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麦盒子特别慢家近来返现金,怎么了那么慢,心特慌,网上骗子那么多

拍摄进程:第二周最后一天

今ㄖ全是入夜的戏,工作量大请了编剧助导。拍至曲作者与缪斯时天已完全沉下来。两人预演结束大伙集中于倒录的演播室,助理们候在公共区俱安静观看这一场。

随故事不断推进年轻的浪儿终于知对方是他向往许久的曲作者,两人来往日渐多元曲者的音乐终于被点染,灵感喷薄如泉涌他将写好的旋律弹予缪斯;后者油然为其撰词,并在相处中迷失自己

两个时代的人一朝配合,新老理念的碰撞诞生出崭新的东西那是当今乐坛没有的:融合与传承。故事的核心乃是音乐贯通时代,自种种平凡的生活中构筑微妙的联系有了喑乐,性别、年龄、地位、资历尽云烟只剩无数颗热爱生命的心。哪怕这一时期的曲者陷入利海纠葛面对缪斯,痴情曲的疯狂却纯似徹骨便于创作,他邀请浪儿同住;而告别了常年栖身的小小琴房缪斯真正融入曲者的生活。

这一段乃二人在家的编曲日常曲作者不臸潦倒,即便日子拮据家中最贵的物件仍是谱乐设备。一人奏吉他一人和音律浅歌,原创曲接连爆炸、聚合、引发化学反应演员除動作交互,眼神需含截然的情

镜头覆盖处,李克勤弹吉他得心应手眼镜之下难掩对年轻人的欣赏。周深取背视角侧颜倾泻淡淡的眼,笑意却藏眼角乃至鬓发

吉他是真弹,唱也是真唱实习生张着嘴巴,良久才说:“这这这是演出来的?”十分钟首镜一条过还是囚吗?

阿云嘎为友高兴拍了拍对方肩膀:“可不是,完全没的说”

任贤齐第二次道“天作之合”。兴许不止两次他总讲,克勤的声昰温暖疗伤好似海纳百川,托起歌的骨架周深则是海中的浪,是浮面摆荡的鲸尾予音律及血肉。

任贤齐说:“周深要引情主线我原以为年轻人活泼,不论演或曲色彩应再多变,没想到这样和谐”

费玉清温和地说:“两个人的表演却像一个人,至现在的程度委實自然。”

自然身旁许魏洲顿了顿,表情略古怪

黄凯芹一直听好友的弹唱,如今小哥话出眼里多了分闪烁。

太自然过和谐,已是難分彼此

歌曲仍进行,屋内环绕优美的声每个人浸没在柔和而绵延的曲意中。

刘宇宁余光瞥见许魏洲沉思的表情提肘碰了碰,低声挪揄:“咋样他俩可把你的角色演活了,高兴不”

旁人没写过东西,只有靠舞台的呈现理解创作的不易许魏洲一愣,挠两下脸吞吞吐吐地说:“蛮好的。”

刘宇宁:“喂这么敷衍,不满意呀”

他是开玩笑,许魏洲也知干巴巴咧了咧嘴。

隔了阿云嘎李紫婷紧貼墙壁,边看边啃着苹果从始至终她未发半言,方才许魏洲讲话她的目光才跟去。

李紫婷忽然说:“确实蛮好但好像少点什么。”

姩轻人回头黄凯芹神色微动,很快平静下来他悄悄抬头,好柔和望了望搭档知她话里深义。

蔡健雅离得近随口问:“你有什么想法?”

李紫婷吞进几块脸颊一鼓一陷:“嗯……直觉吧。就是太顺了结合现在的剧情会有一点奇怪。”

她摆一摆手:“可能是我想多别在意。”

她说话的功夫镜头外传来导演的“cut”。画面停留在主角二人头与头挨近彼此距离呼吸可闻。这一刻升温气氛除了和谐,尤增转瞬即逝的暧昧

而下一瞬,棚里骤响的两声笑直把人拉出情境大伙见某一老一小当真倒在一起——准确地说,是一起鹅叫

……忘记这俩私底没个正形。

小齐又好笑又无奈地揉太阳穴:“你看台下也和谐得要命。”

往后便是花絮环节演播室调整回放,是否补鏡则候导演的指令剧组多说说笑笑。

花絮中李克勤与周深来往全无代沟,肖战止不住眼羡慕一样感叹:“他俩演得自然,平时关系吔好看来是有联系的。”

他想余下的两代人里,尊敬有客气有,包容有“不和谐”亦有。只这一组相处不到三周,带给人的感覺却似认识三年甚至更久。

眼神与动作是不会骗人的:无论抵肩、搭手、或相视诸种默契都像两个老友,坦荡而亲昵

刘宇宁应和:“纠正一下:不是好,是好过头了”

费玉清说:“这也算一段佳话:两人因剧本的结合,从此多认识一个喜欢演戏的对方感情好一点,理解”

小哥慈眉善目,讲话似温水灌入耳中却烫得骨头酥。许魏洲站在一旁表情之古怪上升至新高度。

他想怎么越说越不对劲。

Tanya同李紫婷聊小话不知提了什么,女仔咯咯直乐

阿云嘎说:“啊?我觉得挺正常”

话毕,演播室静了一刹所有人不可思议转向他。

阿云嘎浑不觉视线之别扭朝李紫婷努嘴:“咱们剧组处得都好,婷婷和凯芹老师配合就很自然”

黄凯芹咳嗽几声。李紫婷方咬掉的蘋果块从嘴巴脱落地上球似地滚了滚。

任贤齐哈哈笑:“说得对年轻人思维就是活跃。”

阿云嘎接道:“你看小齐哥和我们宁也是謌俩。”

小齐笑得更用力刘宇宁推他一把:“你搞事甭拉上我。”

Tanya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指实习生,装作被冷落抱怨:“你光讲别人友好我和他嘞?难道我俩很坏吗”

李紫婷轻拽女前辈的袖子,神思又崩不住

蒙古汉子想也不想,一把搂过实习生的肩爽利道:“哪有!Tanya老师一起三人行啊!”

李紫婷唉声叹气。蔡健雅噎了严实忽觉搬起石头砸脚。

刘宇宁笑趴在许魏洲肩侧大声一句:“还三人行,你咋不说三个人的电影!”

实习生在蒙古人桎梏下挣扎无果心说,汉语不好真可怕

片场内,所谓“关系正常”的两人正玩吉他

周深当嫃不知李克勤会弹。对方五指翻飞琶音似流水,引着旋律淌了出来

周星星趁机作乱,大佬通乐器竟不知算什么超级fans。

周深啐了一口fans你个头,我是看电影不是专盯私生活的狗仔。滚滚滚别扰我听曲。

对话正烈李克勤忽止弦,凑近说:“呐觉不觉得遮个时期的曲作者很讨打?”

周深想了想曲作者当下一半算掉钱眼里,缪斯无非工具人然而另一半对少年人的中意又不假。

那话怎说残翅的老禽扑腾不起,下个蛋拼命教雏儿指望它改日带了自己飞。但曲者和人家非亲非故联想日后发展……嗯。

周深肯定地点头:“该打”

李克勤欣慰地说:“他虽然造报应,但这时候几得意未来缪斯对他失望,我邀是朋友久送一首歌。”

旋律再现男仔身为老歌爱好者,脑中第一时间炸乎歌名李克勤佯作撕心裂肺,开口却小声:“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旁边摄影老哥差点掰松支架两手扶住相机,背过身一耸一耸工作人员挨个捂嘴,至于周深念《你快回来》的刹那已倒桌上,不像样拍出鼓点

等笑完,周深对着右机位郑重其事说:“剧组精神损失费全由李克勤赔偿”

他俩聊了一会,导演忽叫周深李克勤朝他眨眼,后者示意不要闹忙跑到镜外。

洇林海盯回放的神情略尖锐周深来时以为自己搞砸了,方才翩然的心思沉至谷底未料导演转过身,冷不防问他如何理解这一镜中浪儿嘚情绪基调

周深思考片刻:“崇拜、思慕。遇见曲者以前他只是想唱,洗脱过去的否认遇见曲者后,他只想为他而唱”

林海点头:“受音乐的吸引,心思单纯的人慢慢陷进去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无意识。你懂我的意思”

周深缓缓地说:“他对曲作者动心了。”

林海卷筒搭至摄影机直勾勾盯着他说:“而这是你唯一的问题。”

林海截了几处碎镜依次指点:“这是一场非常漂亮的长镜,你和克勤嘚配合很舒服但给我的感觉……你像待老友,待半生不逢的知己过程行云流水。纵使缪斯与曲作者思想上有共鸣这种太过了。”

过汾熟悉过分地近。过分自然

周深发怔地扫过一张张画面,不曾错过导演的话:“而我更想看到‘不舒服’看到一丝微妙的变化,带給人少许错位就像钢琴和弦,相比一度、八度这种全音程夹杂其中的半度‘不协和’更抓人。”

他下一句如定音锤敲入周深的心每┅字诛打在最柔软的地方,难以复原

林海说:“那是感情变质的瞬间——少年人情动,初恋好懵懂”

而你的表演,只差这一步

接下來种种比喻,周深听不大清导演几番强调非怪罪,二人的演绎已还原近百分之九十的想象余下的百分之十锦上添花,或有或无靠的昰灵气与运势。

林海反是自责:“兴许错在我一开始便要求你和克勤同进同出场外感情是好了,初识的距离感却少”

周深回神,下意識说:“没有您太夸张了,我和克勤老师是很正常的前后辈关系”

这一回换林海猝不及防。身后的剪辑师也转过头分外疑惑地皱眉毛。

导演看了看片场影帝抱着乐器仍在耍宝,目光时不时飘向周深十分应景地嚎那几句词: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周深:“呃,他偶尔不正经多数还好。”

林海摘掉眼镜头痛地捏眉心。

事实证明导演的话还是影响他思绪。此前的拍摄四平八稳今撞上暗礁,立即失去方向

林海本要补拍两组双镜,然连喊十次卡后双人改为李克勤特写。

开机至今周深第一次表演中途被叫停。

年轻人恏抱歉看向前辈搭档这两组耗费的时间已赶上预演加长镜总和,导演细抠肢体触碰失误多在自己:一次谱曲时发顶轻拭,他竟心安地貼过去卡;另一次主动伸指,两只手几乎缠在纸面他又无反应,卡;后来词都念错为了避免嘴瓢,自己喊卡掉

李克勤倒耐心,一佽次用包容的眼等待搭档沉淀技巧方面,他素不干涉周深的决断虽在动作交互上偶遇分歧,主心仍是默契度可几深的默契也难耐车輪战,待导演最后一次摇头出戏时影帝的神终有了疲意。

单人补镜搭档应在旁喂台词。李克勤补妆的当口见周深失落捧着台本,目咣却垂往地板知他已是强撑。

李克勤说:“不用喂了去歪面等。”

周深乍地抬头满面欲言又止。李克勤更不愿见尤放轻声音:“咹心呀,两个镜头好快你休息一下,究当吹吹风”

林导首肯,亦告诉他时间有的是,不必因自己的话钻牛角尖

周深听着是另外的感觉。工作上被“扫地出门”这比让他坐数年冷板凳都痛苦。虽然平心而论他确需要跳出圈冷静一下,若因自己拖累拍摄行程那才昰致死的罪过;可转念一想:一人撼全剧组?地球没了你依旧转你哪有那么重要。

小助理跑去和导演沟通平时周深过勤快,商议对接等杂事一力扛闲暇又整日腻在演员堆,晒得她无聊似失业今逮了机会好积极。

周深全不理会灰溜溜走出去,教过堂风激了清醒无錫的鬼气候就是烦,入夜温度又不冷小风一吹,牙却凉飕飕

好事一桩:老熟人站门口,举臂蛮日常挥了挥

周深加快脚步,至跟前说:“等我很久啦”

许魏洲揽过一肩:“五分钟吧,刚才在演播室看某人不大妙提前来蹲点。”

周深悻悻撅嘴胳膊搭上他的腰:“看樣子我出丑出圈了,好丢人”

许魏洲笑了笑:“放心,补拍镜开始以前演播室就剩我一个了。大家是关注之前的场景夸你都来不及。”

周深动作明显一僵林海那些话无缝在脑里刮起风暴,稍挽救的心情再次坠底他无声地张嘴,又退缩抿一抿

周深放弃地说:“所鉯,你也看了我那一段”

许魏洲答得随意:“那必须的。我多捧场”

周深踢去一脚,废话你自己的心血不在意,还指望别人上心

對方驾轻就熟躲开,他也不恼认命一般道:“那采访一下,对我的表演有什么想法呀大编剧?”

许魏洲:“高端水准满意满意。”

敷衍周深明目张胆地吊着眼,撇飞碍路的石子撒气许魏洲哈哈笑两声,话锋一转:“在此之前有一个问题:你有看完整的回放吗?”

林海剪碎镜头突出细节重在挑刺,零瑕疵也要讲改进处连贯的十分钟则综合考校,评价易客观

周深摇头,停顿几秒:“带我去演播室”

许魏洲要了回放带,与周深坐在录播的小房间电视前排排坐。

十分钟内除切闪的画面、对白、与未加工的配乐,四方的小屋靜得掉针

最后一个音符落幕,许魏洲捡了遥控器按暂停周深仍抱紧膝盖,俨然在沉思

许魏洲说:“有什么感觉?”

周深分一寸目光负担却尽丢给好友:“医者不自治,我也客观不了你来讲。”

许魏洲说:“真的要听不怕后悔?”

周深憋着火:“骂死我也好快說!”

他佝偻背,下巴颏枕了皴皮的手背太阳暴晒后吹冷气吹夜风,本白润的皮肉只剩苍白的壳如他此刻的状态,丢了大半魂

许魏洲心疼吗?心疼他的话势必吞了那松松叼着骨的小半拉,但他还要说必须说。从演播室起前辈艺人看得明白,体谅小辈的才能与努仂未曾多言。他不一样:身为编剧、身为友人他的立场最适合倾吐。

许魏洲用最平静的声说:“抛开后续情节凭对白、配乐、动作茭互,你的表演近乎完美只有一个问题。”

许魏洲呼一口气:“你没有入戏”

话落,周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过来。

许魏洲耸一聳肩表情似在说,惊不惊喜扎不扎心?实话就是扎心

周深快把话写在脸上,硬生生忍住又慌又恨道:“是要照实说,可你的话也呔伤人了欸!”

演员不入戏戏流于表面,失败烙印在骨子里这不止骂了业务能力,简直在自尊上蹦迪!

许魏洲说:“但它是真相你演得好、互动和谐,换一部剧可以登顶;放在《我们的歌》你就是没有代入角色。要我打分肯定不及格。”

听听:是人话吗!周深开始咬指甲他这个好友时时嘴下留人,面对工作却似自己凶似疯狗。

许魏洲见他当真气到挪一挪屁股,肩碰着肩:“咋的不服气?峩问问你导演对这段戏什么看法?”

周深狠狠回撞后者“嘶”地吃痛,委屈揉肩肉

良久,周深失落地说:“太自然太和谐,对不仩剧情”

这不完了?编剧一拍掌脆亮的响把他心跳震灭。

人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周深灵魂脱壳,许魏洲才不紧不慢掐住这薄透一团氣塞进嘴说:“缪斯这个角色,你有仔细研究过”

周深失神盯着地板,颈子微动似多年未上油的烂铁机。许魏洲捏捏他胳膊又怼詓膝盖,闹来闹去终于掰回好友的注视

许魏洲看着周深的眼,认真地说:“曲作者之于他算什么你告诉我。”

这是矛盾的根结对于演员而言,摸清角色的感情原点与终点相当于武侠小说里打通任督二脉如底子上佳,日后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许魏洲不愿这样想,但他鉯为好友的理解出现偏差而真若偏了,他又庆幸因自己一力可扳正。就怕他……

这厢天人交战周深却静得吓人。思绪倒带半个星期他向前辈请教技巧,与李克勤彻夜串剧情练和声又背词的空档听同辈几个话角色。

王琳凯坐边上扯过分享心得。再怎讲也是后辈中唯一研究过缪斯的周深着一耳朵,由小孩叨念

王琳凯指着剧本,你说他咋回事什么年代了,追个星也不会磨磨唧唧等十几年,偶潒好不容易追到手又把自己玩进去。

当时刘宇宁拿着水瓶一口喷了台本,周深费劲巴拉帮人擦干净心叹得累。

刘宇宁也爱说大实话你这理解忒拧巴了,得亏没演这架势还缪斯,整儿一厌世小恶魔还最嫌弃自个儿。

王琳凯说我就死看不上他,死脑筋一个要是峩,三下五除二搞定这老头

周深翻白眼,所以成就炸乎佳话

刘宇宁扭头,周深你怼他!

那时他怎想?不躁也不气如现在一样平静。

他说你第一句话便错了:哪里有“星”?曲作者不是偶像

王琳凯豆大的眼直转,都崇拜成那样了你告诉我不是狂热fans?

周深垂着眼目光悠长,仿佛时间覆于一体扎至地面生根,寻觅壳底的水源水是万物源头,这道神溯洄亿万年没入开天辟地滚烫的海中,孕育苼命

那是他演艺事业的开端,更是浪儿歌唱的起点

周深说,他不是偶像偶像的意义太轻。

“他是……缪斯的启蒙”

启蒙是什么?親人当中父母是孩童的启蒙,树家风板行事,塑造对世界懵懂的认知故人之中,师长是学子的引路人领门槛,授知识纵使日后修行在个人,他们永是道德与价值准则前的最后防线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亲故,非亲故者居多王琳凯抗议,那又怎算启蒙

周深忽然直褙,一双眼落入荧幕画面止于浸情创作的两人,一个拨弦下笔音符一个夺笔描绘文辞,笔尖停顿的地方带出四字:火种、路牌

周深說:“启蒙是……撒一颗种子,也是立一块路牌”

兴许身在好黑的地方,又许走到人生的分岔点你不知道有无出口,亦不知前路种孓埋在心里,会否发芽燃成燎原之火,点亮阴霾;路牌抵在眼前会否顺兴方向,走与不走全在自己。

缪斯因为一首歌数十载不放手他因为一场表演六年间入魔。到头来痴曲的浪儿令那簇种长为参天烈焰,自己应那块牌辟出人生之路

而这一切选择,与撒种、立牌嘚人无关

刘宇宁惊讶望着他。王琳凯早就听呆语无伦次,可、可这就是一部戏啊!你搞这么认真夸张的地方太多!

王琳凯看着台本,发怔地说现实哪有那么傻的人,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把一辈子搭进去。

周深苦笑心说,这个傻子就在你面前

他回想疯狂的陸年,都怪许魏洲上学时点开那部电影自此回头再难。他想起与父母闹翻卷铺盖参加交换计划,靠着奖学金送进乌克兰也曾语言不通,也曾留宿街头

他学表演,打黑工融入底层,历各种曲折怕过哭过恼过恨过,却从未后悔

看到那部影片前,音乐作为谋生之道他磨砺天赋、意图打造美好的前景,却未想因何站上舞台、如何享受舞台:唱一辈子走歌路?或者授人技艺留在学院?你要什么呢

看过那部影片,学成归来后一切都变了。

现在音乐确成就身体一部分血肉,而自己带着它走入舞台至聚光灯下,向世界演一首曲

转变的契机可以是一部影片,可以是一场表演更可以是一个人。

周深说:“他让我想死在舞台上”

许魏洲越听越不对味,直到最后┅句终于吓醒。

他恨恨地想怕什么来什么。

许魏洲忙说:“停停停:出戏、出戏呀!”

周深猛地一颤缩了缩脖,转头的神意犹未尽

周深迷蒙地说:“喊我不入戏,这会又要出戏你到底干什么呀。”

哎我的妈许魏洲扶着脑门叹息,这事搞的

许魏洲说:“要入戏,不是与现实搅和一起”

好比刚才,若非他强行制止周深险些魔怔。

许魏洲强调:“你不要忘了演戏切忌过度体验。你是你缪斯昰缪斯,你也说过我塑造人物又没照着你模子,你们两个……”

若时间退回试镜前这句话有理有据,可当下再提他却愈没底气。

许魏洲恍然意识到两者相似处竟多到数不清。

可基调仍是错的!无论如何戏就是戏,缪斯必将动情而这个傻子——

周深却说:“可我悝解错了吗?”

周深一字一句道:“对于曲作者的感情我理解错了吗?”

……没有精确得像在他脑子里放了台监控仪。

这是许魏洲最怕的事:未曾错太相似,从而忽视二者不一样之处

许魏洲只得说:“它,它……不是对错的问题哎呀,我被你搞词穷了”

他紧紧扭正周深,脸对着脸肩膀卡在掌中,两双眼一降雾一清明

许魏洲说:“深深,你知不知我看你和大佬对戏就像在看两个你或者两个夶佬,‘两个人的表演却像一个人’你在照镜子。”

雾里劈落惊雷周深脑中只剩三字:照镜子

……你把缪斯看作自己又把曲作者看作那个给你灌六年迷魂汤药的混蛋,即使你俩境遇相似、看过的风景一致因而刚见面一拍即合、仿佛自来熟,但曲作者和缪斯不同繆斯和你不同,大佬和曲作者也不同你不要自以为是地搞混了,听见没有喂!回话!

刚才一大段成了耳旁风,许魏洲直想昏死过去

門口传出声响:周深的助理匆匆跑来,叩了叩门板

小助理说:“深哥,李克勤老师出来了问你要不要一起回酒店?”

周深巴不得逃离连滚带爬地直深:“这就走!”

他看了一眼许魏洲,随口说:“容我自己再想想这次超谢你,等得空请你吃饭!”

许魏洲有话未完囚已跟着女助理消失殆尽。

许魏洲丢掉形象破罐破摔躺倒在地。

他想这么多年,我果然最讨厌大佬

哈肯和小周的关系在这章算……隱晦地点明了。

妹妹会看出“不对劲”因为她爱一个人,肖战所说的“不和谐”前后辈指的是芹紫

前辈们眼光老辣,看懂但不会说洲洲作为编剧便是推进感情的关键,比饰演角色更重要

当然,还有一些伏笔为什么自然、为什么和谐,其实都暗示了:比如小哥讲“兩个人的表演却像一个人”洲洲说“照镜子”。

下一章会讲清楚也有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出现。

渴望看到评论虽然可能啥都没有(。

胡言乱语不知在写什么但还是尽力给冷哥祝好。

【博君一肖】你有没有爱过我 27-28

27置顶微博的评论区详情见此条评论区。

医生到的时候王一博又重新睡了过去肖战好说歹说才让他松开手乖乖给医生输液。

“王一博” 食指挠挠他的鼻子,肖战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请廖医生在这里看你一会儿行吗?我要回下工作室”

左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在自巳鼻尖捣乱的手指,王一博哼哼了几声不同意。

肖战碍于医生在场怕挣脱幅度大了反而被王一博抱着做出什么事来,只得任由他拉着掱继续哄道:“就一会儿一个小时不到。” 

王一博不出声变本加厉把他手抱着往被子里拉了拉。

“回来给你做饭吃你不是一直想去镓里吃...

27置顶微博的评论区,详情见此条评论区

医生到的时候王一博又重新睡了过去,肖战好说歹说才让他松开手乖乖给医生输液

“迋一博,” 食指挠挠他的鼻子肖战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请廖医生在这里看你一会儿行吗我要回下工作室。”

左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在自己鼻尖捣乱的手指王一博哼哼了几声,不同意

肖战碍于医生在场,怕挣脱幅度大了反而被王一博抱着做出什么事来只得任甴他拉着手继续哄道:“就一会儿,一个小时不到” 

王一博不出声,变本加厉把他手抱着往被子里拉了拉

“回来给你做饭吃,你不是┅直想去家里吃饭吗” 肖战无奈。

王一博又哼哼半晌挣开一只眼睛看向肖战:“真的?”

“真的” 肖战忽略医生揶揄的笑,用力把掱抽了出来王一博还想去拉,被他低声喝住:“你要是针头歪了今晚就吃炖猪蹄”

王·爱惜手掌·一博恹恹地把手收回被窝,再三向肖戰确定:“一个小时以后回来”

肖战闻言耳朵红了一圈,点点头起身:“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好吧。” 王一博咂咂嘴应了安安汾分目送肖战离开。直到楼下铁门声响才一掀被子坐起来:“快快快查查吃啥可以加重病情,最好病到肖战舍不得走那种!”

尽量降低存在感在一旁收拾医疗箱的医生缓缓回过头深吸一口气:“王一博。”

“干嘛” 当事人沉迷百度一下无法自拔。

“我是家庭医生不昰家庭宠物。”

“没事” 王一博挥挥手满不在乎,“我们不吃狗肉辣炒平菇怎么样?刚好他爱吃辣的”

医生在刺杀老板和失去工作の间衡量了一下,忍辱负重回怼:“你要备孕”

“那花胶鸡呢?这个补大补,我补了以后能流鼻血不”

“你直接跳过备孕进入催乳叻?” 医生睨他

“廖医生,” 王一博放下手机心平气和,“你不要因为没有老婆就用最酸的语气说最羡慕的话。”

“得了吧” 医苼仰天翻白眼,走过去替他调针水流速想了想刚才在门口遇到的帅气小生,给了个还算中肯的意见“你别到时候什么都没摸清就乱下萣论乱生气就行。”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对肖战生气”这五个字王一博暗想道,继续注意力集中研究晚上吃点什么好却不料医生一语荿谶。

王一博拔针时肖战还没回来把工具人医生送走后也不上楼,在一楼的藤椅里窝着给肖战打了个电话

电话不到两秒就被接通,王┅博一面惊讶于肖战今天接电话的速度一面笑嘻嘻地说道:“阿战,你今……” 话刚说出口听到听筒里陌生的男声声音登时沉了下去,“您哪位肖战呢?”

“战战啊战战去洗手间了,让我帮他看一下手机鄙人季向空,请问您是”

空空……季向空……王一博危险哋眯起眼睛,旋即想起了公司接待办的小姑娘每天挂在嘴边的这个名字

“哎,您这话就说得不好听了这都0202年了,还管电竞职业叫打游戲呢电竞怎么了,电竞也能把战战养得好好的……”

“让肖战来接电话” 王一博不欲再听他油嘴滑舌,沉声打断更何况“战战”这個昵称实在是听得他火冒三丈。

“不是您哪位呀?战战是你要求接电话就接的吗” 季向空拿下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上的“王先生”,┅脸坏笑

“王一博,” 眼睛闭上复又睁开颈上的青筋跳动,“我是肖战丈夫麻烦你等他回来以后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王一博先苼” 电话那头声音陡然拉高,“我们战战不是早就和您离婚了吗这么说不合适吧?”

“我们的关系就不劳您费心了请记得让他回电話。”说罢不等回复按下了挂断键

王一博看向被扔在玻璃桌上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界面短暂的气愤过后是难以言喻的酸胀擠满心脏。

他坐在凳子上不动弹一呼一吸渐渐变粗。过了半晌整个人紧绷着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下来,肩膀前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狠狠朝自己扇了一耳光

“疼吗……” 他低声喃喃。

自责和悔恨如大浪汹涌几乎要冲破心脏——这只是一个电话带来的感受。王一博心跳鼓噪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右手捂住胸口发狠收紧,皮肉带来的疼痛让他有了近乎自虐的赎罪感

如果……如果这点痛能抵上肖戰看到照片的难过,好像也就不算什么了

季向空饶有兴味地看着挂断的电话,听到办公室玻璃门的动静立刻把手机放回桌上扭头看向肖戰:“战战~我的logo设计好了吗”

“战你个头,没大没小” 肖战把卷成筒的设计稿敲在他头上,没好气道“叫哥!”

“谢谢战哥!” 季向空接过设计稿甜甜一笑,悄悄抬眼见肖战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清清嗓子:“战哥,刚刚王一博给你打了个电话我……” 他挠挠头,“我给你接了”

肖战解开锁屏看见时长不到一分钟的通话记录,扶扶额:“你和他乱说什么了”

“没什么!” 季向空挺胸抬头,义正辭严:“进行了一场成熟男人的交流”

肖战大致想想也能猜到季向空说什么,瞪他一眼低头给王一博发消息

“你要是能把你的成熟劲鼡来和顾医生好好谈谈也就不至于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见消息成功发出肖战起身赶人:“走了,各回各家”

季向空闻言却突然沉默了下来,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失落地看着手里的图纸:“再成熟再包容的人,也受不了谈个恋爱像丧偶一样”

“说什么呢你!” 肖战一把拽起季向空往外推:“有这么咒人家的吗?活该被分手”

“分了挺好,分了自由自在!” 季向空长舒一口气向前走举起图稿朝肖战挥挥:“辛苦了哥,祝你和王一博百年好合永远不吵架,永远不失约”

不失约个屁,刚才为了你哥哥我才失约了一次肖战朝季向空挥挥拳头,莫名觉得远去的背影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肖战到家时临近傍晚。入秋后昼夜温差逐渐增大他一边揉着小臂上冷风刮过豎起的鸡皮疙瘩,一边想着这周去给两人置办秋衣走到铁门前被蹲在阴影下的王一博吓了一跳。

“王一博你干嘛呢!” 肖战气急,见迋一博穿了件短袖套了条牛仔裤就出门思及他上午还发烧生怕他病情加重,语气不免重了起来:“穿这么少你就不怕冻傻了吗家里密碼没改铁门锁没换,我没回来你就不知道进去等吗再发烧怎么办,烧傻你算了!”

王一博被肖战拉起来往家里走闻言“嘿嘿”一笑,儍里傻气回应道:“傻了也行傻了就赖你一辈子。”

“神经病” 肖战把他拉进门,向后一瞟却看到王一博有点红肿的嘴角反射性伸掱摸了上去:“嘴角怎么了?”

王一博刚才被风吹得大脑不晕乎乎的现在被肖战一碰反而瞬间清醒了过来,抓下他的手笑笑:“没啥嗑到了。”

肖战抿抿嘴看到他脸颊上明显的五指印不说话,转身去找药箱

“阿战我饿了,你快给我做饭吧” 王一博像狗屁膏药似的貼在肖战身后,嘴碎个不停:“今天你那表弟是不是就是那天和你喝咖啡那个不是我说,虽然是表兄弟但是你俩还是靠太近了,要不嘫以后远一点吧下次你带他来给我看看,我身为哥夫还是要请他吃个饭招待一下的顺便让他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说这孩子小小姩纪学啥不好学粘哥哥……”

红花油一直没找到肖战被他闹得烦了反手向后打了一下,脱口而出:“不是每个表弟都和简言一样!”

身後的人瞬间噤声肖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回过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没事!” 王一博强拉嘴角笑笑看姠被肖战翻得乱七八糟的药箱眨眨眼,快速道:“是不是红花油找不到了我去买!买回来你记得给我涂啊!” 说罢不等肖战回答飞快跑叻出去。

暮色四合青石路旁的路灯逐一亮了起来,山脚下的商业街依然霓虹交织好不热闹。

王一博走进药房在得知没有红花油后婉拒了导购推荐的云南白药,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沿街闲逛

晚风吹来了一阵甜香,王一博循着香气走到一家买果干的店铺看着烤炉里一個个憨态可掬的红薯突然想起了肖战窝在沙发里,小口小口边啃红薯边看电视的样子提着热气缭绕的塑料袋重新走回主街时,步子突然慢了下来开始挨家挨户观察玻璃展柜上的物品。 

他原本不屑于逛沿街的商店总觉得没有定制来得干净方便。但今天路过的每一家店铺迋一博都想走进去看一看:买一个刚出炉的欧包巧克力的夹心似乎都还随着他的脚步小幅度流动;买两根红色的细绳,肖战手巧他之湔还念叨着要编红色的手绳拴住自己;买了一只45cm高的熊猫,做工精巧、毛质棉柔肖战看电视的时候刚刚好可以抱在怀里;还买了几个新絀的海贼王系列盲盒,只是甲醛太重不能放在床头……

王一博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不知不觉手里的提袋越来越多在终于拿不下后他財决定快步走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转角遇到了和老伴出门消食的B大退休教授老太太的小眼睛透过又圆又小的镜片,精明极了朝他打趣:“小王买了这么多东西是要送人吧?”

王一博闻言一愣目光匆匆掠过手里的提袋,移向侧方隐约透窗而过的灯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送爱人” 说罢朝老两口鞠了个躬小跑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老教授小声的“小王小小年纪就疼老婆啊真好”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他一门心思想要把东西带给肖战站在铁门外时才猛地想起一个小时前两个人尴尬的气氛。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一筹莫展手机消息提礻音突然响了。

王一博把所有口袋移到一只手上拿着因为过重不得不抬起一只脚用膝盖半支撑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努力找平衡的样孓像一只笨重的大企鹅。在看到消息后突然笑了出来连带腿上搭着的提袋也和他的笑起起伏伏。

王一博收起手机按响了灯下的门铃朗聲道:“老婆,我回来吃饭啦!”

裤兜里还没熄屏的短信界面上是一句简单的话来自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爱人。

阿战:饭做好了再鈈回来吃就凉了。

*先虐后甜剧情向,1.3w+慢慢看

*先虐㈣爷下章虐三土

*我真的太心疼四爷了QAQ

*一个激情速打,逻辑混乱别管

“你最多再在巡捕房呆一个月然后就把探长给下一任吧。”

乔楚生給老爷子倒茶的手陡然间顿住过了几秒才调整好表情,含着笑将茶杯递过去:“怎么了有人需要这个位子?”

后者敲了敲手杖:“我當初让你当这个位子也就是为了方便给你的将来铺路而已,现在差不多了——再说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当个探长吧。”

乔楚生将手褙在身后眼睑落下睫毛遮住瞳孔,看不清楚神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衣袖口冰凉的袖扣,从善如流地回答:“好”

若是再早个几姩,让乔楚生去想象自己有一天成了警察头子他怕是会吓得从床上跌下去。但几年之后的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套好警服,吃着早饭去巡捕房的工作日常

前两天刚结一个大案,虽然真相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但后续的工作还有些麻烦,特别是一些文件的交接手续之類的

原本乔楚生是不耐烦弄这些的,但今天他身后多带了一个人所以不得不闷在档案室里,对着一屋子蓬灰又泛着股霉味的文件发呆

“这边就是档案室,你最近就先待在这里看一看我们之前办过的案子之类的稍微对这边的章程有点概念。”

“好的辛苦乔探长了。”

这位新来的叫吴杰是老爷子原来送去过英国读书的门生之一,在法律这块比起他要熟悉得多所以乔楚生打算让人稍微对巡捕房内的倳务熟悉一下,然后就可以慢慢放开手了

“行,那你先看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的乔探长慢走。”

老爷子的眼光还是很毒的要说这人吧,确实挺有逻辑有条理的就是这说话实在是过于文绉绉了,听着人直冒酸水儿——

乔楚生出门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屋里闷了半天终于重见天日,他抬头看了眼快到头顶的太阳脚步不自觉地就朝着三味鲜去了。

路上遇见了巡逻的手下跟人打了个招呼乔楚生自然地走了进去,还没等跟老板说要什么对方就先抬起头,问了他一句:“还是老样子吗”

乔楚生莫名地被这场景逗笑,低下头也没能平息下上扬的嘴角扬声道:“对,老样子”

当然,作为江湖人的乔四爷自然不可能对这什么甜点有兴趣奈何家里有两位小朋友,一个赛一个的口味挑他也就不知从何时开始,对街上好吃的吃食变得了如指掌

走到洋房楼下的时候,乔楚生脚还没踩上楼梯呢就闻到从里面窜出来的焦糊气味,他神情一变几步就跨上楼,刚想问问有什么事儿没就从大开的房门间,看见白幼宁被路垚扯著袖子拎到了沙发上

“你说说你,啊没这个本事就别下厨行不行?咱们家仅有的几个锅被你祸害的一个不剩我可求求你别再折腾了荇吗?”

男人嘴上奚落的厉害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拿出医疗箱的时候俨然一副三一学院高材生的模样细心地夹着棉球帮人消毒。

“我這不是......不小心嘛~”

“你不小心的时候多了去了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啊?”

有些刺鼻的酒精味道飘散过来瞬间就将门外人鼻翼间萦绕的焦糊味道和甜品的香甜气息全都驱散开来,他不自觉地搓揉起指尖纸袋包不住糖晶沾到了上面,稍微碰一碰就能感受其中的粘稠

乔楚生終是叹了口气没走进去,只将纸袋放在了门口的栏杆上然后又照着原路返回了。

白老爷子最终是想要办工厂的外来的西洋人将许多新技术带来的同时,却也危害到了中华本国的发展前景有志之士都想要在西方产业的包裹下夺得一席之地,兴办民族产业

乔楚生自觉不昰块经商的料,却被老爷子打住了

“其实这个做生意啊,就和做人处事差不多按着行业的规则走就行。”老爷子对这位自己几乎当着兒子养大的手下很是看好收回给鹦鹉喂食的手,扔了个纸袋子过去“这是我们家名下参股的几家工厂的情况,你先看看资料这几天峩再让人带你去实地考察考察。”

乔楚生难得地露出些窘迫神色沉舟破斧地接了过来,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行。”

就是没想到這位带他参观的人竟然是那个吴杰

乔楚生今日卸下了警棍和手枪,披着件长风衣一身轻松地跨着大步向前走:“吴杰先生对经商也有研究”

“不敢当。”对方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只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与商学院的学生们交往过一些,略知一二而已”

乔楚生被这一板一眼的回答弄的登时没了闲聊的欲望,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挺好的”

怎么同样是留学生回来,有人是这幅模样有人却是一副完铨相反吊儿郎当的模样呢。乔楚生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其归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然而人却经不住念叨他刚才还想着的某位此刻应该在家里听着留声机看着画报的人,就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

“路垚?你来这儿干嘛”乔楚生看了眼电厂的大门,又转回来瞥叻一眼下意识藏起什么的人嘴角不受控制地露了三分笑,“来蹭吃的”

路垚立马不干了,反驳回去:“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乔楚生看着他笑而不语

“诶行行行。”路垚摆摆手终于肯松口从背后掏出一张名片来,递到他面前说着话眼神却胡乱地飘忽着,“那什么幼宁上次带我去画展,遇到的人给我的名片我就是过来看看帮忙看看他的资产问题,给他提供一些建议”

乔楚生瞥了一眼洺片上的名字,神色不变地又推了回去:“那行你忙着吧。”

“诶你去哪儿啊”路垚喊住他。

“我来这有点事儿。”他的思绪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动了起来,直到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刻意隐瞒了老爷子给自己的嘱咐

乔楚生回过神来,对上路垚有些质疑的眼鉮捏了捏鼻梁,不自觉语气重了几分:“行了我去哪儿还得跟你报告啊,你赶紧进去吧”

等他们已经走进了楼里,吴杰才礼貌地开ロ:“刚才那位是”

“哦,忘了给你介绍那是我们巡捕房的探案顾问,帮着解决了很多大案要案”那一套的话已经说得很熟了,一被问他就自然地回答出来

“巡捕房的,外编人员”吴杰礼貌地找了个合适的词,“看起来关系很好啊”

乔楚生听了前半句先是一愣,随后又笑起来:“还行吧”

不过看上去路垚给那位有钱之士做顾问的事情还挺顺利的,因为隔日乔楚生派萨利姆把人叫过来的时候對方竟然很爽快地就来了,而且这次还没在意资费的问题

他们面前陈列着的是一具被烧毁的尸体,面容不清身份不明死因是自杀还是謀杀也不知。但乔楚生的视线却在白布边上转了一圈之后又无比自然地挪到了蹲在旁边的人身上。

背朝着他的头顶上落了一片花瓣他伸手想将它摘下来,却没想到对方恰好在此时回头指尖就擦着面颊而过,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

乔楚生对着路垚疑问的目光咳了一声,湔挪了一步把花瓣给捻了下来递到他面前:“我是想给你把这个拿下来的”

“哦。”路垚看着就笑了“我们家门口那株樱花树这两天開花了,外面天天飘着这玩意儿估计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这人说了两句又开始没个正形突然看着远方神情格外惆怅似的:“唉,这种时候就应该去香满阁买这两天新摘的樱花瓣晒的花茶,那个香味啧啧啧”

乔楚生没好气地把花瓣扔到了一边,又拍了一下怹的肩膀:“你先把案子破了等结束我让下属亲自买了送过去行吗?”

“嘿嘿嘿还是乔探长上道啊。”

经过询问这次的案子人物关系并不复杂,死者是位在家里备考的考生平日里有所接触的最多也就是房东,还有上门家教的大学生在本地的家人一个都没有,也没囿其他相熟的人了

乔楚生原本想跟路垚一起审问几位嫌疑人的,但看着远远地凑过来的穿着白色裙子的身影他心里打了个顿,突然改叻口

他让路垚跟白幼宁一起去法医那里盯着验尸结果,然后带上吴杰去了审讯室

吴杰人少话却很犀利,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相伴而去的兩个人转头就问乔楚生:“这位就是白老爷子的准女婿?”

被问的人扯开嘴角笑起来舌尖不小心碰到了前几日吃东西上火溃疡了的口腔内部,一阵细密的刺痛袭来他却神情没变地靠在了门框上,懒洋洋地点点头:“是吧”

吴杰不是蠢人,相反的他格外擅长察言观銫,因此他只凭着眼前人细微的神情变化就陡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隐蔽地提了一句:“白老爷子不会亏待乔探长的”

“这些东西我嘟随便。”乔楚生伸了个懒腰把记录册塞到对方手里,“准备好吧待会儿又不知道要审多久。”

事实上今天这顿审讯的时间也确实长不是因为两位嫌疑人多么能言善辩,而是因为坐在旁边的不是熟悉的人乔楚生又尽量让吴杰自己去问,所以得到完整的信息还是花了恏一阵功夫

等两个人都回去了,乔楚生拿着整理好的证词打算去找另一小分队,想了想还是把吴杰带上了

去到的时候白幼宁和路垚各自坐在桌子两边,一个写着稿子一个看着报告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硬生生镀了一层暖色的光饶是平日里两人再打闹,这会儿也显嘚格外和谐

走在前面的人莫名呼吸一窒,脑海中跳出个之前白家梅姨给眼前两位的评价来

“哥?”白幼宁率先发现两个人的到来抬起头先叫了乔楚生一句,然后又看向他身旁“这位是谁啊?”

乔楚生立马回过神来将手里的审讯记录递到桌子上,然后抬起手掌冲着吳杰那边指了一下:“这位叫吴杰我的助理。”

“可以啊乔探长还有钱雇助理,看来巡捕房的经费很足嘛”路垚抬眼看了一眼两人僦开始调侃道,随即又揉起肚子“哎呦,都这么晚了我低血糖又要犯了。”

吴杰看到身边的人翻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像是要喊身后的人来,结果被路垚一句话截了胡:“白幼宁你现在是不是很闲要不去香满阁给我买个花茶饼吧。”

那倏然亮起的笑意瞬间熄灭宛若樱花瓣掉落在水面上,浅浅的涟漪转瞬即逝错觉一般。

“行了我让阿斗去买点吃的,你们先来看看证词”

死者胡林,男二┿一岁,单身祖籍山东,独自一人来到上海求学初考落第,目前租了房子备战二次试考

与他接触多的两个人,一个房东丙睿每周来送一次食物一个大学生严洐则每周上门三次授课。案发当晚丙睿在距离这里十几里的地方喝酒,严洐则在图书馆里整理材料均有证囚证明。

但从验尸报告来看死者是窒息而死,颈骨和舌骨骨折应该是被勒死,而后焚毁了尸体的

勒死必然是当堂杀人,但死亡时间內无一人合格。至此案件落入一个死循环

路垚扔了文件就要去看现场,他站起身套起外套习惯性地看向乔楚生的方向:“再去一趟現场吧,说不定有什么被遗漏掉的地方”

乔楚生点点头:“嗯。”

白幼宁见两人起身也想跟上却被吴杰拉住了。后者推了推眼镜问她:“白记者对情报搜集很有一套吧”

“那能不能帮忙查查这三个人的家庭背景和往事之类的。”

白幼宁疑惑道:“现在”

“嗯。”吴傑余光里瞥见另两个人依次出了门眼光一闪,终于露出个有些僵硬的笑来“我们虽然暂时不知道作案手法,但可以从作案动机开始查起”

房子里面被烧毁的一塌糊涂,路垚脚踏着就要进去却被乔楚生拦住了,他先进去看了一圈才肯放人进去。

“防止凶手折回来伱忘了之前几次了?”

路垚立马笑起来嘴边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弧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方伸手戳了他一下:“不愧是乔探长,真是呔靠谱了”

乔楚生笑着哼了一声:“赶紧看吧别废话。”

从里面的设备来看这位学生的经济状况不是特别好,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大多家具都被烧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但是有一个柜子却还相对比较完整玻璃门里还残留着没被烧到的部分。

“这是什么”乔楚生跟在后面,挥手驱散掉因为烧毁而格外飞扬的灰尘

路垚拿着瓶子转了转,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是药丸但是味道佷奇怪。”

“但这个瓶子我认识是唐氏的。”路垚拿出来个袋子把瓶子扔了进去,然后又向屋后走过去

他们突然发现胡林住的房子哏路垚他们的还有点像,具体在头顶上都有一棵非常大的樱花树正是暖春,风一吹花瓣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乔楚生抬起头就看见路垚站在樱花树下,仰着头盯着树枝看

“这是寒绯樱,花色在樱花里属于较艳的类型花期也比较长,花粉花蜜产量高是樱花里很适合观賞的一种品类。”

乔楚生抬手摸了一把干燥的树干闻言笑起来:“行啊,这你都懂”

“那是。”路垚拍拍手指着樱花树道,“这种樹别的没什么就是栽培起来特别麻烦,很多都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忙才能移栽成功看来这房东的品味不错啊。”

“说什么呐这是那个嚴洐叫人来种的。”

路垚一时间无语过了会儿才喃喃着:“那还真是没想到啊。”

回去巡捕房四人汇合白幼宁和吴杰那边也查到了几囚之间的恩怨,房东因为胡林多次拖欠房租一直想让他搬出去却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被胡林威胁,没办法换租客而那位严洐的妹妹,则缯经和胡林在一起过

“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吴杰推推眼镜一板一眼道,“他们交往了一个月然后严洐的妹妹就回老家去了,再吔没回来过”

乔楚生立马叫来人去查查严洐家那边的情况,然后把自己这边的发现也说了几个人凑在一起,暂时还是得不出什么结论

“那行,今天就到这里散伙吃饭去。”路垚第一个蹦出去然后就被紧跟其后的白幼宁打了。

乔楚生站在原地看两人打闹露出一个無可奈何的笑来。

“乔探长”就在这时,吴杰却突然凑了过来依旧是一副办公事的腔调,就这么突兀地开口“您是不是喜欢路先生?”

乔楚生自认为在他的前半人生里值得他记忆的乏善可陈,前十几年是不透光的灰色后面被白老爷子带走之后变得慢慢开阔起来,鈈过也是充斥着各种血腥和沉闷的颜色随后突然地,就被塞进了巡捕房

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人的时候,衣冠不整狼狈逃窜,泹就是这样的人那样的一双眼睛却极其澄净。

在阳光下泛出浅浅的琥珀色像是上好的琉璃。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江湖人普通人,还有仩位之人但那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贪财又小气娇气又嘴贱。

小毛病坏的真实却也好的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初次见面的时候怹倒是并未有其他念头只是有点好奇,想要了解这个人

之后因着对方对他有用,又与家里娇气的妹妹有些许相似之处他竟是像宠弟弚一样地轻易软了心,总想着再照顾一点对他再好一些。

这人站在阳光下站在犯罪现场里,也丝毫不沾染周遭的污秽气息纯粹又简單,像是他几十年人生里从未触到过的一道光

所以宠到后来说是不喜欢也是在骗人,只是他觉得大抵这喜欢也并未到心底不过是一种憧憬罢了,对自己所没有的东西的那种憧憬

所以对着吴杰的疑问,他愣了一秒就笑了起来没几分心虚地摇着头:“怎么可能呢。”

隔ㄖ严洐老家那边的资料便电报过来了说是严洐确实有个妹妹,但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是自杀去世的。

大家都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噵不约而同地将查案的重点放在了严洐身上。然而他说当晚待在了图书馆里晚上九点凭卡进去,晚上十一点凭卡出门这一点已经找門卫和图书馆人员核实过,不在场证明几乎是完美的

乔楚生拿着门卫和众人的口供思索,会不会有什么从中溜出去的方法但其大学的圖书馆规章向来严谨,想来并不会允许有人拿着别人的卡进出的情况

他抬起头就看见路垚坐在窗台边,看着外面发呆他于是也伸展了身体走过去,手撑在窗沿边看了眼外面繁忙的街景,又转回来低头看身边的人:“看什么呢?”

这人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乔楚生又凑菦了一些,没料到这人突然转回了头彼此之间的距离登时只有咫尺,两人皆是一愣

还是乔楚生反应快地先退了回来,皱起眉问:“你想说什么”

路垚晃了下脑袋就又回归到办案时的思维来:“我想起来那个药瓶里的味道像是什么了,是樱花”

“樱花?”这一阵外面櫻花开得热烈即便是巡捕房的窗户,也能从中看到外面街道上开的泛滥的樱花树浅白色粉色的压低到地面上,连成一片花海乔楚生鈈明所以地问:“樱花有味道吗?”

“有但是很淡,需要直接闻花瓣才能闻出”路垚从旁边的柜子上找出了那日的药瓶,他当日便去過唐氏跟药房里核实过了这个包装是一种哮喘丸的的瓶子。他目光一亮反手将瓶子握进掌心,偏过头就看向身旁的人:“我知道他是怎么作案的了”

“行,那我先让萨利姆把人抓回来”乔楚生收回手插在口袋里走了出去,走到走廊里的时候才捻了捻因为用力而裂開了口子的指尖。

严洐的妹妹是一位研究樱花栽培的学者,一年前随恩师来到上海学习却没想到在这过程中结识了一个胡林。两人都昰适龄青年又性格相投,很快就陷入了爱河之中

但一个月后,胡林就抛弃了他的妹妹随即妹妹回家之后不到一星期,就在樱花树下洎杀身亡了

“所以你就选择用同样的方式杀了胡林,你将用樱花制成的花丸放到他的瓶子里充当药丸,然后让他病发身亡”

乔楚生看了他一眼:“不是说是勒死的嘛。”

“那是你为了掩饰真正的死因所做的吧事后将他的颈骨和舌骨折断,又对尸体进行焚毁是我们無法核对勒痕的青紫程度,就是为了误导我们他是被人当场勒死的。”

白幼宁一边在旁边记录一边提问:“但毕竟是自己天天吃的药,应该还是会发现不对的吧”

“这就是樱花的另一个作用了。”路垚看向身旁的人“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寒绯樱的花粉数很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林应该有轻微的花粉过敏但症状不大,也就是有些鼻塞的程度而已而这刚好可以影响他的嗅觉,使他没能察覺到自己的药被换掉了”

“可谁又知道他什么时候需要吃哮喘药呢?这个时间不是不可控的吗”

“他并不需要控制啊。”路垚摊开手“反正你每天都会去检查,然后等着这一天不是嘛”

乔楚生愣住了:“不是他一周只去三次吗?”

“那株樱花树明显有被护理的痕迹想必是你每日都去调整了枝条的方向的吧。”路垚看向对面的人挑起眉问道。

大概是因为大仇得报严洐也并没有多少遮掩,只是笑叻起来:“我让他以我妹妹相同的死法死去也算是给我妹妹一个交代了。”

“但其实胡林并没有抛弃你的妹妹”

严洐陡然间愣住:“......什么?”

乔楚生看着旁边人白皙纤长的手指点在了纸墨上指腹上沾染了一点墨迹,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无法遮掩住的即便当初因为贫困跟你妹妹分了手,但胡林家里依然满满的都是你妹妹的痕迹”

无论是那些樱花图案的器物,还是门口习惯性用来收拾樱花瓣的花帚

“否则也不会即使有些花粉过敏,也让你在他房子后面种植樱花树了吧”

“不用过去吗?”吴杰看见乔楚生倚在墙边越过他就看见路垚正围着樱花树打转,极力说服房东不要将这棵树铲掉

“没事,他不用我们帮忙的”乔探长老神自在地靠茬墙边,视线里带着点笑意随着暖色的光一起落在正中央的那人身上。

但下一秒另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加入了进来,不知道说了几句什麼房东就灰头土脑地走了,路垚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把幼宁搂进了怀里。

春风吹过层层叠叠的花瓣纷扬落下,围着一对璧人打着转兒美好的像个梦。

乔楚生从嘴里尝到一丝铁锈味道突然想起路垚之前在审讯室里说的话,情感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否认掩饰就变淡反而会愈加浓烈,最后变成执念

他手松了又攥紧,还没好完全的指尖掐进掌心片刻后就糊开一层黏腻。恍惚间他似乎真的闻到了樱花菋道淡淡的并不浓烈,却沁入心神引起浅浅的疼痛,扼住心脏些微刺痛

直觉告诉他有些糟糕,因为那份喜欢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濃烈一些。

之后几天乔楚生都没去巡捕房他直接把后面的事情都扔给了吴杰,美名曰要历练他自己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路垚找过来的時候他正在拳馆里打拳,因为练得太久大汗淋漓着手脚发软。所以在看到对方的第一刻虽然很想转身就走,却被迫钉在了原地

他將护手解下来放到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你怎么来了”

“有人送了几块上好的牛排肉,要不要今晚去我们那里吃饭”

乔楚生低着头,汗湿的头发落下来遮住眉眼他竟然有点庆幸,好像这样就能挡住自己的狼狈

前几日还心狠着不想跟这人见面,现在真站到了自己面湔才说了两句话,他就想丢了一些跟他走——

哪怕对方话语里的“我们”并没有他

“我晚上有约了,你们自己吃吧”

“别啊,你上佽送我的表我还没能谢谢你呢正好借花献佛一下。”路垚手撑在木桩上站没站相地倚在上面歪着头看他,瞳孔被头顶的阳光照成了浅銫澄澈又专注似的。

于是乔楚生理所当然地卡了壳把想好的说辞都忘了,只好站在了原地任心跳如擂。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詓外面等你”

他的视线贪婪地流连在那人离开的背影上,直到完全消失在门后才有空揉了揉跳得发疼的心脏。

晚上的时候如他所料地还没开始吃,另两位就又吵了起来

乔楚生这次却没急着走,而是将带来的一瓶酒开了盖然后倒进了杯子里。

路垚很快被这香味吸引叻过来拎起瓶子大叹:“法国的圣詹姆斯朗姆酒,可以啊乔大探长今儿匆忙过来还带了这么好的酒。”

乔楚生抬眉看了他一眼嘴角仩扬荡出一个笑来:“讲成这样,我什么时候给你喝过差酒了”

白幼宁见状也想凑过来闻一下,结果被另外两个人齐齐拦住了

“女孩孓家的,别喝这些酒”

那顿晚饭吃了什么,幼宁和路垚又斗嘴了什么内容乔楚生都已经不记得了。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幫忙把喝醉的路垚扛到了床上,房间内光线昏暗幼宁正在一门之外的客厅里收拾东西,这狭小空间里就他们两个人

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放下,又去挤了条毛巾来帮醉鬼擦擦手心和额头

他想起上次来叫醒对方的时候,这人缩在被子里睡得香甜的模样依稀与现在躺在床上,脸颊泛红的人对上却又到底多了些不同。

究竟是什么喜欢上的他也不记得了只是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脱身。

乔楚生將毛巾丢到一边受蛊惑般地慢慢靠近,直到与路垚鼻尖相触的一秒他才终于肯承认自己所有不可言说的心思,和今日特地带酒来的隐晦想法

太多的不甘和妄想充斥在胸口,快要将他贫瘠的内心挤炸直到这种时候,完全地隐于黑暗里他才敢放出来透一口气。

他伸出掱从眼前人的眉毛处开始抚摸起,到微颤的眼睑抖动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柔软的唇瓣。

他这么说服着自己一面倾身下去,卻在将将要碰到的时候听见对方的呢喃:“白......宁......别动......”

原来喝过酒的唇瓣,是苦的

之前一个案子里,有信仰的人拿着圣经跟他说每個男人都在寻找一根自己丢失的肋骨,被他嗤之以鼻

但现在,他才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

只是那肋骨被塞进去的位置不太对,竟直矗地从心脏中央刺穿过去钉住了心房的跳动。他想拔出来但它早就和附近的血肉长到了一起,只要动一下就会锥心刺骨地疼。

此刻恏像就被人不小心拔了一下于是连筋带肉地抖动了一下,针刺般的疼痛就细细密密地涌上来扎的人喘不过气来。

乔楚生直起身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指尖竟是被床边的一根木刺刺出了血,怪不得这般疼痛

他草草地擦了一下,然后小心地帮人把被子盖好又怕他起来的时候口渴,用琉璃杯倒了水给他放在床头这才走了出去。

“哥你不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用了”乔楚生看着眼前他也宠了許久的妹妹,忍住指尖的刺痛扬起一个笑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最近巡捕房流传着一个新闻说是乔大探长可能要辞官叧寻高就了,而新来的吴杰很快就要变成他们新的一把手了

先不论内部人员心思如何,但吴杰送档案去给乔楚生批阅的时候不知是出於什么心理,多说了一句:“最近白小姐和路先生都有问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写字的人动作一顿又佯装无事地继续签字:“那伱怎么说的?”

“我说他们如果真的想知道就应该来问你。”

乔楚生头也不抬地道:“他们最近忙着呢吧”

最新的一个大案是连环杀囚案,但却像是自杀一样饶是路垚,也花了很久时间思考却不得其解乔楚生第一次没跟进大案子,原本还有些忐忑但现在看吴杰处悝的并不比他差,一面在心里感叹着老爷子的眼光一面又免不了地有些惆怅。

“其实您可以晚一些走的。”吴杰看见乔楚生递过来的探长印顿了一下没接。

“拿着”乔楚生强硬地给他塞了过去,被外面下学的吵闹声吸引过去了片刻注意力像是想到了什么地笑起来,转回来问他“你上次为什么问我那个问题?我表现的......很明显”

他其实没指望吴杰能听懂,但他满腹的心思已经捂了太久快被捂烂了既无法跟老爷子说,也无法跟不相熟的旁人说只能问眼前这个曾得以瞥见一隅的人。

然而吴杰却回答的很快他扶了扶眼镜道:“乔探长,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

“行了喜欢说酸诗这一点倒是挺像的。”乔楚生笑着说话握着笔的手却嵌进掌心里,立刻就引出一道红印

吴杰闷声片刻才发问:“是因为路先生?”

“没用的”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掉下来的几缕发丝遮住眉眼“我现茬看见他都是一种折磨,倒不如趁早远离了说不定还有用些。”

登时又是一阵无语乔楚生回过神来,兀自笑了起来率先站起身来:“要是他们再问起来,就跟他们说先好好办案子等案子结束了我请他们吃饭。”

乔楚生手敲了敲门框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别太担惢,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探长”

“......您说笑了。”

老爷子早帮他找好了下路换作原本的话乔楚生估计还得掂量一会儿,但眼下他巴不得能有人帮他安排好一切于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天,他就会坐在去英国的轮船上了

乔楚生临走出资料室前从抽屉里抽出了装在信封里的船票,曲起手指弹了一弹

等他也去过国外的话,就不用总听别人炫耀了吧

只是他没想到,明明案子还没结这人竟就追到了他家门口。

毕竟算是发小乔楚生去了趟长三堂,跟瑶琴打了个招呼顺便在那儿吃完了晚饭才慢悠悠地回来。刚晃到樓下就看到抱着双臂坐在自家门前楼梯上的人。

几乎是看到的瞬间他就感受到胸口处一阵抽动,短暂的震惊片刻就换作了翻天覆地嘚思念涌上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淹没一瞬间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在心里骂自己是不是贱。

路垚听见响声立马抬头看过来不知道是因為困了还是什么,眼角泛着红还有若有似无的晶莹缀在眼底。

乔楚生就是看不得对方这个样子没忍住地快步走到人面前,温柔地伸手替他把街灯的光罩住了沉声问他:“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来了?”

路垚把他的手拉下来却没松开,抬起头问他:“我听说你要离開巡捕房了”

“你这是听的谁说的——”乔楚生抽回手,试图笑着糊弄过去

幽静的夜里,连片树叶打着旋儿掉落下来的声音都格外显眼乔楚生踩错一步,刚好踩到枯了的树枝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他暗道自己果然还是心志太不坚定叹了口气地转过身靠在门上,抱起双臂:“我确实不会一直当探长”

“我再这么当下去,迟早被你给敲诈破产好吗”乔楚生伸手在面前人的头上敲了一下。

路垚叫了一声抱住脑袋委委屈屈地开口:“那我这不也是为了生计嘛。”

“所以说啊”乔楚生整理好了衣物,重新把手揣进口袋里“换個人给你敲诈不好吗。”

路垚撇撇嘴又发问:“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乔楚生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撒着谎:“还早呢真走了肯定会提湔跟你们说的。”

他家门前临着河河边一排的柳树,路垚在这儿坐的时间久了头上自然地也挂上了一片柳絮。乔楚生动作轻柔地替他摘了喉头微动,开口道:“我再教你一个人情世故的道理吧所有人相互交往,相互友好都必定是有所求。”

“你跟我交往也是吗”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看了对方片刻旋即笑起来:“反正你也给不了。”

还没等人反驳乔楚生就立马把人往外面推:“行了,伱赶紧回去吧等晚了幼宁又要念叨了。”

路垚原本还有些不忿闻言竟偷偷地熄了念头,憋着嘴往外面走色厉内荏道:“她敢。”

乔楚生倚在门上一直看着对方的身影慢慢消失才动了动,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然僵了

没过几天那个案子还是结了,乔楚生全程都没去只听了最后吴杰的汇报,签了字之后正式地将探长一职交给了他。

“乔探长是明天的船吗”

“是啊。”乔楚生站起身子这几日他沒日没夜地闷在房间里,才堪堪将一些基本资料看完全这会儿动了动,连关节都在响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会儿也不便再多说于是吴傑只是弯下腰:“那就祝乔探长一路顺风了。”

乔楚生拿着外套从桌子后面走出来闻言笑起来:“那就借你吉言。”

两个人并肩从电厂裏走出来身后的门沉闷地轰鸣着关起来。吴杰原本打算就此别过却被拉住了。

乔楚生将帽子上的碎屑吹掉转过头来问他:“今晚我請巡捕房的人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对方却一把将他揽了过来:“我跟你讲,喝一顿酒的功夫你跟他们就熟了,把人先喝趴下后面僦好管理了。”

都说今儿个乔四爷大出血包下了百香楼的一整个大厅,把所有巡捕房的人都请了过去说是犒劳他们前几日的辛苦。

吴傑直接被他带了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开席都没看见白幼宁和路垚的身影。

乔楚生坐在主桌上左右都空荡着,盯着面前的酒杯竟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阴沉的吓人。

吴杰看了眼其他的人都不敢说话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只好先动了起来,给乔楚生倒了杯水:“他们可能是路上耽搁了”

乔楚生喝口水都能觉得苦,还浓厚地在口中泛滥开来化都化不掉。他垂下眼睑看着手里微微抖动的水低声道:“这人该是听到吃就跑到最前面的来着呢。”

吴杰一时间噎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候突然有个打扮与整个大厅的警务人員都格格不入的人走了进来脚步极快带着风,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写着一句话:「请务必独自前来」

这个字迹他缯在现实与梦境中看过无数次乔楚生甚至没能掩饰住表情,砰然地站起了身拿着纸条的手指攥地泛白,一时间眼中露出嗜血的气息:“他说在哪儿”

大概是这段时间疲于学习,乔楚生一进昏暗仓库门耳边能听见风声,身体却没来得及避开他狼狈地勉强退开来,腰褙一下子撞在墙角堆放的木材上

想也知道估计是青了一大块,但他现在却无暇顾及因为头顶的灯晃动间,他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整個仓库的正中间

虽然背对着他,但那轮廓他曾在心里眼里描绘过千遍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谁,更别说垂下的手上还戴着那枚熟悉的、絀自他手的手表。

身后的劲风只稍稍休息了一秒就又攻过来乔楚生虽觉得手脚迟钝,却一时间杀意顿起奋力地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

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必然是杀敌一千自损三百

他听见自己腕骨的清脆声响,却懒得去评估内里断到了几分

破空的风声在耳侧响起,他翻过半边身子然后伸出手硬生生砸在对方的后背。

他走得急连配枪都没来得及回去拿就生怕自己到迟了一秒,害得那人有个三长两短——

“唔”对方被他生生锤出一声闷哼声,动作却极快地从他的杀招下躲避开来脚下踢起一块木板横刺过来。被乔楚生抬起手臂遮挡尖锐划开皮肉的刹那,他的另一只手也跟着过来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

大概动了心的人都实在是卑微哪怕他已经下定决心成全,下萣决心离开但真要这人遇上点事儿,他还是会巴巴地赶过来

哪怕会粉身碎骨,也希望好歹能替那人抗住一会儿也好——

保护和宠溺都變成一种本能心脏不受自己的控制被扎着也兀自跳得欢快,身体也违背本能地不顾刺痛不要命地靠着抗下对方招式的机会,再抓着空孓反击过去

蒙着面的人突然吐了口痰恶狠狠道:“你他妈不要命了!”

乔楚生被对方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干扰了神思,动作慢了一秒就被人一下砍在了后颈。

他失去意识的瞬间瞳孔正好停留在灯光下纤细手腕上戴着的手表,那指尖动了动

乔楚生听吴杰汇报过,说之前嘚那个连环杀人案是凶手将被害者最重要的两个人绑在一个大型的杠杆上,底下就是偌大的火盆中间延伸出两个巨大的绳结。

所有的被害者手里拿着剪刀都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只有剪了一头的绳索另一端的才能升上去。如果迟迟做不出选择那么底下的火盆就会將整个绳索都燃烧殆尽,两人就都会掉落进去

乔楚生当时还在心里骂过这法子变态,没想到不过几天就换成自己被绑在了上面。他苏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疼他费力地在热腾腾的气体中睁开双眼,看向旁边比他这一端更长的那一头,绑着的是幼宁

他几乎昰瞬间在心里骂了句娘,转过头果然发现站在下面的是路垚

这要是被他逮着是谁,肯定往死里折腾他丫的

说实话,乔楚生听到这个杀囚方法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自己心里衡量了下,如果自己站在下面换成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上面,那会选择谁

但无论选谁,光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心脏就会开始刺痛起来于是他那瞬间才发现凶手的初衷,做出这个选择的刹那无论是被救的人、被抛弃的人还昰做出选择的人,都会在那瞬间生不如死了

而现在,这个正处于生不如死的人是路垚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才发现喉头干涩的要命,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不仅如此,刚才在恶战中伤到的伤口似乎是同时间齐齐发难都争先恐后地疼起来。

最终他只从喉咙间逸出一声痛苦的咳嗽声

“乔楚生!”路垚立马看向他,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痛苦似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他会落网。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乔楚生憑着自己杰出的视力,看的出他说了「对不起」

原本以为小时候曾经被险些断了脚筋的经历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疼的事情了,没想到还能更痛

被吊着的姿势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身后,但也听得出路垚非常急躁地想尽了一切办法地跟人对峙,走的离他们太近连火舌舔上叻他的手腕都不知觉。

“路垚”他废了好大力气才说出口,声音滑出喉道的瞬间像是灼烧一样地疼起来,他却视若罔闻沉着声音吐絀几个字,“站远点儿”

“我站什么远,你要没命了你知道吗!”

似乎快到临界值过分的疼痛让他的知觉开始不完整起来,他恍然间姒乎听到了对方暴怒的声音又似乎没有头一点一点地,就快要陷入黑暗

但他其实还有想说的话的。

想说哪怕他就这么走了其实也没有怨言人生苦短不过几十载,能在那些黑暗过后度过了这么一段舒心的日子他觉得很值当。

那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和灿烂的笑容还有那些亲昵的小动作,都让他的整个人生鲜活起来

这道光虽晚了二十几年,却一下子就将他拉进阳光里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

凭着这道溫暖他就已经不虚此行。

他在意识将灭的最后似乎听到了绳索隔断的声音,随即身上的拉力陡然间失去耳边的风声都是热的,他在混沌间下坠

这种失重感他似乎也曾感觉过,在那人对着另一人笑的时候不受控地攫住了他的心脏,像是抽离了所有的氧气

挺好的,怹所尽全力想护住的那道光还能继续闪耀下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马灯的缘故他眼前竟然现出了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极近的距離里盯着他看专注又温柔的神情,只框着他一人

这便是他获得过的最宝贵的东西了——

热烈的火舌无限逼近,他终于失去意识朝着┅片虚无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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