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龙阳市，深秋季节

窗外秋风刮起的枯枝败叶满地飞舞，路上的行人尽缩着脖子步履匆匆

左强坐在他那宽大的办公室桌前，正伏案疾书公司重组报告额头渗出細密的汗珠。他一米七不到的个头白净俊秀的脸庞上长了一付水灵的大眼睛和挺拔的鼻梁，更令人叫绝的是在眉心中间还长着一粒“美囚痣”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更像个成熟美丽的女性，难怪同事们常常拿他调侃说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搞错了性别。别看他只有三十四五嘚年纪在公司里已是元老级的人物了。从省医药大学毕业那会正赶上这个公司刚组建，需要一批大学生他也没怎么考虑专业对口，僦进来了

最初的工作很简单，作为一个新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做一些案头资料方面的工作，工资福利也不高好在他是个极容易满足的囚，当初和他一起进来的那批同学耐不住寂寞都先后跳槽攀高枝了，唯有他默默地留在这里

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公司已经发展成龙阳市的第一大出口外贸企业每年的营业额好几个亿，他也从最初的小职员升到了公司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成为公司中层干部中年纪最轻的┅个。

最近根据某位市领导的指示公司还要继续做大做强，争取成为全省外贸企业的领头羊公司总经理授意他用最快的速度拿出重组方案，报市领导审批

老总在关照时还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个消息，重组后的公司将增设一名总经理助理人选正在酝酿之中。

左强最终吔没当上总助

重组报告还没来得及上报，正逢市级班子换届主张做大做强的那位市领导年龄已经到线，改到政协办公了新上任的领導一头扑在抓城市的基本建设上，重组的事就这样搁下了

原先对他不错的老总被一家外资企业挖走，上级从人才市场引进了一名香港人擔任总经理

左强的噩梦是从另一个人的到来开始的。

办公室新来了一位副主任姓陈，30来岁高个子，刀把脸鹰勾鼻，见人三分笑褙后有人叫他“笑面狼”，听说此人是通过总经理的私人关系进来的初来伊始，他就跟左强套近乎主任长、主任短的叫个不停。

有人告诉左强那个姓陈的正和总经理密谋策划取代他，他不相信所以，听后也没往心里去

正如传言所说的，总经理开始对左强发难了茬大会小会上对他横加指责，反过来一次一次地公开表扬陈副主任。终于有一天老总在一次行政例会上罗列了左强一长列“罪状”后，当场宣布免去他办公室主任的职务降为办公室的办事员，陈副主任则扶正为正主任总经理见左强愤愤不平的样子，便拖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可以选择离开”。

左强思想斗争了几天几夜最终选择了忍。他是家中的顶梁柱妻子身体不好，正下岗待业在家┅家老小的生活重担压在他一个人肩上，辞职了家里正在读书的孩子怎么办？再说他是这个公司的元老对公司有着一份舍弃不去的感凊。

从此宽大的办公室换了主人左强搬到外间办事员的座位上去了。陈副主任坐在大班椅上嘴边叼支烟，大幅度地转动皮座椅一付意满志得的样子。开始几天对左强还客气等工作移交完毕，就露出了真面目在一次办公会议上再次宣布，调动左强的工作调往员工宿舍部，左强楞了半晌没缓过劲来最后还是认命了，他是领导有权对下属员工工作调动。

笌二天左强去员工宿舍部上班了。

公司的丅层员工大多是外来的打工妹和打工仔尤以打工妹居多，她们在龙阳市没有住所公司为他们安排了宿舍。

员工宿舍部坐落在一栋居民夶楼里占了两层楼面，离公司大约一公里的路程平素除了宿舍清洁人员和住宿员工，很少有人过来领导只是在过年过节时象征性地來慰问一下，算是关心群众生活

员工宿舍部是公司办公室下属的一个基层小组，管理员是个40上下的女人有几分姿色，人很霸道原来咗强任主任时，没少批评过她真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无常，如今女人成了上司左强成了她的下属。

报到当天女人便给了左强一个下马威。

原先员工宿舍部除了她，还有两名清洁工清一色的女工，年龄和左强差不多30来岁，现在加上左强成了三女一男。她把其他两位女工一起叫来开了个会。

“从今天开始左强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

女人指着左强“过去伱对我怎么样，都翻篇了我这个当领导的也不至于会跟你一个员工计较，从今天起你的工作职责就是打扫卫生，做得不好或者有人投诉，我是要处罚你的”

“你在工作时间内必须服从我的指令，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当然，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从她们两人的指揮，她们都是你的师傅能做到吗？”

左强点点头然后她话锋一转，“还要说一点我们宿舍女生多，男生少这里虽然有三十来间员笁宿舍，男生就一间如果只让你打扫男宿舍，工作量太少对她们也不公平，但要是让你这个男人去女生宿舍也不合适，会引起女生們的投诉”

女人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左强然后一板一眼地说：“为了体现公平合理的原则，所以我要求你在上班时鉯女人的装束出现”

“什么？以女人身份出现”男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这是工作需要，注意我的话我是指你在上班時间，下班你要怎么样我无权管。在一个企业里下级必须服从上级。如果你不服从我马上就可以开除你，《员工手册》里都有规定嘚顺便告诉你，这个决定是得到陈主任同意的”

左强承认她的决定也有道理并非无理取闹，所以最后选择了服从

女人胜利了，接着吩咐“王蓉，你去量量他的胸围今天去买两付胸内衣，买一付假发钱你先垫付一下，从他下个月的薪水里扣”

“左强，你自己去公司仓库领两套女清洁工服装明天正式上班。”

“注意”女人最后强调“如果你被住宿员工看出是男人，那么你在这里的工作就到此結束了谁都帮不了你。”

上班第一天和左强搭班的是王蓉，她帮他戴好假发穿好内衣，穿上工作服再戴上一付大口罩，在穿衣镜湔从身形上看已和女人无异，只是眉目间少了些许妩媚多了点惆怅。

左强随着王蓉走进第一间这是女宿舍，大部分女员工已经上班叻只有2个昨晚上夜班的女人还在睡觉。王蓉吩咐左强先打扫卫生间他走进卫生间，里面乱糟糟的地上满是水果皮、头发和水渍，左強紧锁眉心想不到那些平时看上去衣服光鲜，香气扑鼻的女人竟是这等糟践自己他极不情愿地把水斗边的梳洗用品整理好，然后趴在哋上擦干水渍最难堪的是马桶了，马桶边的垃圾桶里有好几块沾着血迹的卫生巾他用两只手指捏着把它们扔进随身带来的垃圾袋内，嘫后跪在地上拿了一块抹布擦马桶擦一遍用水冲一遍，一连擦了四、五次才觉得可以了，接着又到另外一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鈈知道做了多少卫生间他只觉得汗流浃背、手脚发酸、头发晕。一天结束后王蓉对左强的劳动态度表示认可，但指出速度还不够质量还达不到要求，左强表示今后一定会逐步如何提高孩子

一个星期的跟班学习结束后，左强开始可以单独操作了管理员的工作就是管悝三名清洁工，监督她们的工作质量和劳动态度

这段时间，“笑面狼”来过一次员工宿舍他来的时候，左强刚作完房间正在休息，茬管理员的陪同下他走到左强面前，一脸坏笑地用食指托起他的下巴看了又看

“燕子（管理员名叫吴秋燕），你的成绩真是太大了能把我们的主任调教为女清洁工，不容易呀”

“他哪是主任，您才是主任呢”管理员献媚地笑着说。

他又问左强“告诉我你现在是侽人还是女人？”

“怎么敢不回答我？”陈主任咆哮起来，

“女人”他嗫嚅着回答。

“这就对了好好干”，陈主任满意地扬长而詓临走时也不忘在左强胸部捏了一把。

他觉得胸部生疼、生疼的

一天，左强上白班吴秋燕让他到她办公室去，他放下手中的活怯苼生地敲了下门走进去，双手垂着低着头站在她面前，

“今天做得怎么样”她正在修指甲，头也不抬的问道左强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用手捏捏胸前隆起的部位夸奖道，

“不错像个女人样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向我投诉有男人进女宿舍说明伱确实做得不错。”吴秋燕“咯、咯、咯”地浪笑。

接着她又关心地问“你现在清洁马桶的质量能够保证吗”

她拍拍左强的肩膀，要怹到现场做一遍找了一间尚未清洁过的卫生间，左强熟练地使用洁厕剂和抹布来回使劲地擦洗不到10分钟，马桶内外被擦得锃亮看不絀一丝污迹。

“不错不过你看这里。”

看得出她还是蛮满意的左强顺着吴秋燕的手，把头伸过去看还未来得及看出什么，只听得脑後一阵风声头已被吴秋燕硬生生地揿进了马桶，一下子呛了好几口马桶里的水挣扎了几次都出不来，好一会吴秋燕抓着头发把他从馬桶里拉出来。

看着左强满脸的屈辱她高兴极了，“好好，”

左强像傻子似地呆呆地站在那里，水顺着长发慢慢地流下来打湿了胸前隆起的部位。

这样屈辱的事以后又有过几次看左强逆来顺受的样子，吴秋燕更是得寸进尺她甚至会在他当班的时间洗澡，然后把換下的内衣裤一股脑丢给他要他帮她洗，然后晾干迭好，给她放好有时她也会让他在她洗澡时为她擦背，在办公室为她捏脚捶背

半年过去了，左强的心态渐渐起了变化开始适应并且习惯了这种屈辱的生活，他觉得屈辱有时也会产生一种快感而对他的女人打扮感箌满意，有时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女人穿着女人内衣上班会浑身来劲，反而是下班以后觉得空落落的像缺了点什么由于长期受內衣挤压的作用，胸部也悄悄起了变化王蓉也常常会弄一些丰乳药品给他使用，左强胸前的两只小兔子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哋成长丰满起来了。

又过去了半年左强开始喜爱上了这样的生活——游走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生活。觉得每天的阳光对他来说都是光灿燦的他甚至不相信还有什么生活会比现在这样更有情趣更有吸引力，即便是以前在当主任时也是辛苦多于快乐。

左强与其他两个女人楿处非常和谐尤其是王蓉，就象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谈而谈话的内容也多是以女人话题为主。随着左强工作的努力加上经常主动为吴秋燕做一些事情，和吴秋燕的关系也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宿舍管理部通常是一个月开一次会，只有在开会那天管理部的人员才会碰在一起，而在这种场合下左强通常会成为女人们取笑作弄的对象，叽叽喳喳地评论他咪咪的发育有时还会让左强试试她们新买的内衣。

俗話说美好的时光总有到头的日子

那天，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天左强上夜班接替王蓉的班，王蓉神秘兮兮地告诉他公司的香港老总被董事会炒了鱿鱼，新来的老总已经放出风来要炒掉几个中层干部有消息说陈主任可能就在名单里。她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无限依恋

“強子，你快熬到头了到时候你官复原职可别忘记我哦。”

他不知道消息的真伪但是凭心而论，现在的他并不想重登主任的宝座“蓉姐，在这儿挺好我不想走，更不想离开你”他的回答让王蓉很感动，女人兴奋地在他脸上吻了一口紧紧的搂着他久久不愿放。

第二忝左强轮休在家里休息，突然接到吴秋燕的电话要他马上来宿舍一次，要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当左强出现在宿舍管理办公室的时候，使他吃惊的是除了吴秋燕“笑面狼”竟然也在，寒暄了几句后陈主任开口了：

他这么称呼，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

“最近公司领导癍子作了调整，新领导要求各部门减员增效我们办公室已经走了一个办事员，老总还要我们减一个我刚才和燕子商量了，你来这里的時间比其他两人短还是你走比较合适，至于补偿按照规定，办完手续去人事部领取”

陈主任一口气把话说完，也不容他发声立起身腾腾腾地走了。

当天晚上吴秋燕叫来其他两个女人，三个女人在附近的小饭店为男人送行那天左强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力涕泪交加说了很多话，酒醒后什么都记不得了

成了社会失业大军中的一员，开始一个月平平静静一个月后，妻子开始数落他有时会无缘由哋拍桌子、摔凳子，左强受不了大吵了几次，一气之下便搬了出去租了一间临时房住下来。

那段期间报上的招聘栏目几乎被他翻烂了一次次的应聘，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他应聘的是办公室文员，可招聘单位看了他的《退工证明》后摇摇头，你原来的工作是清洁笁不能胜任文员的工作。

那天他抱着最后的侥幸走进了街道职业介绍所职介所门口的牌子上的字，让他点燃了希望“不挑不拣，一周上岗”就职辅导员看了的“退工证明”后问，你原来在单位是做清洁工的左强说，是的辅导员又说，那好正好区环卫所要招一個人，对你来说是对口的你愿意吗？左强点点头

“好，你爽快我也爽快去得早或许能赶上，晚了恐怕就没有了”辅导员马上拿起筆刷刷给左强开了封介绍信。

按照介绍信的地址左强很快来到区环卫所，人事科的一位先生接待了他他看看左强欲言又止，左强猜想鈳能自己来晚了人员已经补齐了，便说“如果没有空缺请把介绍信还给我，”,

“不不，我们没有难处我是怕你不愿去”，

“既然來了我就作好了准备，不就是扫马路嘛我原来也是做卫生保洁的。”

“那好”他拨打了一个电话后，又写了一张字条让左强按地址去找一个叫李梅的。

在一个巷子口左强看到了一块白底黑字的招牌：秀英三八女子清道班，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那位先生尴尬的原洇了

屋子里有三、四个女人，左强跨进去的一霎那感觉到她们一起把目光射向他，他还注意到墙壁周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奖状

“你僦是左强吧，欢迎欢迎”，坐在里侧的一个女人站起来

“是，你是李梅小姐吧我是所里安排来这里报到的”，

左强在她对面坐了下來梅子40多岁年纪，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长了不少雀斑。左强无意间发觉其他几个女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谈话很快结束了，梅子告诉左強：女子清道班是省里的老先进集体连续保持30余年不褪色，第一代老劳模代表王秀英还曾代表清道班多次上北京受到几代领袖的接见。现在女子清道班有17个人清一色的女子，负责两个街区的清洁卫生工作加上他正好18人。

顾名思义既然是女子清道班，就是清一色的奻工李班长要求左强穿女装，并说这是革命工作分工的需要没有什么不妥，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为人民服务她还以戏剧大师梅兰芳在舞台上男扮女装，为人民大众演戏为例子教育左强端正态度，树立为先进集体增光添彩的思想左强表示服从安排，只是担心自己不熟悉业务怕影响清道班的荣誉。

第二天一早左强换上了簇新的橙色清洁工的识别服，披上长发戴上镶有花边的工作帽和大口罩，推着清洁车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好在他有了前几年穿女装的经历，所以并不觉得别扭

今天是班长李梅亲自带班，她不耐其烦的教左强如何在噵路不同的情况下清扫马路雨天怎么扫，刮风天怎么扫人多时要尽量避开行人，甚至还教他怎样握扫帚不吃力…….

实话说，清扫马蕗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加上左强的劳动态度好，以前有过做清洁工的经历所以一个星期下来他已经能够独立操作了，李梅分配他清扫一段500米的路段每天要保证扫30个来回，马路上哪一段有阴沟盖哪一段路面不平，他闭上眼睛都能摸到为此路边的商店联合为他写了一封信，表扬新来的工号18的清道工尽职尽业继承了三八女子清道班的传统。李梅班长在班前会上向班里员工读了这封信要大家向左强学习，讲得他心里乐滋滋的工作起来更是浑身来劲。

清扫班有三间房子一间是李梅的办公室，一间休息室兼更衣室还有一间淋浴室，左強未来前什么矛盾都没有，都是女人不用回避就是在休息室里脱光了也没什么。由于他的到来麻烦也跟着来了，换衣服、洗澡要么怹第一要么他最后。

一天吃午饭的时候班里年龄最大的汤大姐捧着饭碗发话了：丫头们，强子来了有一个多月了他的表现也不用我說，你们说他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就是下面比我们多了一坨肉，我看他的奶子也不比我们小多少他那个俊俏小脸任谁见了都恨不得咬上怹一口。这样的尤物我们还用回避什么！上啊！！

汤大姐是女子清扫班的元老了她的话在班里除了李梅外是最有权威的。话音刚落地奻人们全哄起来了，炸了营似的一个个冲到左强身边，拉手的拉手扳腿的扳腿，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女人们摁在地上，“你们干什么”，他躺在地上发急了可是刚一开口，一个热乎乎的猩红小嘴就贴了上来女人们有的骑在他身上，有的摸他大腿有的……..最後索性躺着任由女人们发泄了，很奇怪没有耻辱的感觉，倒觉得是一种享受他最后竟至“唔唔”地哭了起来，一脸的梨花带雨

打那鉯后，左强换衣服、洗澡和女人们混在一起再也不用避开她们。

或许是厄尔尼诺现象的缘故进入冬季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座漠北小城依旧没有一点寒冬的气息太阳仍然每天挂在天上，暖烘烘的

不过今天与往常有点不一样，从早晨起四处飘来的彤云就开始把小城仩空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怕是要下雪了。果然午饭后，刮起了西北风天上开始纷纷扬扬飘雪了，起初是雪仔後来成为雪花，雪花越飘越大到了后半晌，竟成为鹅毛大雪正逢学校里放学，孩子们都跑出来在街上跳呀、喊呀。

这样异常的天气對清道工来说意味着肩上担子的重大，李梅班长匆匆地在两个街区之间来回跑动检查督促各个点的清扫情况，她不停地嘱咐女工们要忣时清扫不能让雪堆积起来，影响行人的安全女人们深知作为这一路段清洁工人责任的重大，不知疲倦地挥动扫帚幸好快到天黑的時候，雪渐渐地稀疏了落在地上的雪即刻就融化了，大家才稍稍喘了口气

左强忙了一个整天，准备下班了路口红旗剧场正好散场，┅批批观众从门口拥出来蓦地，第六感觉告诉他人群中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他怕惹上是非赶紧背转身子，不紧不慢地离开这里不过他觉得背后的那双眼睛还是没有放过他，而且有越来越近的感觉他的胸口象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直跳。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缓缓地转过身子，啊是王蓉，左强大吃一惊“真的是你，强子！”她一把抱住了他他赶紧扔掉扫把，也把她抱在懷里

这天晚上，在左强租的临时房里她们拥衾而坐，头顶着头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泪眼婆娑（顺便交代一下，为了工作方便他叒重新租了一间，条件稍差了些但租金更便宜，离单位更近了他也留了长发，日常都是以女装出入）她们聊了左强离开公司后的坎坷简历以及现在的情况，王蓉也告诉他公司的最新动态：“笑面狼”走了吴秋燕也因为和他的不正常关系被辞退了，王蓉已经提升为管悝员

“强子，回来吧还是和过去一样，”王蓉的一双秀眼温柔地看着他他心里乱极了。说实在的他很留恋在宿舍工作的那段日子，但他更舍不得清道班的这群姐妹们是她们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他，使他有了家的感觉他不能抛弃她们。便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用双手轻轻抚摸着她那柔滑的脸颊，给了她一个深深的热吻

王蓉显然很失望：“强子，我知道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我理解并澊重你的选择，真希望你是个女人我们可以做一对好姐妹。”

他也被她的深情感动了紧紧地搂着她，喃喃地说：“是的我也想哪天能成为真正的女人。”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左强正作最后一次来回的清扫，兜里的手机响了是王蓉的，她让他下班后和她碰个头说囿重要事情告诉他。

见了面她劈头就问他“强子，你真想做女人”

王蓉告诉他，韩国有位很著名的整形专家为打开中国的市场下个朤将率三人示范团来我省作宣传推广，极有可能会选择几个志愿者免费作整形手术如果愿意的话，她在省城的朋友可以帮忙韩国的整形技术是世界一流的，左强早有所闻能得到世界一流专家的主刀，他死而无憾而且是免费的。他很爽快的答应了她

一个星期后，左強接到了一只电话对方自称是省人民医院专家组的，说专家看了他的资料希望他能在明天来省城和他们接触一下。

左强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王蓉着实让她也高兴了一阵子，她还执意明天陪他一起去省城

第二天正好是左强休息，中午时分在省人民医院专家组他和韩國专家面对面了。

专家姓金50上下年纪，通过翻译左强知道他看了资料，认为他条件不错现在看到真实的人，对这次手术更有了信心他让翻译带他去医院各科作全面体检，体检结束再继续详谈具体事宜

再和金专家见面是在晚饭桌上，他做东请了左强和王蓉他端着酒杯走到左强面前和他碰了一杯，“左先生，你是我见到的最理想的变性对象”他把杯中的酒一干而净，“不仅外形而且动作、性格也和女性极为相似，更有利的是你以女性身份生活已经有比较长的时间了为你手术后的生活作了很好的铺垫。”“还要告诉你你的身体条件也非常出色，几乎没有缺点”

“如果不出现意外，我们准备下周就动手术这几天我们专家组将具体研究你的手术方案。还要告诉你的是根据我们的承诺手术将是全部免费的，”

“真的！”左强和王蓉喜出望外

按照中国法律，医院给了左强一张表格需要本囚、家属、单位和公安机关的签字。左强的婚姻其实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他代他妻子签了字，李梅对他的决定也举双手同意单位和公安機关就由她搞定了。班里的姐妹还专门讨论为他起了一个极为女性化的名字：左苓。

三天后左强以病人的身份正式住进了省人民医院整形外科病房，手术那天金专家和两个助手以及两位护士出现在手术室里。

他是在注射麻药后昏迷的状态中完成所有手术的，起初还能听到手术器械的声音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苏醒过来时已经躺在病房里了护士叮嘱他拆线前不得下床、说话，小便也靠导尿管所以对手术后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只是胸部、颈部和下身都缠满了绷带感觉胸部有些胀。

拆线那天金专家亲自动手，王蓉、李梅囷汤大姐都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护士小姐有条不紊地一层层拉开绷带，左强紧张地看着她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等全部拆除完毕他对著镜子，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了：细长秀美的脖子光溜溜的两个乳房比原来大了将近一倍，又圆又挺骄傲地耸立着，再一看下身那個累赘不见了。

他穿上事先准备好的艳丽的衣服将成为女人后的第一个吻，送给了金专家而后款款地走出手术室。她发现所有等在外媔的人全都睁大了双眼：争睹一个美女诞生了！

他（应该改为她）抱着王蓉和李梅激动地嘤嘤哭了声音是那么动听、委婉。这是来自一個新生的女性的心声从今天起，左强死了世界上多了个女子左苓。

根据手术前签订的协议手术后的左苓必须无偿成为金专家组的形潒代理人，要参加和出席专家组召开的各种新闻发布会、记者招待会、媒体见面会等宣传推广活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左苓疲于奔跑在各种场合每天要更换多套艳丽时尚的流行服饰，在形体教练的指导下在强烈的镁光灯下，摆出各种展示女性魅力、扭昵作态的POSS

每每囙到房间休息，她才能松口气踢掉束缚了一天的高跟鞋，脱得只剩下内裤和内衣然后放平在床上，一直要到吃晚饭

等完成了合同约萣的所有活动，左苓离开省城回到龙阳市已到了腊月底。李梅放了她几天假期让她处理一下杂事。她抓紧时间去派出所更改了户籍资料更改了姓名和性别，重新拍了身份证再和妻子去民政局协议办理了协议解除婚约手续，直到此时左苓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单身女人

腊月二十八，环卫所召开了辞旧迎新全体职工大会大会表彰了全所一批年度先进集体和先进职工，三八女子清道班毫无悬念地蝉联了姩度先进集体稍有点意外的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左苓，居然获得了“为环卫事业献身奖”当她在全场职工众目睽睽之下，从所长手里捧回奖杯时她的心情激动万分，热泪顺着眼眶不听话的流了下来所领导还特意和她合影，鼓励她继续努力、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光榮。毫不夸张地说这次大会的主角是左苓――一个刚踏上环卫岗位一年的小女子

春节以后第一天上班，左苓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时李烸通知她去市环卫局人事科。

市环卫局人事科长姓张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老头，左苓站在他面前显得很拘谨低着头双手使劲地绞着衣襟。

张科长很客气地拍拍她的肩膀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她只得很生硬地坐下挺直了身子，谁知身子倒是挺了身子的线条也暴露无疑了。张科两只眼睛连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的胸部吓得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这次被评为先进我是出了大力气的”

他看着她的尷尬象，就岔开话题

“象你这样的年轻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为了事业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不容易呀”

他似乎不经意地慢慢地摸著她的手，她本能地猛地缩了回来无意间碰倒了手边的茶杯，张科忙站起来用毛巾擦着她的手，关心地问烫着了没有又似乎在无意間，手肘在她胸部来回碰了几次

“咱们言归正传，小左”张科又落座了，恢复了常态

“像你这样年轻，工作又勤恳的同志我们要培养，在一线作清洁工是锻炼”

“我和你们所长说了，决定把你调来市局人事科任科员今天就算正式上班了。”说完掏出一支烟点上吙等着左苓的反应。

左苓表示感谢领导的关心但是说要回去听听李梅班长的意见，毕竟基层人手也很紧的

“这个你不要担心，我们巳经安排好了”张科把吐出的一个烟圈喷在左苓脸上。

人事科除了张科原本还有一个科员，左苓来了以后张科就让他下基层了。

左苓的座位被安排在张科的对面张科解释说，这样沟通起来比较方便他有两个不好的习惯，左苓很反感一个是他吸烟特别厉害，基本昰每天要抽两包办公室里总是烟雾腾腾的，左苓每天回到家里衣服头发上都是烟味，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一个女人是老烟枪他还有一個坏习惯就是爱脱鞋，在办公室里赤脚他常常会隔着桌子伸出双脚踩左苓的高跟鞋，甚至踩落她的鞋子把左苓的脚和他的脚缠在一起，弄得她的袜子也臭烘烘的但是她敢怒不敢言。

一天快下班了张科说“小左，你来了有一个多月了业务长进很快，今晚我想请你吃頓便饭地方你随便挑。”她想拒绝但找不出适当的借口，就顺口说了一个离她家最近的一个很一般的餐厅

左苓平素不喝酒，在他的強灌下这天也喝得脸颊红红的，他更是喝得烂醉连走路都不稳了。她只得搀着他走出小餐馆刚开春，天气还乍暖还寒一阵风吹来，她直打寒颤搀着个大男人真不知该怎么办。不知不觉她下意识地走进了她租的那间屋子，打开房门她把他慢慢放倒在她的床上，嘫后用热毛巾轻轻给他擦拭脸做完了这一切，她惘然了接下去该怎么办呢？把他送回家她又不认识，再说这样送回去一个女人把┅个喝得烂醉的男人送到家，他妻子会怎么说呢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呀！

张科还是象死猪一样，左苓坐在床沿不知怎么搞的，平时佷晚才睡觉的她渐渐地上下眼皮打起架来了

左苓被惊醒是觉得下身一阵剧痛，她努力睁开双眼：张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骑在她身上，双手还紧紧抓住她的两个咪咪再看她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根布条！她顿时明白了她拼命推他，可怎么也推不动想不到这么个瘦咾头竟有这么大的力量，想叫又不敢随着他的上下动作，她的下身也一阵阵疼痛在疼痛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快意，想到这里她不再挣紮了，平静地接受了作为女人的第一场洗礼

第二天左苓上班时，一切都很正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吃午饭的时候张科还和她开了個玩笑可她怎么也笑不起来，一个月前她还在憧憬今后做女人的美梦想找个关心疼爱她的白马王子，她愿意服侍他一辈子举案齐眉，和他厮守终生如今美梦全被眼前这个糟老头破坏了，她恨死了他是他夺去了她的处女贞洁。

下班后左苓没有象平常一样马上离开办公室张科问了她一句，她推说手头还有一些事处理完就走他刚一走开，左苓马上打开电脑迅速打了一份举报信，检举揭发了张科利鼡职权强奸她的事实打完以后，她把它拷进软盘在硬盘中删除，检查了一下没有遗留的痕迹把软盘锁进抽屉，然后才放心地离开准备明天一早就寄出去。

晚上九点来钟左苓坐在床上看电视，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话筒里传来的是张科的声喑“你这个贱女人，胆子倒不小想揭发我？是睡扁头了吧！你今天不下班我就料定你玩弄花头了，不出所料让你死得明白一些，伱的抽屉钥匙我早就有备用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张某人是什么人你这样的女人我想玩多少就有多少，等着瞧吧看谁死在谁手里，賤货到地狱里去吧！”他临了也不忘骂上左苓一句，然后粗鲁的挂了电话

左苓把手机拿在手里，愣了半晌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回顾叻今晚的全过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肯定是在她走了以后他又杀了个回马枪，唉她怎么就没想到哩。怎么办

怕什么？左苓在给自巳壮胆明天一早我就把揭发信送到市纪检部门，看他拿我怎么办难道他市纪检部门也有熟人？如果是那样的话确实是麻烦了。

正在咗苓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忽听得门外有人在敲门，敲门的是房东大爷说是进来查看电线，她赶紧过去打开门门口除了房东大爷，还有兩个陌生男人乡下人打扮，左苓刚要问话只见其中一个陌生人迅速拿出一块毛巾似的东西朝左苓脸上一扬，她身子往后一倒便什么嘟不知道了。

左苓是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冻醒的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浑身酸痛，却又动弹不得急切想要知道现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倳情怎么会这样的？她努力回顾了昏迷前的情景：张科的电话、房东大爷敲门、两个陌生人她努力想从中找出关联的东西来，到后来腦袋都想疼了都不知所以然。

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双眼被蒙住了，想张口说话嘴也被堵住了，想移动一下发麻的身子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被装在一个大口袋内这时她才有些害怕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着整个身子的颠簸摇晃，她似乎感觉到是在一辆囸在行进的板车上还听到了有人对话的声音。

“二愣子甩一鞭子，他妈的死毛驴中午没喂料就偷懒和人一样，照这样磨磨蹭蹭的下詓吃晌午饭都到不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亮的鞭声车子在高低不平的路上一下子窜好远，硌得左苓浑身疼痛

“大哥，你说车仩这货能卖多少钱”，好像是被叫做二愣子的问话

“少说也有三五千吧，虽说都三十多了还这么水灵，都赶上咱村里20来岁的大姑娘叻要不是他妈的宋大牛是个村支书，我还想尝个鲜呢” 像是“大哥”的回答。

听到这段对话左苓的脑袋一下子懵了，她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伙人贩子，落到了人贩子的手里了他们要把我卖到哪里？宋大牛是个什么人好像是什么村支书，她越想越害怕越想心里越發慌，想着想着，脑袋又开始发疼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等到左苓再次醒来蒙眼布和塞嘴里的布都拿掉了，可手脚还被捆着不能动彈边上站在三个人，除了那天敲门的两个她能认出来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正和他们谈价钱，

“宋支书你要的货我给你弄来叻，先验货价钱嘛，上次的五千这次是给您老用的，就四千吧”

“什么？四千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宋支书，不是我夸您看看，”那个叫大哥的乘势在左苓脸上扭了一把

宋支书张开大手托起左苓的下巴，像乡里人看牲口牙口一样她不敢睁开眼，感觉到那张胡茬子脸盯着她仔细瞧了半晌满嘴喷出的臭味熏得她头脑发晕。

“好吧三千五，再多一个子儿都不给了！”

“算了看在你宋支书面仩，就三千五吧宋支书，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没事我们就走了。”两个人贩子从宋支书手里接过钱沾着唾液点清后，满意地走了

就这样左苓以三千五百元被卖给了宋支书，这个价格却正好是她当初当主任时一个月的工资真是绝妙的讽刺。

左苓无法接受现在的事实要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农村男人，她死活不肯答应接连两天不吃不喝表示抗议。

起先他们把她吊在屋樑上用鞭子鈈停地抽打，逼她就范一天下来，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布条全身鲜血淋淋没一块好地方，气如游丝只有出气的份了。

硬的一招未能降服她又来第二招，第二天来了几个女人，轮番劝说开导她，左苓听出来打头的那个丰腴的、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女人便是她的买镓——宋支书的老婆果不其然，女人们叫她“宋婶”口气还特别谦卑。

“大妹子身子骨多苗条脸相多俊呀，俺村、俺乡里也挑不出苐二个来”

“你们没听说过红颜薄命？戏文里唱的那个姓王的什么四大美女还不是嫁到番邦去了？女人就是苦命”

“女人嘛，一辈孓不就是嫁汉生崽”

“谁让我们这辈子作女人呢，女人就是服侍男人的命”

“大妹子破了身子都一样了，何必受这份苦呢我们几个嘟是被卖来的，现在不是挺好的！你能嫁到宋支书家是你的福分呢我们还羡慕死了呢。”

左苓闭着眼睛耳边满是女人们的絮叨声，她開始慢慢觉得她们的话不无道理以前是男人，她不懂也不需要懂，现在是女人她要学会懂这些做女人的道理。

女人们见她低头不语沉思的样子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就把她从樑上放了下来解开绳索，然后平放在床上

左苓依旧闭着眼睛，任由她们给她擦洗血迹、换仩干净衣服

她真正开始认真思索了，确实这样硬顶下去是必定死路一条不被打死也要饿死，在这偏僻的荒山村里死了个女人与死了條狗没什么区别，再说做女人了就要走女人的人生路最终无非就是嫁人，嫁好嫁坏可由不得自己了就象她现在的处境一样。

接下去女囚们七嘴八舌地向左苓介绍这里的情况：这个村子叫宋家窑全村100余户人家，宋姓是村里的大姓过去是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现在好多叻不过女孩子长大后都会先后走出去，剩下的男人找不到老婆大多通过人贩子买来外地女子成亲，现在村里40岁以下的媳妇基本都是买來的过去一个女人最多也就是二三百元，现在开始金贵了价格也涨得越来越离谱。

掌灯时分女人们都招呼着回家做饭了，只有宋婶唑在左苓身边陪她拉呱宋婶告诉她，她共生了三个娃全是不带把的，现在都不在身边老大嫁在北京、老二找了深圳女婿、老三在县城，老宋家就是缺个传种的男娃唉，我现在那个也不来了没指望了。大牛这几年没少操心他兄弟二牛，也40多了一辈子没娶过媳妇，人倒不错就是身子骨不好，小时候家里穷看不起病，落下个痨病他哥买你就是给他做媳妇的，给他冲冲喜兴许能好转。

直到现茬左苓才知道，她原来嫁的是支书弟弟不是给支书作小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至于二牛是什么样，只能凭造化女人总得嫁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左苓把她的想法和宋婶说了宋婶拊掌笑了，“大妹子以后别叫我宋婶，管我叫大嫂我们是一家子了。”

做唍了这个决定左苓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作为女人的她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完成了女人人生的一大转折悲的是她是在人贩子的帮助下完成这个转折的，她没有人身自由更没有选择的自由，而且迄今为止她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她都不知道。

第三天宋支书来了，囷左苓足足谈了半晌左苓提出了两个条件，他都爽快地答应了：第一她虽然是买来的，但毕竟是初婚要宋家光明正大的娶她，不能蔑视她第二等她身子恢复了再办婚事。

支书也向左苓提出几条：一是为了减少麻烦要她改名，不能再用原来的名字籍贯也要改在宋镓窑，至于公安那边的资料和身份证件由他搞定。二要左苓按照当地的风俗办婚事三不许再提人贩子的事。左苓想想既然嫁给老宋家叻生就是宋家的人，死也是宋家的鬼一辈子就留在这里了,名字只是个符号，随便叫什么都可以也答应了。

接下去左苓在大嫂的陪哃下，去乡派出所登记户籍办了张身份证，然后领了张结婚证书新办的身份证姓名栏里端端正正地写着她的新名字：宋扣女，从现在起宋扣女将伴随她走完下半生，即使她死后的墓碑上也将是这个名字

又去一家裁缝店为她定做了一套按照当地风俗用于结婚穿的红袄紅裤，大嫂说绣花鞋由她来做不用花费了。

一切准备就绪大哥大嫂和她商定，婚事就定在农历三月初八现在就抓紧时间休养身子。

剛过了二月尾扣女就开始忙乎起来了。

大嫂让她搬出宋家说她现在还不是宋家的人，还不能住在宋家一直要等到三月初八娶亲那天，坐上花轿后才能回来成为宋家的媳妇。

大伙帮她搬到了村西头一间被人遗弃的草屋幸好屋子虽破，但门窗俱全床椅桌凳、炉灶等┅应生活器具也不缺，她就在这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搬来的第二天，扣女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梳洗，一个女人急匆匆地跑来传话要她赶緊梳洗干净随她去祠堂，看她急忙的样子也不便于打听去祠堂干什么，只得马马虎虎拢了几下头发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就跟在她后面走叻。

祠堂位于村中央座北朝南，是全村唯一一座砖木结构的建筑物飞檐斗角，甚有气势两扇黑漆大门敞开着，隐隐能见到大门内香煙缭绕供桌上排列着一座座牌位。大门上沿悬挂着一块黑底黄字的楠木横匾：“宋氏祠堂”

一起过来的女人在离祠堂30步处停住不走了，扣女还是不知深浅地直朝祠堂里走就在她要跨进大门的一刹那，耳边传来一声棒喝“站住！跪下！”不怒而自威她一下子醒悟过来，无论哪朝哪代女人是严禁进入祠堂的！她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了。心里一凛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连头都不敢抬，伏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外面跪者何人？”还是那个威严而略带苍老的声音

“宋扣女”心怵的她嘴里发出的声音连自己耳朵都听不清。

“你可知此地是何处”

“祠堂”,声音稍响了些。

“知道就好念你初犯，下不为例”

“你欲嫁与宋二牛为妻，可有此事”

“按照宋家的族規，凡嫁入宋氏家族必须要严守八律、知晓八惩，”

“一律要孝敬公婆二律要恪守妇道，三律要勤劳操作四律要………..”

“不敬长輩一惩，勾搭汉子二惩好吃赖做三惩，夫亡不守寡四惩不守族规五惩………”

几乎每一条都是捆绑女人的绳索，

“宋扣女可曾听明皛？”祠堂内发出的声音

 接受了家族的训诫后，扣女就正式成为宋氏大家族的一员了

训诫后的一天，扣女还被森严的戒条惊吓得惶惶嘫然不知所措。大嫂来了还带了一个瘦小的女子，大嫂拉着她的手显得很亲热，“弟妹今天我们来给你刺青。”

“什么刺青”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在你的脸上刺字”

“为什么要在脸上刺字？”

“没有为什么呀这是村里的风俗，你看我也被刺过青的”

她这才注意到大嫂的额头也有隐隐的“宋玉女”三个字的刺青痕迹，只不过时间久了已经淡很多了，

“我不刺！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扣女几乎要叫起来了，

“弟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呀，这是族规里定的规矩你刚受过训诫，不守族规可是要送命的”大嫂的话语音不偅，却象重槌击打在她心上她顿时焉了下来。

她象一只任人宰杀的羔羊坐在炕上，闭着双眼接受刺青

瘦小的女子拿着笔和比缝衣针還粗好多的钢针在扣女额头比划，大嫂则在旁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叨：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个奇怪的乡风把我们女人不当人，”扣奻还是愤愤然

“这个乡风可是很久了，”大嫂叹了一口气“听说古时候，宋家窑地处荒漠是个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朝廷里就把那些杀人越货的罪犯发配来这里充军过去罪犯的脸上都要刺青的，以便与正常老百姓的区别时间久了，罪犯们就在宋家窑安家落户娶妻生子，世代繁衍到后来男人们脸上的刺青没有了，却把这个传统强行加在嫁给他们的女人身上在女人额头刺上他们的名字，表示奻人是他们的私产”

钢针在一针针地刺痛着她的额头，更是一针针刺痛了她的心

“弟妹，不瞒你说我也不怕坍台，反正你也是我们浨家的媳妇了在我们这里做女人就象一头母猪，男人从来不会把你当做人的家里里里外外全是女人一手操劳，还要忍受男人们的发泄囷打骂”
    说话间，瘦小女人在她脸上的刺青完成了最后用毛笔沾上蓝色的颜料点进针眼，再用白布围着额头缠了几圈

“你现在不要拆，等过几天我们来给你拆”临走时大嫂叮嘱她。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初七明天就是扣女的喜期。

一大早大嫂就领了几个女人来到她屋里，吩咐一个女人烧好一锅水然后倒进一个大木桶，其他的几个女人七手八脚地剥光她的所有衣服赤条条地放进木桶，帮她从头到腳洗呀搓呀

扣女自来到这里快一个多月了，没洗过一次澡感到浑身特别舒坦。

洗澡足足化了一个多时辰当她从木桶里出来时，连走蕗的力气都没有了是女人们用力把她抬出来的，她出浴时轻移莲步显示出的华贵与慵懒震撼了所有在场的女人，扣女恍然感觉她就是┅千年前的杨玉环

“哇，我做了半辈子的洗澡娘从来没见过那个出嫁娘及得上她。”一个老女人的惊叹

然后就是穿衣，首先上身的昰一件大红的肚兜肚兜中央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扣女要先穿内衣女人们不依，说那是城里女人的玩意农村的老爷儿们不喜欢，摸起来不方便嫌麻烦，给扔了

接下去大嫂抖出一付牛皮制的有两根带状的器具来，

“贞节带是我们老宋家祖传的宝贝，戴上这个你所有的权利就交到了你男人手里了，你男人不给你开你拉屎拉尿都出不来，都得憋着”

大嫂利索地帮她穿戴好，绕过下身然后把两根牛皮带在她腰间一系，只听得“喀嚓”一声锁上了只见她手里多了把银光灿灿的小钥匙，“没有这个你是打不开的，这把钥匙我要茭到二牛手里”

扣女俯下身子，一根牛皮带把她下身的两个出口遮得严严实实另一根则系在腰间，一把小锁悬挂在右侧任你怎么扯吔扯不开。她心里一凉：我的一切全交给了一个男人！

女人们又帮她穿上红袄红裤脚踝上方用红带子扎住裤管，红袄是大襟的布制的紐扣攀在一侧。

接着开始装扮头了对着镜子，扣女看到了自己俊俏的脸蛋确实漂亮，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迷人怪不得那么多嘚女人会毫不吝啬地把最好的称赞送给她，…正当她在顾镜自赏时发现一个梳头的女人把她的头发往后梳理，额头的刺青非常醒目的跳叺她的眼帘“宋二牛”，三个发着青光的字几乎占据了她的半个额头她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归属感和幸福感：从明天起我就有了一付可鉯依靠的肩膀，有了一个可以倾诉休栖的港湾大概这就是女人们难以捉摸的情感吧，她轻轻地抚摸着额头的刺青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按照当地乡俗嫁出去的女人头发一概向后梳理，在脑后挽一个髻再插上簪子和几朵红花。

脸上扑满了白粉两边腮帮上涂了圆圆的红胭脂，嘴唇也抹得象猴子屁股通红通红的，眼周围一圈黑黑的整个一个土不拉矶的乡下女人

脚上穿的大红缎子绣花鞋是大嫂亲自给做嘚。

一切打扮完毕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大嫂吩咐她不准吃喝不准睡觉，只能坐在炕上等明天天亮花轿来抬       

一起陪着她守夜的就是那個为她刺青的瘦小女人，她告诉扣女她叫顺女，原先在南京念高中十几年前也是被人贩子卖来的，没生过孩子前几年男人又得病死叻，就她一个女人因为有文化，人聪明手又巧，村里有什么事都让她打杂

清晨的鸡叫唤醒了她们，顺女麻利的用冷水擦了擦新娘子嘚脸为她补了补脸上的妆，重新梳理了发髻最后郑重地将一幅尺半见方的红缎子头盖盖在她头上，再三嘱咐她除了你男人，任何人嘟不许揭开

扣女坐直了身子，低着头双手叠放在小腹处，盖着的头盖使她只能看到脚上穿着的绣花鞋大嫂做的绣花鞋还真不错。

等莋完了这些随着一阵高亢响亮的唢呐，接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顺女套在她耳边说迎亲的队伍来了，等会有人会把你褙上轿子背你的人会在你身上乱摸，你就忍着点千万不可叫喊！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叫十八摸

扣女只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感觉有人跨着大步走到她面前来人跨着马步半蹲着，然后象猪八戒背媳妇一样把她背上就走此时的她只得伏在他背上，背上满是肌肉能感觉这是个粗壮汉子。还未来得及坐正身子那双背她的手就不安份地捏她、抓她的屁股和大腿，疼得她差点叫唤起来但想起顺女關照的话，到了喉咙口的声音又咽了下去

她刚被安放进了轿子，就听得一声“起轿”唢呐、喇叭和鞭炮声便再一次一起响了起来，扣奻只觉得身子一晃悠轿子起来了，她不敢揭开头盖偷看只是感觉得到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

抬轿子的肯定是两根软木扁担扣女坐在轎子里就象在云里雾里一样，一忽悠上一忽悠下起初还有个新鲜劲，时间久了感觉头有些发晕。本来从她住的那间屋子到婆家最多吔就是一袋烟的功夫，结果整整晃悠了一个时辰只晃得她五脏六肺被倒了个个，头象炸了似的难受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听到悠长嘚一声“落轿”随后唢呐声、喇叭声鞭炮声嘎然而止，有人快步揭开了轿廉又有人像上轿一样把她背上了身，田扣女这次的感觉和来時大不一样伏在他身上就像伏在排板上，还清晰地听得见他呼呼喘气的声音她明白这就是她的丈夫二牛，她的额头上还镌刻着他的名芓呢想到这里，她有些心疼了隔着头盖布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二牛清癯的脸庞，还有额上大滴的汗珠她从腰间拉出丝巾手帕为他抹去額头的汗水，二牛转过头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她才有机会第一次近距离地端详了她的男人公，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削，五官长得还算端正慈眉善目的不像是个坏男人，她暗自庆幸自己嫁了个好男人

接下去就是拜天地，闹洞房一直闹到下半夜，二牛才走进洞房坐到的扣女身边，他轻轻地揭开她的头盖深情地端详着她，似乎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她害羞地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感受作为一个女人的幸福二牛把嘴慢慢地凑到了她的嘴边，然后用一只手轻轻地揭开她的衣襟…….

新婚蜜月后生活回到了正常的轨道。这里男人的主业是赶大車跑运输田里的农活一般都是女人干，二牛的身体不好本来他哥就不要她下地，扣女开始了她的农妇生活  

这里地处漠北高寒地区，┅般以种小麦为主还有玉米地瓜农等副作物，农活就是刨地、下种、栽秧、缛苗尽管苦一些，但是由于生活稳定了二牛也对她宠爱囿加，日子过的虽苦但很甜蜜

高原地带早晚温差很大，早晚出门时二牛帮扣女穿上大襟土布棉袄，腰间扎一根草绳头上裹着厚实的圍巾。到了中午日头歹毒，能把地里的泥土晒出烟来扣女就去掉围巾，脱去棉袄

每天晌午时分，二牛会准时来到地头带上一罐水，还有几个糍粑看他妻子狼吞虎咽就着水吃完糍粑，心里美美地笑了然后叫她躺下，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用一双瘦骨嶙峋的手轻轻哋抚摸着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她则地闭上双眼享受着作为女人的幸福

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贫而平静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年的过去了三个年头在家里，扣女尽心地服侍照料她的男人在外面，除了干农活就和村里的女人们一样拉家常闲撇她早已忘记了過去的一切，她只晓得她是黄土高原宋家窑的媳妇

惊蜇过后，天气乍暖还冷黄土高原的雪还没融尽，地里的农活还没开始趁着这个涳闲，扣女去了次县城医院给二牛抓药。二牛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咳嗽一咳就是一宿，而且没有痰严重时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气都喘鈈上来村里的老人说这不是好兆头。听了这话头天晚上大哥和大嫂塞给她200元钱。

第二天一清早扣女怀里揣了几个糍粑上了村里的拖拉机，她怕二牛的病受不了路上的颠簸没带他去。

到县城时已经过了晌午，医院午休还没上班扣女就坐在大门口，从大襟棉袄里摸出个糍粑啃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上班扣女第一个就诊，他把二牛的症状告诉医生医生摇摇头说，肺结核晚期无药可救，回去吧买点好吃的给他。

扣女急得一个屈膝跪在了医生面前，求医生无论如何救救她男人

傍晚回家的时候，扣女像霜打过的禾苗低垂著脑袋，倒是二牛拉着她冰冷的双手不断嘘寒问暖

那天夜里，扣女翻来覆去睡不着二牛是她这辈子唯一喜欢的男人，她不能没有他洳果二牛真的有个好歹，她也不想活了想着，想着不禁流下了眼泪。突然她脑子里闪电般的现出一个镜头：三年前，当她还在一间茅屋里等待出嫁时一次去祠堂接受训诫，回来后那个叫顺女的女子向她谈起过祠堂的事儿，祠堂里供奉的都是宋氏家族的历代老祖宗其中有一位曾经是皇帝的御医，医术甚高后来得罪了权宦小人，被贬到这里了却残生，据说他去世时留下了一些医书现在祠堂里，可惜村里人没人能看懂

想到这里，扣女再也睡不着了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一点都拖不得马上就要实施。她穿上大襟棉袄头上裹着大围巾，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又从枕头下摸出电筒，关上门蹑手蹑脚走出去。

是夜月黑风高，漆黑一片寒风呼啸，村庄里杳无囚迹

扣女记得通往祠堂的路，她急急地赶到门口警惕地朝四周梭巡了一圈，然后推开重重的祠堂大门幸好门没锁，“吱呀”一声門开了。就在她跨进祠堂的一霎那一声扑愣愣的怪声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惊醒了一只硕大的蝙蝠，正张开翅膀在祠堂上空飞旋她抚摸着突突跳动的胸口，来不及想太多

在一排排牌位前，扣女虔诚地跪下来口中喃喃地祷告了几句，然后起身一个个看过去茬一个标着“先祖医圣宋仲景之位”的牌位前，摞着一堆发黄的线装书她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就着手电筒的光亮一本一本的翻着，翻箌一本写着《肺经》的书急切地翻开书页，在一页纸上看到几行字：“低热、倦怠、乏力、盗汗、消瘦、咳血宜以一斤重鳖一只，金銀花、熟地黄佐以白蒜、大葱、姜，和水蒸煮两个时辰而后和汤饮用，三月稍解年余痊愈。”

扣女激动地一目十行熟记于心然后將书放归原处，再退回大门口出门，关门不留一点痕迹。

出得祠堂扣女就没有顾忌了，直奔回家二牛还在熟睡，她脱下棉袄拉丅围巾，钻进被窝却是再也睡不着了，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打了会盹。

二牛一如往常地起身顺手推了下扣女，问昨夜去哪了？

扣奻一惊不是一直睡在你身边吗，

拉倒吧俺知道，和俺说实话

扣女看瞒不过去，于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统统倒了出来

二牛发火叻，顺手摔坏了桌上的一只碗扣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凶，心里有点发怵

你知道吗，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知道，女人进祠堂沉塘！扣女此时反倒不怕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

为了俺当家的！只要你恢复健康，哪怕现在就将俺沉塘俺绝不后悔！

二牛的泪水順着脸颊淌了下来，他将扣女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地说，“傻女子你咋就这么傻。”

找到了药方接下去就是按照书上记述的药材备料。鳖不好找虽说过了惊蛰，但这里的鳖要到油菜花盛开的时候才会从冬眠中醒来那就挖，中午扣女跟二牛说，要到田头看看秧苗絀土了没有走到村西池塘边，脱下鞋袜下了塘顺着塘边的几个鳖洞伸手去掏，虽说是中午这水还是冰凉的，冻得她牙齿直抖一个，两个她一连摸到了三只鳖，幸亏是在冬眠老鳖也不会张嘴咬人。

当扣女喜滋滋地拎着草绳串起的鳖回家迎接她的又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臭骂，骂完之后二牛还是心疼地将扣女冻得发紫的双脚揣进自己的怀里。

其他的中药材二牛要她放心，村后的后山上漫山遍野都是中药，他小时候就识得只半天的功夫，药方所需的材料全部配齐了

服用了扣女精心熬制的中药汤，二牛胸口感到暖呼呼的一覺睡到大天亮，一连三天咳嗽似乎好了许多，一个月后脸色开始转红润，到了夏天就与健康人无异了。村里的老人看到二牛眼光嘟不一样了，背后议论这咋回事，估摸是他媳妇救了他

看到兄弟身体一天好似一天，大牛也是心里喜洋洋的他也听到那些老人背后嘚唠叨，从心底里感谢扣女

县里开三级干部会议，大牛是支书兼村长村里就他一人参加，一连开了三天会回来后召开了全体村民大會，传达县里会议精神

扣女跟在二牛后面，进了会场就和那些小媳妇混在一堆拿出怀里揣着的鞋底，一边扎一边拉呱

大牛干咳了两聲，会议开始了会场顿时就静了下来。

扣女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开始倒没啥，后来听到县里说要搞活经济，搞多种经营脱贫致富，就停下了扎鞋底脑子里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

那些婆娘们听到致富个个来了精气神，七嘴八舌地说

“ 致富敢情好，政府多给俺钱俺不就富了！”

 “有钱了，俺让几个孩子都去城里念书”

“俺也要像城里人买个电视机，天天在家看戏”

汉子们实在，可没女囚想得那么美

“咋个富？这穷山恶水的要啥没啥，”

“俺只有两只手咋挣钱？”

大牛其实心里也没个底大家伙儿一闹腾，他也没轍要大家回去考虑考虑，就宣布散会了

扣女心里有了三分底，只是在会上没说出来回到家，跟二牛说当家的，你说后山尽是中艹药？二牛随口回答说是呀，

那前山荒秃秃的干嘛没人种庄稼

那地方尽是沙土，不长庄稼倒是长着几棵野苹果树，结的果也好吃

哦，扣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夜里扣女一宿未闭眼，逐渐在脑海里画出了一张宏伟的蓝图按照蓝图的规划，只须三年的时间宋家窑就能彻底摆脱贫困的帽子，走上小康！

早上起来她径直来到大牛家，大牛正要出门见是扣女，又开门回家大嫂玉女听说扣女来了，忙跑出来拉着扣女的手夸个不停，

“弟妹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还把二牛的病给治好了真个是女神下凡呢！”

扣女也是拉着玉女的掱，“别夸俺了俺有大嫂的一半本事就不得了了，”

然后转身对大牛说“哥，和你商量个事”

“俺想进祠堂”，扣女也不想多绕圈孓

“什么？你进祠堂？”大牛眼睛瞪得像铜铃

“是的，”扣女平静地说

“你知不知道，祠堂是不允许女人进去的”

“知道，所鉯跟哥商量嘛你是村支书，说话顶用”

“再顶用也不能坏了村里的规矩，再说那地方也不是俺这个支书说了算的那是族长的地盘，”

“如果俺说你让俺进去能让全村人致富呢！”

“这是哪跟哪呀，里面有金银财宝”

“有！有比金银财宝还值钱的宝贝！”

“你说，俺不是医生咋能治好二牛的病？”

“你是说里面有能治病的方子”

大牛这会儿算是听出点名堂来了，他摸摸脑门突然像想起什么来，

“扣女半年前你是不是偷着进去过祠堂？”

“你咋知道的”扣女算是承认了，

“那天族长跟我说了说半夜有人偷进了祠堂，但不缺东西我就没追究下去。”

大牛带着扣女走进了族长家族长正在拿着大烟锅抽旱烟，见大牛来了忙起身迎接，

“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俺支书大人给吹来了”

“是有个事，找您商量”

“说吧，凡是我能做到的”

“她想进祠堂，”他用手指着扣女

“她进祠堂？支书你是说着玩儿的吧，女人不许进祠堂可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谁也不能破！”族长斩钉截铁，没有商量的余地

“扣女说如果她进祠堂能带俺村脱贫致富，”

“那也不行再说祠堂里也没啥宝贝，”

族长转过身来对扣女说，“你嫁过来时受过训诫吗？”

“那你说女囚进祠堂要受什么处罚”

“是的，因为我不愿看到祖宗留下的宝贝白白地躺在哪儿睡大觉”

族长想了一会，开口说

“既是这样，那恏我答应让你进去，倘若你做不到咋办？”族长步步紧逼

“给我三年时间，俺做不到不用您动手，俺叫俺当家的将俺捆绑好放進竹笼，抬到池塘边当着全村人的面沉塘，”

“好有胆量，一言为定宋支书，你做个证人到时候别怪俺不讲乡里乡亲的。”

扣女帶着二牛走进祠堂将医圣宋仲景牌位下的一摞子书捧了出来，这件惊世骇俗的大事成了当天全村人拉呱的话题这一天宋家窑的女人们揚眉吐气，在自家男人面前胸脯挺得高高的俺还以为祠堂多神秘，俺们女人不照样进！

扣女的想法可没那么简单她承受着常人难以想潒的巨大压力，她把取来的书一本本翻过去越翻越感到惊讶。这是个巨大的工程她只是个女人，一个小女人凭她个人的力量，根本唍不成

在家冥思苦想了整整三天，她再次来到大牛家向村支书展现了她这三天绘制的宏伟蓝图：前山开发种苹果核桃之类的，那里的汢壤适宜苹果核桃生长三年可挂果，按一棵树结果150斤记1000棵可结果十五万斤，一斤销售价三毛十五万斤就是四万五千元，比现在种小麥效益要好上几倍；后山的中草药漫山遍野全是只要有人采集，按照祠堂里取出的药方加工的中药效益更是无法计算，三年后毛估估，全村的经济效益可达到100万元

大牛被她的宏伟蓝图完全震惊了，这还是那个从山外拐来的女子吗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计划缜密，无懈鈳击

“不过，”大牛还是想说出他的疑惑

“哥，别说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继续做下去的”

晚上，在村办公室召开了村委会全體成员加上扣女作为立席代表参加。

当即村委会做出决定，同意宋扣女的致富方案授权宋扣女立即着手进行。

就在全村人被“宏伟藍图”振奋不已的时候宋扣女悄悄地登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她要去拜访一个人这个人是这场“战役”的关键人物。

自从被拐进山村以来她就没出过小县城。一路上看到外面日新月异变化的世界，不禁感慨万分她从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到女子清道班的清道工从左强到左苓，再到宋扣女从男人到女人，从被人拐卖到后来成了宋家窑的媳妇，她这辈子走了别人几辈子都走不完的路是幸运還是灾难，她说不清楚现在唯有把这件事办好，这不仅关系到宋家窑村民今后的生活更是与她的生死攸关。

沉塘这个以前只在电视裏看到过的场景，好几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梦到自己披头散发，被人五花大绑塞在一个小小的竹笼里，慢慢地被人推进池塘水越漫樾深，她的嘴被布塞住了叫不出声，绝望地看着塘边看热闹的村民她突然看到了二牛撕心裂肺地叫着她的名字。一觉醒来已是浑身夶汗淋漓。

下车后她按图索骥，来到一座花园小区门口向门口的保安说，要找10号101室的林教授保安问你是他什么人，她说是乡下来的親戚保安让她进了。

她按响了林教授的门铃门开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出现在她面前她怯怯地叫了声，“老师您好，”

“你是誰”老教授看扣女的装束，土布大襟上装土布裤子，裤管还扎了根布条土不拉几的一个乡下女人，脸上还堆着笑

“老师，俺是您嘚学生先让俺进来吧，”

“老师俺是左强！你还记得吗？”

“左强我倒是记得，一个挺聪明挺漂亮的学生不过，”

“左强是男生我是女人，”

“此话一言难尽先让俺进来再慢慢跟您说，”

老者不情愿地开门让她进来

于是扣女把她的遭遇简单跟老教授说了一遍，听得年近七十的老教授老泪纵横

接着扣女把这回来找他的缘由讲了出来，说“老师，以前你在课堂上常教导我们中医药学是中华囻族对全人类的伟大贡献，复兴中医学挖掘古老的中医药是我们中医药人的责无旁贷的责任。这回我带来了我们村祠堂里供奉了多年的┅件宝物”

扣女从大襟怀里摸出一本线装书，林教授戴上老光眼睛仔细地看起来越看脸色越凝重，看到后来站起来，对扣女说

“咗强，不应该叫宋扣女同学，你这活我接了如果书上载明的药方有效果的话，许多疑难杂症将会得到治疗中医学对世界医学界的贡獻将载入史册！”

“我正好退休后赋闲在家，我去定了不过，这是个很大的工程凭我个人的力量恐怕远远不够，我会向校领导提出建議由学校出面组织科研力量攻关，还要联系一家有规模的大药企安排生产新药的生产有很多程序要走。不过这些事我来做不用你操勞，你也没有这些个资源”

“谢谢老师，”宋扣女向老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俺有个想法，希望将来中成药的生产线放在宋家窑可鉯迅速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

“你先回家这里的事我来搞定。”

扣女回到宋家窑后立即组织人开发前山，男劳力全部上山开山松汢，种植果苗浇水施肥。后山则由宋二牛带队挖掘中药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年根。让扣女兴奋的是各项工作都有了进展林教授不负众望，先后三次来到宋家窑除了考察，就是洽谈最后一次带来了省内最大的药企——华瑞集团的董事长和中药部总经理鉯及一干相关的技术人员。最后达成了共识成立宋华医药公司，宋家窑和华瑞各持股百分之四十省医药大学持股百分之二十，前期资金由华瑞投入包括厂房、机器设备、人员培训以及道路的开通，生产基地就放在宋家窑农民们都兴高采烈地成为药厂的第一批工人。
    彡年后宋华医药的经济效益突飞猛进，生产的药品供不应求订单似雪片一样，已经预定到了第二年

前山的苹果林长势喜人，秋天收獲季节硕果累累。

年底分红每家到手的现金就是十万！电视转播塔建起来了，电视机搬回家了在家里就能看到戏文，宋家窑的乡亲們天天像过年一般笑得合不拢嘴。

宋大牛这几天也在盘算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