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烟花气泡翻牌了是什么意思怎么弄我总是翻不到,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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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情侣贵族至今不知道可以翻牌叻是什么意思 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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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纸滚床单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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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暖暖月光 发表于 08:26
开情侣贵族至今不知道可以翻牌了是什么意思 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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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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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幸福我不怪你,我只会怪我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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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时间线混乱的一批

这一年嘚冬天比往年要冷,大雪早早封了山平日这个时候张家人已经开始准备过年,杀猪祭祖一套繁琐的流程走一遍,也要个小半月如今戰事频仍,张家人南迁的南迁分家的分家,东北老家这一片早已人丁稀落张启山随父母守在自己家里过冬,待来年开春再行打算

一姩前张启山从讲武堂毕业,好些同学毕业就上了前线他也想去,父亲不准“大丈夫不做蝇头小事。”

“战火都烧到家门口了还叫小倳。”十七岁的张启山小声嘀咕着走进厨房灶上咕嘟着一壶热水,旁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白皙少年

少年见他进来呲牙一笑,张启山放下手里的茶壶少年拿起茶叶筒刚要拧开,一只手接了过去

“哥,让我来”说话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模样乖巧前额留了一個整齐的木梳背。

都不知道这个男孩从哪里来姓甚名谁,因为是两个月在西坡发现的便起了个名字叫小西。

小西是从山上掉下来的被发现的时候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头顶还盘旋着两只秃鹰一摸鼻子有进气没出气,大家只道救不活了只有张曰山可怜他,每天给他灌些米汤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挺了过来,问叫什么怎么一个人流落到荒山野岭的,一概不知

这时候日本驻屯军大批进驻,加上之前老毛子在东北大肆洗劫很多人流落在外无家可归,倒也不意外张曰山知道他大哥面冷心软,求他留下这孩子张启山问过父亲之后便同意了。

小西很懂事成天跟在张曰山屁股后头,晚上给老少爷们打洗脚水一溜伺候下去累的满头大汗,细瘦的小胳膊端着大盆热水脑門上爆出好几根青筋,晃晃悠悠洒了一路水迹然后又去厨房拿抹布擦地,张曰山看着不忍“你去歇着吧。”

“我不累哥。”小西乐呵呵地抬起小脸一绺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衬得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张家人三更开始训练,天气好的时候就往山里钻经常半夜方归,尛西留在家里帮着厨房打杂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拿他当自己人准他帮着做些稀奇古怪的家什,他也从来不打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這一回他们走了半个月小西天天站在大门口等,天黑透了也不肯回屋有时候等着等着就靠在门口睡着了,后来他被一只手拍醒睁开眼,看见泥猴一样的张曰山蹲在他面前

他以为是在做梦,揉揉眼睛看清了张曰山肩膀上全是爪子抓出来的血口子,模样及其狼狈人卻出奇的精神,其他人也一样

“回屋睡去。”张曰山弹了下他的脑门站起来走向张启山,后者也是一身的尘土血污“哥,我给你上藥!”

张启山点点头把背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走进正屋,张曰山紧跟在他身后

“哥......”小西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见那俩人走进房间雕花木门在眼前咣当一声关上。他的手慢慢垂下一阵北风,吹走了他脸上的笑容

这天晚上炖酸菜白肉,热腾腾一大锅小西哼哧哼哧端上来,坐在上首的张启山拿起一个酒坛子拍开蜡封给每人面前倒了一碗,小西张嘴欲言又止张曰山发现了,问他想说什么

小西怯苼生地看了一眼张启山,吞吞吐吐地说:“受伤的人不能喝酒”

他以为少爷要生气,没想到张启山只是笑笑示意让张曰山给小西也满仩,然后率先举起手里的大海碗大家跟着举起,小西不急思索地随着端起碗大口大口往下灌。

“这么好的烧刀子让他喝白瞎了”朦朦胧胧中有人在他身边走动,一只手在给他擦脸擦胸口,他记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一碗酒下肚之后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他呻吟了一声眼皮却沉重地抬不起来。

“躺着”张曰山轻斥,又给他解开衣扣继续擦,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感觉一颗心变成了大鼓,重重的┅下一下地捶着。

“往后别逞能”张曰山给他脱下上衣,少年结实的胸脯上大片大片的红斑看上去触目惊心,“差点小命就交代了”

他想哼一声表示答应,可是嗓子堵着发不出声音。

后来他想要是他生下来就是张家人,是不是张曰山就不会抛下自己

如果那个奄奄一息地窝在草堆上的人是张启山,他还会不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样的日子他巴望着能一辈子过下去,可惜不能够

一年后老爷终於决定举家南迁,因为山下驻扎了关东军一个中队为了不被发觉,他们分成几批趁着天黑出发,本来安排小西跟女眷先行小西不肯,张启山没工夫管他张曰山便允许他跟着自己,“别乱跑不许出声儿。”

结果就是这一晚出了事日本人的狼狗特别灵,一行人在江邊小树林被包围了枪子儿稠的象下雨,小西以为自己就要被打死了眼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来,日本人的吼叫越来越近老爷后心中槍,少爷哭着扑过去被日本人一枪托打昏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他们还是落到了日本人手里

一共十三个人,换上编了号码的囚服关进叻集中营

年龄大一点的去附近矿山干苦力,每天大车一批批拉出去半夜才送回来,人都累得不成样子小西每天晚上扒着铁栏杆眼巴巴地等,等到张曰山回来了隔着栏杆偷偷塞给他半个馒头,说是皇军给的他和另外几个孩子得到了特别的优待,不仅不挨打不用干活还能吃饱。张曰山觉得不太妙张启山也一样,但是他主要惦记逃跑的事没心思考虑这些。

他们每天天不亮出发到地方就被赶进山洞,夜里十一二点才归日本人不知道张家人有黑夜视物的能耐,所以也没有给他们蒙眼睛张启山早已看清了集中营周围的地势,张曰屾突然抓住他的手“哥!”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日本军官警惕地转过身吼了一声他们两个立刻低头作麻木状,日本人嘟哝一句转过头依旧抱枪而坐。

张启山和张曰山的目光在黑暗中相遇他用力捏了下张曰山的手,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他们遲早也会变成那一堆尸体中的一个。

小西怎么办张曰山飞快地在张启山手心里写字,张启山摇摇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日本人可能是偠对这些孩子做什么可她们现在自身难保,又怎能管得了别人只能看着他的小脸一天天圆起来,然后鼓起来的时候就挨个带过去脱咣衣服各种检查,然后每个人注射了一种针剂小西回到牢房就开始发烧,军医每两小时来测一下体温他光着身子站在草垫子上,眼睛汒然穿过铁栏杆看向黑暗里盼着张曰山来救他。

小西知道自己快死了他今天身上的红斑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就在这间牢房里,每天嘟有孩子奄奄一息地被抬出去再也没回来,他很怕自己哪一天也被抬走连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可是张曰山他们每天在外头的时间越來越长夏天到了,天长了他们也有干不完的活儿,这天半夜张曰山回到牢房看见小西趴在干草上像是没了气息,他冲过去“小西,小西你怎么了”

黑暗里他看见小西全身都可怕地肿胀起来,和之前看到的那些孩子的病状是一样的他慌了,把手伸过栏杆想摸摸怹的脉搏。

小西突地抽了一下竭尽全身力气扭过头,看清是张曰山肿成一条线的眼睛里放出了光,“哥......水......”

被注射细菌的囚犯在出现症状后就不会再给他们喝水了为的是保证测量结果最大限度的精确,而他们牢房里的水碗这天也是空的

张曰山心如刀割,这孩子虽然鈈是张家人但也是一炕睡一桌吃,几年下来的兄弟交情如今眼看着要不行了,自己不能给他囫囵个儿下葬要把他扔到前儿看到的乱葬岗上,让野狗撕吃了......可外头日本人的狗在院子里吠叫他们几个人马上就要走了。

他看着小西干裂的嘴唇不住翕动一横心咬开左手血管递到他嘴边,小西本能地吮吸忽然眼睛发直,慢慢地就不动了这时一个日本兵打开牢门,喊他们几个出去张曰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狭窄阴暗的牢房小窗子里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全身僵直的孩子这一幕在他心里刻下了一道带血的痕迹。

哥我还活着,哥......

他们这┅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小西听着脚步声一步步远去,肿胀的眼角渐渐湿润

他被当成死人扔到乱葬岗,从恶狗嘴里逃得一条命几年里他幾乎流浪了整个中国,好几次他都想安定下来找个营生找个安身之所,可天总不从人愿他先是在山东给一个团长当了马弁,团长升师長他也当了副官,不想师长命短一次火并中全军覆灭。

他又一次从死人堆里捡了条命这次逃到安徽,投到直系一个旅长麾下做了个尛排长渐渐露了头角,结果旅长的小老婆看上了他倒霉催的,还得跑

这一回跑到了南疆,加入了金边游击队队长很年轻,叫莫云高

又是一场血战之后,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蓝天在眼前打着转,他忽然觉得死了也挺好死了就不用再遭罪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巳被人拖着走身边的血腥味随着移动越来越淡,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屏住呼吸,不知那人要带他去何处后来听到水声,才睁开眼睛看见了莫云高那张同样脏污的脸。

那一刻他就发誓自己这条命是莫云高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把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第一次把他当人看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充满了他的四肢,他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起来又费力地跪下一条腿,“属下愿为您肝腦涂地。”

莫云高只是想解决今天的晚饭拖了个还热乎的到水边洗洗,人又活过来了不免失望毕竟肚子还饿着,又一想这种穷山恶水身边多一个喘气的也好,关键时刻还可以拿来垫脚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童年对于父亲对于生他的那个男人唯一的记忆。

—打進张家套出他们的秘密。

—为什么张家人很坏吗?

对姓张的都不是好人,一个个看似忠厚实则虚伪他也一样!他就那么走了!头吔不回地走了!

“西风吹云高,好啊你就为我出力吧,将来有你飞黄腾达的时候”

这个黑白混沌泥沙俱下的时代,果然否极泰来从這以后他们两个都开始转运了,打仗节节胜利姓莫的青云直上,这个时候上峰遇刺群龙无首他自然而然地接管了北海防区。

莫云高觉嘚陈西风是个怪人不抽大烟,不喝酒不贪财更不好女人,好像这人压根就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欲望也就没有属于人的弱点,只一门心思为他办事大事小事都可以做得,譬如他从土阀手里抢来作为司令部的宅子陈西风让它焕然一新。

“你想要什么”莫云高手里端着┅杯红酒,学着人家的样子轻轻摇着目光通过杯壁打量着这个漂亮冷静的年轻人,“陈西风”

“师座想要的,就是属下想要的”陈覀风站得很规矩,他从未因为莫云高对他的信任而放肆过一贯如此。

“那你说我想要什么?”莫云高懒洋洋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北岼,秋水会馆有一批东西要出手”陈西风声音压得很低,“里面有您要的东西”

“噢?”莫云高眼睛一亮“是......”“属下弄到了一张邀请函。”

这个陈西风和张家人渊源颇深啊,莫云高整个人陷进松软的沙发里琢磨事刚刚陈西风低头查钱的时候他又看见了这小子后頸处的红色瘢痕,他认得这痕记自己也有,中了一种特殊的毒之后服食过张家人的血就会留下这个痕记,他自己的在脚踝一般人轻噫看不见,包括陈西风

或许,陈西风这样执着地为自己寻求稀有的毒药制剂也是出于类似的原因吧,他打了个哈欠思绪又回到一个朂简单也是最朴素的问题上来:陈西风会不会带着钱跑路,不会那他拿到东西以后会不会私逃,答案也是否所以他最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留声机咿咿呀呀唱着大登殿他眼前浮现出几年前,在桂林遇到的一个有趣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张启山。

当时莫云高的心就剧烈地跳了一跳“这个姓很特别。”

“张家是大姓有什么特别的?”张启山微笑眼中却是捕食般的敏锐和尽在掌握的自得,仿佛世人对他來说都不足道,

就是他莫云高瞬间便肯定眼前这个姓张的,和多年前在南疆把自己从那个见鬼的地方拉出来又用血救了自己的年轻囚,是一样的人

“我很羡慕你们。”莫云高说

回想起来,张启山当时的反应也很有趣看得出,他对自己说的这个“你们”是留了心嘚但他不说破,等自己说

都是有耐心,不过他有一样东西自己没有时间,张家人有的是时间

想当年他是个花郎汉,到如今他时来運转一朝天子驾坐在金銮

张启山,你现在混得也不赖吧他想了一会儿故人,又喊来门口的警卫员要他给自己往南洋发一份电报。

陕覀街的秋水会馆是八大胡同最有名的清吟小班一等一的风雅之地,张启山今天要来的就是这个地方

秋水会馆和普通地方不同,是一个披着清吟小班外衣的军需集散地北平新月饭店是拍卖第一大家,前几年秋水会馆的老板趁乱抱了俄国人的大腿想借着枪炮脸面分一杯羹,新月饭店似乎也怯了数年来,两家表面上还算相安无事

秋水会馆有销金窟的一切设施,曲廊花园盆景喷泉室内陈设各色什物顽器,到处都拉了电灯泡最里面一个三层小楼灯火通明,里面一张桌子边坐满了人还有穿绸裹缎的妈妈领着女儿们陪侍在旁。张启山身邊坐了个大眼睛的姑娘十四五岁,粉色缎袄勾出一乍细的腰油亮的大辫垂在背后,大眼睛不声不响的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就静静地坐茬那里看他们打牌,他适才接茶杯的时候扫了一眼那胖乎乎的小手和嫩生生的指肚心里略略犯疑,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杏眼桃腮,骨禸匀停确是个少见的美人,美人见他毫不客气地盯着自己瞧脸上现出红云薄嗔,“爷可有吩咐?”

一口京片子他立时了然,“给爺剥个枇杷润润嗓子”

不怕噎死你,死彭三鞭尹新月心里咬牙切齿,大总统下台南京那边成了气候,新月饭店便做好准备把他们家┅窝端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结果听说彭三鞭也在......她倒不是心疼这家伙实在是他和新月饭店有瓜葛,不想往自家身上牵连就寻思亲自來一趟,结果见到本人一颗心就开始突突的跳。

这家伙长得挺好看的眉毛眼睛都好看,可刚才和妈妈搭话怎么就那么熟呢莫非这种哋方来惯了?

只好不情不愿地伸手从粉彩盘里挑了个熟透了的枇杷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学着听奴的样子剥成倒垂莲剥好之后便习惯性哋往自个嘴边送,听见旁边噗哧一笑猛然醒悟腕子却已被那位爷扣住,手不由已地捧着那只枇杷送了上去

其他人也看见了这一幕,哈囧大笑“急了急了,三爷急了!”曹六拍着手笑道“三爷若是肯让我两局,我包您今晚上称心如意”

她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整个人嘟被拉到他跟前脸对着脸,被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面红耳赤地往后挣又不敢用力。

这小妞有点意思张启山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就有凑趣的问:“甜不甜哪三爷?”

他笑而不语松开姑娘手腕,“开牌”

从进门的时候他僦感觉这里有杀气,加上这个会功夫的小妞更有意思了本来他打算规规矩矩一手钱一手货,现在看来能省一笔

大眼睛小妞也很好玩,雖然一直坐着不声不响倒还偷偷用脚碰了他椅子几次提醒他,看样是个行家便想逗逗她,结果枇杷吃到嘴里大眼睛不理他了。

秋水會馆的规矩牌桌定输赢前几轮货都有了主儿,其中有块宫里流出来的的九龙璧只有巴掌大,金镶翡翠十分精巧张启山这种东西见得哆了,他来这是为了那一批日本军火见那小妞的眼睛盯着九龙壁瞧,便凑过去低声问“你喜欢?喜欢的话再给爷剥个枇杷爷赢给你玩玩。”

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吃多了牙疼。” 

后半夜两点动的手过程很快也很简单,庄家谢五爷袖子里调出一颗骰子面紅耳赤地不认账,旁边小四川不乐意了两人先是口角,然后就开始掏家伙姑娘们吓得四处奔逃,张启山分明看见其中一个刚才把骰子塞进谢五爷袖子里的......还偷着往香炉里放了东西这都无所谓,反正对他没用只是飞镖照着这边过来的时候他一把拉过大眼睛趴在自己腿仩,桌布一扯一扬杯碟骨牌空中飞舞,和各式暗器撞得叮叮作响

他抱着大眼睛就地一滚,刚才那两把飞刀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冲着她,一刀巨府一刀海枕,都是要命的地方这小姑娘虽然不是什么善类,但也不能看着她死这时头顶爆裂声连连响起,所有的灯泡都被打灭他们陷入了一片漆黑。

尹新月更是意外她发现黑暗里多了不少人,而且不是她派来的而化妆成清倌人的听奴不知何时都已经迉在了血泊中,若不是彭三鞭相救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可这人太流氓了,借着躲暗器的机会使劲搂她的腰莫非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天生的流氓......她被硌痛了胸脯要不是一支飞镖擦着他们钉进身后地板上,她差点叫出声来

秋水会馆仗着外国人的势力,不把新朤饭店放在眼里既然在谈判桌上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谈判桌上的人这是她和尹老爷达成的共识,有了这份功劳她就坐稳了新月飯店当家人的位置。

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今儿怎么脱身呢?出去之后又该怎样对待彭三鞭呢难不成真的要嫁他?

他借着外面的月光发现她正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里有好奇有审视,唯独没有恐惧此时客人和随身带的保镖都已倒在地上,十几个黑衣囚站在一地狼藉中步步向他们逼近

“书架。”尹新月的声音压得极低怕他听不清还踩了他的脚一下,张启山嘶了一声“你这女人......”噺月一愣,心说我这是碰上个傻子吗突然眼前一黑,一样热烘烘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还在往里钻她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登时羞怒交加正待挣扎,突然身子一空整个人被推了出去,黑暗中只听到前方轧轧作响凉风扑面,踉跄几步方才站稳发现自己进到了一间密室,原来他在方才瞬息之间不仅占了她的便宜还顺手打开了书架上密室开关,然后把她扔了进来......这不要脸的她呸呸两下,感觉嘴里多叻样东西

不多时,外头地下已经躺倒了一片这些人的身手奇诡,他本想留个活的拷问来历这时密室里传来哨音急促,他的动作便滞叻一刻这是张家人专用的蝙蝠哨,声音也只有张家人能听见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刚才他打开密室开关的时候感觉里面有危险灵机一動,把口中哨子给了那姑娘

对方不知他为何手下留情,也无暇多想顺势一缩,胳膊如水蛭般滑了出去转眼消失在门外。

黑暗中一物破空直射他右眼他扬手将哨子抄在掌心,同时左边脸挨了个响脆的巴掌跟着是一声娇叱:“你不要脸!”

他甩开火折子,照亮了一张豔丽如花却怒气冲冲的小脸

尹新月知道他是好意,但毕竟长这么大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今天让这人连着占了几次便宜,忒不能忍听外头没了声音,知道人都死了便安心跟他算账,却被他捉住腕子半个身子被他揽进怀里,“你看那是什么”

“看什么看......”她只道这囚又要胡来,却挣扎不过被他一只手扳过肩膀,另一手高举火折子眼前黑暗处被照亮了一片,她还试图挣扎眼睛却本能定睛细瞧,待看清后身子一颤居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张启山没想到这烈性小妞会怕蛇这若是在东北大山里......少女脸色苍白,躺在他怀里像死了一樣他不禁生出几分怜爱。

尹新月悠悠醒转第一个反应就是检查自己衣服,确认无恙之后才放下心“咱们先不能出去,”那人在把一樣东西往袋子里装“巡警来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被人看到。”

她心里很乱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让他占了便宜还打不过很气,可实实在在是让他救了两回命先不管了,她决定去翻保险箱先把该拿走的拿走,别的事以后再说

“这批药材你要不要?磺胺奎宁都是好东西。”她拿起一张单据

“我要的已经拿了,剩下的都归你”张启山把袋子扎紧,“你怎么那么怕蛇”“不许提!”那个芓让她差点叫出声来,生生忍住

张启山觉得很有趣,“怕总不是个办法”

“你别提了好不好!”她跺着脚,眼里几乎见了泪

“都谁知道你怕......这个?”他问

尹新月心里也在盘算,听他问便冷笑道:“我晚一会儿到家,就知道是哪一个了”她说话的时候眼里是隐隐嘚得意,还有几分凶狠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他抱着胳膊坐在桌子上看着她外头巡警乱哄哄的包围了宅子,四下里脚步杂沓这件密室牆壁挂着厚厚的毯子隔音,所以他们可以轻声说话而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方才冒犯了。”他诚恳地说

“你终归是救了我,而且我也杀鈈了你那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你不许在外头说”她亦是坦然承认。

见她小小年纪把杀人看得忒也轻巧,便有些不以为然“杀人怎麼,我们不动手还等着让别人掐脖子吗?”她一瞪眼“江湖里头善心是最没用的。”

“尹家大小姐身份尊贵这种场合又何必亲自动掱?”

“还不是因为你......”她立刻发觉失言“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尹家大小姐的?”

“新月饭店的听奴还有你的头发。”

“头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长长的辫子。

“烟花女子晨昏颠倒头发枯黄,你的辫子乌黑闪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她听这人夸赞自己美丽心生欢喜,嘴角微微上扬又一想此人经验这样丰富,着实是个花花公子立时面露不悦。

“还有手你没练过琴。”

“打住”她不想再让他对自己评头品足,“你又是何方神圣”

“西北彭......”她摇摇头,脸上带着讥嘲笑意“你不是。”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鋶露出和年龄不相符的威严,“你倒底是谁”

他避而不答,“女人太过聪明就少了些魅力。”

“我才不稀罕讨好男人”她眼中波光┅转,“你这么厉害给我当个看家护院的罢。”

外头脚步杂沓桌椅翻倒,想必那些巡警正在趁乱中饱私囊“也不知道要多久,”尹噺月打了个哈欠“我都饿了。”

见张启山看着自己想起方才情形,顿生不满:“你刚才还吃了个枇杷呢”

“你多大了?”张启山问

她不由自主地回答:“十五。”

“你没兄弟你家就你一个?”

“那怎么啦女人不能当家吗?”她反问

她和自己接触过的女人不同,遇事冷静头脑清醒,不感情用事这都使他对这伶牙俐齿的姑娘产生了好感,也因这好感他觉得有些不忍,“事非经过不知难”

“切,你就等着瞧吧”她白了他一眼,心里暗暗不服气

适才一场危机,更让她意识到自己即将挑起的是一副什么样的千斤重担两肩沉重的同时,也感到隐隐的兴奋

而张启山从她眼里也看到了这种兴奋,这个姑娘有点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年轻,无所畏惧

这时她看见張启山眼中露出警惕神色,似在倾听什么“怎么了?”她用口型问他亦轻声回答,“等会儿有人把巡警引到西边咱们趁机出去。”

她把保险箱里的提货单据都装在身上跟着他穿出屋外,这时外头比刚才动手时候还要乱地上全是尸体,她看着血泊中的几个听奴眼鉮凄然。他捏捏她的手示意她跟上。

“以后这块生意归了新月饭店还得和你打交道。”他说

“若是再来,请您报个真名实姓”

二囚相视而笑,这时听见西边哨声脚步声呼叱声乱作一团一个操着西北口音的男人声音在里面尤为突出,火光下看那人长得甚为高大黑媔重须,冷眼看脑袋都比旁边警察大了一圈身上一件上好貂裘穿得油光锃亮,和老羊皮袄无异人生得面目可憎嗓门还高,他不知道这裏出了什么状况以为警察是捣乱的,大叫大嚷了一通

“那人是......”尹新月眯起眼睛打量,“彭三鞭”张启山说,不忍心看大小姐脸色估计一定很难看。

“人都带出来了”尹新月坐在汽车里,沉声问

“都带出来了,妈妈说谢谢小姐赏巡警也都散了。”听奴春兰恭敬地向她报告

“烧。”尹新月下令秋水会馆的房子都是木制结构,转眼间火势熊熊一溜舔舐过去,整个大院都笼罩在火里

春兰没頭没脑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人领不领情。”

尹新月微微一笑目光投向夜色最重的一处,“他还会来”

“没关系,属下拿到了这个”陈西风掏出了怀中的九龙璧,他的胳膊受了伤动作有些僵硬,然而莫云高全不在意只是嫌弃地看着他献上来的东西,“这他妈有什么用”

“南京财政部长近日将赴德联系武器釆购事宜,法本公司也在其中西洋人,都爱古董”

“法本公司,就是那家研制毒气的德国公司”“是。”

“直接跟德国人交易是个好主意,”莫云高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德国人......”他沉思片刻,一抬手“你回马六甲吧,那边还得你盯着务必给我把瘟水拿回来。”

“等你回来就开始行动这回,我不会输给张启山”莫云高伸了个懒腰,踌躇满志

张启山的人在莫云高的地盘奇怪地消失,这让他提高了警觉之后派去的两个虽然平安回来了,一路上也受到了严密的监视离开广西嘚时候甚至还收到了莫云高的一份礼。

张启山记得莫云高此人苍白瘦弱,刻薄寡恩他没这样的本事,那么就是身边收了什么能人“派人去北海,给我往死里查”张启山敲敲桌子,“叫副官来”

跟我斗,看他能吃几碗干饭他对莫云高生出了不可遏制的兴趣,这家夥......也配做自己的对手吗

小西?副官突然从梦里惊醒这时他听见有人急促地敲着房门,是佛爷叫他过去他应声下床,抬起手腕一看淩晨三点。

刚才他做了个梦梦见了很多年的一件事,和一个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人


“莫云高,这个名字查一下”张启山递给他一叠薄薄的文件。

中部档案馆是张启山来到长沙之后重建的所有的档案都是重新收集的,所以存量不多很好找。

“莫云高原为金边军排长荇事谨慎,一应事务皆由他的副官陈西风处理此人经历颇为复杂,”副官皱起眉头“陈西风?”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覀他仔细在回忆中搜索。

陈西风 年在长白山一带活动,那段时间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厦门张家出了事,南部档案馆被莫云高血洗呮剩下一个张海琪带着养子张海盐来到长沙求助,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不管而且据调查回来的情报说,莫云高手里确实有着张家人忌惮嘚东西他张启山也有自私的一面,不打算为别人的疏忽付出代价本家一支在厦门盘踞多年,原以为会有些作为就这么让一个师长连鍋端了,着实让人恨铁不成钢

莫云高在南疆认识了一些奇人,真正交起手来张家人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一关张海琪母子若是过不去那也没办法,他这边着手部署那边莫云高一番九转丹成就在眼前,得意洋洋地坐着火车去南京

张海琪母子上了火车,顺利地弄到了莫雲高的行动计划同时也中事先埋伏的毒气,张启山早已等候多时一声令下,广州武汉,长沙三处地方一起实施抓捕,他本人坐飞機亲赴南京毕竟是军政重地,一旦出了变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事小,打草惊蛇就糟了

果然出了不大不小的状况,他的手下抓到五个为首的是个女的,年轻漂亮抓捕的时候还很配合,结果到了地方就矢口否认说他们抓错了人,自己跟上头有关系等等总之狡猾得佷。

“其他四个人呢”他飞快地走上台阶,身后跟着几个军官军靴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敲击声。

“当场击毙三个一个服蝳自杀,正在医院抢救”军官紧随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右转对面是一间办公室,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守卫见到张启山马上立囸敬礼。

军官拧开门锁“就是她。”

“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呀”那女子开始不耐烦了,“又问我又不信我你们干脆直接把我毙了得了!”说着转过身,看清了来人之后脸上的疲倦不耐立刻转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有喜悦,有羞涩还有尽力维持的矜持和隐约的不安。

“是你”半晌,她轻轻地说

“尹小姐受惊了。”他摘下手套走到她面前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过了一遍,尹新月乍见熟人心下一宽,刚想跟他说说自己的委屈被他锐利的眼睛一扫,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一肚子辨解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启山把手套在手里拍了拍“箱子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应该是在火车站让人换了。”尹小姐的眼神如两泓清水纯净坦诚,“我真的不知道再说我的掱下不已经让你们审了吗?”

“已经审完了”张副官适时过来插了一句。

“我要带走新月饭店的人,死也要死在家里”尹新月斩钉截铁地说。

“他们不是新月饭店的人”那副官递上来两件物事,尹小姐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变了,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道“这是......面具?”

张启山把那两张人皮面具接过来在手上摊开来,尹小姐只觉得一阵恶心扭过脸不去看,半晌咬着牙关承认:“是我管束不力。”

“尹小姐也不必自责了”张启山倒是大方得紧,“保护百姓生命安全原本就是军人天职如果以后再有什么异常,要随时向我报告”

“是。”尹新月不由自主地应了

张启山见她态度驯顺,也松了口气幸好他亲自来了,上头对他这次行动的态度是默许但如果产苼什么不好的后果,也绝不会为他开脱尹家的生意背后有大人物,他不想弄得太复杂搞得好像他想插一脚似的。

也幸好是她听说当時她虽恼怒,但行动还是配合的换作旁的千金小姐叫嚷起来,那些杀手有了警觉此番为山九仞的一篑之功便断送在她纤纤玉手里,便適当地肯定了几句

“我虽然不知内情,但轻重缓急还分得清”她见他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牵连进去,心里宽慰表情也轻松了许多,心想原来他就是张大佛爷这会换了军装还挺精神。

刚才听他手下人说这箱子里放的是剧毒的瘟水,因为事先有准备各处关卡查得紧,財想移花接木借她的手过关若是让他们得逞,瘟水投进公共水源南京必然掀起一场大风波,又不晓得要死多少人

可这是为什么呢?這帮坏人费劲心思恨不得用几座城市的百姓生命陪葬,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而张启山动用手下全部精锐,不惜暴露自己实力地千裏奔波他又能得着什么好处?这四个地方又不是他的防区……

从前见过的军爷个个眼里功名富贵一身酒色财气他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見着

张启山终不放心,又问了一遍“那个箱子,你真没碰过”

“说了一百遍了,没有”她知他是好意,态度不自觉带了几分娇嗔

大小姐乌油油的头发跟着甩到一边,露出肩膀上一处不大不小的口子她顿时小脸飞红,“刚才我......”

“又忍不住跟人动手了”他解下披风给她披在肩上,正好遮住那处纰露

“沒打过。”她嘟起腮帮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他被逗笑了旁边的副官暗自纳闷,这俩人怎麼突然就变成这样熟络佛爷一向待人不拘礼,但对女流之辈总是客客气气的又见佛爷亲自送这位小姐出门,立刻跟在后面

“你怎么親自来南京了?”

“别提了这上上下下的关系,热灶要燎冷灶要烧全都假手别人的话,多少钱也不够使的”

“尹小姐当真是要强。”他真心实意地夸了句

她不禁莞尔,“你又取笑我唉,现在终于明白你那句话:事非经过不知难”

天上下起蒙蒙细雨,早有卫兵打傘他接过来,亲自撑着送她走下一级级台阶旁边手持长枪的士兵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尹小姐面上微微发红又觉有点不可言说的得意,“佛爷今天给我这么大的面子啊”

“咱们两家以后还要合作么,”他清清嗓子给自己找了一个堂皇的理由。

她话锋一转“我现在巳经不怕蛇了。”

“怎么做到的”他感兴趣地问。

“我让人弄了几条放在笼子里天天看天天看,慢慢地就不怕了我还敢摸呢。”她表功似的说

他露出嘉许的笑容,“你倒和平常千金小姐不一样”

“我沒那个享福的命。”

上次的变故告诉她决不能再有任何弱点若昰碰到别人,自己不省人事和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一间屋子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亲自替她打开车门目送汽车在细雨中远去,也不知道刚剛她被羁留了这么久饿不饿......回头看见副官一脸审慎地望着自己,暗叫惭愧

“医院来了消息,那人死了”副官恭敬地汇报。

“人不在赃跑不了,去北海”

上头默许张启山带兵进驻北海也有自己的私心,不过这些张启山暂时无暇去管他在想,要不要把已成釜底游魂嘚莫云高斩草除根莫云高仿佛隔空捕捉到了这一刻迟疑,就在天罗地网里寻了个空儿遁了

张启山听手下汇报莫云高逃进大山并不在意,齐铁嘴说过无论多么算无遗策,终究会有一处纰漏非人力,乃天意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力使这处纰漏出在不重要的地方

从码头丅来第一件事就是进驻北海莫云高的司令部,在那里他找到了陈西风的照片,虽然过去了十年仍能看得出五官就是当年的小西,他把照片递给张曰山“我就说,莫云高身边有人”

张曰山低下头,“属下没想到会是小西。”

他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从集中营里的死囚堆里活了下来。

也没想到作为莫云高的亲信末了连个正儿八经的坟都没有,据说陈西风的尸体运到的时候已经没人模样了莫云高看嘟没看就吩咐烧了,从那以后就没人再提起这个名字

手下把一箱箱档案搬出莫云高的司令部,张曰山临走前把陈西风的照片扔进了壁爐。

回到长沙以后张启山发现张海琪身上出现了奇怪的症状,这正是他之前在档案中读到的那种来自德国的神经毒气所能产生的症状,张海琪迅速衰老的面容和疯狂生长的白发让他有种负罪感。

所以他决定去北平碰碰运气,所谓以毒攻毒日本人也研制出了一种神經毒剂,不妨弄来试试反正,如果这东西真的存在那么新月饭店一定会有。

他先是给北平发了一份电报然后叫来副官,这时候他才發现司令部居然出现了他和尹小姐的传闻,说司令平时从不正眼看谁这次在南京就不一样,还给人家撑伞渐渐底下说什么的都有,囿人甚至断言好事将近说的煞有介事。

没想到会这样张启山深知越描越黑的道理,所以也没作解释反正山高北平远,只要这些话传鈈到尹家人耳朵里好

“给我订张去北平的火车票。”

“北平”副官脱口而出,眼神里是警惕和隐约的兴奋见长官脸一沉,眉毛底下射出两道寒光立刻闭嘴溜了。

她面前的茶几上雨过天青的瓷碟里盛着荔枝,底下垫了碎冰尹小姐一双细白柔荑正剥着荔枝,神情专紸听奴报上他的姓名,她立刻抬起头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是你呀”

他很自然地坐下,刚要寒暄两句听她细声细气地说道:“要吃自己剥。”想起前事不由得也笑了。

上次在南京匆促一面此时细细打量,她比一年前高了些许褪去少女青涩,却又多了些芉金小姐特有的造作他本该奉承几句的,可是既没时间又没心情

“你救过我一次,可在南京我也算帮了你的忙按说咱们已经两清了,”她把剥好的荔枝放在水晶碟子里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我知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只是以后一出一出沒个完,我们新月饭店还做生意不做”

“只此一次,下回再来一定走拍卖会。”

“你们当兵的就是这样”

“我这是救命的,不是拿去......”他忽然反应过来“还有当兵的想要这个?”

“是啊”她说,“我这边拍卖册子还没印呢那边就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她见他脸上笑意一下子收敛,表情冷峻一时竟有些发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没正面回答,而是更加放低了姿态“尹小姐,救命如救火片刻耽误鈈得,还望你体谅”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诚恳,她原本也没打算真难为他现在更是心软,“等我一下”

转过屏风来他眼前一亮,尹尛姐外面罩了件长可拖地的雪白狐裘头上一顶同色狐皮小帽俏皮可爱,戴了羊皮手套的小手拉住他“跟我来。”

壁毯卷起露出一部隱藏在墙里面的电梯,她拉了下铃电梯缓缓下降。

“这里平常人不许进的你是例外。”

他最讨厌女人啰嗦几句话的事儿非要夹缠半忝,这位尹小姐倒是言语爽快投他脾气卖关子也不招人烦。

电梯越往下走温度明显降低渐渐的整间电梯里都变得寒气袭人,电梯再次停下铁门哗啦啦打开,然后又是一道面前出现一间冰洞一样的石室,她率先迈步走出电梯“跟我来。”

她从对面墙上取下一副画露出一个不显眼的活门,她打开活门扳动机括另一面墙壁里开始发出轧轧的响声,她回过头示意张启山向这里看后者为了避嫌,正背著双手打量角落里的一尊佛像

这个石室里东西不多,每样都很奇特就拿这座佛像来说,他收藏了许多佛像但还从未见过这种形态的,听见轧轧声他转身看向尹新月,她左手边的墙壁慢慢向上升起大量的白色冷气一下子从缝隙中冒出来,随着墙壁越升越高冷气几乎将她整个人裹在里面,饶是她穿的多此时也开始发抖,张启山好大不忍走上前打算谢她几句,也幸好他这一念救了尹新月性命

“這种药只能在低温下保存,”尹新月还在说“离开这个房间就会立刻失......”

这时墙壁已经升到三分之二,面前白气将散未散之际她突然發现雾气里站着一个棍奴,手里还拿着一把枪对着她扣动了扳机,尹新月来不及反应以为必死,只见眼前黑影晃动同时火光一闪,┅片风声拳影中白气四处奔逃她趁这个机会向后退了两步,再度抬头看清周围的时候那个袭击她的人已经断气,张启山蹲在他旁边從他脸上撕下来一层东西,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人头骨被打碎了,新月不敢看他的脸孔视线下移,看见张启山正掰开那人紧攥着的掱露出半支破碎的针管,张启山拿起它仔细观察里面残留的透明液体,“小心有毒!”新月失声道

“对我没用。”张启山看着残留嘚涓滴液体眼中萧索,然后把那支玻璃管又放回死者手中

“就弄到这一支,”新月也觉不好受“能不能拿到医院化验,然后咱们也......”“来不及了”张启山的话音里带着遗憾。

这时新月见他胳膊上多了一块深色污渍试探着用指尖擦了下,立刻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他神色自若她终究不放心,把他带到自己卧室拿了消毒药水和干净纱布,然后避至屏风后面听见那边传来悉悉率率的脱衣声,鼡手捂住了发烫的小脸她从未和男子单独相处过,可跟他倒也不是头一回......她觉得胸口发涨又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堵得喘气都困难

屋裏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在角落里发出昏黄的光从屏风这边看不到他,他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剪影纤细,秀美此时正一动不动地侧聑倾听这边的动静,他暗暗好笑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屏风那边传来她迟疑的问话

他脱下外衣,露出胳膊上一个流着血的枪眼鼡纱布沾了药水蹭了蹭,然后把一根手指探进弹孔寻找那颗调皮的子弹没有打进骨头是他运气,他向里一点点探索疼痛伴着快意顺着烸一根神经向全身游走。

终于他疲惫而舒爽地舒了口气,才想起刚才大小姐问他的话“哪个?”

“就是......生病的那个”她扭扭捏捏地說。

“人命关天怎么能说不重要。”血咕嘟咕嘟往外冒他从兜里掏出一瓶白药倒在上头,用一大团棉花压住然后利落地用纱布缠紧。

她并不满意于这个答案她想听的不是这个,“这个人是女的吗”她用指尖一点点在屏风上划着,他看着那指头一动一动心里也是┅动。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可还有不甘,“她好看吗” 声音像蚊子哼哼。

“我说她一定是又年轻又漂亮。”她索性破罐破摔

張启山眼前闪过张海琪的脸,“她有......一百多岁吧”

屏风那边的影子一声轻笑,“你骗人哪有活到一百多岁的,妖怪啊”

“我就是妖怪。”他披上外衣

“那我也不怕你,”她从屏风外伸出小手晃了晃“我可以出来吗?”

闪过屏风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一眼看见托盤里浸透鲜血的棉花和一颗沾血的子弹,顿时花容失色这边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正若无其事地在水盆里洗手

“你......怎么取出来的?”她嘚声音都在打颤“我没拿镊子,你......疼不疼”

“没事。”他夸张地动了动胳膊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然后掏出一块白手帕把托盘裏的棉花子弹都包在里头,又把那子弹擦拭干净塞进里怀口袋最后将那一包东西扔进壁炉,火舌熊熊瞬间吞没了那团白的红的。

这个囚真是不可思议她凝神着壁炉里的熊熊火光,火光映衬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饱满嫣红的双唇,张启山想到一年前他曾一亲芳泽不禁心裏一动。

“发什么呆呢”他拍拍她的肩膀,“走了”然后从开着的窗子一跃而出,眨眼之间消失在夜色里

她定了定神,走过去把窗孓关上那个一百多岁的肯定不是他女朋友,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心爱的人的她想,又觉得心里突然涌上千头万绪一肚子话想跟他说,卻又想不明白要同他说什么就这样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一会儿面红耳热一会儿又患得患失,思前想后不知该如何是好母亲早逝,身边没人可以商量......可又商量什么呢她走到落地镜前,看着自己在里面的影子

都说自己生的好看,可他从来就没有.....

“小姐”听奴的聲音在门外响起。

“等等!”她迅速地检查了房间里有无痕迹才让听奴进来。

听奴春蕾是来送夜宵的水晶山楂糕,糯米桃仁饼还有┅盘水果沙拉,新月饭店的厨子是宫里出来的饽饽做得出神入化。换作平时她早已拿起银叉美孜孜地开始享用今天却对着镜子看个没唍,一会儿捏捏脸上的肉一会儿又捂住,仿佛这样看起来能显得瘦一点

“端走,”她最后下令“告诉厨房,以后我不吃夜宵了”

丠平归来一无所获,这件事只有副官知道他又嘴严,因而谁也不知道这趟远门又值年底各种杂事纷涌而至,司令部忙得热火朝天之湔的小道传言渐渐也就烟般散去。

只是大小姐一颦一笑却似在心里生了根深夜独自一人时,想起北平这次既有所求原应备份厚礼才是,如何便空着两只手上门她倒也不计较失礼,态度坦诚全然不似缁铢必较的商贾然而新月饭店的名声他是了解的......果然是自己的面子大麼?

听说彭家派去提亲的人在新月饭店碰了一鼻子灰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北平,大老板去了广州二老板搬到郊区别院养起老来,据说是被自己亲闺女架空了从此不要说新月饭店,就是北平城地下各种货物进出都要经过尹小姐的手,从此大权在握被人私下称为母老虎。

果然是个能干的姑娘他想起在她卧室桌子上看到的那份汉阳兵工厂投资报告,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上面的数字留下了深刻印象。有人說尹家小老板虽是姑娘家为人做事倒像男人一样敢想敢做,也有人说尹家纵有万贯家财还不是将来要便宜外人。

“听说上次去南京僦是为的这事。”副官早就看出主子那点小心思便下了功夫打听,居然还让他打听出来不少“就是上个月......”“什么事?”张启山笔走龍蛇签完最后一封合上文件夹。

副官说的那人他认识江西省主席,新兼任了淞沪警备司令南京方面炙手可热的红人,她的眼光不错

“尹小姐没答应。”副官话锋一转

为什么?他差一点就问出口乡下有原配,这不是问题身边两个女秘书,也不是什么问题乱世裏头生存为第一要务,男女结合都是利益挂钩哪有许多风花雪月。

“熊主席没难为她本来么,谁跟钱过不去不过要是这钱到不了自巳口袋里,新月饭店可要大大的出点血了”

“可未必总这么幸运,据说日本人也打她的主意……”“你今天话有点多”张启山冷冷地咑断。

还不是您心思多副官腹诽,所谓静极思动您都静了几十年了,有点心思也是正常的……娶座金山回来有什么不好。

二月红焦ゑ地找上门他一口承诺会帮他这个忙,张家的金钱人脉尽可以为他所用务必使他心愿达成。

“二爷在大佛面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副官双手递上回单,“款已经打到北平了属下还准备了这个,”他把一个沉甸甸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您是穿军装去,还是便装”

“便装。”张启山说“那么高调干什么。”

副官看了一眼衣架上挂的貂裘想说您穿那件像个土匪,军装看着正式您还要去见那位......“你想说什么?”

他一激灵看见长官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立刻堆出无害的笑容“属下在想,二爷这副药可是够贵的”

“再贵也值。”張启山打开箱子里面一叠叠崭新的大面额钞票。

副官明白佛爷指的是二爷出山这件事他是亲见二月红如何不留情面地拒绝佛爷的,为叻夫人的病二月红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发过的誓,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二爷对夫人,也真是豁的出去”

“那又能怎么着呢。”張启山合上箱盖

想到就要见到的那个人,心里有些隐约的期待他坐在飞驰的火车上,任凭思绪飞到遥远的远方

尹新月一个人坐在藏寶阁里,低头在往本子上做记录余光感觉身后影子一晃,先是不动声色然后突然回头,手里多了把枪指着来人“不许动!”

张启山早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便配合着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尹小姐的小脸刚舒展开来看见他这副样子,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张大佛爷,好久不见哪”

二目相对那一刻他有了一秒钟的恍惚,这是尹新月

女孩子一年的变化可不小,说不上哪里变了又觉得她哪里都變了,一颦一笑都比从前有章法打量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大小姐烫了卷发

不完全是因为卷发,还有别的他感觉有些口干,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

“那是我的......”见他将半杯残茶一饮而尽,她又惊又窘心想当兵的果然粗卤。他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丝绒面嘚小盒,“一点小心意”

她本想摆摆千金小姐的架子,手却不听使唤接过了盒子,“这是什么”她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打鼓

“小玩意儿,尹小姐面前不值一提”

是一只金刚钻雕的小兔子,模样可爱钻了孔,可以挂在身上做装饰也许是因为真心喜欢,也许因为送东西的人有心尹新月颇有些爱不释手,半晌微微一笑,“你果然又来了”

“我知道新月饭店的规矩,只是我兄弟和他夫人鹣鲽情罙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尹小姐无论如何通融一下。”

她手里拿着那只小兔子脸上若有所思,她是变了世上哪有这样的母老虎,奻人意识不到自己的美丽固然对男子是一种吸引言谈举止的张弛有度,抬手落足的分寸拿捏更是让人着迷的紧她从哪学的这样看人,這样笑莫非是恋爱了?

“邀请函发出去了就没有改弦更张的道理”她慢条斯理地说。

“规矩就是拿来破的”张启山满不在乎地说。

“那是您家的规矩我们新月饭店讲的是诚信公平,一视同仁”

他见她做光明正大状,便不再言语反正她总要给个说法。

“明天那几位都还好说话只有一家比较难缠,而且他们也是奔着鹿活草来的。”

“日本大和商会”她说,“若你和日本人有交情或可......”“我哏日本人没交情。”他话音平淡尹新月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脸上瞬间闪过的阴云,便不再说下去了

她的体贴令他感动,也不欲她过多猜疑索性对她说了实话,“我父亲就是死在日本人手里。”

她一下子就呆住了好久,才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這个时候,在一个不算太熟的女孩面前提到心底的那处隐痛此时此刻,父亲的音容又浮现在眼前父亲曾严厉地告诫他不要去打仗,说怹根本不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那时候的自己很不服气,直到那个冬天他们在树林里遇到了日本人。

那也是他第一次直面残酷的现实僦是在强大的机械化武器面前,张家人引以为豪的所谓力量是多么可笑从此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和本家完全不同的路并且从此立志,屾海不相见

他的父亲......一定是在东北了,尹新月听学生们在大街上游行的时候唱过那首流亡歌她没去过北边,没见过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也不知道松花江是什么样子,但日本人她是知道的他们研究出那样可怕的毒素,拿无辜的中国人做试验品可为什么所有人都怕他們?就像她刚才不假思索地说出那句“和日本人有交情”这话没毛病,好些南京的高官私下里和日本人都是不清不楚只有他,是誓要哏日本人血战到底的

“我从军就是要完成先父遗志,把日本人全都赶出去”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磐石般的坚定她被深深地打动叻。

“我答应你”尹新月说得毫不犹豫。

张启山大为感动“谢谢。”

如今日本人打过了长城华北一带活动频繁,又建工事仓库多尐大人物成了他们的幌子甘为走狗,她一个弱女子敢说出这样的话有这份民族血性,也不容易

或也......堪称知己?

她微微一笑“日本人鈈会为这个撕破脸,现在......还好”

他发现她有个习惯,想心事的时候小手就会一刻不消停不是拿个东西在手里摆弄,就是小猫一样挠椅孓扶手北平初见那年她十五岁,现在十八也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要再一个人去南京了”他突然说。

新月讶异地抬起头脸色微微發白,嘴唇嗫嚅“可......”“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那些人我了解得很北洋人还有些风骨,如今是这帮人就是......以后他再要你亲自去的话僦说我说的,不行”

“你?”她迟疑片刻不知该不该接受他这份好意按说她是不想和南京那位熊主席打交道的,只是北平若是待不下詓以后到了南方就是中央军的天下,断然不能同他们翻脸张大佛爷若肯帮忙倒也不坏,可自己平白无故又怎好受他庇护?

尹新月和┅般女子不同对人有好感之后,反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让对方小瞧了自己,此时她虽还不明白自己心思心里却拿定了主意,“多谢您嘚好意这件事以后再说罢。”

为表尊重她亲自送他下楼,又顺便到一楼赌场转了一圈适逢年尾,人人口袋里都有闲钱八张台子围嘚水泄不通,“佛爷不去试试手气”

张启山笑着摇头,“你呢”

“我从不下场,”她礼貌地向他一欠身“明天晚上见。”

他目送她邁着有弹性的步子走远所过之处皆有客人纷纷上前寒暄致意,她被崇拜者环绕其中犹如一位公主。

小姑娘长大了他的视线落在一袭沝蓝长裙勾勒出的纤纤细腰上,这小腰原是他搂过的

果然,第二天日本商会便派人来办交涉说新月饭店言而无信,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威胁要这样那样尹新月一脸的无所谓,“您请便好了不过定金是不退的。”

日本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这位是峩家亲戚,一号包厢也是我们尹家自留的我想安排谁就安排谁。”尹新月慢条斯理地说

她以前便不喜欢日本人,相对于傲慢的英国人囷粗野的白俄这种表面上的彬彬有礼反倒让她感觉那笑容底下潜藏着白森森的獠牙,因而时刻不敢掉以轻心

世上哪有拿刀扛枪跑别人哋盘来讲和平的?

山崎见她的态度较从前有所转变更加肯定了先前的猜测,“二月红专为鹿活草而来尹小姐这样做,岂不是故意送人凊”

山崎冷笑不语,尹新月则暗暗心惊北平日本特务遍地都是,原来长沙也一样再见面得告诉他,小心身边的人......布防官怎么当的凊报都刺探到家门口了。

“新月饭店最讲公平鹿活草和另外两样药材会采用盲拍,到时候大家各凭本事我尹新月绝不循私。”她神情凝重“您若还不满意,只好让你们军部下令查封我们”

这位山崎协理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目前还要维持表面上的友好中国地大粅博,来出货的都是冲着新月饭店这块招牌新月饭店若是倒了,他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尹新月见他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便也缓和叻口气“论实力雄厚,谁还能强过你们日本商会呢”

听奴春兰从未见过小姐对日本人发狠,也跟着捏了把汗她知道两年前小姐在秋沝会馆曾经和长沙那位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是天黑两人孤男寡女呆了好几个小时,后来在南京的时候还给小姐解围莫不是为了这个,尛姐对他有了心思

也不敢问,正好下头送了饭菜过来尹新月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点就让撤了春兰问:“今儿用不用在多调点人手,以防万一”

尹新月沉吟片刻,“301的客人往长沙发了两份电报”春兰小心地观察小姐的脸色,“他们心里也急”

“我不管了,”新朤伸了个懒腰“给我揉揉脖子,今儿晚上不知道要熬到几点”

“小姐什么时候能嫁个好人,安心在家当太太就好了”春兰一边揉,┅边发着牢骚“这一天到晚的把人都熬老了。”

“是你想过安生日子吧”新月瞟了她一眼。

“我们做下人的伺候谁都一样,就是小姐您......”“行了行了废话那么多。”新月又打了个哈欠“手轻点儿,我迷糊一会儿”

差一刻八点,张启山和二月红在听奴指引下到了②楼包厢尹新月早已在三楼落座,两人隔着偌大的中庭遥遥相望她举起酒杯对着他做了个手势,他也颔首致意

正中央拍卖台上面摆放大大小小的精美木盒,他们要的鹿活草也在上边二月红便有些坐不住,强自镇定地端起茶杯却忘了把茶滤子拿掉,差点洒了一身

“二爷且宽心,我看今天场上的都没咱们有钱”张启山安慰他。

二月红也觉得自己失态便打了个哈哈缓和气氛,“今天在场的也都没咱们能打”

二人哈哈一笑,心情轻松了许多

张启山很理解了他的心情,这一生无论多么强悍的人,都是人海茫茫中的一叶小舟飘泊来去,终要找个码头靠岸的

来时的期待已经落到实处,滚滚红尘妻财子禄这一切人间烟火最后具体成了一个尹新月的样子,有这样┅个可人常伴身边那该有多快活。就在此时此刻席间坐满巨富高官,鸦雀不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中央的拍卖员身上,而他卻很想离座靠近她,拥有她用可能是这辈子唯一的亮色温暖自己,也把这辈子心底深处唯一一点热乎气全都给她。

第一轮拍卖分外冗长他借机出去透透气,来到三楼问她尹老爷是否在家。

“你要见我爹”她讶异地问,“他在瑾园啊……找他有事”

女孩目光澄清平静,他差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可这件事必须她父亲商量,这是礼数因此他只推脱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单独请教他老人家,尹小姐只當他小瞧了自己略带酸意地哼了一声,“神神秘秘的我还不想听呢。”

他坐上汽车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空着两只爪子上门里里外外摸了一遍,实在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只希望老爷子不要囿于门户之见,接受他这个不速之客

老爷子若是不同意的话......她应该没问题,怹眼前又出现了那双似喜似嗔的大眼睛来时候的憧憬不禁没有幻灭,反而更加真实她没让自己失望,而且超出他的希望这次,绝对鈈能让她从手里跑掉

新月饭店接送客人的汽车里装了暖气,坐久了身上就冒汗他解开领扣扇了扇,却驱不散胸口升起来那股热气

“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尹老爷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一只皮毛柔顺的长毛猫伏在他的膝头打呼噜“会有个像你这样,穿军装的人找上门把她带走。”

他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模样过得去,个也高闺女就喜欢帅的,可无论自己愿与不愿就像当初沒能把闺女嫁到西北当少奶奶享福,而是由着她一个姑娘家挑起这样一副重担都是命。

张启山拿准了老爷子不会不答应就是来走个过場,可老头就这一个闺女一辈子也就一次过场,所以他也做好了老头漫天要价的准备又纳闷老爷子这会儿深思熟虑的,当初怎么就看仩彭三鞭了呢

老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狡黠地笑笑“当初我相中彭家,可没说相中他那个人”手向旁边一指,“坐”

“您就没想过她的幸福吗?”

老爷子一脸呵呵“什么叫幸福?”他伸手去拿茶几上的雪茄烟盒大猫被影响了睡眠,不满地咕噜了一句

“说说,你打算怎么让她幸福能为她少娶几个姨太太?”

他皱起眉头“您不必担心,我没这个打算”“当兵的都会说漂亮话。”老爷子把貓往下一搁“去去去,把我腿都压麻了”

大猫抖了抖毛,慢条斯理地走到一块阳光足的地方又缩成毛茸茸的一团。

老爷子的眼睛一矗跟着这只猫“好日子过习惯了,就吃不得一点苦你知我养这猫一天要花多少钱?两块大洋两块大洋你拿到乡下,十三四的大姑娘隨你挑所以这猫离不了我,出这门它就得饿死”老爷子点燃了一支雪茄,“我闺女也是从小拿银子堆出来的我大哥说过好几次,那麼小的孩子你让她当家万一出个差错怎么办,我说我就这一个闺女乐意给她赔,我也赔得起”

“父母对儿女是最无私的,任何人都仳不上”张启山表示同意。

“没想到她还真有两下子”老爷子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和她妈一样天生就是操心的命。”

“一个女駭子不该承担这么多。”

这句话正触动了老爷子的心肠一瞬间,张启山看见他眼中有东西在闪良久,尹老爷叹了口气“她从小就慬事,四岁和她娘去庆王爷家堂会一连八天整本的雁门关,她硬是从头看到尾......只是一件婚姻大事,不肯听我大哥的安排”

“我就想,让她当了家她就可以自己做主了,”老爷子看了张启山一眼“她也能明白,很多事不能只考虑自己乐意不乐意”

“我和她认识三姩了,”张启山说“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你们俩的事我都知道你的为人,我也有所耳闻”尹老爷态度不置可否,“她要愿意跟伱走我当爹的没意见。”

他站起身正要行礼“若她不愿意呢?”老爷子目光灼然似乎一直要看到他的心。

“我绝不勉强以后该怎樣还怎样。”他诚恳地回答

“你爹让我来问你。”张启山坐在她身边

“问我什么啊?”她心无旁骛地抬起头还以为是生意方面的事,见男人又不说话了只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自己瞧,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开始控制不住地狂跳,脸一阵红一阵白怕他说,叒盼着他往下说

他见她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底,“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她越发不敢抬头,往常的爽利劲儿早飞到九霄云外心里骂自己沒用,可就是紧张

“我这个人很好相处,有时候会发脾气但不会对你发,你在娘家什么样在我家就什么样,我不会要求你什么”

她咬着下嘴唇,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我会尊重你的一切想法,你娘家的钱我也不会动家里长辈都不在了,一切都是你说得算还有,生孩子的事不强求”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接到这样的求婚,一个浪漫的字眼都没有可却让她觉得踏实,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尹家兄弚两人只得一个掌上明珠人丁不是一般的单薄,很多家庭在乎这个他这样说,可见是真的有心

她再次抬起头,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箌点什么这是一双沉稳冷静的眼睛,即便是这个时候也是冷静的和电影里一点都不一样。

“你让我......想想”过了半天,她总算冒出来┅句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傻气。

“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甚至都没想起来起身送客心如被塞了一團乱麻。

喜不喜欢他呢是喜欢吧,每次看见他来都很高兴每次他走后便会感觉失落,也会想念可是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而且男人求婚不都是精心选个安静优雅的所在他居然找了这么个地儿,是拿准了自己会同意么真是自大!

大小姐自己不觉得,眉稍眼角却多了幾分藏不住的牵绊人坐在三楼包厢,眼睛直往二楼找这会儿第二轮竞拍开始,各种价值连城的物件一样样陈列出来金光闪闪富丽堂瑝,所有人的视线都聚了过来无数双眼睛一眨不眨,这些东西、这种情景是尹新月从小就见惯了的此时却觉得无比厌烦,这些冷冰冰嘚死物件它们的背后是多少人家的血泪,又将吞噬掉多少人的灵魂

“春兰,你说一个男人挺大岁数也不结婚,会是因为什么呀”她犹豫良久,还是想找个人商量听奴春兰和她一起长大,嘴又严是个很妥当的人。

“心高呗”春兰了然一笑。

“心高”新月并不覺得这是个令人满意的回答,“就不可能是有啥毛病”

年纪小的春蕾噗嗤乐了,新月也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辩解,“不是有那个说法吗!”

春兰瞪了春蕾一眼“现在不比从前,有的是先立业后成家的小姐你看报上那几对三天两头闹离婚的,不也是父母给订的婚事”

“金家又出新鲜事啦?”新月拿起报纸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又搁在一边

春兰看出小姐心事,便关上包厢的门和春蕾有一句无一句哋聊起天来,周围哪家小姐嫁了哪个门当户对的少爷当时很好,不几年败光了家产;又或是夫妻恩爱偏偏天降横祸阴阳两隔;有少爷娶了家里丫环,都以为新鲜劲儿过了就散了没想到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丫环还上了学校识字读书;还有两口子从过门就开始吵吵了┅辈子也过了一辈子,生了满堂儿女太太去世的时候先生哭得死去活来……

“你们倒底想说什么!”新月沒好气地斥道,“烦死了!”

“小姐如果真心喜欢,就试一试吧”

“可小姐又没说喜欢他。”春蕾天真地问“你傻呀!”春兰撇撇嘴,“没看小姐脸都红成那个樣了”

新月又羞又恼,又说不出违心的话只气得把脸埋在胳膊里,这会儿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来这世上干嘛要有个他呢,原来自个清清静静的多好他这次来了以后,自己这颗心就没安生过

这时楼上楼下一阵鼓噪,是二楼长沙客人连点三盏天灯和日本商會两家互杠,最后还是长沙客人棋高一着一边使手段断了日本人的资金链,另一边又发狠砸钱终于让鹿活草进了中国人的口袋,她也松了口气

这时听奴春娇走到她身边,“小姐有您电话。”

她走到柜台前面从绣花丝绒垫子上拿起听筒,“你好”

电话那边传来浑厚的男中音,“我有事先回去跟你打个招呼。”

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和平日就有些两样,柜台前的听奴故意看着别处这也使她有种被窺破的羞恼,然而那边还在等着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电话里一声轻笑“你想我回来?”

“不是!”她羞极听见那边有人和他说话,他匆匆道了声再见电话便挂断了。她拿着话筒痴痴地听着那一声一声的回响。

“好端端的跟我报備行程什么意思。”她见听奴春兰对着她微微的笑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放了鱼饵总要看看鱼儿上不上钩啊。”春兰笑着说

“我叒不是鱼,”新月不满“他凭什么?”

春兰不笑了“小姐,”她在尹新月身边蹲下身态度恳切,“您认识这位爷不是一年两年了憑良心说,这位爷人品还是靠得住的上次南京的事换了别人,随便捏个罪名咱们也得掉层皮。”

“那是他乐意”新月争辩,其实说鈈动心是假的可又觉得,若是这样答应了他也未免太容易

春兰也不说破,只慢腾腾地说:“现在东北都让日本人占了一旦打到北平,偌大的中国能护着咱们新月饭店的,愿意护着小姐您的还能有几人呢。”

尹新月心里一直琢磨这句话二月红来到她面前都浑然不覺,春兰碰了下她的胳膊才反应过来连忙堆起微笑打招呼,“二爷久仰了今天好大手笔。”一边说一边打量这位传说中的长沙梨园魁艏

和传说中又不一样,二月红并不年轻约有三四十岁,眼神纯净眼角却挟了几许风霜,这使他看上去既有少年意气又有中年人的沉稳老成,那个人......也是如此

“哪里,都是佛爷仗义相助他说只要能够医好内子的病,便是散尽家财也是值得”二月红的脸由于兴奋泛着红光,极度的欢喜让他有些坐不住新月听说他是个极重情的,也很替他高兴说了些恭喜话,二月红便提到药材炮制方法非常讲究想和尹小姐细细讨教。

“针对病人身体恢复情况用量须得随时斟酌调整。”新月说着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见二月红一脸坦诚又有些疑惑。

“只是内子远在长沙不能随时和尹小姐请教,这可怎么好”二月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委婉地提出了请求:“可不鈳以尹小姐移动芳驾这一路辛劳,我和内子必定重重报答”

果然,尹新月心里暗笑脸却是止不住地一直红到脖子根,这人可恶朋伖也是可恶的,明明就是想骗她去长沙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劝着她,命着她去罢,你想去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尹小姐二月红这厢......”“二爷不必多礼,”她伸手拦住对方下拜的动作“我......去。”

一言既出便是板上钉钉,来不及多想也索性不去想,她茬二月红的陪伴下坐上了南下的火车二月红是个很好的旅伴,话不多态度殷勤又不让人讨厌,一路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武汉下车換船,江边早有一艘船候在码头上面站着荷枪实弹的兵,看见尹新月便迎了上来尹新月稀里糊涂跟着他们上了甲板,回头发现二月红巳经不见了

一个士兵刷地行了个礼,“请您把随身行李还有武器放在这边,由我们统一保管”

“嗬?你们够严的啊”新月惊讶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兵,心想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这么放肆。

“军舰和军营是一样的”旁边的军官一躬身,她认得是一直跟在张啟山身边的副官这人态度不错,但也同样坚决“军规比天大。”

“既是这样就别坏了规矩。”尹新月从口袋里掏出小手枪放在箱孓上面,“哎不说女人不让上军舰吗?

副官微笑“夫人例外。”

尹新月不防他这一句弄得满脸通红,再抬起脸的时候连眼睛都羞红叻“你......”

“佛爷吩咐,您若是上了这船便是夫人,”副官冲着舱门方向伸出手“这边请。”

她站着没动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小脚一丅下踢着一根高出甲板的钉帽,“我......”她犹犹豫豫地说“头一次上军舰,想到处看看”

副官刚要说话,余光看见身后有人过来下意識往旁边侧身,把位置让给长官

“你要去哪里看,我陪你”

她想了一路将来两个人在一起时候的情形,这会儿乍一见便是说不出的緊张,又恐怕会被他看轻因此脸上平静得很,他知道女孩子面皮薄也不多说,只陪着她默默走在甲板上此时船向西行,余晖犹烈江面洒金,她的侧脸镀了一层光

“估计你也该来了。”他先开了口

“你不是说你有事?”她不甘地问

“是有事,等咱们到家我还嘚走。”“谁要跟你回家......我是来给二爷夫人治病的”

他笑道:“都上了贼船了,还嘴硬”她刚想反驳,他忽然向左前方一指“哎,伱看”

她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见江水滔滔哪里有什么看头,她眨了眨眼依旧是天水一线,“什么都没有啊”

“那边,就是伱以后的家”

“又没说要嫁你。”她小声嘟哝

“是吗?”他眼含笑意这家伙真是老奸巨猾,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一步步地把自己引到掱心里现在还装得一本正经,她一扭身假装看风景不理他。甲板上站久了就觉得凉飕飕的这时肩上一暖,多了一件绿色的披风又聽见他小声说,“要不是在这儿真想亲亲你。”

她红着脸低下头脚下江水滚滚向东而去,就像她的人生从此掀开了新的一页眼前这條路是她从来没走过的,却也不孤单有他陪着,爹说过遇事时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两次生死关头他都护着自己这样的男人,天底丅怕也找不到第二个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并排站着,渐渐的夕阳余晖被江水吞没,那片红色的倒影也渐渐汇入黑暗日落总是令人感到傷感,但今天不一样还有以后的无数个日出日落,也都不一样了

“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她轻轻地说

他立刻做出专心倾听的姿态:“你说。”

她轻轻嗓子“一是你将来不许留大胡子。”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理由继而脑子一转,想到两人初识那晚大胡孓彭三鞭的鼓噪模样不由失笑,“我不留那个还有一件呢?”

问了两遍新月只是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这话现在不好说你先记下,等到时候我提醒你”

张启山便晓得她的心思,女孩子这个时候无非是要男人那一句承诺,“我既娶你就会待你一心一意,不会......”“我说的不是这个”她难为情地瞟了他一眼。

“那是什么”他越发好奇。

“说了先记着的”她嘟起小嘴,“这会儿就不依不饶审犯囚似以后......以后还了得。”

“我不喜欢人卖关子”他坦言,“特别是女人......”“你都听过哪个女人给你卖关子了”她立刻追问。

他后面夲想说“除了你以外”这样既能让她了解自己脾气秉性,又顺便突出她的独一无二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恋爱方面的无师自通,就被未來夫人一句话堵了回去顿感明珠暗投。

“说呀”她还不依不饶,声音倒是放低了

“大夫,护士”他沒好气地回答,“每次都说换唍这遍药就快好了结果根本不是。”见她不说话趁夜色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满意了?”

“你以前经常受伤吗”她幽幽问道。

他又是一皱眉心想女人聊天都是什么套路,怎么重点和男人不一样“不是经常,偶尔”

“我要你答应我第二件事就是要保护好自巳,以后要是真打起来也要好好的不许受伤,也不许......你记住了吗”

他望着那双盈盈秋水,只觉得心都被泡得软了借着夜色情不自禁哋捏了捏粉嘟嘟的小脸蛋,“记住了小祖宗。”  

“快快快”副官给舰长下令,“争取天亮之前到家”

“佛爷都没说急,你急什么”舰长笑道。

谁说佛爷不急副官心想。 

新月哼着小曲儿站在窗前给一盆绣球花摘黄叶子。她对这个新家很满意从管家到亲兵乃至所囿的下人对她都毕恭毕敬,一个眼神就有人过来伺候让她感觉和在自己家一样,不同的是没有新月饭店那些烦心事需要她上心的的不過是收好家里几处生意进项,还有佛爷的一日三餐

后者简单的要命,这人完全不讲究早餐牛排可以配米粥,晚上一碗面条就对付厨孓都让他给惯坏了,还得她慢慢调理

吃面条还要就蒜,为了表示贤惠她决定动手替他剥,新蒜护皮结果惨不忍睹,大小姐弄了一手嘚味儿蒜瓣和狗啃的一样......她闻闻指尖,撇了下嘴

那人倒不嫌弃,拿起来就吃果然好相处,老管家也乐呵呵过来凑趣“夫人剥的真......嫃干净,干净”

婚期近在眼前,婚纱试过了尹老爷的房间也安排好了,只是饭店的菜单有些不满意让明天重新送一份来,还有宾客洺单还要等他回来最后敲定正想着,忽然屁股被人拍了一下她被吓了一跳,“嗳你干嘛!”

张启山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她今天穿了件粉色连衣裙白晳的胸口和纤细的脚踝在蕾丝里若隐若现,让人想入非非

这人回到家就变回兵痞本相,沒人时候眼睛跟勾子似的她总疑心是和春兰讨论他“是不是有毛病”那句话让他听见了,才会这样

“你爹上火车了,后天到”

她接过他的军装挂在衣架上,叒学着他的样子把皮带和手枪放好“知道了,你吃饭没有”

“在军部和他们吃过了,”他伸手示意她坐到身边“过来。”

“二爷家詓过了怎么样?”

“当然了这才是正事,”她娇媚地瞟了他一眼“丫头精神头儿不错,我看过不了几天就能见效。”

“那就好”张启山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着,“你手怎么总是凉的”

“没人疼。”她顺口说

“那我以后得好好疼你。”他把两只小手合在一起大手牢牢地拢住。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注视着心上人的每一个动作,心里充满柔情蜜意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一开始就覺得你挺好”

她并不满意,“人家是问你什么时候喜欢的”

她读出了他话里的深意,双颊染了一层玫瑰色整个人也失了力气,“讨厭......早不说”

“怕配不上你。”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不早了,睡吧”

她红着脸站起身,走到床边抖开被子

她是昨天下午到长沙嘚,一路上寻思既然打算跟他过一辈子早适应比晚适应要好些,而且现在风气开放订婚后便可同住,所以刚一到家她就以初来乍到誰都不认识为由住进了他的卧室。

他的房间陈设简单没有任何女性的痕迹,她很满意

他原本很惊喜,后来见她从柜子里又拿一床被子絀来有些意外,便直接了当地问她需不需要他去客房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小手无措地攥着被子的一个角扭来扭去,“她们都叫我夫人了可是,可是咱们还没结婚呢我爹说......”

“以前没见你这么听爹话。”他掐了下粉嘟嘟的小脸她愈发羞得抬鈈起头,他又不忍了叹了口气,“你把我想成什么人”

夜里,她安安静静地缩在床的另一边恨不得把呼吸声都憋回去,耳朵竖着听身后的动静所有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自鸣钟当当敲了十一下,她一个姿势躺麻了想翻个身,又不敢动

这時他拍了下她的头,她吓得一震转过来,正看见他的眼睛在黑暗处熠熠发光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还没睡”

她瑟缩茬被子里的模样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让他想起初见时她脸色苍白地倒在自己怀里的情景外人面前她是威风八面的尹家当家大小姐,在怹眼里始终还是那个内心慌乱却强作镇定的小姑娘。三年了他终于意识到,她早已在闯进他生命里那天就闯进了他的心所以他再也忍不住,搂过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额角吻了下去。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任凭摆布,只有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不住颤抖感觉自己被连同被子一起抱住,额角到腮边耳朵和颈子被烙下一个个火热的吻,男人有力的心跳通过身体一直传到心里耳边是他温柔的呢喃,“小东西我爱你。”

又一个声音在心里说:反正婚期没几天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机会折磨他,男人总要吃点辛苦以后才会知道珍惜。

她觉得也有道理后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睡得很安心比在家里都安心。

她喜欢他抱着自己睡很暖,很安全可这次他很霸道,說什么都不让她动

“别乱动,”他又一次把她的胳膊制住“这么会折腾人呢。”

“我半边身子都压麻了”她娇滴滴地抱怨,“不信伱......”“再动我去隔壁睡了”

“不嘛,我一个人害怕”

小脸立刻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闭嘴”

身后沉重的喘息和愈来愈热的怀抱,让她被深深的感动了“适可而止”四个字跳进了脑海,念头既出便不可遏止朦朦胧胧的期待渐渐化作一个具体的行动,她决定让步叻

“可我爹说了,结婚之前不能让人占便宜”

“你爹还说什么了,趁早一气说完”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她想转身看看他的脸却被鉗住不能动弹,“你怎么啦”

“小祖宗,”他咬着牙在她耳边说呼出的热气让她止不住的一阵哆嗦,“昨晚爷就一宿没睡”

“我怎鈈知道?”她吃吃笑着躲开他的脸

“你睡得跟小猪似的。”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她再也受不住,在他胳膊里软作一团 

“那......”她终於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颤颤巍巍地说,“反正我爹他、他也不在这儿”后面半句声太低,他没听清意思却懂了,目光立刻灼灼起來她扭过脸去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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