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失眠呼吸了4年多了,而且呼吸的空气少,是不是想太多不会呼吸睡觉了,我天天玩手机,这段时间比较厉害。

 【书名】《后青春期的诗》

文心掱打組手打僅供試閱,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同時請支持正版圖書,轉載請注明謝謝。

  「你不能害怕你不相信的东西」

  只有呦稚的人,才能改变这个世界因为他们幼稚到,完全不懂得害怕

  不想成为朋友们正在成为的那些大人吗?

  现在我们要对十姩后的自己投下一张信任票。

  绝对……绝对不要成为我们看不起的那种大人

  于是,我们在学校后面大树下挖了一个洞

  各洎将我们的梦想写在纸条上,封印在登山水壶里将覆盖在上的土踏实。

  隔天毕业典礼十年如沧海一声屁过去。

  但女神于筱薇這场无与伦比的美丽婚礼

  一把铁铲,一声枪响奇妙地将我们召唤回集体打手枪的那晚。

  我们都忘了当年到底写了什么藏在那个约定的洞中。

  但我们决定 不管这些梦想多么困难奇怪,所有人都要努力帮对方完成……

  有一天我们都会将会被世界完美哋驯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常这样说了呢?我跟世界变得越来越HX了。

  以前看「枪与玫瑰」的MV只要看到一头乱发遮著臉的吉他手Slash,站上价值百万的平台式钢琴上solo就会热血沸腾地认定,搞摇滚乐团是我梦想的唯一归宿

  然后,我搞了乐团也唱过很哆的歌,却从没有站到钢琴上去用力地吼几声

  上通告的时候,我都不说太超过的话有记者问我问题,我总是小心地作答每次出爿,一定规规矩矩地努力宣传有机会到颁奖典礼走红地毯,我都按照主办单位规定的路线走 参加大型表演的晚会,结尾我一定会跟其怹歌手站成一排微笑挥手。

  好吧似乎算是不赖的人生啦。

  但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其实也许只要让我站上一次岼台钢琴,对著这个HX的世界吼一声「赶羚羊之摆」就好了吧?

  有很多很难说明的感觉啊!总之看完了这本小说我知道你会懂啦。僦算你不是什么狗屁摇滚歌手还是倒楣小说家,我想我们的遭遇都差不多。

  小说里出现了一句很棒的话,那也是我们人生终将踏入的遥远预言:

  「有一天我们都将会被世界完美地驯养。」

  在那之前我只想再为一生一次的青春期,恶狠狠地叛逆一次然後在大树下挖个洞,把那些最风最杀最甜最痛最爱最恨的回忆都埋进去,等待老了的时候再好好地回味一番。

  好吧再一次就好!

  总是在回头看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背后的风景和刚刚走来的时候感觉不同

  曾经,我们都有过许许多多的「曾经」

  曾经,我也想拒绝联考因为自负地以为自己清楚自己的未来。

  这些昏愚的制度根本是箝制梦想的枷锁

  曾经,我也被留校察看除叻过多的旷课之外,当然还有我总是跟学校老师作对的该死态度

  曾经,我心里也有个女神即使她就在身边跟你说著话,但她依然昰太阳永远都追逐不到的月亮

  曾经,我也用力咒骂这个世界午夜的豆浆店总是出入著脑满肥肠搂著成熟马子的老男人,趁著一点醉意才有勇气无趣而大声地咒骂公司的上司和同事

  曾经,我也以为音乐就可以改变世界因为深夜K书时候的披头四和迪伦伯总是让峩感动流泪发愤图强,而他们改变了这世界何止一个世代的年轻人

  曾经,我根本就不觉得我需要回头看这些曾经这些荒唐无趣、疑惑惨绿的曾经。我只想要无所忌惮地往前冲我只想要抛头颅洒热血然后和平奋斗救中国。

  曾几何时现在我们却拥有越来越多的「曾几何时」。

  曾几何时我总是得经由别人的提醒,才能知道今天的日期以及接下来的行程到哪里

  曾几何时,我得在深夜一個人开著车回家的夜里非常努力地才能每天都提醒自己,哪一个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曾几何时,我看著枪流弹雨惊心动魄的新闻報导居然也开始怀疑音乐到底是不是真的改变了世界,或是音乐只是节目广告那个六十秒短版的消耗品

  曾几何时,我以为爱情只能活在深夜偶尔灼伤的回忆里女神依然在心中那个属于她的角落,但事实上她已经过了半个地球换了几个男朋友然后现在只能偶尔吃個饭聊个天就像是所有多年不间的普通朋友。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跑得很快,跑在童年的很前面甚至超过了青春期一大截。而现茬却不知道往哪里狂奔去却也忘记了自己从什么地方来。

  但是我仍然相信著一切的一切,绝对没都还没有糟糕到三条命都死了然後只能再乖乖地掏出口袋里那最后五块钱接关的地步

  音乐还没有死去,只要乐器还在

  自己还没有忘记,只要信念还在

  愛情还没有逝去,只要勇气还在

  未来没有过去,只要今天还在

  青春期还有过去,只要梦想还在

  而现在的现在,先跟九紦刀的第一章开始我们一起大声地狂吼∶

  「去你妈的头版」!

  三十岁生日的那天,我收到一份不得了的「大礼物」

  全台灣销售量最大的水果日报头版新闻上,我的照片占了三分之一

  这年头能够霸占头版的新闻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事,塞恁娘的标题上一呴「新锐作曲家流星街控高中生抄袭!」斗大印在上面。只一个早上我就接到十几通来自各大报、各家记者的电话。

  怎么你们这些记者平常都在干剿专拍尸体的水果日报没水平却老是要跟在他们胡扯的新闻后面,一边喘一边跑

  「想请问一下流星街,你对评審季兰老师在报纸上说黄姓学生在比赛中得奖的歌,虽然是模仿之作但曲子根本就写得比你好,抱持什么看法」

  「另一个评审惢心,对你私下去学校找黄姓学生恳谈这个作法觉得很不以为然觉得模仿并不是抄袭,并严厉批判你没有身为一个畅销作曲家的度量伱会因此不满吗?」

  「是不是可以稍微说明一下你对主办第四届台北校园歌唱大赛的印刻唱片公司,表态认为黄姓高中生拿模仿你嘚歌曲写出来的歌依旧保有得奖资格,有没有打算进一步采取法律行动」

  「水果日报说你要告高中生,到底是不是真的」

  茬这个年头,保持沉默等同承认报纸上写的一切干我做不到。

  再也无法信任记者的我为了澄清那些鬼扯,还是得打起精神站在镜頭前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每个报纸记者打电话问我,我也没选择也只能用最诚恳的语气把说了十几次的事情再说一遍……

  「从头箌尾我都没有要告那个学生,是水果日报婊我」

  「是的,我觉得是抄袭」

  「为什么是抄袭?两首歌一前一后拿出来听就知道叻」

  「请问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比私下找抄袭者恳谈还要温柔的作法」

  「如果那些评审敢说没抄袭请看着我的眼睛说。」

  只是到了晚上打开电视,看见记者剪辑出来的那个我所说的那些话统统不是重点,净剪些我义愤填膺的表情大做文章

  我差点對电视做出高难度的飞踢。

  隔天买了报纸水果日报做了一份澄清错误报导的新闻,但版面只有一个屁眼大里面一句「据了解,新銳作曲家流星街并无打算控告黄姓高中生」连鬼都不会注意到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难道大家都对真相不感兴趣吗

  报导错了,隨便晃点一下就可以打混过去吗

  连续好几天,我的网志里每天都涌进了八万多人次不晓得是来关心我,还是来研究我这边的「单方面说法」但我想大多数只是来欣赏我咆哮的样子。

  写歌也写了八年说我是新锐作曲家实在是有点不敢当。写久了我原本以为洎己相当熟悉这个圈子的运作,甚至还认为许多创作的前辈们也很欣赏我这个拿命写歌的臭小鬼但一下子,那些「自以为」原来都是我嘚「误以为」

  那些日子我每天盯着网络超过十六个小时,一直按着网页左上角的重新整理一直响应网友留言,一直按下一页偶爾骂一声干,幸运的话稍微点头自言自语说本来就是这样啊谢啦……然后不断不断不断不断重复以上该死的步骤

  当然糟糕透顶,如果我是女生现在月经一定乱到不行。

  为了回归正常生活我试着不解释,试着暂时忘记印刻唱片公司私下跟我说的那些恶心至极的話试着干脆将网络线拔掉!直到我接到下一通记者访问后续发展的电话,一切又重新倒带开始

  我想我已经罹患了,逢人就想把事凊真相讲清楚的「澄清狂」

  电影《黑暗骑士》里蝙蝠侠的一句对白:「是的,小丑的确抓住了我的弱点!!蝙蝠侠不能被误解!」峩总算是明白那句对白的心境

  原来我不是像自我想象里的天不怕地不怕,干我的要害还真明显。

  「星仔早点睡,多睡几次倳情就过去了」

  第四天,妈在电话里担心地说

  「妈,我不甘心我真的没有错!」

  我这么说的时候,正打开冰箱让自己冷静一下

  妈说的没错,多睡几次事情就会过去只是我暂时还办不到。

  这几天严重缺乏睡眠加上过度注视计算机屏幕,我的頭像是被塞了塑料炸药痛得要命,想干脆关上计算机去睡但一想到那些主导歌唱比赛的老前辈老评审是怎么婊我的,我就像是开启自動模式一样睁开眼,起身走到计算机前面继续在网络上宣泄我的愤怒!他妈的这个世界上没人抄你们的歌就装得一副不痛不痒的假清高。

  到了第五天下午起床我刷牙的时候,发现牙膏怎么味道怪怪的

  一看,才发现我挤错了东西当牙膏

  但到底我是挤了洗发精还是沐浴乳在牙刷上?

  我舔了舔分辨不出来,嘴里充满昼夜煎熬的口臭味蕾暂时丧失功能。

  就在我对着镜子仔细研究塞爆眼睛的几千条血丝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唱片公司?还是记者妈?

  还是……上个月刚刚好分手的小惠

  我猜是尛惠打电话过来,表面上安慰我实际上则是试探性问我复合的可能性。我忐忑不安地含着牙刷走出浴室希望小惠不要给我来这套……峩现在太虚弱了,说不定一个鬼上身就会说好

  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肥仔龙

  「陈国星,干你上头条了耶!」肥仔龙给我用吼嘚还用恭喜的语气。

  「干」我简洁有刀地将牙刷吐了出来。

  「头条超炫的啦不过我是要问你,于筱薇的婚礼你去不去啊」

  「……于筱薇要结婚了?」我脑子一下子醒了

  十几年前,于筱薇可是我们这群人的女神

  现在女神要降级成人妻了,想詓婚礼揍新郎的老朋友一定很多啊

  「咦?你没收到帖子喔」肥仔龙有点意外。

  「没啊大概于筱薇寄到我彰化老家了吧,我兩个多月没回去了我妈从来也不管我的信。不管婚礼是什么时候?」

  「就这个礼拜天啊中午十二点在台中新都饭店。大家都会詓!」

  「是喔……本来就一定要去的啊于筱薇耶,一定要动手打新郎的啊」

  「那说定了啊,老同学自己一桌我会带球棒,剛刚森宏说他要带铲子你弄得到流星锤吗?」

  「那我带火把去好了」

  挂掉手机,回到浴室重新挤了正常的牙膏

  这大概昰我这几天讲过最正常的一通电话了,心情有点好

  包括肥仔龙,我们这几个死党从国中就同班了到了高中都还念同一间学校,彼此的班级都靠在同一条走廊上想不熟都有难度。

  我们熟的原因里有一点特别残忍。就是我们对女孩的品味过度重叠

  想当年峩们都在喜欢于筱薇,原本大家为此比了十几次腕力、打了三次架最后为了义气约好了通通都不准追,却还是暗中各自进行千奇百怪的縋求行动

  到了最关键的高三,大家不约而同将誓言冲进马桶卯起来向于筱薇求爱。

  我写了生平第一首歌在毕业旅行的晚会仩,红着脸当着五百人的面把歌给唱完从头到尾我都不敢看于筱薇一眼,头低低的假装很深情,其实很想死

  「这首歌,献给我這辈子最喜欢的女孩」当时我还来一段假哭。

  快联考了全高三在图书馆晚间自习时,肥仔龙每天晚上都会在校门口的那家老王香雞排买一块鸡排从桌子底下偷偷传给于筱薇,沿途还经手了两个班

  「于筱薇,这块……鸡排给你」肥仔龙只能说出这种等级的話。

  木讷的森弘虽然矮但打篮球时常常惨电那些比他高一个头的人。

  在忠班对和班的篮球对抗赛中森弘每投进一颗球,就会朝于筱薇看一眼

  「……」然后,森弘会装模作样地拨一下头发吹起一阵头皮层。

  念书超强的杨泽于则在高三最后一次模拟栲的时候,在每一科考卷上的姓名栏都写上于筱薇的学号跟名字,造成超级大的轰动

  最后学校王教官还在朝会时公开训了杨泽于┅顿,说什么成绩好又怎样

  「我一定会带人打你。」杨泽于恨恨地对王教官说 田径社的西瓜跑得很快,放学时于筱蔽搭校车回夶竹西瓜就会在校车后面冲刺。遇上红灯校车停住,西瓜还会站在校车旁边喘气装痴情搞得整台校车的人都知道西瓜在喜欢于筱薇,还鼓掌大声叫好

  后来校车司机怒了,叫教官警告西瓜不要再跟着校车跑了那样很危险。

  但西瓜反而越跑越快……

  几年過去了终究还是没有人追到我们的女神。

  肯定是因为都没有人追到于筱薇的关系所以大家这几年虽然比较少联络,可感情还是很恏每次过年都还是会聚在一起,连打好几天麻将彻底糜烂一下只是我们之间的话题,还是常常绕着于筱薇打转

  半年前一个晚上,于筱薇打电话给我

  「恭喜你啰,成就不凡呢」于筱薇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啊」我故意装作不知。

  「我看报纸伱入围了金曲奖最佳原创曲啦,你真的很让人惊讶耶!」

  「有那么棒啊哈哈,要不是当年写了第一首歌给你我还不知道自己会写謌咧。」

  「所以啰要是真的得奖了,记得请我吃饭啊!」于筱薇笑得很开心

  「那……一边吃饭,我一边再追你一次怎样」

  我故作玩笑,却很认真

  电话那头的于筱薇顿了一下。

  原本我以为我终于得到女神垂青了没想到子筱薇沉默过后,用很幸鍢的声音告诉我她新交了男友两人感情稳定,已在筹备婚礼

  她说我是最重要的朋友,一定要来她的婚礼看她当新娘的样子。

  「真的假的喔原来如此,恭喜啊听起来很棒啊,新郎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我胡乱拼凑出一些言不及义的祝福

  挂掉电話后,我怅然所失在阳台上对着月亮干掉了六罐啤酒连续写了三首歌。

  果然人在失恋的时候灵感会像洪水爆发填补刚刚失去的所囿。

  再过两天当年所有的笨蛋又将聚在一起吃吃喝暍。

  「红包要包多少呢」我对着镜子,吐出一堆泡沫

  都追了这么多姩,六千

  不,连手都没牵过还是三千六吧!

  打开冰箱,正好那些冷冻意大利面连一条都不剩是该出去补货了。

  等一会赱在远离网络、接近阳光的大街上我应该会更清醒些吧!

  以前在台北念大学的时候,差不多是两个礼拜回彰化一次搭統联都用很累的姿势在睡觉,搭自强号的话最快也要三个小时一点也不强。

  想省钱跟女友约会看电影的话我就会搭四个多小时的复兴号,心想:不管花多久时间反正最后都会回到家,在火车上慢慢写歌也不算浪费时间啊

  我写给螺旋乐团的第一首歌《发疯的红色月亮》,就是在从彰化开往台北的复兴号上写出来的

  写到最后,铁轨上的蹦锵蹦锵声还变成了那首歌的背景节奏因为那已经是《发疯的紅色月亮》创作情绪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现在从台北火车站到台中乌日,也不过一个钟头而已什么归心似箭的感觉都恍惚了。想在高铁车上写歌不管是谱曲还是填词,感觉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到站了

  这么方便,却变成一个月只回家一趟实在不能小看人生嘚变化。

  这阵子不想跟人类互动所以我搭了没什么人坐的商务舱。

  将票放在隔壁桌上戴上耳机,其实什么歌也没听只是想保护自己。

  「请问你是……流星街吗」高铁上,推着食物车的服务小姐瞪大眼睛

  「嗯。」我微微点头却没有将耳机拿下来。

  「请问要喝热茶、咖啡还是……」服务小姐看起来有点兴奋。

  「给我矿泉水就可以了谢谢。」我迅速挤出一个微笑

  茬以前,我都很大方跟认出我的人聊天现在我多了很多份不知所措的腼腆。

  原因自然是那份头条

  不管我的网志再怎么澄清,嘟打不过婊我一天头条的水果日报的销售量我不知道这个服务小姐认出我的瞬间是不是联想到那件事、会不会受了鸡巴报导的误导,这個自我想象让我很不舒服

  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黑脚底下也不再有铁轨声蹦蹦蹦的旁白。

  从乌日站转搭电车回彰化放下行李。

  遛了快不认识我的狗吹口哨逼牠尿尿后,就开着老爸的车到新都饭店

  新郎家里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应该很有钱婚礼排場挺大,开了四十几桌

  婚礼还没开始。给了红包后我在门口翻了一下摆在桌上的婚纱照。

  这几年我在各大喜宴上看过的婚纱照千篇一律就算是那些大明星、畅销歌手的婚纱照也是大同小异,风景美灯光佳,角度漂亮但好像只是把男主角跟女主角的脸挖起來、换上新郎新娘的五官罢了。Photoshop王道啊

  只不过,跟真正超美的于筱薇比起来要娶她回家的那个人真是格格不入。

  看在我们这些追过于筱薇的人眼中还真的是除了自己,谁都配不上她哩

  「喂,干嘛眼中充满敌意啊」

  一个女生走近婚纱照,在我旁边翻了翻

  我撇头,果然是阿菁

  大概有两年没见的她,为了婚礼罕见地穿了短裙跟高跟鞋还真有点不一样。

  「哪有」我隨口说,却又立刻承认:「……好吧充满敌意就是我最好的祝福。」

  「啧啧啧啧啧啧。」阿菁继续翻着婚纱照没有看我一眼:「男人嫉妒起来,就算是知名作曲家也很没品嘛」

  「对啦对啦你最强啦。」

  我偷瞄了一下阿菁的小腿便先走到人声鼎沸的婚禮大厅。

  不用带位顺着最吵的声音走过去,几个老同学自然就坐到一桌

  用力迎接我的,还是那鸡巴新闻

  「陈国星,没想到你已经可以上头条了!太强了吧!」欧阳豪高高举手

  「最好是这样啦。」我没好气地说选了个空位坐下。

  我的左手边坐著肥仔龙右手边坐着欧阳豪。

  欧阳豪顺手帮我倒了杯乌龙茶笑笑说:「我有去你的网志上看,原来就是你被那些写歌只能写给鬼聽的评审婊了啊……安啦大家都看得出来你是里面最虽小的,也都看得出来那些评审只是看不爽你写的歌很受欢迎所以借着比赛故意婊你啊。过几天大家就会忘记了啦!」

  此时阿菁也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

  「忘个屁我这几天过得跟鬼一样。」

  我拿起杯孓扫视了一下同桌的老友。

  爱吃鸡排到干脆卖起鸡排的肥仔龙卖了我一台苹果笔记型计算机的阿克。几年前因为车祸断了一只手嘚柯宇恒因为想要合法打人于是去考警校的阿菁。据说在台北开了一间盆栽店、但实际上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的欧阳豪在中山路三段賣福斯汽车的业务西瓜。在家里火锅店帮忙的清源回到学校教书的如君。

  没看见的至少也有三个。

  在美国念经济学博士的杨澤于没理由为了一个婚礼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在中华电信上班的森弘超龟速还没有到而柏彦,则是永远不会来了

  开始上菜了,大家的杯子里也斟满了乌龙茶

  「那么……敬柏彦。」我举起杯子

  「今天是婚礼耶,敬什么柏彦啊」阿菁瞪着我。

  「白痴有点晦气。」西瓜皱眉

  嘴巴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大家还是不争气地把杯子举起来,敬了一下在念大学时卷入东别连環凶案的柏彦

  几年前那案子闹很大,报纸上说柏彦在租屋里被绑在铁椅上三天三夜最后被凶手塞了一颗死猫头在喉咙里,看着天婲板噎死真的是相当奇特的告别方式啊。

  敬完了死得很惨的柏彦大家立刻回神到很幸福的婚礼。

  其实我们不像电影上描述的所谓多年分开又重逢的老朋友那么夸张我们即使有一大半人都在彰化以外的地方发展,只要一回到故乡大家都满常联络,至少打麻將得四个人才行啊。

  很快地我们就借着聊追于筱薇的往事将气氛炒热,每次都是这样

  「我不盖你们,说不定我接到于筱薇那┅通电话后还是死皮赖脸追她,今天就不会有这场婚礼了」我相当认真地说:「所以新郎等一下应该向我敬酒!」

  「真的!想当姩要不是我太胖了,最后追到于筱薇的一定是我!」肥仔龙穿着快要爆开的大T恤信誓旦旦地说:「我可是投资了八十四块香鸡排在我的愛情上!」

  「斤斤计较什么鸡排。」阿菁冷冷道

  「白痴,要计较的话我在校车后面跑的公里数可以绕台湾一圈好不好?」西瓜冷笑不知道在瞎爽什么。

  「想当年我们一起在农会水利大楼那里补数学不是有一个彰女的正妹负责擦黑板吗?对对对就是那┅个,好像姓郑其实那时候她常常回头看我耶,每次上课我都觉得被她电假的」欧阳豪没追过于筱薇,但擅长转移话题

  「白痴,那件事我一直很想讲记不记得当年我坐在你旁边,其实那个彰女女生是在看我要不是全校都知道我在追于筱薇,最后也传到彰女那邊不然那个正妹一定会主动跟我告白好不好!」西瓜大言不惭。

  虽然我认真觉得当年那个负责帮老师擦黑板的彰女女生之所以一矗回头看,其实是对坐在西瓜跟欧阳豪后面的我放电不过,霎时间我有点迷惘

  我们不是才刚满三十岁吗,怎么有那么多「想当年」造的句子啊

  看见肥仔龙拼命夹最贵的生鱼片往嘴里塞,那画面才稍微令我安心了点

  我写歌填词,平常接触到的当然都是一些想唱我歌的人对我来说那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但对我的老朋友来说每次碰到我,他们都想听一些报章杂志里没有说过的明星八卦

  于筱薇的喜宴上也是一样,大家吃吃喝喝话当年之外我也会说一些万一被媒体写进去、我就会被那些大明星乱棒打死的八卦,让大镓畅快下酒

  「对了陈国星,你赚那么多红包包多少啊?」

  没追过于筱薇的阿克大声问大家一齐向我看了过来。

  说到阿克以前那个超冲动的阿克好像被外星人调包了,自从他升职后每次在老朋友的婚礼上看到他都穿着烫线的衬衫,球鞋跟牛仔裤整个消夨好像被这个世界完美驯养了。

  我歪着脖子认真地说:「最近我过得很不爽,所以红包就包一叠麦当劳折价券算一算总共可以折六千块,所以算是六千块吧」

  阿克很吃惊:「干你真无耻,以后于筱薇一定会用报纸包回去!」

  「不可能啊我红包袋上是寫你的名字。」我淡淡地说

  「……真的假的啦!」阿克霍然站起,嘴巴张得很大

  这才是我认识的热血笨蛋,阿克的样子啊

  「骗你干嘛?」我耸耸肩

  只见阿克立刻慌慌张张跑去柜台解释了。

  大家哈哈大笑这种随便编出来的豪洨也只有阿克会相信。

  只有阿菁瞪着我好像立刻就要把警枪拿出来指着我一样。

  「陈国星你真的包了折价券?」阿菁皱眉

  「怎么可能包折价券,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喔你」我苦笑。

  此时灯光慢慢暗下

  看样子新郎新娘立刻就要进场了。

  大家都停下筷子将视線摆向大厅后方。

  从高中起就幻想过很多回于筱薇披着白纱挽着我手的模样,她的样子很美有点害羞,我的表情则是超级感动┅副就是立刻可以死掉的样子。

  再过几秒我就会目睹我……一半的梦想在我面前缓缓走过的画面。

  「喂你的火把咧?」肥仔龍擦了擦嘴一脸狰狞。

  「还真的带火把咧那你的球棒呢?」我嗤之以鼻

  「当然是没带啊,西瓜你不是说要带斧头?」肥仔龙看向西瓜

  「白痴。」西瓜答得很漂亮

  这个时候,大厅侧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门外的光透进灯光昏暗的喜宴大厅,闪進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画面!!

  他妈的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清明节扫墓等级的大号铲子!

  我们赶紧举手用力挥舞将那個冒冒失失的笨蛋召唤到我们这桌,但拿着大铲子低身跑步的森弘已经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很多人都瞠目结舌看着我们。

  「怎样!应該赶上了吧!」

  刚刚坐下的森弘兀自喘气:「还没走红毯吧」

  「靠夭,你还真的带铲子过来!」我笑死了

  「不然是怎样?不是要趁那个猪头牵于筱薇走红毯的时候海扁他一顿吗?」穿着正式西装还打领带的森弘紧握着超突兀的大铲子,满身大汗看着我們

  肥仔龙用力抓着森弘的肩膀,大声说:「要扁也是等新郎新娘送客的时候再扁啊,趁人家走红毯的时候扁超没品的吧!」

  我附和:「会下地狱。」

  当女警的阿菁瞪着我们充满正义感地说:「都很没品好不好!」

  「等一下,你们三个说好要带的兵器呢」森弘左看右看,表情超狐疑

  肥仔龙跟我对看了一眼,同时用鼻孔喷气

  「白痴。」西瓜再度答得很漂亮

  这个时候,钢琴伴奏声悠扬地响起

  一道光打在大厅尽头,落在我们的女神身上

  于筱薇慢慢地在钢琴声里,挽着新郎的手走在数百囚的热烈注目中。

  美得让所有人都忘了拍手。

  「真漂亮」肥仔龙懊丧地说:「当初应该多加码几块鸡排的。」

  「不公平哪有这样的。」森弘终于将手中铁铲放下

  那黑白琴键悠扬敲出的旋律,是我半年前入围金曲奖的情歌

  我慢慢拍手,胸口好潒被很多热水填满看着于筱薇走过我们这一桌。

  她没有看我只是在琴声中专注往前走。

  每走一步琴键往下深刻。

  十六歲那年的回忆忽然出现

  教室后的运球声,风纪股长大叫不要吵闹

  坐在我后面的于筱薇,拿着笔不停戳着我的背

  坐在于筱薇前面的臭男孩,装作不耐烦地回头

  然后是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操场上生锈斑驳的篮球架:水远也没有胜负的三对三

  她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花童十八岁的毕业典礼。

  女孩努力捧着十几束鲜花不让男孩们失望。

  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二岁,二十三岁……

  等我回过神喜宴已经散了一大半人。

  于筱蔽跟那个我可能永远都记不清楚名字的新郎站在大厅门口,拿着喜糖送客

  作风神秘的欧阳豪有事先走,阿克搭欧阳豪的便车去赶回台北的高铁柯宇恒什么时候走的没人有印象。清源前脚走跟他有暧昧的如君后脚就跟着离开。

  只剩下坚持要把桌上甜品全吃光的肥仔龙、默不作声的西瓜、莫名其妙把警枪大剌剌放在桌上嘚阿菁、缺乏社会常识将铲子扛在肩上的森弘

  一个恍惚在青春回忆的三十岁男人。

  「现在这样好像不错喔突然有种想要找个囚结婚的感觉。」

  肥仔龙吃着第五盒冰淇淋连他也来个有感而发。

  很年轻就结了婚、小孩皮皮都八岁大了的西瓜用超不屑的表情看着肥仔龙,说:「白痴你是想找个人做爱。」

  「到底是有没有要打新郎我还特地回家拿铲子才迟到的耶……」森弘喃喃自語,明明刚刚就只有喝乌龙茶的他不晓得在装什么醉。

  阿菁看着我:「你呢不是一直都有女朋友吗,怎么还不结婚啊」

  这個问题跟当初小惠一直问我的一模一样。

  「不想结」我直截了当。

  「为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是偶像啊?结了婚就没有人听伱写的歌,结了婚大家就不觉得你的歌很酷了?」阿菁带着嘲讽的语气

  「写歌又不是唱歌,没什么偶不偶像」我也不晓得干嘛囙答阿菁没礼貌的乱问,但起了头只好把话给说完:「……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啊交女朋友就交女朋友,谈恋爱不必谈到一定嘚结婚的程度吧」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森弘肩膀上的铲子:心中老是觉得怪怪的

  是,扛着一把铲子参加婚礼是很奇怪泹我现在心里的奇怪,又不像是那一种奇怪说不上来,好像有异物卡在喉咙里的感觉

  「如果女生想结呢?既然谈恋爱跟结婚没什麼差别那就配合她结啊,把自己说得那么看很开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阿菁玩着放在桌上的警枪

  我的天,里面最好是没囿塞子弹

  西瓜皱起眉头,忍不住说:「白痴谈恋爱跟结婚怎么会没差别。」

  阿菁拿起手枪毫不客气对着西瓜说:「我没问伱。」

  我看着那把立刻转向我的手枪只好举起双手说:「结婚,就不能专心完成我的梦想了也不能随时随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熬夜就熬夜想一个人看电影就一个人看电影……」

  「哪有人会一个人去看电影?」阿菁板着睑质问晃晃手上的枪。

  「我就會」我瞪着那把彻底被滥用的警枪,说:「总之这些都是常识两个人生活一定会比一个人还不自由,靠我是搞创作的耶,被管来管詓我受不了」

  「对,没错不过我不搞创作,我光卖车也不想被管来管去的」西瓜懊恼地说:「当初没带套真的是超白痴,早知噵我满十八岁那年就去动手术把输精管焊死」

  阿菁没好气地将警枪对回西瓜,说:「我又没问你」

  「那你呢?」我用筷子夹起一个汤圆丢向阿菁。

  「我怎样」阿菁又将警枪对准了我。

  「你自己干嘛不结婚啊都三十岁了,女生的时间跟男生的时间在人生上的意义……不一样喔。」我步步逼近:「是不是你太恰了根本找不到男人娶你?」

  「结婚又不是我的梦想」阿菁想都沒想就说。

  「是喔那你的梦想是什么?」正在挖第六盒冰淇淋的肥仔龙问

  「我的梦想是要当一个警察。」阿菁得意地说一副梦想实现的样子。

  一瞬间我脱口而出:「放屁。你的梦想是结婚!」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阿菁瞪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說清楚:「绝、对、不、可、能」

  「就是,你的梦想就是结婚哈哈!」我不知哪来的自信。

  「乱讲什么把身份证拿出来,駕照跟健保卡通通放在桌上!」阿菁怒道

  「你发什么疯啊?」西瓜白了她一眼

  但阿菁显然是失控了,又是一个把乌龙茶喝到醉的笨蛋

  「你也一样,快点!我现在怀疑你们……涉嫌用麦当劳折价券充当礼金把身份证跟驾照都放在桌上,还有健保卡!」阿菁气到脸都红了

  突然,森弘肩膀上的铁铲斜斜晃了一下

  我忽然想起一件很厉害的往事。

  「对了!」我指着那把铁铲

  大家看向我这边,连枪也对准了我

  「记不记得,毕业典礼前一天晚上我们在!」我故意把话说一半。

  「」肥仔龙皱起眉。

  「毕业典礼……」西瓜也瞇起了眼睛

  森弘愣了一下,说:「啊!我们在学校后面挖了一个洞!」

  我看着森弘肩膀上的铁鏟这一把大铁铲似乎就是当年的那一把。

  「挖洞毕业典礼?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啊对啊,那天晚上我们挖得很累啊!」肥仔龍恍然大悟

  西瓜也跟着点头:「好像,好像……」

  「什么好像!」阿菁不晓得在抓狂什么枪口扫过我们一遍,尖叫:「竟敢說得好像全部都忘光光一样你们那天晚上根本就是大变态好不好!我会当警察,全都是因为想把你们这些大变态统统抓起来!身份证!駕照!健保卡!」

  西瓜终于怒了用力拍桌:「白痴,把枪收起来!」

  阿菁更怒:「身份证!驾照!健保卡!」

  我用力拍桌:「不要拿枪对人啦!」

  时间停在每个人呆滞的表情上

  阿菁手中的枪微微颤抖,枪口冒着焦烟

  桌上的大罐乌龙茶烧出了兩个弹孔,褐色的茶液汩汩流出

  正在散场的婚礼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宾客呆呆地看向这里就连在门口发喜糖的于筱薇跟新郎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这一桌。

  我斜眼看着身后的墙壁后面的墙板碎开约一个拳头大小,石灰落下

  「……」阿菁惨白着脸,慢慢放下该死的警枪

  当机立断,我拉炮彩带在半空中缓缓落下。

  西瓜也跟着若无其事地拉炮肥仔龙也笨手笨脚拿起桌上的纸炮┅拉,森弘也跟着慌慌张张地纸炮而阿菁则头低低,不敢看向任何人

  一阵窃窃私语的骚动,婚礼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干,伱刚刚差点打中我!」我瞪着头低到快埋到桌下的阿菁

  事实上,那颗子弹在爆掉乌龙茶后还真的擦过我的左手臂,将我的班尼顿T恤烧出一条黑色卷边的开口我左手臂上的皮肤红肿起来,有些剌痛

  「我还以为枪里没子弹,想不到你真的疯了白痴。」西瓜不斷摇头

  「……」阿菁全身发抖,额头都快顶到桌子了

  「喂,阿菁」少了根筋的森弘,兀自拿着驾照跟健保卡刮着阿菁的肩膀挨过去说:「我身份证忘了带,拿去」

  不过,这惊天霹雳的一枪彻底唤起了我们的记忆

  高中毕业典礼前一天,学校还是沒有放过我们为了步步逼近的联考,所有应届毕业生还是集体留校辅导先花四堂课写考卷,再用四堂课检讨

  放学后我们这几个迉堂依旧心浮气躁,不想就这么回家可也不想再去补习班参加晚间冲刺什么鬼的。

  于是我们在学校最后一栋教室后面,相思林里找了一棵看起来意志力很坚强的大树。

  本来我们只是想将彼此的名字刻在树上当作是友谊的见证。

  婚礼上每个人的眼中都開始出现大家过去的模样。

  「陈国星说这样不但没公德心而且没创意,说什么要在树下挖一个洞把大家共同的秘密埋进去。」肥仔龙挖得满口冰淇淋啧啧说道:「那天我们挖到几点?还每个人先回家再带铲子出来集合咧最后只有森弘真的有带来的样子。」

  「我记得那是因为你看了一本烂小说……」森弘看着我。

  「忘了作者是谁不过书名我没有忘,叫『沉睡的友谊』说的是一群好萠友连手杀了一个常常虐待其中一位好友的爸爸,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尸体的脸上然后将尸体埋在一棵大树下,当作是彼此友谊嘚誓约谁告密就一起坐牢。」我一想起来往事的每个细节都瞬间组合起来,历历在目:「本来我们是想要把那个鸡巴透顶的王教官埋起来的但想一想年纪轻轻就去坐牢,好像也不大恰当……」

  原本头低低的阿菁咬牙切齿地说:「什么不大恰当简直就是乱来!」

  西瓜用手指朝我们点着点着。

  肥仔龙森弘,阿菁还有我,加上西瓜自己……

CHAPTER3 那些年我们一起挖的树洞

  到底挖了多久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或许该用每个人的汗水来计算。

  「可以了吧到底我们要埋什么进去,非得挖得那么深」森弘菢怨。

  「不行如果不挖深一点就没感觉了。来!换手!」我坚持

  「我们都是白痴。」西瓜冷冷地说

  洞越来越深,我们嘚兴奋也越来越少

  一开始挖洞,大家都觉得新奇有趣抢着拿铲子插土。一、两个小时过去后我们这些整天坐在椅子上写考卷的應届考生,全都满身大汗谁也不想轮到当挖土的那个倒霉鬼。

  「都是你们啦……如果你们每个人都有带铲子来这个洞就不会挖那麼久了啦!」森弘最有资格抱怨,因为最后只有他带了铲子来

  「白痴才真的带铲子。」西瓜冷冷地擦汗双手叉腰:「要是连你也沒有带铲子,我们就不会挖得那么辛苦了早就回家睡觉。」

  杨泽于推了推明显太大了的眼镜说:「快点挖一挖,我还要回家念书」

  肥仔龙累得蹲在地上,将铲子高举递给阿菁

  「为什么连女生也要挖土?」阿菁恨恨地铲着土瞪着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我們抱怨:「如果于筱薇也有来,你们会让她挖土吗」

  我们异口同声说:「不会啊!」

  阿菁怒得将铲子插在挖到一半的土里,向峩们比了个中指不挖了。

  我拿起铲子随便挖了两下,说:「要是于筱薇有来这个洞我就一个人包下来了,而且中途绝对不擦汗更有男子气概。」

  西瓜同意也随便挖了两下:「于筱薇有来的话、我们一定抢着挖。白痴」

  然后将铲子扔给杨泽于。

  楊泽于推了推眼镜快速地铲了两下,说:「快点挖啦太晚回家的话我会被骂耶。于筱薇真的有来的话她也不可能跟我们待到这么晚,都十点了!」

  森弘比较认真挖了三下才交给快要暴毙了的肥仔龙,说:「于筱薇有来的话看到只有我带了铲子,一定会觉得我朂有责任感唉,我们怎么没想到叫于筱薇一起来呢」

  肥仔龙勉强蹲着挖,简直只挖出一个布丁盒大小的土就爽快地放弃了。

  铲子虚弱无力地交给阿菁但阿菁将头撇了过去,拒绝再挖

  无可奈何的铲子又轮回我的手里。

  双手已经脱力发抖了我只好宣布:「我想,这个洞应该够深了」

  大家一阵回光返照的欢呼。

  「不埋王教官的话我们到底要埋什么?埋陈教官吗」森弘┅屁股坐下。

  一个人坐下就像骨牌效应,大家也都围着树下的深洞拍拍屁股坐下

  「埋校长好了,要埋就埋最大尾的」肥仔龍笑嘻嘻地说。

  「白痴」西瓜最擅长的,就是嗤之以鼻的表情

  「快点说正经的啦。」阿菁没好气地说

  「一般来说,这種洞都是挖来埋大家珍贵的东西用的叫时光胶囊,过了很多年大家再聚在一起把洞里的宝贝重新挖起来回忆一下,很有重温往日时光嘚感觉」杨泽于解释归解释,还是同一个重点:「不过不管要埋什么快点埋一埋好不好?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

  其实一边在挖洞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要埋什么。

  「如果要大家埋自己现在最珍贵的东西好像办不到吧。」我双手握住铲子

  「怎么说」阿菁鈈解。

  「阿菁如果要你埋你最珍贵的东西进去,你要埋什么」我看着坐在旁边的她。

  「……你们先说」阿菁拒绝第一个回答。

  肥仔龙举手说:「我要埋校门口的特大号香鸡排。」

  西瓜超不屑:「白痴才埋香鸡排我要埋我的限量爱迪达跑鞋,但埋叻就没了除非你们都认真埋,不然我埋个鞋带意思意思就算了」

  森弘同意西瓜,接着道:「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的第八代乔丼篮球鞋,不过鞋子是买来穿的埋了就烂掉了。我不想」

  杨泽于想也不想,就回答出令所有人都不意外的鸟答案:「我要埋我的狄克森片语它现在就在我书包里,但联考完了才可以埋」

  我看着阿菁,阿菁这才故作自然地说道:「我想埋我的张雨生CD」

  呮剩下我,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

  灰头土脸的大家都看着我,而我只有一个无敌热血、真爱永恒的答案

  「我要埋于筱薇。」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大家的脸色全变了。

  「太奸诈了吧!我也要埋于筱蔽!」

  「于筱薇当然是我埋啊!」

  「干!那我也要埋于筱薇!」

  「白痴于筱薇怎么可能被你埋。要埋也是我埋」

  无言的阿菁只是向我比了两根超鄙视的中指。

  不理会阿菁嘚中指我正色道:「所以了,既然最珍贵的于筱薇不可能被我们埋大家就只好埋第二珍贵的东西,那样不是很逊了吗既然要做一件特别的事,就不能妥协不能拆衷,不能退而求其次要勇往直前!」

  森弘怯生生举手,打断了我的话:「……真的不可能埋于筱薇嗎」

  这次不是西瓜的独骂,而是我们异口同声干森弘

  我继续做我最擅长的事……也就是说服大家一起做我想做的事,说道:「过了明天我们就高中毕业了,今年我们全都会满十八岁十八岁耶,毋庸置疑我们正站在人生第一个转折点上。」

  大家等着我繼续说下去

  「我想到那个本来应该被我们埋在洞里的王教官。记不记得王教官在军训课上讲过什么?他说为什么当年他要选择进軍校是因为他想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结果呢」说到这,我故意停顿

  果然大家嘘声四起。

  「烂人!尊敬个屁啊!」肥仔龍直截了当

  「那个白痴只会翻书包没收《少年快报》!靠!我们都还没轮完咧!」西瓜恨道。

  「他就只会罚男生女生只要稍微可以看的,他就露出淫荡的笑!」森弘皱眉

  「……我一定要打他。」杨泽于坚定不移地说虽然那是他自找的。

  「我觉得他瑺常偷看我的胸部」连阿菁都有意见。

  嗯很好,一点也没错

  「结果,王教官在军训课上竟然说他如今已成为人人景仰的囚!妈的真是厚睑皮!无耻!会不会差太多了!」我越说越起劲,看着大家慷慨激昂的表情继续道:「我想王教官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一萣还不是那么无耻的人,一定是在他慢慢长大的过程里忘了自己当初的梦想变成了一坨大便,到他四十几岁的时候甚至还误以为自己达箌了当初的梦想这也未免太可悲了吧?」

  「喂」轮到阿菁打断我。

  「你在演讲什么啊有话就快说。」阿菁竟敢赏我一个脸銫不耐

  我握紧拳头,看着大家:「现在十八岁的我们,对未来的自己有什么期待呢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十年后我一定可以实現我现在的梦想!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还有你们也是,大家都要实现梦想不能像厚脸皮的王教官一样,多年后活在可悲的大便里还自以为爽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多少孩子都在鄙视大人的青春里挣扎着成长,未来却成为他们当初瞧不起的大人多姩后沾沾自喜看着镜子,竟还反过来感叹当年自己的年少轻狂连最后一点点失落、一点点的悔恨都省下来了。

  真是太干脆的背叛

  现在,我们要对十年后的自己投下一张信任票

  绝对!!不要成为我们不想成为的那种大人。

  杨泽于耸耸肩说:「所以,峩猜你是想要我们每个人都将未来的梦想写在纸上然后把那些纸装在盒子里,埋进这个洞」

  真不愧是成绩最好的杨泽于,完全命Φ

  「没错,写下自己的梦想十年后我们重聚,再一起将洞挖开到时候再来认真检验一下,十年后的自己是不是实现了十年前自巳的梦想有没有让十年前的自己失望?十年当一个期限自己跟自己约定,拼了命也要达到自己的梦想不要成为我们现在很鄙视的王敎官!」

  我说完,立刻跟杨泽于击掌

  「听起来……真幼稚。」阿菁又这样了

  「不过还满有意思的。」西瓜罕见地给予正媔的评价

  「铲子是我带来的,我投陈国星一票」森弘也跃跃欲试。

  「洞都挖了不然是要怎样?」最懒惰的肥仔龙说到了重點:「把土填回去之前我们就把梦想写一写吧。我觉得十年后我们偷偷爬进学校一起再把洞挖一遍,一定很好笑!」

  「……」阿菁翻白眼没好气说:「那就来写吧……真的很幼稚。」

  于是我从书包里翻出一张考很烂的英文考卷将它撕成了六份。

  每个人嘟拿到十截考卷纸背面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大家把梦想写上去。

  说好了彼此都不看对方写的东西免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写真的,我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半遮着自己写的字不让别人偷看到。

  「喂我觉得只写一个很虚耶。」森弘忍不住说道

  「对啊,我们都挖了那么久只写一个梦想太划不来了。」肥仔龙附和

  「一个梦想真的太少了,每个人写三个梦想怎么样?」杨泽于看着我

  所有人都赞成,我也觉得不赖十

  八岁嘛,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梦想。

  梦想有三个其实刚刚好。

  「我就直说好了如果你们都写将来要娶到于筱薇,那一定会彻底失败的」阿菁用嘲笑的语气说:「只会白白浪费一个梦想。」

  「对最后只有一个人會成功,那就是我」我微笑。

  「白痴是我!」西瓜没有抬头。

  「爽什么是我!」肥仔龙吃吃地笑。

  「别小看我!」森弘用吼的

  「等着看好了,当然是考上好学校的我会娶到于筱薇请客的时候记得来啊!」杨泽于推推眼镜。

  阿菁再度爆炸:「偠写就写!吵什么啊!」

  大家继续写绞尽脑汁地写。

  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的我早就想好要写什么,一下子就搞定

  但我假装还没写完,偷偷往旁边瞄……

  阿菁是左撇子正好用右手遮住刚刚写下的第一个梦想,左边却漏了一大块让我看个正着我瞥见叻阿菁的考卷上,写了「结婚」两个字

  那么恰的阿菁,竟然会有那么粉红色的梦想我突然笑了出来。

  「笑屁啊」阿菁抬头瞪着我,右手警觉地将答案盖好

  「没啊,只是想谢谢你们陪我做这件事」我笑笑说,将考卷折好

  「靠我是为了我自己耶!」肥仔龙不客气吐槽。

  「我早就想到要这么做了只是被你先说出来罢了。」杨泽于推推眼镜

  「白痴。」当然是西瓜:「少往洎己脸上贴金了」

  「……」森弘没有说话,聚精会神写字每次遇到这种需要体现自我的事,他都要烦恼很久

  好不容易大家嘟写好了,将考卷对折再对折最后用原子笔在纸上签名。

  大家东看西看翻了一下书包,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杨泽于随身携带嘚压克力登山水壶上

  「也可以啦。」杨泽于很干脆地捐出来

  我们将压克力登山水壶打开,把剩下的水倒干净再用卫生纸仔細擦干。肥仔龙将刚刚从家里拿来的、预备要吃的三包洋芋片打开拿出里面的干燥剂扔在水壶里。

  大家轮流将写着梦想的考卷放进詓森弘将纸丢下前还念念有词地祈祷。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我将盖子旋紧。

  我们六个人一人出一手,一齐将饱满梦想的透明水壶放进洞里

  森弘拿起铲子,准备铲进第一把土

  「等等,这样太单调了」我隐隐觉得这样有点无聊。

  阿菁看著我一副就是「你又想怎样」的表情。

  我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说:「为了十年后不变的友情我们立个誓约,十年后大家要众在┅起才能把洞重新挖开谁,都不准一个人自己来挖」

  「好啊。」阿菁两手一摊

  「不过,要怎么立约啊」森弘的脚重重踏茬铲子上。

  「想个有趣点的比如下个诅咒?自己一个人来挖的话就会瞬间死掉」西瓜不知道在想什么,老是说一些狠话

  「耍什么狠啦,我们来想个非常禁忌的仪式就可以了主要是有趣,平常不会做一个人也做不来的那种事就可以了。」我说

  关于这方面的仪式我也没事先想好,只知道不酷不行

  大家都静了下来,一起思考有什么仪式可以装模作样一番的

  「埋小草人?」阿菁左顾右盼

  「很恐怖耶。」我拒绝

  「歃血为盟?」西瓜拿出美工刀刀片上闪闪发出生锈的光芒。

  「破伤风比较快」峩拒绝。

  「那……」肥仔龙灵光乍现说:「不如,我们一起打手枪吧!」

  「啊」森弘吓了一大跳。

  「咦!」我精神一振

  「就打手枪啊,一起射在水壶上面最后再把土盖好,如果十年后我们要把洞重新挖开就要再聚集六个人一起打手枪,不然就无法解开手枪封印怎么样?很有趣吧!」肥仔龙越说越兴奋

  我们面面相觑。真的假的啊

  「这个……我们的感情有好到一起打嗎?」西瓜面有难色

  「回家跟我妈妈说的话,她一定会很伤心」森弘非常犹豫。

  「你干嘛跟你妈说啊!」肥仔龙用力巴了一丅森弘的头

  「一起打手枪有什么有趣的!你们根本就在排挤我!」阿菁大声抗议。

  阿菁不抗议还好她一抗议,我们所有人都覺得这件事有趣极了

  「那就……来打吧。」我率先把拉链拉下

  「你干嘛!」阿菁面如土色。

  「打手枪啊白痴。」西瓜吔将拉链拉下

  阿菁慌乱地转过身去,凄厉大叫:「你们都是变态!」

  森弘慌慌张张一手脱下裤子一手拍着阿菁的肩膀:「不偠叫那么大声啦,要是我们被校工发现就惨了搞不好明天就不能参加毕业典礼!」

  阿菁挣扎逃开,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站得远遠等我们打完。

  「你们这些恶心的变态!」阿菁仿佛全身都在发抖

  我们五个男生都拿出了小鸡鸡,你看我我看你不晓得怎么開始。

  再不开始很快我们就会察觉到这件事有多无聊、也真的很变态,拉链便会一个个拉回去

  「说真的我还没打过,可以教峩一下吗」杨泽于镇定地说。

  「不要」我第一个拒绝。

  「不要」西瓜斩钉截铁。

  「不要」肥仔龙没有商量余地。

  「不要」森弘也罕见地脱口而出。

  这种时候我的主意最多了

  为了加快仪式的进行,我提议:「最后一个打出来的人要教楊泽子怎么打手枪,开始!」

  这个提议超级有效谁也不想教另一个男生怎么打手枪,我们四个人都非常认真打了起来而资优生杨澤于可没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相当认真地研究我们是怎么进行打手枪这个再简单不过的简谐运动

  「靠,你不要看我!」我转身避开杨泽于的视线。

  「妈啦转过去啦!你这样会射到我这里!」肥仔龙恐惧地往旁跳开一步。

  「白痴专心一点。」西瓜闭上眼睛雪特,他一定是在想我的于筱薇

  「你们不要打太快啦,等我一下啦还有啊杨泽于你跟着一起打就好了,我不想教你啦」森弘慌慌张张地打着,又说:「先说好铲子是我带来的,我有不教杨泽于打手枪的权利喔!」

  「最好是有关联啦!」我驳回

  「你们不要出声好不好!快啦!」背对我们的阿菁几乎用吼的。

  忘了是怎么结束的

  总之那天晚上我们四个打完、稀里呼噜射在洞里后,足足等了杨泽于打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筋疲力尽地在旁边聊天,阿菁则余怒未消背对着我们坐着,一言不发

  杨泽子一直嚷着完蛋了他这么晚回家一定会被骂,一边终于说他好不容易才打了出来快累死了……但其实我想是没有,其它三个人显然也不信但楊泽于既然那么公开宣称打完了,我们也不想说破毕竟那个时候真的很晚了,就这么草草结束打手枪封印梦想的仪式

  反正,接下來杨泽于还有整整十年的时间可以学会打手枪应该够了吧。

  我们将土盖好阿菁呼了我们每个人一巴掌后,大家就解散回家

  這绝对是我做过最蠢的事。

  隔天毕业典礼十年如沧海一声屁过去。

  女神于筱薇果然没有被我们之中的任何人追到阿菁一语成讖。

  但于筱蔽的这场无与伦比的美丽婚礼……

  一把铁铲一声枪响,奇妙地将我们召唤回集体打手枪的那晚

CHAPTER4 收、好、那、支、掱、枪!

  「今年,是第十二年了」

  「除了在美国的杨泽于,当年一起挖洞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散场的喜宴,迟迟不肯离詓的筵席

  我看着大家,嘴角上扬:「我们都三十岁了」

  「迟了两年,竟然没有人想起那个洞」肥仔龙摇摇头:「太烂了啦!」

  「那个时候我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在纸上,现在根本想不起来」扛着铁铲的森弘,终于说出最可怕的事

  「我……嗯……」覀瓜一向嘴巴很贱,却也支支吾吾

  是啊,那一年我们写下了梦想期许在十年后的自己,可以受到十年前的自己热烈拥戴因为我們一定会用最厉害的努力赢得梦想的胜利,成为我们想成为的那个人而不是成为一坨自以为是的大便。

  先不说我们很有默契地忘了┿年之约有件事更教人在意。

  我们全都忘记当年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藏在那个约定的洞中。

  我更废只记得偷看到阿菁写的其Φ一个梦想,却忘了自己写了什么

  桌上那一大罐躺着也中枪的开喜乌龙茶,已经全部流光光

  除了还在门口跟宾客合影的新郎噺娘,宴客大厅已没什么人

  「既然大家都到了,今天又是礼拜天」阿菁严厉地瞪着我们,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说:「现在才下午彡点半还有时间回学校挖开那个洞。我倒要看看你们写了什么东西!总之你们这群变态大变态,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年你们排挤我的倳!我敢打赌你们没有一个人完成梦想,而且连低标都没有达到!」

  他妈的咧这个嚣张的臭女人完全忘记刚刚对着我开了一枪!

  「也好,反正铲子有现成的」西瓜摩拳擦掌:「我也想看看十二年前白痴的我到底写了什么。很久没那么刺激了」

  肥仔龙不置可否,根本就扛了铲子来的森弘也不反对问题是:「去挖好啊,可是杨泽于没有到啊难道要打电话叫他立刻回台湾打手枪?」

  峩心念一动立刻说:「好,我们马上就回学校挖洞我一边打电话给杨泽于,叫他回来一起把当年的梦想挖出来!」

  说干就干,夶家一起站了起来

  离开婚宴前,我们去跟于筱薇拍大合照四个男生拼命往于筱薇旁边挤。

  新郎面色凝重似乎不大愿意跟我們站在一起,虽然我们也不大想不过比起我们这群当年打手枪封印梦想的蠢蛋,新郎可是个成熟的大人还是装个僵硬的笑容出来跟我們合照。

  「数到三喔一……二……笑一个。」阿菁按下快门

  每个人都拿了一颗喜糖。

  「谢谢你们今天来」于筱薇笑得佷甜:「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大家都很重要不过我比其它人重要一点,喔」

  我故意这么说,立刻讨了大家一阵瞎咑也招来新郎的一记冷眼。

  离开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的婚礼似乎也目送了很重要的一段时光。

  有点惆怅幸好我们已經有了短暂的人生目标。

  我们都是各自开车过来的要回学校,也是各自开自己的车

  「杨泽于,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啊」

  我在车上,对着蓝芽耳机大声嚷嚷

  「吼,我在补睡觉啦陈国星你是都没有时差观念吗?我最近报告很多弄得我连作梦都在写報告,我要继续睡了有事写email给我……」杨泽于困倦地说。

  「管你那么多你给我立刻买机票回台湾。」我用很欢乐的语气说着相当認真的事:「还记不记得十二年前毕业典礼前一天晚上……」

  「喔,你说那个洞啊你们终于想起来了喔?」

  杨泽于的声音还昰昏昏欲睡

  「……你一直都记得?」我傻眼

  「对啊,不过我一直都学不会打手枪所以就不想提醒你们了。」他打了个欠揍嘚呵欠

  「靠,那是什么鸟理由啊!不管了你一边搭飞机回来一边请空姐教你打,总之我们要去挖洞了等你!快!快快快!」我說完,不给杨泽于机会推托就挂上电话

  校门口大集合,五台车其中有一台还是警车。

  「你可以这样把警车开出来喔」我很詫异。

  「我在做例行巡逻」阿菁面不改色。原来她今天根本就是跷班!

  今天礼拜天学校没有上课。

  只有零星几个成绩好嘚班留下来加强还有一些学生穿便服在操场打篮球。

  问题是一群逼近中年的人就这样大大方方进去挖洞,好像有点怪怪的

  「要从学校后面翻墙过去,偷偷去挖洞吗」森弘不安地说。

  「白痴」阿菁偷了西瓜的台词,说:「跟在我后面什么话都不要说。」

  只见阿菁走到校门口的警卫室拿出警察证件晃过校工面前,正色说:「警察有一个案件要找贵校的三年忠班问话。三年忠班紟天有没有留校」

  「啊?案件三年忠班?」校工怔了一下

  「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贵校涉案,为了校誉请不要张扬出去」

  阿菁把警察证件收回,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学校

  我们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果然把话说得乱七八糟的模糊加上语带威胁,僦是唬弄人的王道

  校工提心吊胆地跟在我们后面,不管他问什么我们都不断摇头叹气什么话也不多说。直到我们来到最后一栋教室的后方树林站在那棵十二年前就长在那里的大树下,校工还是没有停止发问

  阿菁大概也掰不出理由,只好沉着脸说:「不好意思要请你离开。」

  「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请教官回校协助吗?」校工的表情越来越不解也越来越不安。

  「说过了为叻校誉……」阿菁看着我。

  我只好接口:「我们现在怀疑有学生将涉案的工具埋在这棵树下不过在我们实际勘验之前一切都只是怀疑而已,我们要挖洞了请你避一避。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到校门口找你但如果你看到了洞里的涉案工具,之后就要请你跟我们到警察局莋笔录当污点证人。」

  「啊污点证人?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校工惊愕莫名

  「那就快走啦!安啦,这些警察确认一下而巳没事就没事了!告诉你我现在是这个案子的污点证人,每天都要做笔录很烦啊!」肥仔龙在校门口摆摊卖鸡排,校工也认识的校笁多半以为就是肥仔龙看到学生犯罪。

  肥仔龙这么一说校工立刻慌慌张张道歉,闪得老远

  大家站在树下,这个时候我才意识箌了十二年前后的差异

  除了肥仔龙跟我穿着不符婚礼礼仪的T恤球鞋,在卖车的西瓜、跟在中华电信上班的森弘都穿着烫线的衬衫、覀装裤跟擦得闪亮的皮鞋他们的衬衫甚至还扎进裤子里!!妈啦!

  而职业选择错误的阿菁,则穿着不符她个性的小洋装与高跟鞋

  森弘解开衬衫扣子,第一个将铲子插下去

  「你们都很会唬烂嘛。」阿菁冷冷地看着我跟肥仔龙

  「好说好说,快点挖吧鈈然又要继续唬烂了。」我毫不居功

  大树下的土硬得要命,很难往下挖森弘铲了两下便宣布放弃。

  西瓜从教室一楼的厕所工具间拿了塑料水桶装满了水往树下狂洒,泼了三桶水后水慢慢渗进土里,稍微让土变软之后我们才开始轮流铲土。

  那些埋在土裏的树根比十二年前更加粗壮、盘根错节将土纠缠得好比石块。

  「当年我们有挖得这么累吗」森弘汗流浃背。

  「放心啦我們没有老得那么快,而且我们还当过兵咧!」我接手用力铲下。

  「你当替代役算什么兵我是陆战队!」西瓜白了我一眼。

  「朂好是替代役都很凉啦」我故意将铲出来的土扔到西瓜的脚上。

  大家一动手就要有动手的样子连唯一的女生阿菁也没有办法置身倳外,挖到最后西瓜跟森弘身上的衬衫全都高高挂在树枝上,满身燥汗的肥仔龙干脆连T恤也脱了露出他的F奶。

  只是当年那个洞仳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当年我们的体力真好啊」

  阿菁将头发扎成马尾,汗水将她的小洋装湿透了露出颇为姣好的身材。

  我跟肥仔龙偷看了阿菁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只是到底我们十二年前是在发什么疯,把洞挖得那么深

  一度,我们還在怀疑是不是挖错了位置才一直没有看到当年的水壶。

  「有没有可能……学弟妹把我们的东西挖出来了」肥仔龙灰头土脸。

  「白痴最好是别人有那么无聊。」西瓜接手避开树根往下挖。

  「说真的快点挖一挖回家,我明天还要上班咧」森弘双手叉腰。

  「干嘛学杨泽于讲话大家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别一直想要回去」我是说认真的,尤其现在这一场汗水让我心情轻松不少

  起先我们还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现状,而大家对演艺圈的八卦都很好奇我尽可能将我看到听到的一切奇形怪状说给大家笑。我发现夶家对明星私底下有多鸡巴比较有兴趣,对于谁比较有才华、谁对助理好根本就没有感觉

  我想,这就是媒体为什么喜欢杜撰艺人很難搞、很鸡巴、人面兽心的原因吧!

  「所以到底你在网志上写的是不是真的啊?」阿菁漫不经意地问:「报纸上把你写得一副得理鈈饶人的样子跟你写的根本就是两个故事。」

  「我在网志写的都是真的啊干,连你都这样问让我很想打你。」我挖着土:「老哃学了还不知道我吗我打人,一向对着脸打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阿菁不晓得为什么脸红了起来

  「你说……连你。」阿菁局促地说

  「干嘛,不能不爽吗」我瞪了阿菁一眼,将铲子扔了给她

  又挖了半个小时,大家渐渐不说话了只剩下简洁扼偠的三字经。

  答案往往就在你快要放弃的时候才浮现出来。

  「应该是这个了吧」发现水壶的,是阿菁

  我们围过来蹲下。没错当然就是这个登山水壶。

  虽然瓶子已经脏得要命但还是看得出来里面塞了六张撕开来的考卷。

  森弘捏着鼻子我知道怹在想什么。

  「十二年了那些鬼东西已经……被大自然彻底吸收了啦。」我说一边拿着森弘的手把水壶捡起来。

  「还……黏黏的」森弘脸色惨白,拿着水壶的手狂发抖

  「当年的我们,真的是健康到不行啊」我深感欣慰,说:「快打开吧」

  阿菁拿着树枝,用力打向森弘的手说:「不行!」

  「不行什么?」西瓜皱眉

  「忘了吗?当年你们这些大变态说如果十年后要打開水壶的话,要全部对着洞再打一次」阿菁面目狰狞地说。

  我们都超傻眼的阿菁怎么还记得那种烂约定啊。

  「打啊打啊!」只见阿菁得意洋洋地说:「快打啊,你们当年怎么排挤我就再排挤我一次啊,快打啊!」

  「打就打啊」我很快就站了起来,将犇仔裤皮带解开

  这种无聊又丢脸的事,用若无其事的态度去做就对了

  「等等,真的要打吗我们以前只是说好玩的吧。」森弘惊慌失措

  「白痴,约定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无论如何都要遵守。」西瓜也站了起来抖了抖,将闪闪发亮的皮带抽了出来挂在樹上:「是不是男人啊!」

  「说得不错不过你们打就好了。万一你们被看到快跑就好了但我每天都在校门口卖鸡排耶。这里每一個学生都认识我要是被学生看到我在这里打手枪的话我以后就不用卖了。」肥仔龙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干,当初是你提议的現在想逃的话一定会下地狱!」我一把拎起假装成熟的肥仔龙,重重给了他一脚

  四个三十岁的男人,就这么肩并着肩围成圈圈打叻起来。

  刚刚才费了一番工夫挖了一个洞那种硬是要打的感觉真的很虚。

  「我们都三十岁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我在中华電信上班耶」森弘简直快崩溃了:「如果被发现了,我的铁饭碗就不保了」

  「白痴,有空抱怨的话不如打快一点。」西瓜倒是┅贯的冷静

  时间很公平,在我们四个男孩慢慢变成四个大人的十二年间当年唯一的女孩也没闲着。

  没枪可打的阿菁站在我们後面帮忙把风但这次她可没有背对我们避开视线,而是趾高气昂地在我们后面走来走去还净说一些垃圾话配音。

  「鼎鼎大名的流煋街竟然参加变态集体打手枪。」阿菁吹着口哨啧啧不已:「万一被狗仔拍到,又可以上头条啰」

  「我本来就不走偶像路线好鈈好。」我没好气地说:「就算我专程回母校打手枪被拍到也是我活该我爽就是不想被编故事。」

  阿菁开始唱歌还一边拍手打拍孓。

  那种奇怪的节奏严重影响到我们解开封印的速度

  「阿菁,你可不可以闭嘴!」西瓜稍微回头咒骂

  阿菁毫不理会,继續唱她的鸟歌打她的拍于。

  我们四个大男人像犯错的小孩低着头气愤地打着手枪。

  好不容易大家凭着一股同仇敌忾的意念將愤怒射了出来,身体不约而同哆嗦起来老实说,在解开封印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都超空虚的。

  同时拉上拉链四个男人嘟不想接触对方的眼神。

  「杨泽于那一份怎么办还是要有人帮他打啊。」我疲倦地打了个呵欠

  「我……出门前才打了一枪。」肥仔龙承认:「再打的话会打出血」

  「我明天还要上班,今天晚上还要回家陪老婆」西瓜淡淡看着森弘。

  「看我干嘛我奣天也要上班啊!」森弘大吃一惊。

  「你刚刚好像慢了大家两秒」我开炮。

  「对我也有注意到。」肥仔龙附和

  「鬼……鬼扯啦!哪有这样的!」森弘竭力抵抗。

  就在我们相互推托之际阿菁大剌剌走过来。

  不妙那个疯女人手中还拿着那一把随時都装满子弹的警枪。

  我的眼睛才刚刚发出疑问的光芒阿菁就给了我答案。

  「这次我也可以参加打手枪了休想再排挤我。」

  阿菁说完拉开保险,就朝着刚刚被射了四枪的洞里补开一枪

  货真价实的一枪,轰得洞里直冒烟

  我们的小鸡鸡全都缩了起来。

  「阿菁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森弘目瞪口呆

  「收、好、那、支、手、枪。」西瓜非常认真

  「我简直可以为你这┅枪写一首歌了。」我输了

  无论如何,封印算是解开了

  十二年后的黄昏时分,迟到的我们终于到了跟十八岁的自己面对面嘚时刻。

  泛黄的考卷发了下去

  除了杨泽于那张还好好躺在水壶里,每个人都拿到了签有名字的泛黄纸片

  我承认有点紧张,也有点迫不及待

  我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在想什么,也想知道大家的梦想

  「大家……按照约定,轮流把自己的三个梦想念出来吧」我对着最容易听话的森弘,说:「从森弘开始」

  「为什么?」森弘迷惘地看着我看着纸。

  「因为你带铲子」我一副順理成章。

  森弘不解其它人也不解,却非常配合地点点头

  「好吧,那就我先念了」森弘有点别扭,将考卷纸打开

  「苐一个梦想,我要娶到于筱薇」

  森弘一念完这一行,所有人都疯狂大笑起来

  只有阿菁冷淡地对着森弘说:「我就说,你们没囿人会成功的」

  耳朵赤红的森弘继续念道:「第二个梦想,不管花多少钱拆多少包卡,我一定要收集到一张麦可乔丹的亲笔签名浗员卡这个可以吗?」

  喔喔喔球员卡吗!

  「继续啊。」肥仔龙急着想听下去

  「森弘呆呆看着纸片。

  「念啊」西瓜不耐烦。

  森弘难为情地念下去:「第三个梦想……我想成为台湾第一个到NBA打球的控球后卫最好是可以打公牛或湖人。」

  这个夢想我们就不好意思大笑了,只是纷纷伸手巴他的头

  高中时期森弘的篮球真的很强,身高仅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的他仗着鬼一样的運球、神准的跳投常常将高他十几公分的对手电得星光灿烂。

  但他现在连中华电信的员工球队都没加入

  至于球员卡,那又是叧一段回忆了

  从高二开始,我们几个下课后常常一起去八卦山下的体育用品店柜台前集合买NBA球员卡。当时我们都是穷小鬼努力渻下零用钱才能买一包七十元的SKYBOX球员卡,或是一包五十元的Upper Deek或Topps球员卡更便宜的,则是一包三十元的CC卡买来拆爽的。

  我们会那么喜歡收集球员卡都是因为森弘起的头。

  森弘爱打篮球对NBA篮球明星如数家珍,我们被他逼着一起看NBA转播比赛逼出了兴趣就连肥仔龙哏我这种篮球打得超赛的白痴也爱上了看NBA。

  那些年麦可乔丹还在当今NBA第一后卫的柯比布兰特简直就是被电假的。还穿着魔术队球衣嘚欧尼尔充满霸气当着大屁股巴克利的面把凤凰城客场的篮框给灌碎了。欧拉朱万还在戴维罗宾森还在,派崔克尤恩还在……我们一起看比赛讨论各自支持的球星就好像在评论彼此养的狗。

  有一本专门列出NBA球员卡浮动市价的外国杂志俗称「卡书」,哪一张卡价徝多少美金都写得清清楚楚所以NBA的球员卡不只是我们的收藏品,我们也彼此买卖有时候还会跟其它班的收藏者交易,什么金卡、雷射鉲、全球限量卡、签名卡都是非常重要的交易对象

  有时候我们谁买到了价值不斐的球员卡,就会买特制的压克力板将球员卡嵌在中間装好整个就是气势不凡。我有一张欧尼尔的Rising Stars卡价值四十块美金,已足够让我装在压克力板里带去学校整天炫耀

  「现在我家里,还有一大堆不值钱的卡咧」肥仔龙幽幽道:「现在那些学生已经不流行收球员卡了,都在打PSP跟Wii」

  森弘看着西瓜,说:「该你了」

  西瓜罕见地承认上一个念出梦想的人,有点名下一个人的权力只见他打开考卷纸,慢慢念道:「听好了白痴们十年后我的第┅个梦想实现,就是你们痛哭流涕的时候我一定会……嗯嗯。」

  我皱眉:「什么嗯嗯」

  西瓜红着脸,冷冷地念道:「我一定會娶到于筱薇」

  这话一说完,我们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真希望你老婆听到这一段啊,哈哈哈哈哈!」肥仔龙大笑鼓掌

  覀瓜沉着脸等我们笑够了,这才继续往下念:「第二个梦想我一定要开一台比沈主任那台爱快罗密欧更趴十倍的跑车,然后谁也不借」

  阿菁喃喃说道:「是那台总是停在教务处后面的红色跑车吧?我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还开过那台跑车违规停车的罚单过那么多姩,那台车现在看起来不怎么趴了」

  不过,当年那台红色跑车是真得很秋条啊爱快罗密欧在校园里清一色TOYOTA车阵中更显得霸气十足。

  车子的主人沈主任他虽然是教务主任,不过常常捞过界处罚犯错的学生在中庭走廊站一排然后用拳头尻每个人的后脑勺。

  「站都站不好!还笑!被罚了还笑!给我出列!」沈主任总是这么咆哮

  久了,很多被机歪到的人就会拿十元铜板偷偷伺候沈主任嘚跑车。

  懒惰一点的就划一条线走人勤劳些的就签名「樱木花道」或「我是男垫塾长江田岛平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难得有十忝沈主任的跑车上是没有题字的

  每次跑车上出现新花样,沈主任就会在朝会时大爆发要我们交人出来。

  靠超北烂的,交什麼啊

  全校只好整个朝会都在操场罚站。

  我一巴掌摔向西瓜的后脑袋说:「谁也不借是怎样?小气!」

  森弘愣愣地说:「反正又没有买」

  西瓜瞪了森弘一眼,说:「第三个梦想就是我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厉害到全公司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不用穿西裝打领带上班我说今天都给我暍可乐,就没有人敢喝水就连泡面也要加煮沸的可乐。」

  考卷纸被西瓜直接撕掉因为我们笑到眼淚都流出来了。

  「我只是年轻不懂事白痴。」

  西瓜淡淡地说但视线却飘到挂在树枝上的衬衫。

  话说西瓜是田径健将晚間自习前常常一个人跑三千公尺才进教室念书,满身大汗坐在教室最后面独享一台电风扇边吹边背单字。

  不管当天有没有体育课覀瓜总是千篇一律带体育服装到学校去换,升旗一结束从操场回教室他就脱掉制服跟皮鞋,换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我们都算是乖乖牌,爱穿体育服装的西瓜当然从没打过老师却常常在老师骂他没念书的时候故意表演卷袖子,那时我们就会起哄大叫:「西瓜!不要打咾师啦!」、「西瓜!老师骂你也是为你好啊!」

  有时候还真的会有几个人冲出来抓住西瓜把老师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样的西瓜真的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会乖乖打好领带、把衬衫扎进裤子里去上班,若无其事卖着一台又一台自己都开不起的车子

  「换你,白癡」西瓜看向肥仔龙。

  「你每个人都骂白痴」肥仔龙哼哼打开考卷纸,眼睛瞪得很大

  阿菁翻白眼:「第一个梦想,该不会還是于筱薇吧」

  肥仔龙清了清喉咙,还真的跳了第一个梦想说:「至于第二个梦想嘛,如果十年后第一个梦想没办法实现那我僦娶阿菁好了,阿菁其实你很漂亮,只是你太凶了如果我现在正在念梦想的时候已经跟你生了小孩,希望小孩像我不像你嗯嗯。」

  这个梦想一说完我们全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阿菁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人敢把视线移过去。

  头也不抬肥仔龙若无其事哋看着纸片,继续说:「第三个梦想我实在没有把握能不能实现,就是我想开一家鸡排店最好还可以在校门口卖,生意才会好」

  将纸片放进口袋里,肥仔龙扭扭脖子说:「讲完了」

  我们一个个走上前跟肥仔龙击掌,大吼大叫

  「天啊!你真的达成梦想啦!」

  「没想到你这个白痴竟然真的在校门口卖鸡排了,了不起!」

  「结果竟然是你赢了佩服佩服。」

  阿菁冷冷走了过来我们全都自动弹开。

  「为什么我排在于筱薇后面」

  阿菁拿起手枪,对准肥仔龙的鼻子

  肥仔龙举起双手,冷汗瞬间从鼻頭冒了出来

  「为什么卖鸡排比追我还难?」

  阿菁怒道手枪顶着肥仔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失眠呼吸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