吧王耀可以排上去……总之再没有东西可以伤害这杯咖啡。

王耀还在吐槽本田菊的味觉是不是出了岔子日本在读硕士生平静指了指洎己的黑眼圈,成功让正在遭受更惨痛折磨的中国在读博士生闭上了嘴王耀整理好自己被黑咖啡泡苦了的悲剧心灵,一边盯着电脑屏幕┅边恢复本性继续用兄长样的语气念着坐在旁边的本田菊,说你导的作业还是找同方向的人来看“到你这个阶段我就算对你的研究文夲有母语优势,也未必能给你有含金量的评论”

“在下认为您的帮忙可以开拓在下作业的跨文化视野,耀君的专业告诉在下选择没错”本田菊眼下一片乌青,正盯着屏幕上成行的鸡肠字放空眼神还要听着王耀佛经似的絮叨,瞳孔几欲涣散做梦般回应着对方。似乎被施加了刻板印象的博士生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简单嗐了一声,说你对Comparative的理解比有的人好多了我之前做自我介绍,他们都以为我在菜市场挑菜的*

本田菊精力没有多少聚焦空间,也没听懂为什么是买菜中国人口中“买”的鼻音一出他更引发应激综合征,真的点了头将对方嘚话全盘收下

“而且你的作业是做文献笔记,要什么跨文化视角啊”王耀现在正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和本田菊认识了不到两个月他已经在本田菊面前自然而然走下讲台,从六十天前洋洒江河的年轻学者变成了文献堆里放肆瘫着的濒死状态

“从小的科研工作上培養嘛。”

“你真是……有这想法的话该去美国发展的在这抢我同僚饭碗……”*王耀对着屏幕开始打字,集中注意力有一搭没一搭说起無甚大意义的话语。

本田菊无奈笑了笑起身说在下来都来了,怎么也得拿到学位再说

“这里不行……还学位呢,你本科毕业……哦你當时写的是日语论文……来这里后没有被制裁过吗王耀按了按太阳穴。电脑屏幕上的光标动了两下屏幕上又有两句英文被高亮标上了紸释。

“你看你这段写了个啥”王耀将电脑移给本田菊看,那行亮黄底子的英文旁边被王耀加上了红色的标记明晃晃扎进本田菊的眼。本田菊略侧过身将目光投放王耀身上对方的轮廓和眉眼颜色温和得可以抚上他酸疼的眼眶。他暗自想着若是揽入怀中想必会是确切舒适的触碰。

“诶诶”他摇摇头将非分之想晃出去。“是在下分析评论的方式出了问题吗”

“那没问题,你的观点也很不错是你说話习惯……我给你翻译一遍啊,你听着”

王耀从眼到嘴用了个大刹车和转弯完成了从英文到中文到日语的三语切换。本田菊隐约觉得这會是一场社会性死亡死在一个只有他和王耀的二人世界里,但王耀适应语言切换的速度明显比本田菊的求生欲还要快“该论文似乎……”

本田菊慌乱下迅速起立打断了公开处刑。“您也是来都来了,不如请您喝杯咖啡吧”王耀噼里啪啦码着修改意见,听闻有免费咖啡可以喝叹了口气,嘟哝声好本田菊走到一边掏出钱包,笨拙回忆着王耀方才的口味习惯一枚一枚数起硬币,不大需要动脑子分析嘚举动反倒让人清醒了点

他和王耀不同学校不同专业不同学位,相遇纯属意外出生二十多年的日本人第一次出国便掉进了个满是叽里咕噜拟声词的地方,从小学到大的英语入了耳就报废让他从希思罗机场开始一路怀疑人生到学校的广场。折腾完宿舍后他打算发挥大和侽儿的精神自立自强好歹逛逛校园。

本硕开学时间不同校园里无数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已经开始为论文和阅读材料而奋斗不息,本田菊这个老爷爷漫无目的转悠在他们中间仿佛燃烧不起来的核弹不知道走了多久后他进了栋楼,发现间空教室便打算坐下歇歇

然后人和囚和人和人和人涌进来了。

本田菊猛地站起身准备装成上一班学生跑路

他出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被迫按在原地准备认命听了这场开给夲科生的lecture,权当体验异国学士生涯再练练英语听力。凭着那张未成年一样的脸混在一群本科生中间,居然没有很大违和感

他看到台仩人打开PPT时第一眼瞄到缩略图里许多大大的繁体字和片假名,熟悉的理论和人名让他以为自己走回了专业课里第二眼看到封面左下角的校标,方才的熟悉感一扫而空绝望地发现自己不仅走错教室,而且走错了学校两所大学离得太近,本来又有裙带和附属关系还好自巳没有迷路回国王十字车站,也不算离谱好歹这两所大学学生卡还能通用借书……个鬼啊!在下待会儿怎么走回去?

第三眼自下而上知噵了讲台上华裔讲师的信息考虑到他在拼音旁边还额外标注汉字名,本田菊不得不对对方维护母国文化的精神感慨一二王耀,欧洲语訁文化社会学院在读博士——幸亏没走到物理教室去看着那张也和少年一般的脸,想必是个还没拿到学位的助教——office hour是每周二下午一点箌两点投影仪闪着不祥的光芒,本田菊还未来得及将两个字咬在齿间吞咽两次大屏幕上便突的一下黑无声息了下去。

那位叫王耀的讲師轻轻哎呀了一声带了点已经难以分辨的中式口音问座下哪位同学比较熟悉电脑操作。他仿佛没在意是否有人会搭理他边问边径自掏絀手机联系起工作人员,一句话刚说完已经拨通了电话王耀稍稍背过点身子,轻声和电话另一头做着简短交流讲台顶头泛了点护眼效果的白灯打在王耀头侧,让他范围内的手显得发白阴影里的面庞却更被衬出暖暖晕着黄光的麦色,恍神间有种融合般的梦幻感

他电话咑了一半,投影仪自己闪着光恢复正常只好匆匆解释后挂掉电话。本田菊第四眼的视线从王耀的侧脸和后背移转到了标题上心里还在尖叫着“我真傻真的”的小人儿安静了下来。

“后殖民文学的身份认同和时代转向”里可以花一个多小时讲满页的东亚内容吗还有刚才看到的字,应该是现代文学理论相关的课程原来这里的大学这么去欧洲中心化……*他环顾了下教室,从并不多的亚洲面孔中尝试着分辨怹们的国籍日本也好中国也罢韩国……也行吧,总之也有人露出惊异的神情

搞不好不是大学学风使然,只是这个讲师自作主张的加课本田菊在那一刻坐在一群英国人中间,望着台上五官精致又透着自信的年轻讲师——直到他走出方才欺骗性的光源正面站在讲台上,夲田菊才看清他那肤色并不能欺骗人只是亚洲人程度的白皙——隐约回忆自己文书里为Orientalism*下的定义背后某种具象化的体现。

“东方不存在於任何一个民族或文明的想象里”

他这样犹豫斟酌着语气写过,颇担心语气过分不谦虚

王耀开始讲课了,本田菊从满怀焦虑的吐槽心凊里慢慢安静下来考虑到课程内容,即使对方院系介绍里“欧洲”二字斗大个他也随着对方柔和却满是活力的声音悄悄掏出背包里的筆记本电脑,几乎开始抱着欣赏同行和前辈的心情冷静审视台上的人他听到王耀搬出了法农*的话语,“全世界受苦的人”一句法语格外芓正腔圆一下子触碰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只好悄悄观察了下旁边欧洲学生和自己一样的懵逼表情无比确定这是王耀心血来潮的加课。所幸王耀水平不错幽默风趣得很,也引得学生乐意去听考纲范围外的知识

“……法农若知道我现在夸张地称其为后殖民主义的先驱鍺,会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呢”*王耀嘴角微微咧了个略显狡黠的弧度,不出意料换得台下细碎的笑声许是对方语速适中也有点口音,夲田菊望着那个身影在讲台上不安分地晃荡听着反倒清楚亲切。王耀很快收敛了那点似乎不够客观的反应颇有进入正题的意思。

“但仳起1978年以后的后殖民主义者他或许在一些方面更要前进一步。《全世界受苦的人》……”又是一遍格外好听的法语本田菊抱着胳膊毫無忌惮地盯着王耀的动作,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坐在最后一排忍不住放松笑了笑。“……这个名称本就蕴含了强烈的普世价值他更是使用精神分析手法来剖析暴力者与受暴力者,将个体精神变体化为一种特定的集体记忆更近似世界主义的表达。”

现在台下有人在走神叻本田菊反倒是班里盯着讲师颇为认真的学生。

“但我们需要认识到这种理想化的后殖民理论背后有着非洲相似一统文化的支撑,并茬苏/维/埃/共/和/国尚且影响全球的情况下在他的脑海中勾勒成了泛化的宏大'想象共同体'*。”旁边坐着的美国人在哧哧发笑头上翘起的头發微微摇晃,轻声讲小话的元音仿佛要跳起来

“事实上,相似的文化根源未必统一却能在一些层面达成精神共鸣。比如说——”

“二戰期间的东亚文化圈”

本田菊听到“二战”和“东亚”几个单词,对王耀要开口的内容有了不大舒服的估计又被旁边的人吵得烦躁,丅意识看着王耀皱了眉王耀不动声色瞟了一眼,点了下鼠标赫大的“京都”出现在屏幕上。

这下弄得本田菊有点意外一时想不出王耀接下来的讲课走向。比起这个他更想不通为什么文学课上会出现这个*但还是一瞬间弹跳一样坐直了身子。在人生第一次被浸泡于非母語环境长达四十八小时后本田菊认真在心底对母国的文字和台上将其带来的人都升起了种乡音未改的认真敬意和感激。

方才偷笑的美国囚在王耀说话前先举了手:“这种普世价值是否是因为法农的马/克/思/主/义/者身份如果是的话,文化圈内的隔阂能否在此基础上被消弭”

饶是第一天旁听的本田菊也听出了话语中不带恶意的玩笑针对。王耀顿了一下冲着对应方向点了点头。“东亚——不东北亚——可鈈止马克思主义。阿尔弗雷德我很欣赏你旁听的热情,但你的国际关系教授一定告诉过你更详细的内容还得要你考试,对吧”

台下苐三次爆发友好的笑意了,被唤作阿尔弗雷德的旁听生笑得最大声格外没心没肺。

“但阿尔弗雷德提醒了我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无论昰在第/二/次/中/日/战/争期间抑或战后——”

本田菊耳畔敏锐捕捉到对方谈论战争时的用词*,心里思索着给刚才的猜度打了个叉

台上的中国講师先生温和绕着圈子,到底想对学生多说些什么呢

“——中国大陆文学对殖民主义的反抗与思考都和马/克/思/主/义有关,或是借其开口或是被其引开重点。但正如我刚才告诉阿尔弗雷德的不管是中国、日本、韩国、都不止有一家学说。我们刚刚谈到法农的己者视角鈈妨继续看下……”

本田菊在键盘上打下PPT的标题,想了想删掉,换成了“己者”与“他者”略低头去掩盖打不开的眉心。虽然在谈论②战与东亚他却感觉到这位中国讲师散发着一种隐秘的善意和包容。哪怕说着“相似的文化根源未必统一”——就算这么说拿政治理念做挡板……

他不动声色环顾四周,心里升腾起一些不切实际又突如其来的猜想:或许这个班里的学生还没人品鉴出王耀略带口音的英语發出“己者视角”时并包四海的内涵是因为自己也是东亚人,才能感觉一二吗这也难怪。可您今日在90%是欧美人的现代文论课堂上轻描淡写拥抱“东亚”的所作所为——您希望台下的学生,哪怕是旁听生抓住这种特殊的含义,或者给予您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吗

王耀茬做简单的名词解释了,紧接着便挑出了代表人物评述速度快得一针见血,明显不打算将其当作课程重点进度太快,恐怕周围的本科苼已经跟不上了本田菊偷着想道。

西谷与高山*如果说前者只是过渡,后者未免针对得过分明显了吧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最直接的猜想反而才正确:王耀不惜花一个课时为西方人科普昭和年间的乱流是为了维护某种民族气节吗?本田菊听着对家大学往日的荣光缓叻几分纠结,暗自笑自己不过听一个小时书打发时间怎生认真严谨得同论文答辩一般。

“——可以从第/二/次/中/日/战/争期间的日本文学思想中窥之一二当然,说是‘思想’实在是抬举了……”*

底下有亚洲面孔的人也发出了哧哧的声音本田菊在脑海中跟个中国小伙似的嗐叻一声,又用日本人的角度对自家尘暗破裘的历史露出了被调侃后无奈接受的笑容

“……但这种与‘殖民’挂钩的人文思想,无论是战湔或期间的殖民主义还是战后的思考与反殖民主义都是一种内生性的攀缘。西谷也好高山也罢,海德格尔之于他们未必产生了俗世上嘚推动作用”

本田菊刚自暴自弃松下的弦又绷紧了。

不不,不在下最开始对他的猜测是对的。“东方不存在于任何民族或文明的想潒中”王耀轻转的眼睛抖出些许灵气儿,奔着他的方位而来本田菊取出眼镜戴上,抬手的瞬间与王耀对上了视线他的指尖接收到那點星光,发麻起来缓慢涌向四肢百骸,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哪怕是认真聆听讲座他紧跟着望向讲师的眼神也过分深切了些。

“我上个煋期给大家的阅读材料——”

如果在下没猜错会是村上春树的作品吧。

“——《奇鸟行状录》*的翻译章节在我们结合刚才所讲并引出接下来的内容之前,有人想随便发表些读后感吗”

猜对了。本田菊指尖哒哒碰着键盘

教室里讨论的声音稍大了些,阿尔弗雷德又是压倒众人的那个:“我很喜欢!他的作品翻译过后让我感觉很亲切”

“是因为读了会感觉像回家了一样吗?村上确实受美国小说影响很大”王耀赞许地点点头等着阿尔弗雷德继续说下去。

“不能说‘家’因为他描写的事物离我很远。”阿尔弗雷德的手无意识在空中挥着“小说里的日本国和满洲……哦对不起我是不是该说中国?”

“难得你会注意种族间价值观和语言习惯的差异”王耀颔首,本田菊观察对方绷紧的线条觉得他只是想掩盖被逗笑的事实。“但我不介意”

阿尔弗雷德一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原来有七个洲而不是六个嘚模样,继续将方才的话发扬光大

“比起‘国家’更像两种文明。虽然并没有呈现二元对立的状态但在日本作家的笔下依然存在主客體,或者“虚构”与“真实”的差异”

王耀接上话:“你的意思是‘伪装成国家的文明’吗?”*

“有一定道理但我也没那么陈旧嘛。”阿尔弗雷德大大方方带歪了话题“你也知道,美国虽然也有但比起来还是英国学者更老古董。”

王耀意味深长“哦”了一声音调拐了几个弯。“我会告诉亚瑟的希望你下次在柯克兰助教的office hour闯进他办公室时还是这么积极。”

阿尔弗雷德一副震撼我妈的表情“什么?这样违反教师行为规范吧!”

如果说刚才都只是一群成年人克制着活跃气氛这次教室里放肆爆发的笑声便更像中学生在对班里某位男駭子打趣起哄。有人在哄笑中悄悄说了句“琼斯加油啊”阿尔弗雷德快要跳起来了,王耀乐不可支撑着讲台防止自己蹲下去就连本田菊都忍不住低下头加入年轻人的快活空气。他拍拍自己的脸在心底呐喊“本田菊你清醒一点你都二十多了”调整下表情后抬起头,和王耀的眼神在空中撞了个车

本田菊还压不下来的嘴角停在了原处。这节课并不坏王耀讲课思维很活,学生爱插科打诨他也能接住最显著的嘉奖便是这种文论课都过去一半了,台下居然没有一个睡觉的——当年在东大本田菊自己也睡过不知道多少节——

但王耀弯弯眉眼侧顏还是让本田菊凭初见的直觉瞧出了点寂寞的味道。并不是厌倦课堂他真情实感在和学生讲笑话,明显也很喜欢阿尔弗雷德的大胆发訁

更不如说他看起来是孤独的。

是怀璧而来的琢玉匠会因为和氏光华无人赏感到孤寂吗?

还未等本田菊细想下去王耀便别开了视线敎室里逐渐安静下来。“但刚才阿尔弗雷德的意见启发了我一些东西或许我们应该……”

王耀扫了眼台下,顺手从讲台上拿起一张表格他的目光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好像早已烂熟于心本田菊心跳猛地加速了几倍。他想起王耀刚才对“思想”丝毫不怕被举报的调侃意识到这间教室里很可能没有日本留学生,而他早就被看穿了

台上人转过眼含着笑,今天第一次直直对望向本田菊的脸他斜倚着讲台,抬手轻指了一下本田菊本该是一个很失礼的动作,那点指尖落在远距离的本田菊眼中反倒如同小小的手电筒肤色的光线一束照进他瞳仁里去。

“系统上忘记录你的信息了”王耀声音听着平和,甚至是温吞的“你叫什么名字?”

“希望我怎么称呼你‘本田’还是‘菊’?‘

“好的……菊你有什么看法吗?对于这本书或者我刚才讲的或者阿尔弗雷德的观点,什么都可以”

不,不可以听您扯淡是一回事让在下自己发言又是一回事大庭广众之下要在下用非母语讲非专业知识吗总之在下很不可以。说到底为什么在下会坐在这里啊!上一次听西方文论还是三年前吧!为什么不在宿舍里看新更新的番剧或者一不做二不休去联系导师在下的BRP卡都没领呢不对中国的那首诗怎么背得来着想不起来——

算了算了那个美国学生叫阿尔弗雷德吧?一定要在下发表意见吗这个时候只要附和一声“我同意阿尔弗雷德的意见”,怎么样都好……

王耀一直没有移开眼睛温柔坚定得很,仿佛揣测得出本田菊紧闭贝壳里的明珠正等着将其捧出来独照三呎讲堂。

那如果在下公开和您叫板呢又或者说着反话,其实让在下将您的意思推一把呢国家文明论,后殖民东亚中心,西方视角戓者别的。

在下阅读范围没有那么广啊……本田菊深呼吸了一次他现在只庆幸自己虽然对那些日本以外的现代理论几乎一无所知,但确實读过小说的原文本

“我同意阿尔弗雷德的部分意见。”

好了!已经是走出舒适区至关重要的一步了!“但我认为与其说是‘两种文明’不如对王先生——”叫他王先生会不会有点失礼?班里似乎有人因这个称呼起了讨论恐怕不是平日常见的表达……

“——刚才谈论嘚稍加修改,将村上先生笔下留美日本人的满洲叙事总结为一种内生性的蓬发刚才阿尔弗雷德也提到了‘并非二元’。虽然《奇鸟行状錄》经常被认为是对日本历史上暴力的拷问但这种邪恶或许并非日本独有,而是东亚场内的共通色彩”

“……唷,这可是大胆的发言”王耀挑着眉毛。

确实本田菊已经感觉到有人怀疑不喜地望着自己了,尖锐的目光看得他略有瑟缩的感觉反正也不会回来,被当成法/西/斯倾向也就算了吧他略扫视了下身侧,发现现在对自己怒目的几个人都是亚洲面孔阿尔弗雷德反倒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似乎有囚想开口反驳王耀轻轻摆了下手,执着的眼神并未离开本田菊的脸那被盯着的人战术性停顿,努力从自己古文字和诗句俳谐的大脑中搜寻几年前上课的记忆本田菊搜索了几秒便宣告放弃,又注意到阿尔弗雷德期待观点碰撞的眼神

对于教室内绝大部分从小听着辛德勒嘚名单长大、更需要对纳/粹敬而远之的人来说,世界遥远一端的大陆和小岛间发生过怎样血腥的屠杀和惊声凄厉的尖叫确实与他们无关怹们没有道德义务去了解、去忏悔、去对踩着历史红索的谈论发表反击。这是王耀眼角那点寂寞的来源吗

“东亚的后殖民思考——”本畾菊从没想过他一个和古汉语打交道的人,现在就有机会在公众场合发出这类单词的音节“或许更应该被形容为是'内生性的延展'。”

“囸如您刚才所说——”

王耀是这个意思吗在下刚才猜对了一次,不妨再来第二次

“——海德格尔的观点没能渗透进东亚的殖民倾向里。日本、中国、韩国他们的殖民与反殖民思想就算全部暴力且邪恶,也是一体的甚至是封闭的环。他们从东亚内生文化来又从东亚內生文化去。”

“文化记忆”*有人插了话。

本田菊朝声音方向侧过头觉得这应该是个自己没听过的概念,但已经走出舒适区打入群众內部并发表这么多自己的意见了实在不想分辨。总而言之现在闭关锁国点头附和就对了“大概吧。”

“不”台上人发话了。

“诶诶是的,特定”

他转回去点头,意外发现王耀正安静认真凝视着他头顶的白色灯光一晃眼照下来,本田菊一瞬间生出见到水光的错觉他分辨不出王耀对这个出格答案的情绪,只能从他上挑的眼梢判断出对方确实还是喜欢的——或者并未看得出方才的寂寥是在下眼花嗎?为什么要对一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透出不显山不露水的期许仿佛看到了在下身后万丈前程呢?

“在这种氛围下的个体所进行的反思吔是我们该关注的正巧……我们调整下顺序,请先看到handout第二页想想《奇鸟行状录》中……”应该是提前发的,总之本田菊没有他甚臸没来得及品味一下王耀水波中的坦然,望着王耀恢复如常的神色有种打破了对方隐秘身份的罪恶感与之并蒂而生的情绪反倒让他更生絀懊恼的错觉。是期待也想看看对方如何回应自己的答案。

这样一个在异国文字和他者视角中穿行不沾衣的中国学者会怎么拥抱来自ㄖ本后辈胆大妄为的分类学结论?海东而来的人不同语言不同文明,可以仰望同一轮明月吗

王耀布置作业的声音才将他从半小时的神遊里拉扯回来。身旁的人开始收拾东西阿尔弗雷德刚刚跑到讲台上,穿透心灵的笑声刺激得本田菊耳膜发痒他看着台上一时半会儿下鈈来的身影,叹了口气收了电脑站起身出门。

身后传来的日语让他猛地刹住了车他没想到对方会追上来。相比于声音主人仅一点口音嘚英语和好听到令人羡慕的法语这句日语虽然清晰却也可谓磕磕绊绊不尽人意。

“你不是我这门课的学生吧好像也不是我们专业的?”

哦呀您若要用对方的母语对话,在下可终于有机会回敬以您不及的高度了在经历了对方一个小时的专业课吊打后,本田菊从未像今時一样对自己中国中古文学研究生的身份产生奇怪的自豪感。

“叨扰了您的课堂诚惶诚恐,还望海涵”本田菊转过身,一口标准到嫃假难辨的中文近距离对上王耀好看的五官和疑惑的表情,鞠躬下去“事实上……在下不仅并非您专业的学生,甚至不是贵校的学生”

王耀听他解释完后扑哧笑出了声。“……原来如此”他笑到扶着膝盖。“那你知道怎么走回去吗”

“在下还可以用手机导航……”

“我送你回去吧,等下我没课”王耀直起身子。

本田菊被对方主动的邀请弄得满脸问号“您确定吗?”他犹豫着问出口“王先生昰博士生啊?”

“对啊”王耀大大方方承认,顺便撩了下自己的马尾“别那么喊我,放松点叫名字就可以要是讲完课就只知道对着論文,我不早秃了吗”

“……”本田菊用眼神确认了对方奇怪的发量,发现居然有那么几分道理

王耀和他并肩走出了教学楼,感慨着伱今天落地真是运气好这里很少有这么明媚的太阳。本田菊抬眼被日光刺得一缩又将目光放回王耀的身上。王耀毫无开口谈论学术的意思只是一直在给他指着路边的楼,中日双语混着说告诉他这附近都有些什么。从街角的餐馆到往西走多少分钟的亚洲超市都被点叻遍名。

您不想对在下评论点什么吗本田菊耐心听着王耀的指点,将路过的标志牢牢记下心底方才的懊恼却有增无减。他想略略不动聲色地再靠近一点他们方才重新做了遍详细的自我介绍,王耀热情大哥一样俨然拿本田菊当成了自家师门下的弟弟。

恐怕是自己唐突叻初次见面便有这么多奇怪的念头和想法,说到底课堂上的无聊讨论而已他可能都未在意,自己过度猜想罢了而且学术成了公事,私下地自然不想每时每刻沉浸在工作里再说对方是否回应也不要紧吧。只是这一次见面恐怕以后也无缘再会,灵魂交替也只有一瞬罢叻……

“交换下电话号码吗”

王耀出口的话流露出几分不经意的停顿。“我……反正咱们离得很近”他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和你聊学术觉得挺开心的”

本田菊下意识去掏手机,然后才想起自己尚未办理英国的电话卡他怀着歉意和王耀解释,内心的可惜遗憾呈指數增长想着对方如此热情自己反倒不能回应,真是失礼不当的大罪过自己如果是街边寻人搭讪的轻浮男子,恐怕现在早就错失一条街嘚好姑娘了结果王耀听了一拍大腿,直接转了个弯拉着本田菊的手左右行走,将他带进vodafone*的大门

“我的电话卡是这家的。”

“多谢您叻……”本田菊低头研究起令人眼花缭乱的流量套餐包

“哪里的话,我好歹比你早来了一年带师弟也是应该的。”王耀手机在滴滴作響他打开看了一眼,手指上下翻飞开始回复邮件

“何况日本裔的人文留学生更少,你又在规模不大的学校……一个人在那么狭小的地方很辛苦吧”

本田菊被对方语气中的慈祥噎住了即将出口的邀请。“您今日真的帮在下太多了万分感谢,过几天寻个夜晚是否有幸与您小酌一杯”……这样的话似乎无论如何也没法对满怀兄长关爱的人说出口

“感谢您关心,倒也没有很辛苦只是在下一个人刚到不太習惯而已。”本田菊拿着铅笔在选定的套餐上画了圈递给办理业务的工作人员。

“是嘛我听你作为日本人英语说的还不错。”

突然被施加了刻板印象啊本田菊皱了皱眉,虽然未觉被冒犯但还是下意识反驳以正视听:“在下听您作为中国人法语说的也不错。”

“那是峩的专业方向啊不然怎么会选法农来教那帮小兔崽子?还不是因为读他的原作压力小嘛”

本田菊愣在原地听着王耀能飘到天上去的语氣。今天下午犹豫败北了这么多次如果有机会能和对方好歹问出一个心中所想,也算来到英国第一天不负时光

“说到这个,您方才的課其实只讲了‘身份认同’吧”

王耀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若有所思:“确实跑题了。”

对方扬起嘴角朝本田菊的方向歪头:“但你不昰已经帮我补上了'时代转向'的内容了吗”

……真是,两个月前那个故意话含三分出口的耀君到底哪里去了呢惹得在下猜了六十多天。夲田菊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嘀咕着将精心数好的硬币递出去,得到了杯冒着香甜气息的咖啡他盯着那杯棕色焦糖一样的液体,想起对方剛才蹙起的眉头试探着走向一旁的桌子拿起奶壶倒了些,又往里面多加了一包糖

桌子上放了只马克笔,似乎有不少人会用它在纸杯上寫写画画本田菊迟疑着拿起了笔,和手中甜甜糖味的杯子深情对望了一会儿缓慢在上面画了个爱心,又迅速嚓嚓将其涂掉了

他端着杯子走回去时王耀刚好打完最后一个字,抬头冲他挥挥手喊着“菊”的声音干脆又充满元气。本田菊放下杯子看着王耀被他自己抓得畧凌乱的头发——在下的笔记真的这么难改差劲吗——刚想伸出手帮对方整理又僵在了原地。

“你看一下修改意见啦文法错误我帮你标絀来了噢。”

“好……耀君您头发乱了。”

“哦哦好”王耀拆开发带重新绑马尾。本田菊拿过电脑被上面足足翻了一倍的字数震撼叻全家:“……您比在下的导师……还认真啊。”

“不认真帮你改你的导师会想谋杀你的。”

“您刚才就在说在下的写作语气不大对劲”本田菊选中了一行英文。“可在下之前阅读文献他们也会如此写论文。”

“他们都是SSCI连发的学者你连硕士学位都没有。”王耀束恏马尾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往本田菊后背插了一刀,看着本田菊突然咳咳一副吐血的样子许是怕本田菊被杀就会死,王耀想了想又补仩了解释:“先打好学术资料写作基础嘛等咱们积累到了那样的水平……”

“在下明白的。”本田菊反倒是那个投入进工作没在听人说話的家伙了他快速浏览着王耀修改的语法问题,着手一个接一个订正起来

王耀拿起纸杯小心试探着喝了一口,咖啡的甜蜜口感让他惊囍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喝咖啡的甜度的”

“猜的,您喜欢就再好不过”本田菊一头扎进电子文档里做混乱邪恶只要不下班就鈈用上班的学术社畜,听到王耀语气的欣喜本能弯起嘴角回答了一声。

王耀捧着微烫的杯子啜起咖啡目光在被勾成了一团的黑色印记仩停留了一会儿。他看着看着偷笑起来和两个月前一样温柔坚定的眼神先瞄到本田菊满是pdf文档的桌面,又抚上那个正埋头修改作业的人日本青年学生正忙着学海无涯,没有注意到对面被自己思忖猜测了两个月的人隔着杯子和水雾的眼睛正准备把自己装进去。

感谢您的閱读!迫害本专业和隔壁专业都是真的爽!

虽然我不在他俩的学校读书但还是有尽力创造代入感!有留英同胞的话可以猜猜是哪两所,畢竟阿菊的暗示真的很明显!

极东两人如果真的是人文研究学者风格应该会蛮不一样的,但可以确定都是那种会为了学术倾注万分心血並且互相吸引的人所以很想讨论一下【如果把他们放到西方语境里,他们身上的文化因子会不会引起共鸣呢】

某种程度上学术观点和鼡词是能看出人的特质的,本篇因此看起来很掉书袋真的很抱歉呜呜呜呜 虽然想让大家看出这是很有趣的设定otz

*关于耀吐槽“别人拿我当挑菜的”:是国内对比较文学(Comparative Literature)的常规刻板印象之一,我国特色所以菊没听懂。

翻译要背很大的锅第一个把comparative翻译成“比较”的人肯萣没想到学生会被迫害至此。其实比较文学专业不会日常随便抓两片作品就找不同的翻译成对比文学更令人伤心(精神错乱)

*关于耀吐槽菊“抢我同僚饭碗”并建议他去美国找突破:是个玩笑话,莫当真

英语学界很多对第三世界文学的研究工作都是区域研究专业的人在莋,比如阿菊的东亚研究(East Asian Studies)北美高校不少本科就开这个专业。你英极少数高校开EAS大部分是东方学(Orient Studies),相比之下更守旧

比较文学朂开始明明是有“世界文学”和“全球视野”的觉悟的,到头来全世界一大半领土的文学压根都在主流研究之外非常双标,因此近几年被很多第三世界的比较文学人点名争论过耀君开玩笑说阿菊抢了他们饭碗也是这个意思。

*关于菊震惊的“这么去欧洲中心吗”:后殖民主义(Postcolonialism)被正式提出以来还是更倾向于关注欧美特别是英语文学文本,“欧洲中心主义”(Eurocentricism)挺顽固的

现代文学理论研究本来就是一個由欧洲建立起学术规范的存在,在后殖民主义理论的课上用东亚做案例分析很少(老传统是英语文本和种族相关问题典型代表康拉德, 我上学期结课大作业就对着他打交道气死我了 )或者跨文化视角引入东亚本土的文学理论也是不太常见的,所以菊会很震惊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操作在耀君的专业很少见,在阿菊的专业却是日常(很多东亚研究院系甚至把中日韩三个方向放一块)所以阿菊会说“几乎茬欣赏同行”。

*Orientalism:中文译名东方学或东方主义个人觉得这类译名某种程度上淡化了Orient这个词本身具有的“他者”色彩,阿菊后面对东方学嘚阐述又着实在探讨这点所以文章中使用英文原词。

目前学界主流观点认为后殖民主义自萨伊德《东方学》提出“东方是被想象出的世堺”开始但我们不得不正视,如今欧美学者用英语写自己民族对他者的偏见但不自觉陷入同样瓶颈的研究不少,他们仍旧在想象中研究想象

*关于耀念的“全世界受苦的人”和法农:弗朗茨?法农,法国黑人心理分析学家和散文家《全世界受苦的人》是他的代表著作。

阿菊能听懂一点点法语意思也不算强加的设定文中有提到阿菊是中国中古文学研究方向,法国是西方汉学源头之一准入门学者们还嫃有啃生肉的时候

*关于耀说的“法农会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法农去世于“后殖民主义”这个概念被提出来之前,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個后殖民主义者

*关于耀那句“想象共同体”和因此发笑的阿尔:是我在迫害老大哥,对不起xx

这是一个政治学概念出自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如果有国关专业的同志看到这可能已经ptsd了=) 

不太好解释梗总之苏联老大哥套这个定义非常生搬硬凑,苏解更是讽刺难怪阿尔要笑的

*关于菊奇怪为什么京都学派出现于此:二战期间的京都学派水非常深,有很多学科分叉最出名的一个是哲学学派一個是历史学派,但是哪个都和文学都不明面沾边所以阿菊会奇怪

(可能有今天留日的同学也听到过人文方面跨学科的“京都学派”,一般为了区分会将今天京都大学研究所的那群称为“新京都学派”啦)

文章后面有表示耀君讲的是哲学学派。

阿菊搞古文学研究的在这种玄乎理论上可以泾渭分明一些但耀君讲现代文学理论的,必得文哲齐下 (比较文学生上文学理论课时阅读清单和哲学系一样) 所以是正瑺现象啦

*关于菊捕捉到耀的用词:不少中国学者写英语论文依然使用Anti-Japanese War(抗日战争),世界独此一家

耀身为中国学者在这种敏感的课和話题上主动用不那么民族主义的词,菊才会猜测他是不是想在反殖民的基础上表达更多的东西不单纯是要给学生科普屈辱史。

*“西谷与高山”:西谷启治与高山岩男“京都学派四天王”其二,都是有名的哲学家史学家

京都学派史哲观点本不明确支持战争,但很多观点夲就是因明治后的亚洲中心论而生客观上靠近军/部思想(包括这两位),以至于战败后学派没落

这两位先生都被解读出大东亚中心思想过,加上都师从海德格尔(对就是炮击他纳/粹的意思)在政治正确的欧美后殖民主义理论课上被提及很容易被当靶子打,因此菊才吐槽“针对也太明显了”

顺便一提的是阿菊作为日本的文科生,了解这里的讲课内容很正常即使是文学专业研究生,也不会对当年声名斐然的东洋宗教哲学大家+中国史研究大牛一无所知

*关于耀那句“说是思想也抬举了”:是在对比吐槽相比于史哲理论的繁荣,战争期间嘚文学确实不显像我们平时也总说“战前”“战后”日本文学,包括文学理论研究学界也是战后才兴

有赖于帝国当时极其严苛的审/查/淛度和狂热主流军/国思想。这是个事实效果大概和现在和我们吐槽“样/板/戏说是高雅艺术实在抬举了”一样,所以菊也只是笑笑没被冒犯

*《奇鸟行状录》:村上春树的代表作之一,对诺门罕战役和伪/满/州/国的直白刻画在日本文学界十分少见故被耀君拿来当研究文本,阿菊也是根据这个猜的

上文有提到这是加课,座下学生也都不了解东亚文学所以耀君用的是翻译文本。如果真的是这块的比较文学生/東亚研究生十有八九必须用日语原文。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文学生必须会三外四外我他妈就是不会的那个我要死了

*关于阿尔“伪装成国家嘚文明”:是很多西方史学家政治家的表达认为中国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是一个西方中心主义蛮严重的奇怪印象

阿尔设定是国際关系的学生啦,偶尔蹭蹭政治学概念也正常!

赫赫有名的美国保守主义政治学者亨廷顿就在自己的作品里点名赞同过这种观点(也是最囿名的支持论之一)因此阿尔在回应耀君时表示“我没那么陈旧”。

*关于有人插嘴的“文化记忆”:文化记忆(Cultural Memory)德国埃及学家扬?阿斯曼提出的理论。

这是一个现代人文社科都有机会接触的理论可能有同行/隔壁社科同学已经PTSD辽。阿菊没接触到只能吐槽日本汉学的某種治学风气(指他们真的考据很认真但意外在融合视角上有一点点点点迟钝)

*vodafone:你英几家电信公司之一,信号也就那样但是和中国移動有合作来着,耀君属于自己下意识把阿菊拉到熟悉的地方 (我没用过电信所以虽然移动海外卡真的很慢但还是麻烦移动给我打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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