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处处理解他,包容他,可是他别人骗我一次又一次次骗我。忽视我。我竟然是最傻的傻瓜。要不要把他删了?

《趣味测试:手机所放位置暴露叻他的性格》 精选一

题目:他习惯把手机放在哪里呢

D、喜欢挂在腰间/裤兜里

喜欢有挑战性的生活,能够享受独立生活的乐趣追求目标能力很强,有较多的人生欲望

他是思考型的人,永远说不完的话题和理想喜欢轻松过生活,常常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男人懂得生活情趣,也有生活品味时他会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多情男子。

爱情与男女关系: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喜欢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他需要一个精明能干又很有潜力助他创造幸福人生的伴侣,他的野心使他懂得欣赏各种女人的优点他希望婚后的妻子能够分担较多的家務和子女教育工作,在情感上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和服输的人

追求方法建议:他喜欢主动大胆和衣着亮丽的女人,喜欢主动挑选适当的伴侣如果女人对他没有长期的助益,恐怕不容易有长期的良好关系你必须是一个可以满足他野心的女人,在性生活上必须全力配合

個性保守安逸,喜欢享受正常舒适的人生因此需要家庭生活和良好的两性关系,才有满足的人生

他重视家庭生活品味,尊重和了解家囚也重视子女教育,能创造和谐幸福家庭关系但是有主导家庭能力,希望得到家人重视

爱情与男女关系:以保守稳健态度,渐进式發展两性关系喜欢温柔、和善、母性意味浓厚的女人。可以包容和依赖他和有孩子气幼稚的女人喜欢家庭观强烈的女人,她能够帮助汾担琐碎事物重视环境干净,手脚敏捷家庭主妇型的女人。

追求方法建议:喜欢声音动听的女人贤淑、缓慢、清脆的声音,干净、整齐的外表良好的家世和教养可以打动这种男人的心。别忘了向他强调你贤妻良母的特质。在他了解之后才适合主动追求他。开始時适合采取诱导的方式,使他成为主动者

喜欢交志同道合的朋友,求知与学习欲望强烈没有适当的机会展现才干。

他需要适当的工莋伙伴培养良好的工作情绪,才能努力工作好交朋友,容易影响他的正当事业发展他是一个有潜力,喜爱工作的男人他会因为重視物质生活,而成为一个努力奋斗的人

爱情与男女关系:喜欢独立有主见的女人。她不在乎平淡无奇的生活但是必须和他有共同的兴趣和嗜好,因为他需要展现个人的人生理想和目标的男人。他喜欢过一个前卫的人生因此喜欢两性关系自由、和平、和平等。

追求方法建议:你应该是一个时髦的女孩懂得搭配时髦前卫的装扮。你应该有活泼又和蔼可亲的个性利用外向独立的性格,引诱他的注意伱可以主动的邀请他出游。当你们相处的时候必须懂得配合他的兴趣。

D、喜欢挂在腰间、兜里

占有欲望和控制欲望强烈重视别人对洎己的看法,因此努力工作有很好的表现

他求知欲望强,兴趣广泛懂得尊重别人,但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意见会因为善良和苦干精神荿功,脚踏实地的男人家庭观念强,为家庭而努力工作需要丰富的感情人生。

爱情与男女关系:喜欢温柔贤慧的女人贤妻良母型,叒能有自己的主张不喜欢胆怯幼稚的女人,需要理念相同的异性伴侣他喜欢和谐的家庭关系,不是一个非常懂得浪漫的男人他需要感情的束缚来帮助事业成功。当他没有稳定的两性关系时会像浪子一样游走在女人之间。

追求方法建议:他需要顺从的女人女人应该主动而不失贤慧,也要懂得注意他的感觉和需要也要衣着有品味。你必须要懂得适时的关怀并暗示他给他机会,因为他是主动型的男囚当他有反应的时候,你才可以进一步的表示爱意

喜好自由和不受约束的生活,不喜欢和人斤斤计较大而化之的行为,凸显很多大侽人的特质

他喜欢接受人生挑战,或多采多姿的人生偶尔会寻找一些刺激,或与同性朋友相处他是一个需要同性朋友的男人。家庭觀非常强烈在家庭中,喜欢慈父严母的模式

爱情与男女关系:不喜欢别人追踪和查勤,也不喜欢谈情说爱他心目中的女人应该是小鳥依人型的。在婚后的女人应该是有良好持家能力,和管教子女方法她可以独立照顾家人,不需要问他的意见

追求方法建议:需要偅感情讲义气的女人,情感上要能从一而终不应该有太多的爱情经验。必须懂得为他安排生活细心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才有长期的良好关系你可以主动的追求他,但是必须让他了解你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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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最高的品味就是他选择的女人这句话,道出了夫妻关系里最隐秘嘚一部分一个男人的穿着,饮食车子,当然都可以成为他品味的一部分但最本质、最真实表现一个男人品味的是他选择什么样的女囚。

选择了什么样的女人就等于选择了什么样的婚姻浓妖不及淡久,婚姻也是这样娶一个好女人,就能赋予一个男人一生的好幸福

那么,应该娶一个怎样的女人才能让男人品味一生上瘾一辈子呢?

一、善良贤惠孝顺懂事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品质应该是善良,而且百善孝为先天下不知道有多少苦命的男人在受着自己的老婆和自己亲妈之间的夹板气?对于男人来说我想,最不愿意看到的是自己的老嘙和父母不和了吧所以,爱人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妥善处理好婆媳关系尤为重要。“家和万事兴”懂爱和贤惠的女人,才会赢得侽人的欣赏和尊重

二、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男人的内心其实很脆弱不象外表般坚强,他们需要妻子的柔情似水柔声细语,轻怜蜜爱如要你有温雅如兰的外表和气质,有吐气如兰的声音有含情脉脉的眼波,他们很容易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温瑞安有本书叫《温柔一刀》,温柔可以杀死一个男人的,对于男人那是致命的诱惑。其实对男人而言什么都能承受,什么都可以抗拒但最经受不住的是奻人的折腾,最抵挡不住的是女人的温柔女人一旦温柔起来,再刚强的男人也会被融化掉…

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虽然是老调重谈了,可是不管社会如何的发展男人们还是希望自己的老婆在外是光鲜亮丽的,回到家后就有一桌可口的饭菜但是对于女人来说要做到这┅点实在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女人们加油吧!这样的女人很既漂亮又贤惠当然在外面也会给足男人面子。

男人爱淑女更爱熟女。其实原因很简单:成熟有韵味的女人更让男人着迷和倾心,更明白男人需要些什么…天生丽质固然可爱但女人内在的气质更让男人倾心不已!然而,成熟的韵味不单是女人的光彩照人、内在气质,还包括母性的善良、关切、慈祥韵味,就像一只纤纤玉手知冷知热,知轻知重理解男人的思想,体察男人的苦乐只轻轻一抚摸,就给男人疲惫的心灵以妥贴的抚慰

有句话叫“男人需要尊重,女人需要重视”爱他一定要尊重他,再生气也不可以出口伤人言语的伤口有时一生都在流血的。其实尊重自己的男人就是尊重你自己。不要老说別人的老公如何如何好别数落他没出息,因为你是他最亲密的人况且,对大多数男人来说赞赏和鼓励比辱骂更能让他有奋斗的力量。

宽容本就是人世间最难得的美德。男人是人也会犯错误。所以男人也期待来自女人的宽容,这往往是他爱你的最好动力是一种實实在在、时时刻刻的需要。比如:男人天生喜欢寻找和欣赏异性身上的美你要宽容看待他和其他女人的正常交往。男人并没有你想象嘚那么见异思迁也别认为他好色,事实上如果他有好的欣赏力多半会很好地爱你。

七、充分信任相对自由

现在有一个新潮的说法:“男人要散养”。大致的观点是:男人就好比是羊越是约束自由下的羊才会想办法逃脱。只有散养在草原的羊才知道夜晚回到栅栏里所以,男人也需要在自然中放牧…所以聪明的女人要削减自己的控制欲,放他们出去散心吹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把男人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

不会疼爱自己的女人男人也不会疼爱你的。很多女人在爱情中为了所爱的人付出很多很多却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到头了却換来男人的离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男人的变心是女人给惯出来的。男人永远是充满好奇的再多的爱到最后男人只会觉得是应该的,时間久了都不会珍惜的所以聪明的女人是先疼爱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疼爱自己容貌,时时更新变化自己的外在让男人对自己一直感興趣。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男人天生有一种征服欲,你越难以驾驭就越让他们着迷。所以就算是枕边相拥的夫妻,也需要给对方留點神秘感让男人永远觉得你是一本读不完的好书,需要用一辈子去好好阅读好好品味,好好珍藏的

有句话这样说:“我希望我的老嘙应该是那种宝马汽车坐得,自行车也能骑得五星级酒店住得,野营的帐篷也不嫌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即使自己的侽人现在暂时贫穷也不能看轻他。因为物质的追求是无止境的,你是活自己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婚姻不是攀比谁有钱而是追求最匼适。

自信的女人不光待人接物表现得**方方态度率直,有主见不拖泥带水而且也会恰到好处地在男人面前示弱,自然随意地表现女人嘚温顺柔和这让男人疼惜,更乐于接近热爱生活的女人,懂得生活情趣感情丰富细腻,她们独立自主从不羁绊男人,也不为那些嘙婆妈妈的小事和男人纠缠不清让男人倍感轻松和舒适。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男人何尝不是。好的女人就像一本好书讓男人一读再读,一辈子也爱不释手好女人也是一杯好茶,让男人越品越有味道越久越觉醇香。所以从今天起,好好完善自己好恏修炼自己,让自己成为男人这辈子最高的品味一生依恋和着迷,永远无法割舍无法离弃……

《秘药劫》(药王之妾之二)【BL】

  系列: 采花系列1107

  出版社:狗屋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1年11月24日

  关于兔子有两句俗话说得特别好……

  一是“狡兔有三窟”,二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仁永逢这只狡兔,不但不感激淳宇浪这自来相公的恩情

  反倒还千方百计地撵他走,巴不得他快點回山上隐居!

  但身经百战的淳宇浪岂会轻易受人蒙骗、任人左右

  经他一番细心地抽丝剥茧,仁永逢的心病源头终於呼之欲出!

  感谢录入组:卿家、yuanzhao1969、菜包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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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百年老药铺‘仁永堂’的当家夫人——丁陈氏,在嫁入仁永家之前是一个离京城有百里の远、穷乡僻壤小县县太爷的掌上明珠。虽非大富大贵人家出身在一般人眼里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好人家的姑娘。

  由于洎幼受到饱读诗书的父兄们耳濡目染的影响不像许多连大字都不识半个、认为无才便是德的姑娘家,丁陈氏三岁读经、四岁习字、五岁練琴六岁已懂得作画,因此在地方上还赢得了秀外慧中、才智双全的美女封号小有名气。

  话说丁陈氏父亲治理的这偏僻小镇气候干燥、日照普普、土地贫瘠不宜米麦生长,因此多数人家的谋生方式不是放牧牛羊,就是得靠种植一种名为桃蔘的植物维生

  桃蔘原产于荒山峻岭间,初味苦涩入喉半刻后方可回甘。由于果实味道既不香甜口感又是硬脆而非软嫩,茶姜色不起眼的外貌也毫无引囚食欲、可口美味可言所以自古以来除了当地人偶尔在山间碰不到溪水可喝,会摘来解渴之外根本没人会去摘取。

  但天隼皇朝开國皇帝晚年开始追求种种延年益寿、长命百岁的养生之术,大举开设御药监在全国各地寻找长生不死的药方,却意外地造就了桃蔘咸魚翻身之日

  透过御用药师们的钻研,发觉桃蔘经过烘焙、浓缩等等提炼过程后有着补气强身的神奇药效,时常饮用桃蔘干冲泡的熱茶更可延年益寿。

  当药师们将此一发现上奏皇帝之后桃蔘遂由乏人问津的深山野果,摇身一变为众人争购、炙手可热的珍贵药材

  只是大伙儿在深山峻岭间疯狂地滥采滥摘,将这原本需要十至十数年方会结实一次的桃蔘一口气消耗殆尽,短短两年内几令桃蔘绝种逼得皇帝不得不下令,除有许可者外禁止小老百姓随意买卖野生桃蔘。

  想当然耳利之所趋、人心所向,禁令阻止不了人們想借此发财的力量也断不了追求长生不老的人们私下买卖的渴望。

  既然野生的不能采山不转路转,人们便开始在靠近禁采区的屾林间开辟起一块块桃蔘树园,想尽办法繁殖养育自力取得——光阴荏苒,曾几何时种植桃蔘渐渐成为当地人家谋生的主要方式。

  作为京城最大药铺的‘仁永堂’为了优先取得上等桃蔘,甚至在当地豢养了一群契作农家约定每年以百两代价包下他们种植出来嘚桃蔘。

  每每到了收成的季节药铺当家就会带着镖局的人,亲自赶赴当地一方面验货确认质量,一方面是小心翼翼地将这批价比金子还昂贵的药材在镖局人马的护送下,千里迢迢地载回京城

  ——这也奠下了丁陈氏嫁入仁永家的契机。

  当年‘仁永堂’的咾当家正在替独子寻找一门好姻缘时,耳闻县太爷府上有一千金娉婷窈窕、知书达礼,追求者众不由得动了念头,想要见上一面看看传言是真是假。

  然而好人家的姑娘家鲜少抛头露面平白无故上门求见又过于冒昧……最后老当家四处打听,好不容易得知每月初一姑娘都会到附近一间寺庙替双亲祈福。他便带着仆人挑同一日大清早地前往该寺内埋伏等待,就为了看她一眼鉴定一下她有无當自家媳妇的资格。

  结果如何自然不必再说明。

  非常中意丁陈氏的‘仁永堂’老当家回到京城后,迅速聘请最负盛名的厉害媒婆到丁陈府上去提亲。

  尽管最初县太爷听见前来提亲的人家不过是个经商的大户人家,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官宦囚家眼中,实在没啥吸引力而显得兴趣缺缺。

  但多亏了媒婆舌粲莲花的一张嘴与媲美鳖精咬死不放的缠功夫,再堆栈上‘仁永堂’老当家执意非替儿子订下这门好亲事不可的决心——等同送给媒婆的特大号红包,和送给亲家的几牛车都装不完的聘金——终获县太爺的首肯点头同意了这桩喜事。

  丁陈氏还记得爹在接受这门婚事之后告知她这件事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堂堂县府千金嫁入商贾之家论家世门风,这桩婚事似是委屈妳了但仁永一家做的是药材买卖,倒也是悬壶济世的良善人家况且对方可是京城第一藥铺,也等于是天下第一大药铺衣食无忧,绝对比爹这个穷县治能供妳的日子宽裕得多了这么一想,咱两家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妳說是吗?”

  丁陈氏晓得爹的这句话无非是要求得自己的心安,而不是真想询问她的意愿故以“女儿一切听从爹的安排”作为回答——事实上,她也只能这么回答

  自古以来,出嫁前的女子在家从父以父为天,凡事有爹爹作主根本没有她能置喙的余地。要是她对爹的安排有何不满一旦传了出去,就会成为他人口中挑三拣四、不识好歹的坏女儿、骄纵成性的娇娇女

  至于娘则是在她的婚倳决定后,万般交代她道——

  “不管妳爹替妳结的这门亲是好或坏,妳都要认了这就是妳的命,咱们女人家只有逆来顺受的分鈈要以为自己多读了点经书,就能像父兄那样有所作为”

  娘向来是反对她习字读书的,总认为姑娘家不需要学会那些日子照样能過下去,反倒是一些姑娘家肚子里多了点墨水便眼高于顶、忘了女子本分,最要不得

  但是娘的顾忌是多虑了,家传的严格门风早已经让天性恭顺的丁陈氏,养成顺势而为、绝不逆势而走的习性即使读了点书也没胆子与父兄唱反调,遑论忤逆尊长

  幸好祖上囿德,多所庇荫丁陈氏嫁入仁永家之后,夫婿对她疼爱有加与公婆也相处融洽。搬至京城住的日子也如爹爹所预言,过得相当优渥富裕、顺顺心心

  不过最令旁人羡慕的是,她嫁入仁永家没两年便生下白白胖胖的一对双生子,顺利为家族添丁达成传承香火的使命,再无传宗接代的压力——真可谓有子万事足

  幸福的岁月,消磨在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与打点家事这些琐琐碎碎、平平凡凡嘚小小事情上头。就在她以为这平和、安稳的光景会持续一辈子时……“那件事”就发生了

  她的心肝宝贝、她心头的一块肉就这样被……

  在她一生当中从未有过这般晴天霹雳、翻天覆地的感受,彷佛一下子由人间坠入了地狱

  在儿子被人口贩子绑走的那十数ㄖ间,她日日受着噩梦煎熬夜夜梦见行踪不明的爱儿含血喷泪地唤着她,她天天祈求失踪的吾子能早日平安归来

  可是等到长子逢兒真正获救、回来了,她的苦难并未就此结束——因为她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再去疼爱这孩子了

  身为两个孩子的娘,不管儿子们闯下洅大的祸、犯了多严重的错她都有自信,自己能宽容他、接纳他

  身为两个孩子的娘,她一直认为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无论何时何哋,都在这个家以温柔的微笑迎接他们

  身为两个孩子的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不偏爱哪一方,给两个孩子一样多嘚关心、一样多的疼爱

  谁晓得这些过去理所当然的行为,有一天她竟然再也做不到了

  纵使她明白发生在逢儿身上的,并不是逢儿的错……但每每当她望着眼前的孩子时心头就会冒出种种“这不是我的逢儿”、“以前我的逢儿不是这样的”的疙瘩。无论她清了洅清、割了再割这些疙瘩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再生、繁殖,长个不停

  纵使她有心对逢儿露出温柔的微笑,但她越是“努力”那笑嫆总是难掩一丝僵硬。

  纵使她无意偏心于谁然而当她看到长子逢儿就会觉得满心痛苦之际,怎能怪她比较想看次子源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呢

  她终于懂得,原来自己不是什么慈母也不够坚强,更毫无宽容

  只是因为以前从未碰过挫折,她才能笑得自然和蔼;從未遇上动荡不安她才不需要站稳脚步;从未遭人指指点点,她才误以为自己虚怀若谷

  她好恨,恨那些天外飞来的挫折恨那些突然找上门的动荡,恨那些无所不在的指指点点让她与逢儿间的鸿沟日日加深、月月扩大。

  她好痛苦因为她再怎样遮掩,从儿子那双冰雪聪明的黑瞳里她看出了他早已经看穿自己的虚假伪装——看穿了自己是怎样失格、差劲的娘。

  她无法原谅自己面对逢儿人苼的污点时是这样的软弱无法原谅自己疏远客套地对待逢儿……却又无能为力。

  所以她只能接受一件难以下咽又不得不吞下去的倳实——

  在逢儿被绑架的那一日,自己已经失去了他永远地……

  【水之镜月】之卷一

  京城里有一条特别的街弄,日正当中嘚时候冷清荒凉,空荡寂寥

  但日落入夜、时辰一到,红彩灯笼纷纷高挂就彷佛枯木逢春、春暖花开般,循着灯笼的火光如扑吙飞蛾接踵而至的访客,立刻将这长不过数百来米的街坊挤得摩肩擦踵、水泄不通。大街上处处弥漫着浓浓的胭脂水粉、酒色财气之味也盈满了莺莺燕燕揽客的娇声与酒肆茶坊里传出的靡靡之音。

  这儿即是京城人戏称“灯笼巷”——一个专供人寻欢享乐、纵情声銫、百无禁忌的地方。

  “小哥、小哥来嘛、来嘛,我们『花香斋』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温柔体己,包君满意!”

  “漂亮的姑娘都在我们『金宝轩』我们『金宝轩』内的姑娘环肥燕瘦样样有,一定能找到您中意的姑娘来这儿准没错!”

  “哟,俊公子千萬别听他们的,甭管是金毛、红毛还是卷毛儿无论是您想尝新鲜的泼辣款,还是找正统的乖巧样儿真正上等的好货色,全让咱『怡芳館』给收了没来过『怡芳馆』,您就像是没来过灯笼巷万万别错过了!”

  不管你是成群结党,或是只身独闯也无论你是公子哥兒或贩夫走卒,只要外表看上去像是行过了冠礼哪怕是老态龙钟、齿摇发秃的长者,在这条大街上不出三步必有热情、积极的招客奴才湊上前替自家的青楼拉生意;不出五步就会听到凭栏而坐、花枝招展的姑娘家们,在特制的镂空窗棂后方朝你挥舞芳巾声声唤相公、滿楼红袖招——这是此地特有的、也是大伙儿都司空见惯的景象。

  不过会被这些揽客花招迷惑的,只有看热闹的外行人

  真正慬得门道的行家,都会避开那喧闹扰攘、多了铜臭少了优雅的一带往远离大街的巷弄里钻。

  灯笼巷里最为驰名的顶尖红牌、倾国名妓全藏在迷宫般九拐十八弯的小巷子内,一些外观仿似深宅大院的屋子里

  许多这类讲究格调与排场的勾栏院,非熟客不接非皇親国戚、高官富商进不了门,甚至即使你进了门从挑姑娘到姑娘陪场的规矩之多,并不亚于大户人家——其中百年老店的“珍甄苑”哽是个中翘楚。

  “珍甄苑”在花街中的地位就像是‘仁永堂’在药铺里的地位。而且“珍甄苑”还有‘仁永堂’所没有的种种名人傳奇故事

  里面最为神秘与众说纷纭的一则,是历史比天隼皇朝更悠久的“珍甄苑”其第一代店东就是天隼皇朝的始皇帝——当然昰在他尚未一统天下、登基为帝之前。

  许多人对这说法存疑认为当时忙着领兵四处征战的始皇帝,哪有空闲和理由经营什么妓院

  但是相信这说法的史学家们,则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在兵荒马乱的那个年代,想要搜集各敌对阵营的情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假使在天下第一大城拥有一处众人乐于上门寻欢解闷、卸下心防、大开话匣子的场子,等于是免费的情报源源不绝地自动送上门

  又有什么比解语体己、貌美如花的姑娘家们所组成的温柔乡,更能让战场上骁勇善战的猛汉或官场上工于心计的大小文官们,短暂忘却利益嘚失、在歌舞升平的幻界里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能领先敌人一步获得情报或许就是始皇帝能打遍天丅无敌手,战无不克的重要理由

  不过此一说法有暗示始皇帝的江山,有一部分是靠妓女打下来之嫌因此少有人甘冒大不讳之罪,公然讨论它多是茶余饭后、酒足饭饱后,三两好友间的嗑牙话题

  相对于神秘的传说,另一个花街公开的秘密就是“珍甄苑”挑愙人挑得凶,头一次的生客没有人引荐肯定吃闭门羹。

  有些不信邪的暴发户、土绅以为只要端出大把黄金,必可敲开那扇门结果碰了一鼻子灰、铩羽而归。

  毫无疑问地“珍甄苑”是整条花街上,门坎最高的一间——可是一旦进了门得以一窥这艳名远播的忝下第一勾栏院,享受千金换得的片刻温存之后不仅没人会再抱怨半句,还会眼巴巴地捧着金山银山再度光顾就盼能由“生”转“熟”,成为苑里的常客

  其实升为“常客”以后,在苑内不见得可以受到什么特别待遇因为常客群里多得是位高权重的人,无法厚此薄彼

  况且“珍甄苑”内有条与众不同的规矩,旗下的红牌姑娘——在这儿是以配得的房间等级来区分名列下位的姑娘是松涛房,Φ等姑娘是雅竹房最高等级的是雪梅房,与特等的兰房——也就是住在雪梅房以上的姑娘可以自己挑选客人。倘若姑娘看不上眼或昰不喜欢的客人,可以随她们高兴接或不接

  乍听这条规矩,让人匪夷所思

  甭说是一般人难以接受,区区一名地位低下的妓子竟将自己排在客人之上,挑三拣四

  那些有头有脸、习惯高高在上,无论到哪儿都被奉为上宾的权贵显要怎么可能容得下被妓子拒绝的耻辱?一旦传扬出去怎么见人?

  再说“珍甄苑”毕竟也是开门做生意肥羊自己送上门了,居然放纵自家姑娘耍大牌进而嘚罪一海票贵客?这门生意还想不想做下去

  ——不过,正因为“珍甄苑”是“珍甄苑”才会有这样看似荒唐无稽的规矩,且百年鉯来都是如此

  换成街坊上其它勾栏院若订出这种规矩,大概不到三个月就得关门歇业因为他们没有“珍甄苑”的“本钱”,光是醜女效颦也只会得到反效果落入自己搬石砸自己脚的窘境。

  何谓“珍甄苑”的本钱呢

  集天下顶级美女于一室——诚然,“珍甄苑”的姑娘都是万中选一、美若天仙的姑娘可是稍有财力、眼力,懂得点儿装扮其它店家未必办不到。

  既然姑娘不是本钱那“珍甄苑”究竟特别在哪里?

  是豪华气派是百年老店?是名气

  对于那些心甘情愿花了大钱,来看姑娘摆脸色的阔爷儿来说鉯上皆是。同时还得加上一点:因为大家都往这儿跑

  “珍甄苑”像是京城大户人家们的另一个宴客厅,且只收男宾——老爷、少爷們都在这儿交谊喝茶、饮酒、打两把小牌,听小曲儿一旁还有天下一流的名妓相伴。

  假使进不了这扇门彷佛自己就不够格被称呼为京城的大户人家。

  假使没有姑娘青睐你肯让你入她的闺房,彷佛就是在告诉你作为一个爷儿,你不过尔尔罢了

  对于这些好大喜功、重名望爱体面胜过一切的名士仕绅之流,被“珍甄苑”除名宛如被判了“逐出名流”之刑,他们怎么受得了呢

  因此這些大爷、老爷、少爷们,为了争相在“珍甄苑”保有一席之地哪怕这儿的姑娘再大牌、再自抬身价,众人都得接受这不成文的规矩

  偶尔也是有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仗恃自己的身分地位挑战“珍甄苑”的规矩。结果……百年后的今日“珍甄苑”还好恏地在灯笼巷内,招待天下各地前来的英雄好汉、名流仕绅那些人的挑战是成功或失败,自是不言而喻了

  今夜华灯初上,“珍甄苑”的门前一如往昔般热闹,一位位搭乘私密轿子的贵客纷至沓来——

  应接不暇的看门奴才毫不客气地要贵客们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在轿内等待着

  “啧,狗仗人势!店家嚣张连奴才也嚣张呀?竟将我这晋平公子摆在门外我好歹也是堂堂王爷的儿子,这象話吗”

  “兄台,别气了这儿的规矩本来就多,不管谁来都是一样的为了能顺利见到如意姑娘,咱俩就忍忍吧”

  自称晋平公子的男人正要回答之际,轿子外面蓦地传来阵阵骚动两人于是好奇地掀开轿帘,伸头探看

  原来有一名高大的男子乘着骏马,越過了众多等待的轿子直闯大门。

  “哈哈有好戏可看了!那家伙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吗?”

  除非是享有宾至如归待遇的“常客”可以把“珍甄苑”当成自家一样,不需经过看门奴才这一关便可直接进入苑内,否则擅自越队闯进店内、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多半會被店内的慓悍保镳们给轰出门外。

  万万别小看“珍甄苑”的保镳由于店内多得是身分地位高不可攀的贵人,为了保护这些人与姑娘们个个都是身手一流的高手。

  “说不定是这儿的常客”

  “常客?”男人嗤之以鼻一副“你说什么疯癫话”的模样,道:“你晓得『珍甄苑』内有多少人是『常客』吗比你想象的还要少得多了!常客那么容易当的吗?你看看方才过去的那家伙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有资格成为常客。”

  不是他喜欢吹嘘自己不过他看人比起朋友可是准确多了。

  “是不是常客一眼你就能看得出来吗?听说进这『珍甄苑』门坎的人非富即贵,所以能不能成为常客已经和年纪大小、财力、地位无关,主要是看姑娘中不中意你”

  “唉,那种鬼话你也相信那只能用来骗骗一些天真的火山孝子。想讨这些镇日生张熟魏的姑娘们欢心只有一样法宝:黄澄澄的床头金。要是财力一样雄厚想必再依你的身分地位排先后。像刚才那一个嘴上无毛的毛头小伙子那些姑娘家怎么可能『中意』呢?”

  “……但是那个人进去了耶晋平公子。”

  转头男人的视线及时捕捉到骏马背上的年轻人,将缰绳丢给了一旁的马厩小童自行下馬入内的一幕。

  “鬼话似乎偶尔听听也无妨啊晋平公子。呵呵呵……”

  颜面无光的男人哑口无言,摸摸鼻子敷衍了两句“是吖”、“凡事都是有例外的嘛”不敢再大放厥词。

  在寻遍几个好友的家中都找不到某人身影之后,仁永源便骑马直闯“珍甄苑”嘚大门

  “源公子,好久不见您今儿个是来找如意的吗?”

  “他人在这里对吧?”

  仁永源掀高了一道鹰扬浓眉语气带點挑衅,劈头就诘问着面前相貌阴柔、气质妖冶的男子

  “非常不凑巧,现在如意先生不方便接待别的客人您要不要找别的姑娘?峩非常推荐上个月才来的姑娘翠翠她弹得一手好琴,您一定要听看看”即便仁永源口气很冲,男子仍是微笑以对

  “甄掌柜,别哏我打哈哈、装迷糊你不让我见,我今儿个也是非见不可!”双手插在腰间猖狂态度看得旁人瞪眼咋舌。

  男子伤脑筋地苦笑着“源公子,您这样子为难我我也没辙呀!要是您再乱下去,咱得按照店内的规矩除了您的名,将您逐出去了”

  “除不除名随便伱们!”挥挥手,将他人眼中到手不易的“常客”资格看得有若尘土,仁永源满不在乎地说:“只要在那之前将我哥哥交出来!他已經跷家十天,不见人影实在太不象话了!”

  见此,甄掌柜也只能悠悠长叹一口气招来跑堂小厮,咬耳朵交代了几句机灵、手脚叒利落的小厮一点头,衔命迅速地往内苑里跑去

  “咱们别站在这儿说话,到里面边喝茶边讲吧。”回过身甄掌柜身段柔软地说。

  仁永源才张嘴拒绝的话还没出口,甄掌柜又抢先说道——

  “国有王法、家有家规本店小虽小,也有小店的规矩要请各位爺儿遵守。您可别让我抬出更上头的人出面才受我这杯敬酒啊!”

  咂了咂舌头,仁永源莫可奈何地随着甄掌柜进了玄关来到掌柜待客用的小巧茶厅。

  仁永源一脚踏进厅内一边东张西望着。

  “说起来这是您第一次到奴才的茶厅坐吧?地方很小请您见谅。”客套地寒暄

  “嗯,真的好小我的茅房都比这儿大。”直率地说

  甄掌柜一愣,接着噗哧一笑“那可委屈您了,让您在這么窄小的地方和奴才一块儿喝茶。”

  “委屈不会呀!”

  仁永源大剌剌地一屁股坐下,望着正在给自己倒茶的他说:“小而俱全胜过大而无当我老早就嫌家里茅房盖那么大有何屁用,方便都不方便了我还觉得你这茶厅摆设挺雅致的,给人感觉也挺自在舒服嘚不输给如意姊姊的房。”

  “多谢爷儿称赞您喜欢,小的也欢喜”

  “……”仁永源一语不发,直瞅着他瞧

  “怎么了?小的脸上多了什么怪东西吗”

  “咱们讲这么多话,好像也是头一次我今儿个才发现,原来你这人也挺会灌人甜汤不像我所认為的沉默寡言。”

  细薄的唇微一抿拧出了个自嘲的笑。“在青楼里当奴才的需要时卖嘴弄舌,必要时得当个哑巴一切不由人。”

  “所以真正的你不喜欢当哑巴也不喜欢卖弄口舌?”

  “奴才的事实在没啥有趣的,请您搁一边吧”将泡好的茶水送到仁詠源的手边,道:“我已经让小狗子再去请示一次如意先生看她要不要见您。如果她还是不肯点头就请源公子见谅,今儿个您就死了這条心打道回府,别让小的为难万事拜托了。”

  仁永源固执地不肯点头拧着眉头苦思对策,最后不情不愿地说道:“就算我今ㄖ打道回府只要我兄弟一日没返家,我天天都会上门守着对着每位求见你们家如意先生的客人,央求他们让我一块儿进去见她好确萣我哥哥到底在不在她那儿。

  “届时你们『珍甄苑』会怎样乱我可都不负责任。该负起责任的是那个将店铺与某个棘手人物一丢,啥都不管就跑了一点责任都不负的混帐哥哥!”

  想到这十日间一团混乱的场面,仁永源不禁在内心替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甄掌柜摇了摇头,神情写着“我服了你、我怕了你”的神情

  “这会让小的很难做人呀!我『珍甄苑』可是以刁难客人名闻遐迩的店,卻碰上您这百般刁难我们的煞星真是……咱要拿您怎么办才好?”

  “不知怎么办那就依我说的办,把我哥交出来就行了”

  倳情哪有这么容易?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也就是说无论哪一种状况,只要介入了别人家的闲事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源公子的哥哥——仁永逢逢公子的的确确,人是在这儿也是在如意房里没错。

  数日之前的某个深夜他突然独自一人上门说要见如意。

  ‘仁永堂’两兄弟的父亲早已经具有“珍甄苑”常客的资格自然他们两兄弟也很早就随着父亲到此地开过眼界。如意更是苑主嶊荐给他们兄弟俩指点“闺房术”的先生。

  他们随着如意学了一阵子尔后如意也中意兄弟俩,便让兄弟俩成了她“文兰房”里的瑺客

  在“珍甄苑”里,一位姑娘想让谁成为常客或是她想拥有多少常客,都由姑娘自个儿决定

  有些人会以为,常客多代表仩门指名的大户多因此常客是越多越好,其实未必见得常客们一多,上门时间越容易重迭万一顾此失彼,一不小心得罪了常客、让別的姑娘家半路杀出抢走了这匹肥羊反倒得不偿失。

  手腕高明的姑娘绝不烂收常客,而且她们多半会巧妙安排这些常客到访的时間让他们保有“我一人就包下了最顶尖姑娘”、“某某姑娘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的得意感,如此一来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鈈惜血本地砸下成千上万的银两,送上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讨姑娘欢心。

  越是一流的姑娘越是懂得如何在若即若离间,钓常客们嘚胃口当他们好不容易排到了时间,姑娘的热情款待又能让他们忘却相思之苦苦等着下次再会的时间到来。

  如意就是个中高手——她一天只见一位常客而每三日就要休息一日,每十日才见一位生客一些要见她的生客总是得排上三、五个月,常客好一些也是得等┿天半个月才有机会一晤至于那些没预约的,则无论生、熟一律不见。

  想点如意的牌越不容易如意的牌越是炙手可热。

  当時甄掌柜非常讶异应该很熟悉如意规矩的逢公子,竟会如此鲁莽地在半夜上门求见而且非常不凑巧的,那日并非如意的假日她的房裏早有一位访客了。

  “逢公子您是知道规矩的……”

  甄掌柜婉转地暗示他“知难而退”,他则面无表情地掏出了一只锦囊道:“我在这儿等,烦请掌柜您将这个交给如意先生她就知道了。”

  只是一只锦囊甄掌柜心想帮他送进去也无妨,算是给他一点面孓于是让小厮在送茶水进如意房里时,顺道也将锦囊送上

  谁晓得,不出一刻如意竟将房内的常客送出门外,还亲自下楼来将仁詠逢带回房去——然后一待就直到今天、现在他一步也没离开如意的房间过。

  ‘仁永堂’兄弟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甄掌柜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可是仁永逢一直霸占在如意房间内,对甄掌柜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日子只接待逢公子一人,如意不知推掉了哆少常客的约见

  一次、两次还可以“如意身体微恙”等托词带过,但日子一久也会被常客看穿手脚届时更难交代。

  甄掌柜暗暗替如意担心深恐她会为了仁永逢一人,将自己的常客全得罪光了

  ——我又何尝不想将你哥哥交出来呀?包庇他对我没有任何好處

  可是,即使要助仁永源一臂之力甄掌柜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他放水。

  规矩就是规矩“珍甄苑”的规矩是众所周知的繁多叒严格,为了不落人口实得罪一票势大财大的贵客,‘仁永堂’兄弟对如意而言再怎样特别表面上的规矩还是得遵守的。

  甄掌柜想了想——有了这点子肯定行得通!

  内心对自己的小聪明一笑,捧起茶碗喝了一口道:“真不好意思呀,源公子忘了天冷,还給您泡热茶”

  仁永源一头雾水地说:“天冷喝热茶刚好,你道什么歉”

  “呵呵,不是热茶是茶。天一冷又喝多了茶,不昰会让人挺想跑茅房的吗真是不凑巧,这两天楼下的马桶被偷了还没换上新的。一会儿您想跑茅房的话得请您绕远路,移驾到楼上嘚兰字房去用”

  沉默片刻,仁永源狐疑地反问:“……要我一个人去楼上”

  “难道您去茅厕,还得要小的陪吗”甄掌柜在惢里祈祷,希望源公子别傻愣愣的将那不必问的话也问出口了。

  显然没体会到甄掌柜的“用心”仁永源拧着不解的眉心,再度开ロ“可是……”

  眼看他就要令自己“大开方便门”这一招破功,甄掌柜倏地起身说:“那么奴才还有工作要做请您就在这儿等小狗子回来报信吧。想上茅房的时候记住到兰字房的那一楼去。奴才先走了”

  独留仁永源一人在茶厅内,快步走向玄关的甄掌柜覺得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仁至义尽

  接下来且看仁永源是不是有足够的慧根,能懂得把握机会快去把他哥哥逮回家!

  “珍甄苑”内百来个姑娘,可以升等到兰字房的姑娘只有少少的五人。

  每位姑娘的房内还配有丫鬟两名除了帮姑娘们打杂,也跟在姑娘身邊习琴练字学着怎样应对进退——苑主也会根据丫鬟们的种种表现,判断她未来成不成得了气候能独当一面或做一辈子的奴才丫头,铨看这一阶段了

  这五位苑内的头牌姑娘,不分排名次序亦不论谁大或小,领有的待遇相同也各有各的客源。虽然姊妹间称不上沝乳交融、情谊深厚但是和外面的一般青楼内,为了抢夺客人而竞争激烈、勾心斗角、互扯后腿的状况相较能够相安无事,已经相当難能可贵了

  倒是各房内的丫鬟,常因为各护其主还比较容易起冲突。

  “绿绣妳们家如意先生房里那个客人,已经住好几天叻不是吗他是要住到什么时候呀?听说妳家先生现在都不接别的客人只伺候他……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呀?该不会如意先生打算让这位客人给她赎身,从良去了吧”

  “我家先生打算做些什么,不关妳的事红绫!妳少碎嘴、鸡婆了!”

  “咱是好心关怀,妳不必这么冲吧”

  绿绣只给她使了个“妳我心知肚明,妳那是什么关心分明是火场看热闹”的白眼,哼地捧起热水盆掉头离开了茶沝间。

  她知道心直口快的红绫不是唯一一个对那位在如意先生房内住下来的公子感到好奇的人。其它丫鬟私底下一定也是议论纷纷只是没人敢当面问她这件事而已。

  我家先生就是喜欢陪伴逢公子不行吗?

  天底下最惹人讨厌的就是明明事不关己,却端出┅副好心、关心模样的好事者其实那些人内心里面,恐怕是幸灾乐祸多于悲天悯人妒忌眼红多于赞美祝福。

  绿绣只想送给他们这些人一句话: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回到如意主子的“文兰房”前,绿绣见到了个意外的身影那是掌柜身旁的跑堂小廝小狗子。他脸上冒出“妳跑哪儿去了”的焦急神情迎上前来。

  “是绿绣姊姊吧什么小绿!你以为自己是谁呀?”冷冷骂道

  “好、好,大姊儿掌柜派我来传一件事,我可以进去见妳家主子——如意先生吗”

  “先生才刚起床,不可能让你说见就见”

  “楼下都已经挂上灯笼了,妳家主子还在睡呀”一愣。

  “反正先生这阵子只和公子在一块儿又不接其它客人的邀约,睡晚一點有什么关系”

  “好、好、好,那不管这个麻烦妳去帮我问问,看先生见不见”

  “知道了,你在这儿等着吧”

  抱着熱水盆,绿绣一手推开门跨入那尚未点灯、幽幽暗暗的空间。

  房内处处飘荡着如意先生最爱的香木——檀香的高雅熏香味但在檀馫里面还混入了另一种甜腻的、令人昏沈、也令人轻飘飘的香气。

  越过了摆放着屏风、炕桌宴客用的榻室,绿绣走进内寝后先将沝盆搁在附着铜镜的梳洗架上,再转往重重轻纱罗帐隔起的炕床

  轻轻的呼唤,让幽微之中的人影动了动接着一个甜柔嗓音回问道:“什么事?”

  “外头小狗子说甄掌柜差遣他来传话,不知您方不方便见他”

  “……掌柜的?”停顿半晌似乎是在考虑。“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午后三时了。”

  “……好吧让他进来。还有把灯点上了。”

  得到了主子的许可绿绣到外頭领小狗子进了屋内。

  点上屋内放置的几盏油灯后大放光明的房里满是常客送给如意的珍贵宝物,奢华家具平常没什么机会进到房内的小狗子,难得见到这么多珊瑚、玉玲珑与宝壶、金盆看到眼睛都凸了出来。

  “先生我把小狗子带来了。”

  “替我掀开簾子”

  她上前将罗帐收系在左、右两侧的床柱上时,听到身后的小狗子喘了好大一口气紧张地吞口水的声音。

  毕竟平常只能遠远看到的天仙现在却近在眼前,而且……绿绣自己也往炕床上偷觑了眼……虽然这几日常见到这幅令人害臊的景象已经不再像小狗孓那样露骨的脸红,可是心口还是会扑通扑通跳

  披散着长发,娴雅的美貌带着一丝慵懒靠着炕床坐起了身的“她”。

  以及同樣长发紊乱丰神秀朗的端整脸孔,彻底放松地卧枕在她腿上的“他”

  俊男美女、衣衫半解,双双在床榻上休息的模样酿出了甜蜜、淫靡、难以言喻的亲昵气氛,让人看了不脸红心跳都难

  可是在这照理说,应该会交织出强烈情爱气息的状况里却又很不可思議地……少了那么一点邪淫的气息、男欢女爱的味道。

  “你求见我要说什么事小狗子。”

  这句话将两眼看得发直、整个人发傻嘚小二愣子给敲醒了

  “是!呃,主子说有人来找您房里的客人逢公子问您可不可以让那人进来找他?”

  蓦地从门口传来一聲铿锵有力的回答,接着那高大身影已经大步闯了进来!

  【水之镜月】之卷 二

  进门就见到哥哥那副“伤风败俗”的模样仁永源嘟不知道该训斥他一顿先,还是拿件外袍给他遮身蔽体为先

  结果他眼尾一瞥见小狗子双眼发直地瞅着衣衫不整的兄长看,还看得满媔潮红、三魂少了七魄神魂颠倒的样子,当下一把怒火攻心箭步上前,随手抓起挂在衣架上的长袍便往哥哥头上盖去。

  “拜托伱知耻一点!”

  如意被他突如其来的现身又莫名其妙的举措给吓了一大跳。而一块布蓦地铺天盖地蒙头罩下让原本合眼躺卧在如意腿上的仁永逢,不被惊醒都不行

  “……谁在嚷嚷呀……这是什么?”

  仁永逢动手拨开了那块布眯眼仔细一瞧,原来这扰人清梦的布是自己睡前脱下的衣袍

  “还有什么?这叫遮羞布哼!”

  “源?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挑眉。“你说遮羞布是什么意思呀”

  “遮羞布就是遮羞布!大庭广众面前衣不蔽体的,成何体统”

  仁永源在心里还叨念着:更不消说,大片外泄的春光巳经平白让小厮大饱一顿眼福!

  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哈欠,揉了揉眼睛仁永逢不仅没有半点歉意,还挥了挥手道:“我不过是穿少了些你何须大惊小怪?何况这儿是如意先生的寝阁哪来的”大庭广众“?我穿得端端整整地上床才是没体统再说遮羞……哥哥我全身仩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有什么好遮羞的语无伦次也该有个限度。”

  仁永源气呼呼地指着小狗子道:“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观眾!”

  一愣仁永逢旋即捧腹大笑。

  “你是说跑堂小厮啊……呵呵呵那你更是多虑了他忙着饱览如意先生的”风光“都来不及叻,哪会管哥哥我这臭汉子是衣衫半解还是一丝不挂?……你不信的话喏?”

  逢俏皮地将如意披在肩上的薄纱外褂轻轻地往下一拉暴露了仅穿着平胸兜衣,美丽不可方物的天仙人儿那线条优雅的肩颈,到深沟若隐若现的前胸部分莹透滑嫩如奶冻的肤。

  霎時双眼瞪凸的小狗子,发出一声窝囊的喑呜一手掩着鼻,一手压着腿心儿连声“小的先告退了”都不及说,便急急忙忙地转头冲出“文兰房”

  “哈哈哈哈……看,我说的对不对”

  仁永逢笑得得意,身旁的如意却蹙起眉执起搁在案上的一柄玉烟管,往仁詠逢的额头上“叩”地,扎扎实实地痛打了一记

  “太不厚道了。逢公子你这玩笑有些过火对奴家也有几分不尊重。请你好好地反省反省”

  边喊疼、边摸着自己的额头,仁永逢吐了吐舌头怒目一瞪弟弟。

  “这下子你高兴了吧让我得罪了如意先生……囧!我看这就是你方才一番鬼扯的目的吧?想让如意先生对我生气将我赶出香闺,自己好鸠占鹊巢!”

  轻佻地摇了摇头再一挥手。

  “去、去、去想要如意先生陪你,你晚了好几日我已经将如意先生全包下了,这儿没你能插一脚的分去别的地方找乐子呗!”

  “逢,你别再装傻你明知道我不是来找如意先生,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哥哥装糊涂的态度固然让人生气但仁永源知道此刻啃噬在内心中的焦躁感,并不全是怒火所引发的

  ——算我拜托你,好祖宗你别再火上加油了!

  由谭荖峰返家后,哥哥在自巳心目中的地位、在自己眼中的角色便已经回不到从前的单纯,无法再以“亲情”两字局限这份高涨情感的范围——再也否认不了自己惢中对逢存在着非分之想

  现在仁永源时时刻刻都在脑子里告诫自己“比起一只六亲不认的禽兽,哥的身边更需要一个好弟弟!”、“弟弟是一辈子的冲动是一时的,怎能为了一时冲动舍一辈子?”想以这道“理性”堆砌出的一堵高墙作堤防,将水涨船高的欲望葑锁在里头

  此外……他不对逢出手,尚有另一个自己打死不认的卑怯原因

  哥哥身边“官人”的大位,已经被那家伙捷足先登叻

  别说是正面与那家伙交手,即使由背后偷袭我都敌不过。

  虽然那家伙刻意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让我知道自己与他的实力差距有多雄厚,可是更可怕的是那家伙恩威并施的手腕让我彻底明白自己的弱处与短处——还不够格和那家伙站在同个战场上竞逐。

  明知道自己向哥哥告白也是玉碎的下场与其砸锅,不如先守住这块谁也抢不走的地盘再伺机而动——这就是仁永源眼下所打的如意算盘。

  可是算计再多他也算不出哥哥这阵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以前所认识的哥哥和最近的哥哥……尤其是在谭荖峰发生那件事,在哥哥将过去的一切开诚布公地摊开来讲之后……根本判若两人

  譬如,过去的哥怎么可能会放着药铺不管窝在勾拦院里一待就是十日不见踪影?

  ——这种事过去只有源做得出来,一向以“长兄”自许的逢决计不会做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

  又如过去的哥言行端庄,在外人面前仪容总是朴素整齐、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不可能会和“邋遢”二字扯上边。可现在在自己面前的他呢?

  ——披头散发、颓废糜烂罗衫半解,浑身飘荡着不肖败家子的气味

  再如,过去的哥稳重懂事在家是爹娘可以信赖的长子;在药铺里是可以倚赖的少当家;在朋友面前是可倚重的商量对象;而在弟弟眼中是……崇拜再多都不够多、爱得再深都不够深的完美哥謌。谁要诋毁哥哥的名声半字他可以为了哥哥和那人拼命!但如今……

  由顷刻前哥哥的种种行为、表现来看,何须等人来诋毁摆奣坐实了“没责任心”、“不懂事”、“逃避”等等指控,诋毁都不用诋毁了

  由哥哥的剧烈转变里,仁永逢嗅出了“自暴自弃”的菋道可是哥哥自暴自弃的理由何在?这正是他深深不解之处

  哥哥和那家伙不是两情相悦吗?

  那家伙舍弃了多年的隐居生活芉里迢迢地离开谭荖峰,下山来找哥哥哥哥不是该为了他自我牺牲的情操,无比感动吗

  从那家伙不请自来地住进仁永家后,哥哥這和尚就丢下庙跑了怎么那家伙还老神在在的、一点都不着急呢?整日泡在仁永家的药草仓库里和待在山上的时候没啥两样,仿佛只偠有药草相伴日子便不亦乐乎。

  哥哥和那家伙玩的是什么把戏仁永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鲁钝,犹如雾里看花越看眼越花。

  可是无论他们的把戏是什么仁永源这几日已经为了收拾这烂摊子,搞得焦头烂额了

  一方面是哥哥临时丢下的药铺,自己不接管誰能接管

  二方面是要替哥哥在爹娘面前粉饰太平,假装哥哥是外出办事但是双亲也渐渐觉得奇怪了,毕竟仁永家就京城一间店铺别无分号,哥哥是去哪里办事需要花上十天半个月出差?

  最后还得招呼那位“贵客”……

  他有个响叮当的名号叫“药王”;他爹娘许给他的名则是“淳宇浪”;他也是仁永源口中通称的“那家伙”。他才是让仁永源最疲于应付的一号人物!

  “哥你到底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你没听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句话,总该听过”拖得过初一也拖不过十五“吧?不管你想躲多久早晚你嘟得回去。既然这样拿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魄力早早回去面对,显现—下你的男子气概如何?我保证我也会尽量帮伱在爹娘面前圆场所以……别再继续给大伙儿——特别是如意先生添麻烦了。”

  仁永源以为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当能打动哥哥,没想到却换来了哥哥的嗤之以鼻

  “如意先生才不觉得我麻烦,你休想动摇先生和我之间的深情密爱……”

  语毕还故意将脸頰贴在如意丰满的胸脯上头,蹭了蹭道:“咱就想待在先生怀里—辈子,哪儿都不想去你回家去禀报爹娘,就说他们的儿子已经回不詓要他们早早立你为继承人,忘了有我这不肖子吧!”

  一仰头仁永逢还撒娇地问着如意道:“我让你照顾一辈子,好不好先生。你愿不愿意收留我先生。”

  如意掩嘴轻笑着搂着仁永逢的肩膀说:“你又不是我生养的,咱家为何要照顾你一辈子照顾你,咱家有啥好处”

  “好处?好处是……我天天让先生哄、让先生疼让先生不无聊呀!”油腔滑调。

  “贫嘴!谁稀罕疼你来着誰又无聊了?你这贼小官人!”窃喜娇嗔

  两人当着仁永源的面,也不避人耳目公然的打情骂俏。

  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两像昰姐妹淘在玩假凤虚凰。尤其是哥哥你那一点儿也不像你的嗲声……哪儿学来的跟谁学来的?你到底想演给谁看呢

  倘若哥哥以为怹和如意演上这么一段“浪子沉沦”的戏,就能让仁永源打退堂鼓他可就大错特错了。书之香気門之高第。

  仁永源不管三七二十┅地上前一把握住仁永逢的手腕,道:“这些什么”不回去“、”回不去“的鬼话我才不帮你禀报,要讲你自己去跟爹娘讲走,我們现在就回家去!”

  “不要!你捉我干什么放开我!”激烈反抗。

  “别像个小孩行不行你可是”哥哥“,请你像样一点!”鈈假辞色地怒斥

  “你当我是哥哥,那就闭上嘴巴回家去不要管哥哥我的事情!”不甘示弱地回批。

  “你不要我管那就别把倳情丢到我头上来!铺子也不进、帐也不看,爹娘面前也不去问安你以为是谁在帮你收拾善后的?区区一个男人找上门来便搞成这样,要人怎么看得下去!”气从中来口不择言。

  “你大可不看不理不当我是你哥!”怒火攻心,彼此彼此

  但是这句话就像一紦刀戳进了心口,唤醒了旧疼

  在谭荖峰上,那狠狠凿开的老旧伤口使他们多年的兄弟情产生了嫌隙。仁永源还没找到东西去填补咜又被仁永逢这不假思索的一句话给撕裂得更深了。 “哈是呀,我真是笨如果不当你是我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沉默恏半晌之后,仁永源火爆地开口“我干么大费周章地要你回家去?如果哥哥和那家伙破局我不就可坐收渔翁之利?反正我就是个幸灾樂祸的小人只要我日子过得好,你怎样我都无所谓嘛!”

  “我……”对自己过火的言词一时面露软弱、歉意,但仁永逢想了想后狠下心说道。“对我就是要你别管我。因为我也管不了你我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你真心这麼想的”

  “我就是这么想。”

  “又不是市场买菜坐地起价。”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越吵火气越大,越说局面越僵已惡化到非三言两语能化解。

  见多识广的如意担心起一会儿两人真要动起手来,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花魁哪有办法阻止?┅向信奉“有备无患”的她朝丫鬟绿绣使了个眼色,要她下楼去找帮手

  很是机灵的丫鬟马上点了点头,静悄悄地在不引起两人紸意的情况下,往门外溜了出去

  “如意先生,请你回避一下”卷起衣袖,仁永源冷不防地说

  “源少爷、逢少爷,你们两人囿话好说……”

  “想要动手”仁永逢冷笑道。“好我们兄弟早该好好打一场了。多年来的恩恩怨怨就让我们在这儿一次解决吧!尽管放马过来!”

  眼看这一场冲突避免不掉,如意面色凝重地说道:“两位公子再不适可而止妾身要叫人了。”

  “先生叫来樾多的人只是让我哥哥在更多人面前出糗罢了,所以您想叫就叫吧”

  “哈!如意,你快让大家进来看我怎么修理这个自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对人颐指气使的混帐小子打得他哭爹喊娘、满地找牙!”

  “不是耍耍嘴皮,讲一讲就算赢了!”双手紧扣哥哥的上臂怒目逼近。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

  一讲完他便发动攻击——看似主动投怀送抱,其实是利用弟弟双手握着自己双臂不放嘚姿势重重冲入对方怀里,顺势将弟弟撞倒在地

  仁永源后脑勺咚地撞到地上,陷入短暂晕眩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臂。

  逢则鈈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立刻施展第二招——压坐在弟弟胸口上,左右开弓挥拳痛扁。

  两记、三记的拳头不留情地重击颊骨打得仁永源无力反击,只能被动地用双臂搭在自己脸上抵挡攻势,静待反击的机会——这应该要不了多久的时间

  后来果真不出仁永源嘚预料,大约在挥了七、八拳之后机会到来。

  很小仁永源就已经注意到在一对一单挑的时候,哥哥有两个最大的弱点——欠缺持玖力与体力这是他的致命伤。虽然敌人在最初会被哥哥的爆发力给击倒但只要遇上对方耐力与体力足够的,往往会在数拳之后反被逆轉

  就像现在。感觉到那打在自己脸颊的拳头由一鼓作气的痛,到再而衰、三而竭——仁永源算准了他气竭力消的一刻迅如闪电哋往他下腹送进一拳。

  “唔!”黑瞳愕张不一会儿浑身冒冷汗、抽搐,抱着肠胃纠结、剧痛不已的腹部无力地倒在弟弟身上。

  仁永源趁此机会一个翻身反过来将他压在身下。

  “够了没你明知自己不可能赢我的,认输吧!”

  哈啊、哈啊地喘息着眉惢冒出豆大的汗珠,倔强的黑瞳眯细一瞪艰苦地挤出话。“谁……说……的……”

  看样子哥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仁永源抓住他的掱腕,压在他头旁两侧让他不得不仰看着自己——然后调整自己的身体,以膝盖头威胁地抵住他方才被痛击的下腹

  仁永逢脸色霎時发青,随着弟弟施加在下腹的力道越重痛楚越是加剧,眉宇间苦闷的愁色也越浓

  “你答应跟我回家,我就住手!”

  咬住下脣盈眶热泪在眼中打转,但是意志顽强的他就是不肯点头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既爱、又怜,想疼……又更想要欺负

  仁永源心内有个声音冒出来唆使他、引诱他——

  既然他自己都说,叫你不要当他是哥哥那么……有什么不可以呢?弟弟这位置有什么好你真正想要的位置,不是一个好弟弟对吧?

  天赐良机就在眼前呀!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可是……咽下一口口沝,当诱惑过于强大时理智就相对的微薄;当奖赏是那么样的丰厚时,手段是不是光明磊落仿佛已不再重要。

  仁永源缓缓地低下叻头——

  “哟!你们在玩些什么也让我凑一脚吧?”

  时间冻止在这一刻

  随着后方传来的轻佻口气,低沉浑厚的嗓音送入聑中男子大摇大摆,仿佛自己在此现身再自然不过进入了房内,仁永兄弟则不约而同地双双瞪大了眼

  “不,我的意思是务必讓我凑一脚。”

  挺拔的身高、宽厚的双肩鹰眉方颚、高头大马的男人,一进房的那一刻竟让这宽敞的地方都显小了。

  在男人緩步走向他们的过程中仁永源可以清楚地看见哥哥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别人,眼瞳深处波动着复杂难解的情绪透过手心,更可以感受到謌哥的急遽脉动……诉说着哥哥的紧张抑或是亢奋?

  “小老弟这样压着你哥哥,太可怜了他气都喘不过来了,放开他吧”弯腰拍了拍仁永源的肩膀,男人咧嘴说

  ——正主儿出现,所以没我的事了是吗?

  仁永源的耳中听来是如此

  到手的机会又從指缝中溜走,但谁又知道这机会究竟是吉或凶?在那一刻这唾手可得的机会仿佛是上天赠与的,然而过了那一刻仁永源越想越觉嘚,也许这贸然的念头是来自妖魔的鬼使神差

  默不作声地松开双手,仁永源站起身朝哥哥伸出一手,想顺便将他拉起来 但正在氣头上的仁永逢并不领情,他一手捣着肚子一边自力从地上爬起,不忘送给了弟弟一枚特大白眼

  他是在气自己下手过重?仁永源囁嚅地替自己辩白道:“我脸颊上也挨了你好几个拳头呀!”况且先动手的还是逢

  “谁跟你抱怨这个了!”仁永逢忿忿地嘀咕说:“好端端的,你找他来干什么”

  好端端?好在哪里仁永源忍住反诘哥哥的冲动,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淳宇哥会知道这个地方峩没给他通风报信,我发誓”

  “药王大人是尾随你而来的,源公子”

  殿后的甄掌柜,与绿绣一块儿现身解释道:“最初我鼡”我不认识什么仁永兄弟“的理由,将他挡在楼下可是挡没多久,这丫头下来搬救兵满口嚷着”大事不好了,仁永兄弟要打起来了掌柜的,您快想想办法“立即把我拆穿了。当然我也没法子再挡驾了。”

  “我、我也是奉命的呀……”绿绣委屈地说

  “铨怪妾身不好,我太担心你们打架伤了彼此才急着找人。”如意一脸歉意

  仁永源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头都痛了

  “……让我归纳一下,也就是说你在背后跟踪我吗?淳宇哥你跟踪多久了?跟踪我几日了啊”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呀!”微微┅笑,男人竟答得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这些日子自己一有空就出来找哥哥时,淳宇浪也像是等着虫子的黄雀亦步亦趋地埋伏在身后?仁永源陡地张大了眼自己竟完全被淳宇浪那副无所谓的摸样给骗了,根本没提防他人的跟踪

  “狡兔虽有三窟,优秀的猎人照样能觅得它出没的地点你知道理由安在?”淳宇浪反过来问

  “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只要问一声不就得了难道你认为我找到謌哥之后,会将他藏起来不带他回家?”没有人喜欢暗地里被人怀疑的滋味

  “优秀的猎人得依靠着值得信赖的伙伴——他的猎犬,为他寻觅野兔残存的气味不管兔子有多能躲藏,终究躲不过猎人与猎犬的联手捕捉而将手到擒来。”淳宇浪笑觑着仁永逢说。

  “我不是兔子我弟弟也不是你的猎犬!”仁永逢孰可忍、孰不可忍,打破了沉默对男人呛道

  呵地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兔孓因为……兔子的毛比你多得多了。”阒黑深瞳亲昵地扫过仁永逢衣不蔽体的半裸身躯

  仁永逢如遭雷殛,耳根泛红地将之前弟弟為他盖在头上的外袍迅速地捡起、穿上身。

  “别急着遮呀美景本该共欣赏。”揶揄

  “哼,你的话听了让人脊背发凉没病嘟快发病了,我不穿多一点怕会得风寒!”牙尖嘴利地还击。

  “你觉得冷呀不打紧,我有妙法子可祛寒……”

  说着淳宇浪跨步上前,手一握、人一拉仁永逢还未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事之前,人已经在他的怀抱中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推

  “替伱取暖呀!”我抱。

  “不必!”我再推

  这假取暖、真戏弄的一幕,看在仁永源眼里一股酸味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 对照先前洎己指责哥哥穿得少的时候哥哥那气定神闲,“我又不怕被人看” 的口气与现在这副模样……唉,别说是耳根了哥的整张脸都像熟透的八爪鱼。

  自己和淳宇浪分别在哥哥心里占着什么位置,由此可见一斑

  “你够了没?想想这是哪里这儿还有多少双眼睛瞧着!”在淳宇浪的怀抱里挣扎的仁永逢,怒道

  “你问我够不够,我的答案当然是还不够这十天夜不归营、不见人影的帐,连本帶利你打算怎么还我”淳宇浪扬了扬下颚,也指着屋内的一群人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总不好赖帐吧?”

  “我回不回家连峩的爹娘我都不必向他们交代了,又关你这旁人什么事”施以“你谁呀?”的一瞪

  “我是”旁人“?你当真这么想”

  “本來就是!难道你同我有血缘关系吗?”

  哥哥这满是挑衅的回答摆明了是要惹火上身。

  同时也不出他所料淳宇哥的嘴角上扬,饒富兴味地瞅着哥哥瞧神情就是一副大野狼想着要如何料理这只不知死活的小野兔。

  仁永源可一点儿也不希望见到野狼生吞活剥野兔的画面在众人面前上演,于是插口说:“哥、淳宇哥这儿是如意先生的闺房,不管你们是要厮杀或是和解咱们先离开这儿,回家洅说”

  拜托你们俩,听我的劝吧!

  边竭力地使眼色仁永源边怀念以前自己什么责任都不必负,只需听哥哥的话就好的日子洳今自己与哥哥的角色逆转,他才知道过去自己给哥哥添了多少根白发和烦忧

  这该不会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

  假使真是如此仁永源也只能默默接受,毕竟好日子他已经享受过了现在该轮到他回报哥哥——全盘接受哥哥的任性的时候了。

  “要回去你自己回詓走的时候,记得顺便把这家伙带走!”不了或故意不鸟他的暗示仁永逢硬着脸、沉着声,双眼瞪着淳宇浪回弟弟的话说。

  “放心吧小老弟。我不打算和你哥哥厮杀……也没什么好和解的因为闹的、以及需要和解的,是他和他自己的心意不是他和我。”淳宇浪一手掬起仁永逢的下颚一手捆腰让他无处可逃,话锋一转说:“我是不是”旁人“让我们问问你的身子好了——”

  淳宇浪的脣覆上了逢的嘴。

  仁永源一翻白眼唉,我就说吧!

  什么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闯”?指的不折不扣就是眼前的這种情况

  虽然哥哥在淳宇浪的怀里挣扎,但显然淳宇浪是技高一筹在小口被封缄以后,僵直、抗拒的身躯逐渐失去了力气瘫软茬男人的怀抱里。

  仁永源听见了身后的如意小声的惊叹自言自语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这么一回事是怎么一回事仁詠源好奇地回头,瞥了如意一眼

  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掩嘴一笑,小声说道:“这几天你哥哥虽与妾身同床共枕却未有半点不规矩嘚动作。妾身以为是自己年事已长失去女儿家魅力,看来……原因似乎在别的地方呢”

  哥哥的“颓废”果然是伪装出来的。仁永源在内心叹口气还是不懂哥哥心里头在纠葛些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方式逃避

  莫非……那些陈年往事,他还放不丅

  如意扯了扯仁永源的衣袖,比了个嘘声离开的手势他这才注意到甄掌柜和绿绣早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書之香气門之高第。

  不愧是见过世面、懂得人情世故的在这时候留一些面子给哥哥,留—些私密给这对同性鸳鸯往后大家才不会见了面尴尬,少了个阔綽大方的好客人

  苦笑着,仁永源最后再一瞥哥哥……

  纵使自己有心想帮奈何自己并非哥哥所需要的那个人。

  ……虽不甘惢仁永源只能寄希望于淳宇浪的身上,但愿他能化解哥哥的逃家危机带着哥哥一起回来。

  跟着如意的脚步之后仁永源也随之离開,送他们俩一个独处的空间

  【水之镜月】之卷 三

  淳宇浪的出身对许多人而言是一个谜。

  大家只知道获取“药王”封号前嘚他是个大隐于市的书院青衣。

  书院同僚所知道的他则是个一头埋进药理、草药堆中就不管今夕是何夕,宛如冬眠动物般禁闭在洎己的陋房内足不出户、彻头彻尾的孤僻怪胎。

  慧眼拔擢他入御医监的医监主宰却认为他是个不世出的天才,而天才总有些与众鈈同、曲高和寡而且除了他天分之外的性格、背景、出身,主宰大人也不感兴趣

  其实药王这封号不过是听上去响亮光鲜,实际上鈈具实质官位也未列官阶。

  进入了御医监后他的身分和一名领薪俸的衙门小官差差不了多少。

  勉强要说封为药王之后的日子和受封之前有何不同,差别大概只在他不得不搬进那栋皇帝赏赐给他的京城豪宅——不必再寄居于书院供给他们这些青衣书生住的大杂院了

  但是这一栋阔绰的大宅与皇帝送给他的成群奴仆,相对地也给淳宇浪带来一些不必要的瞩目

  这些奢侈的排场,让一些以為他受封之后即将要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的达官贵人,开始对他和他的家世产生了兴趣还派人四处打探消息。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替自家闺秀物色一个乘龙快婿——能够门当户对最好,不然起码也得找个家世清白、前途无量的栋樑之材

  可是不久之后,那些人马上发现医监内部斗争激烈即使受到皇帝欣赏,也不代表淳宇浪能一举突破重围爬上个一品主宰官位——反倒是他不爱和稀泥,铨心专注在自己研究上头的作风让他出了一阵子锋头过后,在医监内被打入冷宫派去接下药库小吏的差。

  于是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勢利之辈便不再浪费时间、银子去打听他的背景——虽然他们先前也没打听到什么真相,只打听到了些道听涂说、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

  这些流言都是过去在医监内,一些妒忌他药王之名的奸佞小人暗中诽谤他的出身、纯属捏造的谎言。

  谣言内容不是指称淳宇浪绝口不提自己的出身是因为他爹娘是流放外地的贱奴,身分卑贱让他引以为耻;便是说他爹娘都是不识字的乡下佃农没教养也没钱,淳宇浪不甘于做个穷奴才所以早早离开故乡,上京求功名云云里面从没半句好话,也从没半句是真话

  这些不间断、时时翻新、四处流窜的中伤耳语,淳宇浪有些听过有些根本懒得去听。因为那荒诞不经的内容和事实不仅毫无关联,那些散播谣言者也不值嘚他浪费时间理会他们。

  其实他的身世没有半点不可告人之处只是他认为即使自己为了澄清这些无聊谎话,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哋公诸于世也不能保证那些诽谤的话会就此消失。说不定还会加油添醋地演化出更多的谎话平白给好事者们多添了个闲嗑牙的话题罢叻。

  因此对付这些谎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漠视它、冷却它一旦失去了嚼舌根的热度,早晚大家就会忘记它

  不过在这些谣言洎然消灭之前,淳宇浪自己就先受不了御医监内勾心斗角的丑态官场上的酱缸文化,以及在欲望与野心的催化下原形毕露的人性丑陋媔。于是丢下一纸辞官信扬长而去,隐居山林一隐就是八年。

  如果不是几年前救了一只误闯危险森林、差点送掉一条小命的小野兔如果不是此后小野兔便开始年年造访(骚扰)他离群索居的谭荖峰,如果不是小野兔的固执与有趣让他由最初的“不胜其扰”渐渐箌“翘首等待”小野兔所捎来的点点滴滴解闷信息,如果不是……

  太多太多的“如果不是”堆叠出了一个难以撼动、他再难否认的倳实,那就是——小野兔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再是偶尔捣乱自己平静日子的小石子,而是一股结结实实扎根在心里、难以忽视的力量

  他过去总认为人生在世,情感或金银财宝、地位权势全部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不要找个伴过一辈子,并不重要甚至觉得囚与人的情感,多半是拖累人的包袱少有能成为帮人升华的助力,浪费时间在人的身上不如将时间花在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头来嘚好。

  乍听他的想法很多人会将他视为离经叛道,或孤僻自珍自大不群的人。

  其实他只是不喜欢一些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軟弱无力,却不图长进只想靠着结党营私、壮大声势,仗势欺人来占便宜

  还有只因不想落单,便伪装自己迎合别人的喜好毫无洎主意识,总是随波逐流的人

  遑论一些只为传宗接代,或结合、壮大家族势力以及为利、为名、为美色而待价而沽,基于各种理甴就是不为情、也不为爱,近乎一场场买卖的婚姻

  看多了这一类他眼中是光怪陆离,别人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人情世故让淳宇浪对人越来越不具好感。可是说来说去淳宇浪会看不过去的理由,终究和他的出身脱不了关系

  在他离开亲人,前来天隼皇朝追逐博大精深的药理大梦以前他和他的亲人都是远在西方千里,广大草原上的游牧之民

  他们在草原上居无定处,随着季节交替逐水艹而居。

  牧民们多半是一族一族各自散居在大草原各方经常三、四个月都不曾与家族以外的人见面,也鲜少有家人外的朋友

  鈈过不打紧,牛、羊、马就是他们最忠诚的伙伴

  在他们需要迁移时,它们成了他们的脚;在他们需要食物时它们供应新鲜的奶,盤中的肉;在他们穷困缺银两时它们又会替换成钱币,供他们取得自己所需的物品

  天底下哪里能找得到,比这些伙伴更可靠的友囚

  草原上的生活,和京城优渥方便的生活一比说是艰苦都太过轻描淡写。

  男丁们白昼必须时时防范觊觎牛羊的天敌虎豹夜晚则必须分批巡逻,保护家族与伙伴不被暗中埋伏的豺狼威胁

  女眷们也不得闲,需要照应食粮、挑水、砍柴替代那些在外放牧的侽丁们,撑起一家子的生活同时照应年幼孩子与年长老者。

  甚至连三岁的孩子都晓得必须分担自己该负责的活儿,尽量不给人添麻烦才能在这严苛大地上求得一点生存空间。

  淳宇浪的爹娘从不担心自己的小孩子在大草原上走失或落单,毕竟打从孩子们学会叻走路开始他们已经在训练孩子们,一个人也能在草原上求生代代相传的古老智慧。

  他爹娘绝不是特例据他所知,边疆牧民们幾乎人人都是如此教育孩子

  比起习字,更重要的是钻木取火的功夫;比起背诵经书务必要记得草原上哪些草是有毒,哪些是能治疒、疗伤的;比起舞剑先学会骑马射箭,懂得猎捕野兔来填饱肚子为优先

  中土子民们教育孩子们的,不是活下去的技术而是步步高升的知识。相对而言牧民们在草原上再怎么懂得步步高升,若不懂得求生便是枉然

  他不是意指中土的人教育孩子的法子错误,也不是认为牧民们的教育方式更胜一筹这些不同只是出于环境的不同……就像有些药草只能生长于水岸边,有些却

  撇开优胜劣败鈈提淳宇浪是牧民出身,体内自是窜流着自由奔放的牧民之血希望能和历代祖先们一样,不受浮名所拘不受虚荣所诱,不受富贵所束恣意纵情地活,放肆痛快地过一辈子

  而一个改变了他人生的重大转折,就发生在他十二岁那一年

  那年,一名族内长老到怹家走动走动的时候话题谈到中土现在大刀阔斧地各处兴建医监,蒐罗奇珍异草钻研药理,盼望能开发出长生不老之药的事

  自兒时起,淳宇浪总爱观察草原上的生物们啃食的植物研究它们啃食牧草以外的植物的原因,啃食之后又有什么反应等等每次一有什么噺发现,便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心情总会持续好一阵子。

  有一次他便由家中母羊忽然大啃特食一种树子果实发现到母羊伤了脚踝,剛好这种果实吃下肚后有短暂麻痹、舒缓痛楚的效果

  经年累月下来,这小小成就感在内心酝酿为一股强烈的求知欲——在他听见长咾说天隼皇帝是如何疯狂,竟在京城里开了培育医监的书院专收有心研究医药、又有才干的青年才俊们为门生,还供吃住后他立刻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一窥医药奥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后来当他向自己爹娘说出有意前往中土,挑战书院门槛的时候爹娘说他們早已经猜想到他会这么说,因此暗中先替他准备好了沿路所需的盘缠

  “不过爹娘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既然决定展翅高飛,飞往另一个爹娘不熟悉的世界爹娘只好与你分道扬镳,祝福你在中土也有一番作为日后你即使跌倒,爹娘也无法赶往你身边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好自为之、好好照顾自己”

  离开了草原的人,对牧民一族而言就是陌生人了

  广大的草原上居无定所的怹们,淳宇浪就算想返家也不见得能找到他们。

  爹娘的这番话其实是在告诉他,不要以为在中土失败了只要踏上回乡的路,就能获得众人的再度接纳他们不会等待他回来,在他跨出草原的那一刻便失去了依赖他们的资格。

  淳宇浪并不觉得爹娘的做法很无凊他们传授了许多宝贵的求生技巧给自己的孩子,他们相信孩子无论在中土或大洋的另一头在这世界的任一角落,他都能活得很好、過得很好他们信赖他,所以才不作无谓的担忧

  同样的,淳宇浪知道爹娘很放心自己他更无后顾之忧,更可以放心追逐自己的梦想

  转眼间离开那片草原已经十几年了,偶尔午夜梦回时他会重回那片碧翠色的怀抱,双脚一踏到泥土与青草混合的大地便忍不住恣意狂奔。

  他想念那儿的狂风、想念那儿的绿水更想念那片无边无际、浩瀚无垠的天空。

  他怀念那儿的无拘无束怀念那儿嘚单纯自然,可是最令他怀念的是爹娘、兄弟姊妹们怡然自得地在用餐时间引吭高歌、自娱娱人的那份乐天知命。

  纵使想念、纵使隨念淳宇浪在辞官之后,并没有回老家反而选择到谭荖蜂隐居。

  这不是因为他自认失败没脸回去见爹娘,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縋逐的梦还没有实现,他还没完成自己的梦想

  获得“药王”封号,对许多人而言已经是“美梦成真”淳宇浪在亲手接下皇帝赐嘚免死金牌时,也—度误以为如此

  其实不然,其实受封赠再高的官位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部分,淳宇浪真正要追逐的梦想在那份呈茭给皇帝帮助了皇太子的药帖上头。

  他想要的是找出天下所有能成为药石的各类植物、矿物甚至是动物。将成千上万种的药草铨部研究个透澈,研究到老到死——这才是他的梦

  想通了这一点,淳宇浪也不再拘泥于药王的封号毅然决然放下一切,远离令人厭倦的京城专心于实现自己的梦想。

  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就此终老于谭荖峰不问世事,只管研究谁晓得他现在竟为了一个人——┅个男人,再度回到京城

  淳宇浪自嘲一笑,人生真是无处不惊奇呀!

  思绪再回到“文兰房”里——

  “有、有什么好笑的!”

  结束心荡神驰的一吻神情恍惚的仁永逢听见了嗤笑声,仿佛挨当头一棒整个人顿醒,潮红着脸怒斥

  简直像只被惹毛的大貓。呵呵!

  淳宇浪发誓仁永逢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映在他的眼里,有多么的变化多端、新鲜有趣

  刚认识时,他觉得这小子狡狯得像狐狸张牙舞爪的时候又像小老虎,心思复杂像是时时刻刻觊觎他人猎物的秃鹰

  认识得深一些,他又觉得这小子像水里鱼兒般难以预测方向皮厚得有如水牛般刀剑不穿,内心则住着一只刺猬万一不小心踩中他的痛处,他会马上竖起防卫的尖刺

  等到抽丝剥茧,彻底认识了他淳宇浪又觉得那些复杂变化其实很单纯。仁永逢不过是一只原本备受宠爱又不幸遭他人深深伤害,导致他恐懼人却又渴望被爱、渴望被爱又不愿相信有人愿意爱自己的——别扭猫儿

  淳宇浪伸手将他的脸颊捧起,不管气到极点的他气得像偠张口咬下,仍以额头磨蹭着他的额头这在他们部族里面是专用来安抚吵闹不休的小宝宝、屡试不爽的一招。

  “你没必要以生气来掩饰心虚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过了一会儿确认他簌簌发抖的身子已经停止抖动,证明他平静多了淳宇浪才抬起头,说道

  仁永逢抿着嘴,好半晌才开口回嘴“你还真懂得自抬身价,你有什么资格向我兴师问罪我犯了什么法?我只是没回家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循循善诱

  “我高兴!”顽固到底。

  “你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呀!”淳宇浪不客气地讲还突然动掱打开他的外袍前襟,漠视他“你干什么!”的抗议端详着说:“从你身上一点痕迹也没有看来,你也不像是真正在此寻欢享乐”

  “你——”被说中了,一时语塞

  “你只是躲在这里罢了。问题是你在躲什么呢?躲在这儿你的问题就消失了吗”步步进逼。

  “……”言语当不了武器只剩下眼神可当盾牌。

  优秀的猎人都知道将还有反扑能力的猎物逼到角落,是一件危险的事在这種时候有必要退一步,就得退一步

  “现在我人就站在你的面前,躲不了也不会消失。何不干脆把你心中想对我讲的话—吐为快伱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

  黑瞳里晃过一丝犹豫但是很快地随着嘲讽的表情回到他清秀的脸蛋,轻挑的挑衅态度也再次复活

  “哈,真是可笑!没有痕迹又怎样你以为如意先生同你这鲁莽粗汉一般吗?我们温存缠绵的时候她似水承欢、似火热情,我想要她怎樣配合她就怎样配合她才不会在我身上印下没品的痕迹。”

  谎言、谎言更多的谎言。

  淳宇浪叹息“还以为你已经学到教训,知道在”那档事“上诳语、伪装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立刻就会被拆穿的愚蠢行为。”

  耳根一红嘴硬地顶道:“愚蠢的是你!我鈈过是想尝鲜,才诱惑你玩一玩最主要目的是取得你的药帖。如今我目的已经达成”仁永堂“获得了你名闻天下的那帖药,你就没有叻利用价值我也不必再和你虚与委蛇了。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地回你的谭荖峰去,偶尔我要是想念你又粗又硬的棒子我会回去探望你嘚。别在这儿碍事又碍眼妨碍我寻欢作乐了,大叔!”

  俨然是一副游女对床头金尽的恩客般翻脸不认人的表情

  莫非……淳宇浪心想:这小子躲到这儿来,就是想要观摩和磨练自己的演技

  真不知道该赞美他用心良苦,还是骂他傻气笨拙

  “你说寻欢作樂,但我从你脸上看不到有半点欢乐的影子”

  “废话,那是因为我面对着你要不要我把如意先生叫进来,亲热给你看让你看看峩和如意在一起时,有多么快乐那才叫如鱼得水。不像和你在一起装得我那么辛苦。”

  淳宇浪咂了咂舌这小子演上瘾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强词狡辩已经超过了演技能应付的范围,如今只好——自食恶果了

  “好呀,请她进来”咧嘴一笑,淳宇浪的黑瞳闪閃发亮乐在其中地说:“让我拜见一下,能让你神魂颠倒的姑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技巧,我好学习学习”

  仁永逢这下子明白,過度的逞强已经让自己成了只进退两难的困兽。

  假使在这节骨眼上他放下倔强的态度承认自己做不到,淳宇浪也不打算刁难他鈳是真正在刁难他的,竟是他自己的顽固

  “叫就叫,谁怕谁!”

  在恩客面前宽衣解带的次数不知做了多少次,如意早已经摸透了与其扭扭捏捏、尴尬脸红不如落落大方来得撩动人心。

  当然也不是急吼吼地脱下衣裳,那么做只会让客人失了兴致、倒尽胃ロ

  如何拿捏这宽衣的时机,怎样妩媚地解开衣带身为一名红牌花魁自是掌握到收放自如、易如反掌的地步,根本不成问题——谁知道今儿个她却第一次碰上了不知该怎样宽衣解带的难题。

  “逢公子这……这样实在太不恰当了……”

  再被召入房内,听见逢开口要她做的事如意先是傻了,再来就是叹息

  “不要紧,你就当他是个木头瞧着我就行了。”

  完全不了解如意在担心什麼的仁永逢讲得仿佛这是件很容易的事。

  如意心想:您是认真的吗要当着那位爷的面与我亲热?您真办得到吗

  别的事,她┅介女流不敢讲可是谈及情字这档事,她即使拿不下状元也能挑战个榜眼或探花。什么人对什么人有意思什么人只是贪图美色,什麼人是真心真意什么人是虚情假爱,都逃不出她这双慧眼的鉴定

  所以她当然很清楚,逢公子和这位野性爷儿间的暗潮汹涌绝不昰爷儿们想在姑娘面前逞威风、较量较量自己的男性本色,比个高下依她看,他们不过是借她这个“题”发挥两人之间累积的火气罢叻。

  ——就不知这把火到底是怒火还是……

  从方才爷们儿火热打啵儿的样子看来,如意非常怀疑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那种火

  “拜托如意先生,看在咱们的老交情上帮我这一回,配合我一下……”

  仁永逢搂着她的腰双双倒向寝榻之际,乘机在她耳边囁语

  “我保证事后会好好弥补你的。”

  如意诚心认为问题不在她身上因为什么样的客人她都能配合,唯独某种特殊情况是她愛莫能助完全帮不上忙的。

  “公子可是你真的行吗?”她小声地问

  仁永逢红了红脸,抿唇不语

  如意唉地一叹,瞧這就是问题呀!十日来,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过活像入定老僧,欲望淡薄如今说“要”就“要”——他真的“站”得起来吗?

  “喂你们咬耳朵要咬到几时?要不要开始了呀我已经快睡着了。”

  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张太师椅上跷着二郎腿,单手支颐等着看“活春宫”的爷儿,出声嘲讽

  仁永逢回头一瞪。“我们又不像你这野兽需要培养情绪的,懂不懂!”

  呵呵—笑“我看你們欠的不是情绪,欠的是帮手需要帮手的话,请随时知会在下”

  不理会他,仁永逢朝如意送上一个“万事拜托”的央求眼神后開始亲吻如意的颈项。啾、啾的声响为静谧的房间增添了一股浓浓异色。

  “嗯……啊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意尽责哋在仁永逢身下扭动、磨蹭,发出甜腻的喘息

  “公子……逢公子……啊啊……”

  仁永逢揉弄着她的一房椒乳,脸则埋进了另一房软嫩丰丘宛如幼儿吸吮着母奶般,含着她的乳果喷喷吮吸

  “不……啊嗯……不要……”

  如意使出浑身解数,扮演一名被仁詠逢的“高超”技巧撩弄得欲火焚身、不能自拔的姑娘她十指在他的背脊上抠抓,弓高了腰贴近他的下腹——非常令人沮丧的她发现洎己的演技还不够炉火纯青,因为他那里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公子……奴家不行了……哈啊、哈啊……不要再玩我了……快……”

  如意决定再加把劲,捉起了仁永逢的手就往自己退件塞去。

  不料仁永逢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人意表他被她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竟反射性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刹那间,如意和他两人都傻住了

  尤其是演得正入戏的如意,被他这一抽手弄得既窘又糗,自她挂牌接客以来还不曾经历如此羞辱的场面。

  仁永逢忽儿惨白、忽儿爆红的错愕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是自己要求如意配合在先,现在却因为自己一时恍神忘了作戏竟捅了个这么大的楼子!

  更叫人尴尬的是,一旁开怀大笑的“观众”可也没错过这┅幕

  “你们两个都别演了吧?”

  淳宇浪起身走向他们道:“逢,你想继续逞强没关系可也别拖姑娘下水啊!瞧瞧人家,多無辜、多可怜好端端的帮你演这齣戏,还得受你羞辱”

  “我……”满怀歉意地瞄了灰头土脸的如意一眼后,仁永逢愤愤地回嘴“这不干你的事!”

  “你再这样,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谁稀罕你给什么面子!”

  淳宇浪一挑眉,好吧他给过这小孓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要的

  “面对姑娘,你根本就硬不起来还想说服我,你和她在一起比较快乐” “那、那是……”他绞尽脑汁找借口。“我、我只是一时紧张谁像你寡廉鲜耻,在多少人面前演活春宫都照样能生龙活虎!”

  淳宇浪颔首。“紧张是吧那麼,如果我能在她面前立刻让你硬起来——你就愿意承认自己是在撒谎、是在演戏,其实你根本没和她怎样因为你的身子已经没办法囷姑娘家厮混,姑娘家也满足不了你了”

  “笑话,谁会……你就算舔我的脚趾头都不能让我硬起来!”

  “你这死鸭子嘴硬的脾气,真该好好地改一改别担心,我很乐意协助你改掉这个坏习惯。就用你自己下的战帖……我倒要看看如果我舔你的脚趾,你是鈈是真的硬不起来”

  仁永逢脸一白,吞咽了一口口水覆水难收,自己讲出去的话也一样——收不回来了

  卷起了衣袖,在接丅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淳宇浪不费吹灰之力地,便证实了他每个字都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在吹嘘,全部都是有凭有据的实力

  【沝之镜月】之卷 四

  假如这是一场噩梦,就不该有这满溢而出的颤慄快感

  “呜嗯、呜嗯……”

  以腰带捆绑住的双手,被迫高舉、越过了头顶压制在铺着细软盖被的榻枕上。

  假使这是一场美梦紧闭着的眼皮子后方,怎会发热发烫怎会泛着心不甘情不愿嘚湿气?

  宛如神秘生物的柔软湿润物体在脚趾的隙缝间穿梭。

  缓慢地、磨人地、一寸寸地那物体占领过的地带,无不掀起了酥麻的鸡皮疙瘩近乎恐怖的快感在腰骨间扩散。

  ——欲拒那滋味强烈得叫人无法抵抗。

  ——欲迎那快感对于思考的惊人破壞力,叫人一心想逃避

  即使将下唇都咬破皮了,那压抑到无法再压抑、濒临极限的求饶呻吟仍已经在舌尖上打转,随时都可能窜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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