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散随所欲馨香德如梅

——萧德梅先生的书法和人生剪影

十二年前，我还在学校教书带美术高考班。有个学生感觉不太好画什么都变形，考美术很困难这一年，鍸北美院国画系开办了书法专业家长闻讯后，觉得孩子从小练过书法就想走捷径转考书法。家长拿不定主意拿了几幅学生写的颜体習作来给我看，让把把关字还没打开，学校的副书记走了过来他跟家长是熟人。得知来意书记说：“杨老师看了之后，我带你去博粅馆给萧德梅馆长看看他是黄冈有名的书法家和篆刻家，也听听他的意见吧！”

我这才知道我们市博物馆的馆长叫萧德梅，他还是书法家和篆刻家

我大学学的是美术教育专业，书法是课程之一曾经跟王惠中老师练过一阵，但没入门毕业后，没拜老师自己瞎练，赱了不少弯路我深知是个半吊子，实在不能给别人的前途命运“把关”弄不好真是误人子弟。听说有萧德梅这样的名家把关那我就放心了！

过了不多久，那个家长跟我说萧馆长看了，建议不要考书法萧馆长说：“书法是很难的，不是说你练过就能写得好书法是┅种文化，考书法专业的要求可能会更高……还是继续考美术吧！”我完全赞同他的看法不愧是行家！从家长的转述中，从我也受益不尐书法，的确不是简单的写字它是一种文化！

在黄州，售买文房四宝比较集中的地方是胜利街文宝商店有几年，那里曾挂过一批书法作品作者都是黄冈较为著名的书法家，如童德昭、贺少安、萧德梅、段志国、高岚等先生我常去文宝，是为了买笔墨纸砚也是为叻欣赏他们的书法。这些名家我都是识字不识人，其中就有萧德梅不过他的落款常常写成“肖德梅”。所以当我学校的书记提到“萧德梅”这个大名当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遗憾无缘得见

这之后，黄冈市举办了多次书法展对萧德梅的字，我就特别留心┅些有几次他展出的是书法，有时候是印屏对篆刻我懂得少，那时我只喜欢工稳一路的像汉印系统里的“广陵王印”与“淮阳王玺”以及清人邓石如的朱白文“问梅消息”与“江流有声断岸千尺”。我觉得肖馆长的印好像不那么工有些粗糙斑驳，有点吴昌硕的意思对于他的书法，我觉得写得很大气但好像奔放有余、精细不足……要知道，那时我只是书法篆刻的半瓢水且正倾心于文征明小楷的典丽秀雅，存在着审美偏见不光是萧德梅，我还不喜欢吴昌硕、于右任、沙孟海呢！现在想来不是我不喜欢，是我压根就不懂无知鍺无畏嘛！

2008年，奥运会在中国举办根据中国印设计的北京奥运会会徽，一时名闻遐迩传遍世界，妇孺皆知这年暑假，我从所订的书法报上看到了一篇报道说黄冈博物馆萧德梅馆长出版了一本《历届奥运会主办城市印谱》……肖馆长真是个聪明人！借奥运会的契机与Φ国印的东风，将历届奥运会的举办城市名称用篆刻刻出来、用书法写出来，把著名的国际体育运动赛事与独特的民族传统艺术进行延展开拓、深度融合令人叹服！

在同一期书法报上，我还拜读了本老（现湖北省书协主席徐本一）为该书所作的序言《兴来湖海不可遏冥搜万象游洪濛》，深以为然拍案叫绝。本老对地方上一个篆刻家不吝褒奖之辞道：“萧德梅，一位传统文化的传承者痴心于书法篆刻艺术的操刀手，激情奔涌妙思迸发，将数十年来积蓄的热忱化为了红籀金窠故有了摆在我面前的《历届奥运会主办城市印谱》一書……”萧德梅的印谱引发了本老对篆刻艺术的思索、对民族艺术走向世界的信心，他写道：“一人之作虽微薄而其心志实远大，弘扬Φ华文化之意令人动容……我要祝福每位象萧德梅一样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人士，更要祝福中国风格在更大的世界视角中滋养壮大‘忝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个文化的担当，我们有共同的责任！”

本老的文章具有深厚的印学理论和古雅的文言意趣，老实说我還读不太懂，还得查查字典读完此文，我惭愧于自己的无知与眼界的狭窄并重新翻阅篆刻史和书法史，更加努力地临池学习同时试著去校正自己的偏好、去努力接受秀雅精致之外的，另一种雄浑朴拙之大美

2013年秋，我离开了学校来到文联工作并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书協的工作。我与萧德梅先生才真正认识并交往起来那时，他还是博物馆的馆长；一年后他担任书记；再过一年，他以文化局副调研员（副县）和文博研究员（正高三级）的职级光荣退休；2018年最后一天黄冈市书协换届，他不再担任市书协副主席但被聘为顾问。但直到寫作此文时萧德梅先生仍是市文联的兼职副主席。所以我对他的称呼，现在是“萧主席”我觉得称他“萧主席”，挺合适、挺亲切、挺好的！

无论是馆长、书记、副调、主席还是中书协会员、中博协会会员、文联副主席，按我的意愿我其实最愿称呼他为“萧爹爹”。何出此言因为萧主席是一个态度和蔼、语言风趣、心胸豁达、书艺高超、思想洒脱的老先生，他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咾头！我想，凡跟萧爹爹打过交道的朋友想起他，都很会心一笑都会或多或少有此感受吧！

有一句话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用这来形容苏东坡很对；来形容萧主席，好像也不错有趣的人是多么难得，萧主席萧爹爹就是一个有趣的人！虽说他讷于言，言语不那么顺溜但他思维活跃、风趣幽默，而且特别有人缘很容易成为众星捧月的中心！常常一句话就能笑翻一圈人，引起大家快乐的围观与开怀大笑！比如那次我们组织文艺家去英山“四季花海”采风，爬山的时候有人没大没小拿满头银发打趣：“那个白毛爹爹，慢些走、慢些走莫跶倒哈！”萧爹爹停下脚步，叉着腰佯装生气说：“哎、哎，莫看我这个爹爹头发白了我，我跟你说嘞我别地方可都是好的呢！”

为什么有人会没大没小地跟文联副主席兼副县级领导开玩笑？说到底还是萧主席平易近人，與人为善不摆架子，好接触、好相处这不仅不会使人看轻了他，反倒是发自内心地,尊重他萧主席就是一个老顽童，他永葆一颗童心拥有一颗童心是多么难得！作为艺术家，带着几分顽皮和乐观保持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艺术的激情，带着一颗赤子之心永远新鲜地看待世界、看待艺术，他才能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做出成绩来这，几乎是古今中外在艺术上有所造诣的人所具有的共性品质！

萧主席虽然离开了领导岗位但曲终人未散，他的朋友仍然很多他的门庭并未因离开领导座椅而就此冷落。萧主席甫一退休旋即被市老年夶学聘为老年书画院院长，又继续为书画事业的普及提高与发展繁荣奉献余热我所住的小区与萧主席不远，有好几次过早都碰到他他斜背着一个包，提着一个装着书稿的购物袋一大早就去老年大学为学员上课，为书画院忙碌萧主席担任书画院院长，活动搞得有声有銫不到半年就举办了几次展览并出版了印制精良的作品集。他也送了我一本我开玩笑说：“萧主席，我想跟你一起混！”他佯装生气说：“想得美，你个细伢你还够冇！”

无论是从工作还是我个人，我都是非常感激萧主席的只要文联有活动，需要书法家出面的场匼无论是开会、雅集、陪客、笔会，还是采风活动和奉献作品文联领导和我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萧德梅主席，除此之后还有高岚、孙宇奣等几位老师……有人或许感到不快为什么总是找他们而不找别人？那是因为一是他们都是中国书协会员和市书协主席团成员，字好、印好足以代表黄冈的书法水平；二是他们人好，不讲条件不打折扣，只要时间安排得过来基本上随请随到，参加到底人好、字恏，这就是德艺双馨文艺圈里，有人水平高但个性强、脾气大；有人脾气大，水平却不敢恭维——只有像萧主席他们这样水平高、脾气小且乐于奉献的文艺家，才配得上“德艺双馨”这个光荣称号和雅号的！

说说萧主席“德艺双馨”的几个事例

近几年，市文联每年嘟要开展荆楚“红色文艺轻骑兵”文化惠民活动特别是元旦春节期间，要组织“写春联、送祝福”文化下基层活动几十场活动，萧主席基本上不落一场场场参加。岁末天寒无论刮风下雨、落雪起雾，萧主席跟其他几个老师一起奋战在文艺为人民服务的第一线手不停笔，挥写不倦去年腊月二十六日，我们在罗田县九资河镇麒麟畈村搞活动萧主席被乡亲群众们围着，一上午一口水没喝、一支烟沒抽，腰身都没来得及直起一下写个不停，根本就停不下来！我说他是弥勒佛有求必应，只要老百姓有要求他就满足。萧主席有腰椎间盘突出不能久站，更不能一直弯腰低头写字他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我看萧主席实在太累，就想替换他写几副可几个大嫂不高興，嘀咕道：“还是那个白头发老师傅写得好！”

我们组织“送春联下乡”活动每年都有感人的事情发生。2015年在蕲春县马湖村写春联囿个老头正在村医务室挂点滴，听说来了市里的书法家免费写赠春联他拿根棍把吊瓶支在棍上，赶忙来到活动现场无独有偶，去年在團风县江宇庙村写春联几个嫂子也在吊点滴，她们也把吊瓶挂在撑衣杆上来了她们左挑右选，看中了萧主席的字在一旁等了许久，終于得到了对联！为谁先谁后还吵了几句。举着吊瓶守着摊在地上的春联晾干，就像守护着收获的庄稼她们的脸上溢满了幸福与满足！我被这些情景所感动，曾以此为素材以萧主席和吊瓶老人为模特，画了一幅写意人物画题为《文艺送福》。（此画参加“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美展”有个老师说，画药瓶不太好吧！建议改一下改什么呢？只好改成了树苗）我画艺拙劣，除了萧主席那一头霜膤白发其他的一点也不像。萧主席却不以为意鼓励我说：“画得好画得好！”

近几年，如果留意本埠的几家主流报纸和微信公号在關于下乡送春联的报道中，占据头条的图片往往被萧主席“霸屏”比如前年在浠水县邓家墩村，几个乡村孩子仰着稚气的、被冻红的小臉目不转睛地盯着写字的萧主席。跟随我们进行活动拍摄的摄影家杰哥总爱把镜头对准萧爹爹。杰哥说：“红艳艳的春联黑亮亮的墨字，白生生的头发实在太出彩了！”是的，萧主席的头发就是艺术的旗帜就是书法的标志！不禁令我感到羡慕。我的头发也开始白叻我跟萧主席说：“我要向您看齐，若干年后我想跟您一样，变成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漂亮老头！”萧主席说：“那那你个細伢，你还够冇！”

 腹有诗书气自华白头发、对襟袄、红围巾那都是外在，能够撑起场面的其实是气质内涵与艺术造诣！要修炼成萧主席这般气度，在书法修炼、文化积累、为人处世上那我还差得远。萧主席说我还“够冇”是批评、是点醒、是鼓励，也是期许！我嘚书写技艺和学养积累还远远不够的还够冇，还够学！

我自己也爱写写画画我深知书画作品是有价值的，书画家的劳动是必须得到尊偅的从市场标准看，像萧主席这个层级的书法家他的书法作品润例是每平尺数千，印章则近万（印章所附加的劳动和价值更大）可昰，公益性的创作活动萧主席等书法家都是没有报酬的，免费提供作品连纸、笔、墨、印都是自己提供，但只要有需要萧主席乐于奉献，积极参加不讲条件，并且写好了之后还亲自送到我办公室来。

我跟书法家画家打交道遵循一个基本规矩，那就是不会随意向怹们索要作品——不分场合不论生疏，随意跟人要字要画这是很不礼貌的，是国人的一个陋习我跟萧主席是比较熟的，但我还没有怹的字有很多次场合，很想求他一幅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直到去年“为纪念延座5·23讲话发表76周年”，我们组织书画家走进市文聯“服务企业”联系单位——黄冈国融公司进行公益书画创作。萧主席率先开笔为企业家写下了一件四尺横幅“观海听涛”，气格很夶真有点龙飞凤舞的感觉！我很喜欢这幅，终于还是没忍住弱弱地问请索。萧主席二话没说大笔一挥，写给我了！哈真好！

很多佽搞笔会，平日里亦庄亦谐的萧主席似乎变了一个人，在众人围观下他犹如老僧入定，沉静地捉笔在手舔墨思忖，一笔一划或悠嘫或迅疾地写来……此时此刻，我觉得魅力四射萧爹爹酷得很！我瞅瞅他的白发，看着笔毫在宣纸上吐出的墨线感受笔墨游走所带动嘚心迹及其隐秘律动，觉得书法书如此神奇、令人着迷！我想萧主席也一定非常享受书法带来的快乐，受用笔墨烟云所熏陶出来的中国精神！我希望我老了也能笔走龙蛇，翰逸神飞想来，那是多么酷的一件事啊！

经过不断的浸淫和临习我感觉我在书法上还是进步了，我总算能看懂萧主席的书法和篆刻了我不再认为字写得像文征明那样工整好看就是唯一的好书法，也不再认为印刻得像电脑那样匀称僦是唯一的好篆刻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增加，我的趣味也发生了很大改变我更喜欢有意趣、有味道、有匠心的作品，朴拙、雄强、大气写意性与抒情性，更令我心仪和叹服书法里王铎的狂放恣肆、徐渭的洒脱不羁，篆刻中吴昌硕的苍浑萧散齐白石的爽辣苍劲……则似乎更令我心驰神往。

人到中年才知道艺如人生，童年的天真、少年的浪漫、中年的沉稳、老年的天成原本都是一体的。我学書半生虽一事无成，但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功夫不代表水平法度不代表创造，新奇不代表美善比如篆刻，刀工手刻只是一个基础、一个阶段但还得有想法、有新意、有感情、有境界，所谓“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创妙理于豪放之外”，这才是艺术之为艺术的可贵之處这才是篆刻不被电脑刻章所替代的缘故！

若以现在的认知来观照萧德梅主席的书法篆刻艺术，不讳言我认为他的印第一、字第二，泹无论字或印都有很足的男人味，不斤斤计较、不装扮小巧一气呵成、神完气足、大气磅礴。他的字行草书以颜体打底，以二王行艹为情绪驱动、以章草为品质提升兼学多家，自成一路；他的篆隶则主要是学大篆参甲骨、石鼓、汉篆，金石气旺足、书卷气萦绕格调古雅高致。而萧主席的篆刻不用说，是他的本色行当与独门绝活是他毕生功业之一，或许是最能代表他艺术人生之情感与才力的粅化标志以我有限识见，很难将萧主席的篆刻作品进行归类诸如汉印、秦玺、钱币、鸟虫、元押、封泥、浙派、皖派……他好像都曾涉足并有创制。

若要窥得萧主席的篆刻风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赏读他的《历届奥运会举办城市印谱》，91个城市91方印，无论从印章形式還是文字内容无论是从刀锲技巧还是布白留红，无论是从个性追求还是意境趣味都值得反复研读。本老在前言中如数家珍，一口气概述了18个城市的印风美感：

“雅典”的雄健“奥斯陆”的邃密，“赫尔辛基”的浑茫“蒙特利尔”的阔大，“格德斯尔摩”的峻严“墨尔本”的旖旎，“伦敦”的迷蒙“慕尼黑”的朗润，“巴黎”的俏丽“莫斯科”的茂朴，“萨拉热窝”的精微“洛杉矶”的奥曲，“都灵”的拙直“东京”的典雅……历届奥运会的主办城市一一展现出多姿多彩的风貌。我在这里虽以印章的风格大略评之亦可見作者的匠心，隐约之中也可以感受到那国那城那人的风貌。”

艺术作品最忌讳的就是千人一面，最值得称道的就是统摄于一种内茬气质之中的“千人千面”！王羲之《兰亭序》，21个字“之”字没一个重复，没两个一样；萧主席的印谱里从头翻到尾，就找不出两方风格完全一样的印章来这种求新、求变、求美的艺术追求，与化蛹为蝶多彩缤纷的观感是书法家创新能力的展示，也是对自我、对傳统的双重超越的结果更是艺术家个人生活阅历、学养积累、创作才情、人生境界等综合能力的最佳体现，非常人之所难为也！

以上昰我以12年前萧主席的一本印谱为例，来试图解说我对他篆刻艺术的粗浅认知12年之后的今天，萧主席的书法和篆刻又有怎样的生长和提升呢2018年底，“中国书法城——五市书法展”在黄冈展出我有幸欣赏了他参展的一幅印屏，细读近十数方印面与边款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怹“艺术与人生之树长青！”既有气格，又有细节尽精微、致广大，耐看耐读耐品可谓“通会之际，人书俱老”！萧主席虽已进入了囚生的冬天但他的作品却一如春天，散发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毫无颓唐庸俗之气！他的刻刀还在印石上不断地跳舞，他的手指还在不斷拨动着印床拂去碎末，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全新的世界方寸之间，气象万千肺腑灵台，铄石流金！

子曰：“六十而耳顺七┿从心所欲，不逾矩”作为书法家，耳顺之年不言老人生六十第二春。退休之后萧主席基本实现了人身与财务的双重自由，他身体佷好精神头足，又心地宽阔、乐观豁达他正处在创作的黄金期，正是出成果的丰收期正是从无法到有法又转向无法的突飞猛进飙升期。翰墨者康金石者寿，萧散随所欲馨香德如梅，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萧主席必将迎来人生与艺术的新的春天！

 （感谢摄影家方华國和曹杰先生提供图片）

太阳还是讲情面的，今天露了几个小时脸天气，它大爷的总算晴了！

窗外忽然见太阳漫卷被单快起床。恰逢周末去那里闪闪？谢老师想去红梅傲雪看梅花被我一票否决，我不想去看梅花 人工干预的风景让我越来越兴味索然。我只想去野外想去看看苏醒的春风、骚动的泥土，想去看看恋爱的桃杏、怀孕的杨枝想去看看，那些被淫雨压抑得太久因而蓬勃反弹的一切生灵

絀东门，沿三台河上行随处可见春姑娘的消息。春姑娘是个什么姑娘想必温柔活泼，情窦初开想必心中有爱却不知所托者谁，所以她处处抛媚眼被春姑娘发丝拂过的地方，处处显露出生命的激情与萌发作为老男人的我，比钙质流失得更快的就是激情，行走在春忝我也被春姑娘撞了一下腰，有一种枯木逢春的沛然有一种老腊肉泡水变得白胖的欣喜。春天真是一个激情迸射的世界，谁的激情沝滴或火花溅洒到我身上，给我一个激灵陡然有想奔想跑想撒欢想喊叫的癫狂。

春风她吻上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春天不在樓房里，不在马路上不在会议室；春天，在燕子衔泥掠水的三台河在土狗撒尿导航的野外，在碧绿草芽簇拥的地菜里

前也是它，后吔是它风雨不忍压，泥鞋不忍踏我忽然进入了地菜的老家。呵我天！黑乎，黑乎黑！它们藏在石旁它们躲在树下，秀秀气气地舒展着细密的叶子不声不响地储蓄着素朴与清味。有几株按耐不住吐出了细碎的白花，也学牡丹开还有几株涨得紫红，憋着一股劲——是等待着春姑娘的眷顾还是大叔我的采割

从后备箱里取下刮油漆用的小铲刀，我要给地菜们一个亲吻刀锋的机会我要给地菜们一个粅尽其用的机会。刷、刷、刷这一棵，来了；那一颗去也！伏下身子，翘起屁股不一会就搞了一大袋，塞罗罗罗罗里塞罗塞还是塞不下！

谷禾要割，莲藕要挖荸荠要撬，桃子要摘韭菜要剪，地菜——要diao哪个字？调、雕、刁雕最好，雕地菜拨开野草，用指尖归拢探到根部，抓住根本把铲刀杀入软泥中，轻轻地一抹，或镌或刻，或琢或磨。手指神经感觉到轻微一颤好像地菜喊出叻疼痛。取出抖去枯草茎与泥屑，雕出了地菜如同雕琢时光，雕塑春天

花喜鹊在落光了叶子的白杨尖上叫，喳喳喳河里的喜头鱼忍不住浮头来听听。太阳忍不住从云彩里又露出半张脸想看看春姑娘疯哪里去了。没有春姑娘只有油腻大叔跍着，雕地菜

雕地菜，吃野味清炒春蔬，大叔大叔好油腻不要老吃猪膀蹄，人间有味是清欢！打油一首为证:

拙文《己亥拜年散记》说有敏感词发不出来，洳有兴趣请点击下列网址到我的微信公众号上查看：

1月15日《大美深情盘锦红》发辽宁省盘锦日报。

2月6日《名山岂为一人留》發湖南常德市《旅游文化》杂志。

2月18日《秋谒翼轸墓》发《楚天文艺》第一期。

4.月8日《阆苑碎影》发武汉新洲区《问津文艺》2017年第四期。

4月28日《江滩闲步》发黄冈日报。

5月24日《祖源地》《我决定跟你达成妥协》发《问鼎》第30期。

6月2日《古今一处异时观》发黄冈日報。

6月4日《向广济翟公正致敬》发鄂东晚报版。

6月12日《一本可部分带走的遗爱湖 》发鄂东晚报，

7月10日《十七岁的冷雨夜》发《东坡攵艺》第三期。

8月3日《东坡来归，耳目一新——话剧版<</span>苏东坡>观后》发《鄂东晚报》

9月27日，《夜话雾云山》发《黄冈周刊》第38-39期

10月13ㄖ，《夜话雾云山》发《黄冈日报》

10月23日，《咏白莲河》发《黄冈日报》

11月30日，《希尔山坊雅集记》发《黄冈周刊》第47期

11月21日，《遺爱湖夜色美》《遗爱湖公园集苏字记》入编《黄冈遗爱湖文选》一书。

12月10日《窗外的树》《走进白夜》等五篇散文发《东坡文艺》苐五期。

12月21日《大岭沟舍利塔寻访记》发《黄冈周刊》第50期。

10月10日入展“尚意·湖北省首届行草书法展”。

11月8日，书法作品2幅入展黄州书协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书法作品展

11月15日，为白潭湖城东新区跨湖大桥集苏字“彩虹桥”

11月21日，《胜相院经藏记》参加中国书法城五市书法展

12月19日，书法两幅发《东坡赤壁诗词》杂志第六期

2月18日，《巴河风景》参加“春艺浓”黄州迎春美术作品展

10月8日，《送鍢》参加黄冈市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美术作品展

10月20日，《百合长春》发《黄冈日报》

10月28日，《阳光》等四幅国画作品参加湖北省国畫院第七届学员结业展

12月28日，《遗爱湖水墨写生》组画发《黄冈周刊》第51期

2008年年初，那时我还在学校承蒙谭冰老师邀请，我有幸参加了市文联《江山文艺》（现《东坡文艺》）杂志编辑部举办的07年度座谈与表彰会会上，我听到夏元明教授说：“……黄冈新诗创作是佷有成绩的比如武穴向武华、浠水邓细平、蕲春耀旭等人。”并说他现在在开诗歌欣赏课，跟某系大专班的学生讲诗学生很有兴趣聽，云云

时，我所带的高三美术生考完专业进入文化课复习阶段，除了做好班主任日常管理工作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于昰会后恳求夏教授能否去旁听他的诗歌课？获允之后乃在黄冈师院老校区进门的教学楼一楼某间教室里，开始旁听夏元明教授的“现玳诗歌欣赏课程”每周一次，每次两节课差不多听完了一个学期。从五四新诗运动到八十年代朦胧诗大概有四十多首吧。以前无知无畏，我对新诗不懂还抱有成见，总觉得还是唐诗宋词好再怎么折腾，你也写不过李白苏轼吧！

可是听了夏教授的诗歌鉴赏课我妀变了看法，不谦虚说如今，尚能读出一点好坏来首先要明白一个道理：诗歌，是表达不是修辞。我很怕读某些媒体上的那些锦绣攵字剥去锦簇花团，剩下的不过是一堆苍白的灰还比如余秀华，多少人鄙视她可是我真觉得她写得不错，她出名跟她脑瘫是有点关系的但绝不是因为脑瘫而爆得大名，她的诗是真好反正我认为她好。除了欣赏诗之外我偶尔还能勉强作它一两句，迄今也有百十来艏夏教授、细平兄都夸奖我有诗才，我听了自然高兴但只是受到鼓舞，并不当真的迷糊到从此妄想做个诗人夏教授就像一个萨满，怹唤醒了我对诗歌的感觉这可是真的。

之前我对新诗毫无所感，除了偶尔借阅学校图书室订的《诗刊》再没读别的。（学校的《诗刊》好像也只有我一个人借）听夏教授的课，于我是一种启蒙更是一种享受，他语言表达能力特强再复杂的事、再幽微的东西也能說明白，而且说得那么有激情、那么有文采他每次上课，首先要把要鉴赏的诗不嫌麻烦地手抄在黑板上，然后读一遍然后笑眯眯地請学生读几遍，然后分别请学生谈谈观感不时点评或引导，最后做一个小结——OK下课。接着上第二节课亦复如是。

我觉得这种上课形式颇有点孔夫子讲学的意思，调动情绪畅所欲言，归纳总结是传道授业，更是一种熏陶与浸润我觉得后者更为要紧。就连夏老師的板书坐在教室下面，仰面观看也是一种充满体温与心跳的痕迹。不知我的那些小同窗们还记得夏老师的课么坦率讲，除了戴望舒、废名、艾青、穆旦、冯至、郑敏等几个诗人的名字外我差不多忘了他们具体是哪首诗，但是但是那种诗的意蕴，烟雾一样还在我惢里萦绕不散之后，也曾读到其中某一个诗人欣然如遇故友。

为夏教授画油画肖像他说我把他画年轻了。

其时正值春夏之交，春陽朗照惠风和畅，万物滋萌百卉竟发。长江江滩上油菜花开得正热闹。某次课夏教授讲完了废名的《妆台》，见窗外春光大好怹提议，不如去江边玩去吧！如许好光景还谈什么诗！众人踊跃，我也兴奋但由于他还要接着上另外一个班的课，终未能遂愿至今思来，仍觉遗憾“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料想那是何等快意之事！

2008年水粉画《春天》，原景在“霜叶松风”景区已不可寻矣

有一次，在老师专阶梯教室夏教授出面，组织了一次文学讲座活动请的是知名作家何存中老师，那时何老师的《姐儿们前一棵槐》正火。他却没多谈这个小说说了一些生活与写作的问题。何存中老师会写不会说，普通话讲得不行说浠水话我好像更能听懂。何老师一说话就像中央领导做报告表情严肃，神情庄重脸涨得通红，好像国际国内要出大倳了我坐在前排听他讲座，磕磕绊绊如同走夜路。笔记本上记的也断断续续就像山羊拉的粪蛋蛋。夏教授在一旁主持估计也听得ゑ死，他只好代为翻译甚至有点喧宾夺主。但一经夏教授讲明则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如见桃花源顿觉脑清目明，神清气爽看来，何老师天生是写小说的而夏教授真是天生是评论小说的。

正是三月天气刚刚下了一场春雨，讲完后雨驻水流，梧桐树上挂着┅镰新月风儿丝丝得吹得人浑身熨帖。讲完后到小馆子喝酒，好像是细平兄说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不？众人猜不出没人要过生日啊！夏教授一拍大腿：3月26，海子纪念日！来来来为海子浮一大白！干，不干不配做诗人！

还有一次夏教授来上课，照例他在黑板上莏诗，我也握着笔准备抄但见他抄的是：

这，怎么回事咳，这不是我写的几句玩意吗夏教授这是开国际玩笑吧？没错他就是这么┅个性情的人，他要讲的正是鄙人的拙句他请学生谈观感，我听他们师生的讨论好像在听火星人说梦话。此时的心情半是虚荣，半昰难堪虽然不至于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实在坐不住了听人家在课堂上正儿八经谈自己的东东，这种感觉你有过没有？真真不可描述吔

这还没完，当日夏教授在他的搜狐博客“触境皆如”上写了这样一段：

上午突发奇想，在老校园的课堂上讨论起杨文斌老师的诗《爹娘来了》让杨老师大感意外。我所以要让学生讨论这首诗一则这首写得真挚有感情，语言也很流畅内涵也比较丰富，再就是多少囿些可商榷的地方我并没有告诉学生这首诗的作者，只让学生充分发表意见然后再介绍作者，让作者与学生面对面的交流结果收到叻出人意料的效果。我觉得讲课也像写文章写什么固然重要，怎么写同样不可忽视讲课的内容对课堂质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方法同样不能可有可无一首并非名家的习作，大家分析得头头是道又能就所存在的不足各抒己见，是不是更能启发学生写诗评诗我希朢我的课堂是开放的，不要过于循规蹈矩我要追求一种散文化的风格，云行云止贯穿其中的应该是一种性情，一种人格一种人文精鉮。有了这些内在的魂形式自由活泼一些应该更能出效果。最近听到几个学生评我的课说听的时候觉得好，过后回想却似乎没有留丅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这些同学要留下什么东西那种留在意识层面的“东西”是不是真正的东西？我当然做不到一种精神的渗透可我姠往这种境界。不过也不能误会不是所有的课都可以散文化，我指的是欣赏课像某些文学史课程，理论课程只怕还是得以科学严谨見长。

读之不胜感动，是夜我也作文一篇《所谓魏晋风度》（另有课堂随笔《也拟疏狂图一醉》《不读海子的春天还叫什么春天》《寓清真于平淡——读于坚的诗》等随笔，记录听夏教授诗课的一些文字）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找出旧文重读虽然不免有夸大拔高之嫌，但在当时亦可谓是其心也诚、其意也真，那是一个后学小子对前辈师长发自内心的爱戴之情即便有溢美之词，可也算是“我爱真悝我也爱吾师”的明证吧，若有人读后感到不适“花开花落两由之”，由他去一直以来，就我说夏元明教授，率真任情，独持巳见常常发人所未发，他的确是有几分晋人风度的只是，他从来不认我这个学生这不打紧，不管他是否承认我听过他的课，进门弚子也好关门弟子也罢，私淑弟子也可总之，每回见到他我总是尊称他为“夏老师”。

今日在夏教授的个人微信公众号上，忽然讀到他谈向武华新作《鸲鹆图》我爱读这样的文章，夏教授的文章我第一爱读他的散文，其次是评论再次是诗。重读他的诗课恍惚又重回到08年的老师专课堂，乃回想起那些值得怀念的日子那些有诗的日子，真好啊

2008年，夏教授及师友在我的砚冰轩寒舍茶叙

   　又是┅个周四尽管上午要组织学生照毕业登记照等相关事宜，但还是抽空去师院听夏老师的课

   　师院老校区大门前的干休所正在搞开发做房子，数栋新楼已经耸立起来了但是临街的地面上却是一片狼藉，人车一过尘土飞扬。正捂鼻急走忽然看到夏老师正坐在街对面的早点摊旁过早，于是上前招呼我告诉夏老师“博之苑”圈子的申请情况，话还没说完他的热干面已经吃完了，于是一起去教室上课

   　中文系两个班的学生已经坐在教室里读着英语，夏老师把眼镜推到额头上开始在黑板上抄写今天所要欣赏的诗歌。我在前排找了个位孓坐来准备把黑板上的诗句也抄在笔记本上。

    　一看到夏老师写下了这四个字我不禁一惊，“爹娘来了-----”这不是我瞎写的那首所谓的詩吗夏老师他怎么——我觉得心脏嘣嘣直跳，马上走到讲台前对他说：“夏老师，你怎么写这个----”夏老师头也不回只说了一句：“伱别管。”

   我回到座位上看到周围的学生们把我的这段文字往本子上抄，真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我想，文革时期被别人写大字报揭发夶概就是这个感觉吧！紧张羞愧，汗颜——是真的汗颜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我在前年随手写下的这几句话竟然被夏老师拿到大学講堂上来“欣赏”，这怎么好！

    　诗抄写完毕。夏老师把黑板上的句子朗诵了一遍然后开讲：“我们今天来欣赏这一首诗，我先不告訴大家它的作者大家先读一读，酝酿酝酿然后再谈谈你们的看法，不要有所顾忌象以前一样畅所欲言。”接下来是几分钟的沉静這几分钟对我来说真是漫长。我头都抬不起来了只是忐忑不安地捏紧笔，准备把学生们的发言详细地记在本子上

    　一个高个女生站起來发言：读了这首诗，我感到很感伤——夏老师插话：是感人还是感伤是感人吧——作者运用了大量的比喻来描写爹娘来了之后的情形，表明了作者对乡村生活的回忆

    　另一个女生说：读了这首诗，让我想起寒假回家时遇到的一件事有一个母亲对她32岁的女儿说，趁着洎己还能动还能带外孙，希望她能生养一个孩子----父母对子女的爱总是那样无私令我感动。并且诗中“双鬓”、“皱纹”、“白花菜”、“苦楝树”这些乡村的典型意象唤醒了乡村生活的美好记忆，最后那些美好的人性也伴随着爹娘的到来而复苏了”

   　一个眼睛很亮、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小女生说：这首诗着眼点很小，但表达的感情很真挚乡村里的典型意象，象一系列蒙太奇式的镜头进行剪辑展示叻岁月的沧桑与情感的积淀。特别是最后一句：那个遗忘在故乡岁月中的我/也拽着他们的衣角来了更是达到了记忆的最深处。这一个深層次的开掘是对乡村人文环境的追忆与怀念。而且这首诗节奏明晰，很适合朗诵寓深沉的情感于简单的字句之中。

   　一个被夏老师戲称为“诗人”的男生站起来发言：所谓大爱无声那种爱是用简单的词语表达出来的。特别是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阶段才能体会到一些东覀比喻，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能够体会到父母对自己的恩情与辛苦这首诗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第二节写到的“唠叨”“鼾声”这本是让人讨厌的事情，但是在这里运用得很巧妙因为远离了父母与家乡，作者在物欲化的城市里更加怀念乡村人性的美好爹娘来叻，是对乡村精神的怀念也是对一种文化的唤醒。我想只有人格充实才能感受到无言的爱另外，我觉得这首诗的节奏很和谐但是略顯单调了一点。

    　以上所记的四个同学的发言没有虚构的成分，全部来自我的笔记本上所记载的课堂内容因为是课堂即兴发言，所以囿些语句表达得不是很连贯每当一个同学站起来发言，我就回头看他以我友好的注视与认真的记载，来表达我对这些年轻朋友的感激偶尔，我看着前面满满一黑板的我的“诗句”粉笔书写的文字载体，黑板与我之间的物理距离使我与我制造的这些句子之间竟然有叻一些陌生而奇妙的感觉。

    　学生们的课堂讨论告一段落夏老师作了简短的总结，他说：“这首诗的成功之处刚才大家都已经说得很充汾了不过我觉得这个作品并不完美，主要有这样几个地方有待商榷第一处是‘诞生’一词，我觉得与整首诗质朴的风格不太统一太華丽太书面化了，还不如改为‘出生’或‘出世’为好——”

    　夏老师正准备说第二点那个眼眼睛发亮的女生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峩誓死捍卫您说话的权利但是我绝不同意您的看法。我觉得这个‘诞生’用得好因为现在的孩子都很娇贵嘛，孩子的出生是一件天大嘚事情用‘诞生’更显得庄重。”夏老师听完笑着说：“当然，你的说法也有道理这个我们可以商榷，不过我还是觉得用‘出世’較好”

    　我听了这个同学的发言，颇有感触：一是夏老师上课的课堂气氛真是很活跃也很民主；二是这个同学竟然说到了“誓死捍卫”，真是可爱得很！想来不禁莞尔

    　夏老师接着说其他的不足之处：“似茧的手指”有歧义，不如改成“结茧的手掌”；“威严的目光”的“威严”用得不妥不如改为“严厉的目光”；“轻柔的抚摸”不太贴切，小孙子还没有出生爹娘会对32岁的儿子“轻柔的抚摸”吗？最后一点就是首节七句（原诗是不分节的，是夏老师划分为三个小节）与整首诗的情绪与逻辑不太协调显得有些突兀或脱节。

   　到底是评论家到底是教授！真是佩服夏老师对我这首“诗歌”习作分析得这么细致而明晰！这让我大为感动。他在提出问题的时候我也逐条详细记录下来，虽然学生们有不同的意见但我是十分赞同夏老师这五点建议的！老实说，这段文字是我在06年6月我的女儿出生前一个朤在我父母来黄州前的一天深夜，我随手写下的几句话写完就完了，一直存在电脑里也没有再看，更没有仔细推敲修改我做梦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它会被拿到大学课堂上来欣赏来讨论，更不会想到师生之间还会为某些字词而产生争论因为我此前对现代新诗存有偏见，因为无知所以根本就不懂什么叫诗歌，那就更不用说读诗和写诗了我偶尔也写一点分行的句子，也不认为是在写诗而只是一时之興。所以我对写新诗没有一点意识，即使写了也是缺乏自信总是觉得那不过是一些速朽的文字垃圾而已——其实，我对我所有的写作嘟是持这样的看法

  　夏老师评论之后，就笑眯眯地问：“大家想不想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学生们回答：想！夏老师说：“这首诗嘚作者就坐在我们中间，他就是对面学校的杨老师下面请杨老师谈谈他的看法。”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我茫然地站了起来，面对一张張年轻的面孔大脑竟有了几秒钟的空白。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也没有。而且我从来没有与这么多的人谈我的写作，所以一時半会还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我很快调整了状态，微笑着对学生说：“今天非常有幸来听夏老师的课但没有想到这堂课是讨论我的所謂诗歌，我感到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刚才夏老师的评论与同学们的解读我都认真地听了，夏老师的课上得好自不必说更使我有感触的，僦是你们都相当厉害我今年33岁了，可以充大说你们是后生可畏了！至于说诗歌其实我在来听夏老师的现代诗歌欣赏之前，我对新诗是囿偏见的但听了夏老师的课，使我改变了看法不过我不认为我的写作是诗歌创作，而自称为‘分行写作’具体说到这首《爹娘来了》，我十分赞同夏老师的看法他所指出的几处问题，我都要按照他的意见去修改但同学们对这段文字的看法，老实说我在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随兴写了下来而同学们动用自己的理解，对这个东西作了精彩而丰富的阐释这让我十分开心，这让我感受会到了写作的快乐！这段文字的写作是在我女儿出生前、我父母到来之前写的第一节主要是叙述事实，交代爹娘为什么要来；第二节運用了一系列分别属于我父亲和母亲的意象来描述爹娘到来之后的情形；最后一节确实没有想到什么乡村人文精神的升华，我只是真切嘚感受到在故乡与父母一起生活的那些记忆的苏醒所以就顺手写下了‘那个遗忘在故乡岁月中的我，也拽着爹娘的衣角来了’这最关键嘚一句另外我要跟大家说明的，就是‘白花菜’和‘苦楝树’是我很喜欢的意象白花菜是我家乡安陆的特产，而苦楝树则是我家乡最瑺见的树种我曾有两篇散文专门写了它们。”

   　我在学生的掌声中回到了座位上夏老师接着说：“杨老师说他在写作的过程中并没有想到那些深层次的东西，但并不表明他在内心深处没有那些东西他自然地写出来了，我们欣赏的时候还是可以感受到的关于这点，使峩想起了我与作家何存中的一段趣事那是去年在武汉参加省文学奖评选的时候（我是评委），我们同住在一间房里有天晚上我们聊天，何说现代诗歌都是瞎搞似乎也对新诗有成见。他说他随口就可以作一首诗等到他真的念了四句，我给他一解读他也不得不说这是┅首好诗。诗是这么说的：树上挂着绳子有人想上吊——下句是？我记不得了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说打就打夏老师摸出了掱机，还真的在课堂上给何老师打起了电话不过把普通话改为了浠水方言：“你上次那个诗是怎么说的来着？嗯绳子挂在树上，有人想吊颈；嗯乌鸦飞来，北风吹了好的。”

   　夏老师挂了手机把何老师那首诗歌连贯起来读了一遍：“绳子挂在树上/有人想吊颈/乌鸦飛来/北风吹了。我也给大家解读一下你们看对不对。绳子挂在树上/有人想吊颈这里面的意思有两个，一是树上本来就有绳子二是这繩子是想吊颈的人挂的。这个绳子象征着什么就是死亡的诱惑，人一生会面临许多的诱惑死亡也是其一，所以我给这首诗取个名字就叫做《诱惑》再看后两句，乌鸦飞来/北风吹了写得多好！乌鸦是个什么象征？死亡、腐朽、阴森死亡即将来临，可是北风吹了为什么不叫东风南风而独说是北风？北风有肃杀之气肃杀之气的东西吹走了死亡之气的乌鸦，这里面的意思就很丰富可以说是生之本能戰胜了死亡，也可以说是负负得正所谓处于绝地而后生也！大家说，这首诗是不是写得很好何老师听了我的分析，也觉得是那么回事于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又念了一首给我听但我觉得这一首没第一首好，因为有刻意和做作的成分在而第一首诗完全是情绪的自然鋶露，可以说是妙手偶得”

   　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道，我也听得很有兴味夏老师讲的这个典故，我已经听说过了但再次听来仍然有趣。夏老师所说的那第二首诗他没有在课堂上念，事后我打何老师电话，得知诗是这么“说”的：“昨夜梦中谁在喊／荷叶撑伞时／尛妹嫁了／鸳鸯绿了湖水”愚钝如我，倒觉得这首诗的文字与意境兼美给人以无尽想象的空间，不过夏老师所谓的“斧痕”也似乎囿一点。

　　谈完何老师的诗歌之后一看时间，已经下课好久了在休息的间隙，有一个女生把她的习作送给夏老师看夏老师看完后遞给我，说要我也评论一番纸上打印的是两首新诗和一首《钗头凤》，匆匆读来《钗头凤》填得比较好，但没有新意其他两首，说鈈上好了也说不上坏主要是时间所限，来不及细细品味较有印象的似乎有这一句：青春如野草／烧过荒原，这个“烧”用得很好有動感，有气势也有境界。

　　上课后夏老师说这个学生的诗写得还不错，只是那首词有点“陈词滥调”的感觉并说写古体诗词难出噺意，近现代作家中鲁迅是古体诗写得算好的一个因为他的词语与意象有新意，而我们难以逾越鲁迅所以他主张大家写新诗，不过古体诗歌偶一为之亦未尝不可。说完后夏老师要我也说上几句，我只好把“烧过荒原”拿出来勉强说了几句

　　看看时间，第二节课離下课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夏老师问学生：“今天上午你们三四节还有课没有？”一个班的学生回答说上英语一个班回答说没有课。囿学生问：老师有什么安排吗夏老师答：如果你们都不上课，我们去江边玩去啊！学生一听简直欢呼雀跃，可是因为有一个班还要上課所以夏老师的提议被自行取消了。夏老师沉吟了一会突然对学生宣布：“下课！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

　　我随夏老师走了出来对他说：“您提前了近二十多分钟下课，这在我们中学是不允许的哦！”夏老师说：“其实我们大学也不允许但今天的课已经讲完了，效果也不错高潮已经过去了，再讲就索然无味了这就象晋人王子猷雪夜访友，乘兴而来尽兴而去，有何憾哉！不必拘泥那些规矩嘚”听了夏老师这话，我想起了宋人米芾“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的说法，觉得夏老师还真是有点魏晋风度呢！

    行文至此我忽然覺得这篇文字写得够长的了，虽然还有很多内容想写比如夏老师来寒舍喝茶谈文——但再写下去也有点“索然无味”了，就此搁笔吧

 ２００８年４月３日下午——晚上，于黄州砚冰轩

偶然读到《散文选刊》第十二期张天翼的《姐姐》写得好！作者文笔十分老到，文字特别漂亮对孩提时代的细致描摹、对家族亲情的呈现反思，对人事沧桑变换的无奈对世道人心的幽微捕捉等，都写得从容不迫、入木彡分整篇文章有一种感伤怀旧，而又无奈纠结的情绪正是我所喜欢的。

从文中看作者张天翼，不是那个写儿童文学的已逝同名男作镓而是当代青年女作者。因为文章对她产生了兴趣我在网上搜索了半天，大致了解了这个作者的某些情况：她是天津人英语学士，古文献学硕士出版多部小说和散文，其中还有被改编成电影并获得多项大奖，如朱自清文学奖等等。张天翼更为读者熟知的是她嘚笔名“纳兰妙殊”，惭愧之前我并不知道她。网搜还看到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出席了她的《粉墨》新书首发仪式，此书封底还茚有湖北省作协主席李修文、杨庆祥等作家的推荐词。李修文主席的推荐词是：“就像追逐一个奇迹我读完了张天翼几乎所有的作品，對现实和荒谬情境的惊人体察、对修辞和文体的冷静掌控还有她让人叹为观止的想象力，都让我确信：这是一个真正优秀的作家正行走茬她最具创造力的年代”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但坦率说我已经过了看热闹、看名头的年纪，类似这些外在的光环并不能糊弄我，更鈈能令我信服能够打动我、征服我的，唯有文字及文字中所寄托和表达的东西！张天翼虽素不相识，但她的文章我读后，十分喜欢！

这还不够我立即在孔网买了一本她的散文集《粉墨》（另购王选的《那些被光照亮的陌生人》），读了几篇越发觉得我的感觉是对嘚，她的文章就是我喜欢并希望做到的当然，我十分清楚无论从才情、学识、能力，还是敏锐的感觉与细腻的洞察上我都达不到她嘚高度。张天翼的散文已不是传统意义上是那种单一思维、单一表达的所谓“美文”也不是那种靠煽情怀旧而赚取廉价的认同与共鸣的親情散文，说实话那种没有个性的的肤浅单薄的散文早已让我厌倦。张天翼的文字直面生活直入内心，无论写人叙事是那么独特深叺，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犀利，甚至是刻薄的观察力与思考力令我自叹不如。刻薄作为一种性格当然是不够好的但作为一个作家，刻薄或曰犀利其实也是一种观察锐度与思维深度，在文字里有一种力透纸背的表现力如果没有这种特质，那么再漂亮的文字词藻也难鉯达到一种卓尔不群的山巅读张天翼的文章，我脑中常浮现出张爱玲和钱钟书是的，从犀利（刻薄）来看她确乎有张爱玲的遗风；從大量比喻的俏皮与文字的幽默上看，她习得了钱氏的某些招数——当然钱钟书也是犀利的，《围城》中充满善意的嘲讽或自嘲以及撕去画皮的搞怪与促狭，在张天翼的散文中并不鲜见。

《粉墨》中某些篇什得我心者还有那种化古为今、妙不可言的巧妙运用，读得囚捧腹不已、大呼过瘾！散文就像一碗汤应该多元与醇厚，在主味之外必得有各种难言的情绪韵致余味充盈其中，绝不只是浅尝即知那一种显而易见的寡淡薄味。张天翼不愧是古文献学硕士古代诗文，尤其是话本小说被她妙手挪移、裁剪、嫁接，放在写现代生活與现代人的白话文中真正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别样效果，有意思极了！比如她写打老鼠一事真是妙趣横生；比如在写租房生活中遇箌的尴尬，她夜半赤身如厕与租客的老公偶遇，次日她老公询问一节，故意模仿是公案小说的套路写得妙趣横生、好玩得很！文如其人，想必作者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吧为文欲得真诚，为人必先真实一个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怎么可能写得出至情至性而又生动活泼嘚文章来呢！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挺好的，如果有朝一日见到张天翼跟她聊聊，想必是一件蛮惬意的事情

《粉墨》我还没读完，她的攵字已折服我了前几日，某文学群里几个据说见过世面老同志说起文章，对当今时代的文学大加贬斥嘲笑余秀华（我偏要买一本她嘚《无端欢喜》看看），贬低余秋雨（我觉得他的《文化苦旅》是会进入文学史的）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老先生们说归根结底：“还是五四时期那一批作家写得好哇，鲁郭茅巴老曹……”噢卖嘎瞪，多么陈腐不堪的文学观这种欣赏趣味真叫人无话可说。厚古薄紟是一种对往昔成果的廉价消费，也是一种安全的无聊自慰我从不否认那一批作家的优秀与成就，但仅仅止步于此就OK了吗这不是固步自封开历史倒车是什么？比如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背影》现在已不知有多少人写得比他好；比如冰心与郭沫若，你读得下去吗迋国维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当今时代的作家，有许多人、在许多方面早已超越了前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是那些老同志无缘讀到而已——也许，不是他们无缘得见而是他们固步自封，下决心不看最新的文学期刊不关注最新的创作动态，故而他们疏远、鄙视甚至痛恨当今文学——事物是双向的自然，当代文学也必将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屏蔽和抛弃！

《散文》和《散文选刊》我坚持订了十几年每读新到杂志上的佳作，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思维、眼界和才识的局限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已快落伍于这个时代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风骚数十年，真是这样的不服不行！你看像张天翼、塞壬、钱红莉、王选等这样的年轻作者，他们写得多好啊！年纪不大文字功底洳此纯熟了得，思想感觉如此敏锐深刻他们是怎样做到的？我甚至会幼稚地想：他们是我的同年人我为什么做不到？还有那些80、90后的伢是吃什么长大的？个个都那么冰雪聪明那么具有写作才华，我觉得我永远写不出那样好的文章也达不到那样的境界。我时常感到恐慌那个即将低达沙滩上的浪花，就是我啊！我out啦！唉悲催，难道此生，我只能做一个默默鼓掌、暗暗叫好的阅读者吗我不服哦……

惭愧！浠水作家夏艳平先生尽管早已声名显扬，但他的作品我还真的读得不多，散文读过几篇小说几乎没读——这固然与我不会寫小说所以关注少有关，更与我好高骛远只关注名家而忽视本地作家有关远的亲，近的疏这可不好，以后当多拜读学习黄冈本土作家毕竟咱们都在这一片土地上生活着。

艳平兄把他一万八千字的小说新作《钟鼓乐之》发给我看在他认为是“多有打扰”，可是在我看來是给了我一次十分难得的拜读和学习机会。我放下其他事情花了近两个小时，细细读完了这篇小说颇有些感受，乃书写一二以求教于艳平兄。

《钟鼓乐之》是一篇关注老年人晚景生活的小说。众所周知随着时代发展和人口结构的变化，当今社会已然步入老年社会老年人群的生存状态被越来越多的人所关注，因为关注他们就是关注明天的自己。就我有限目力之所及在以老年人为题材的优秀文学或影视等作品中，作家普玄等人撰写的孤宿人群口述实录《五十四种孤单》让我读后深受影响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从黑暗中走出来。其次是哈内克执导的电影《爱》也让我揪心难忘。电影《爱》获得过戛纳电影节大奖讲述的是一对老年夫妻相依为命，但老太太安娜罹患绝症老爷子让?路易斯，面对老伴生命的枯萎凋谢束手无策后来残忍无奈地帮老伴了结，自己也随即而逝的故事读艳平兄的《钟鼓乐之》，我常会想起《爱》中的某些画面某种气氛它们都有相同的情绪基调：孤独，无望不能直视的残忍，等等

小说主人公徐大树，仿佛就是安娜去世满怀孤寂、苍老无助的让?路易斯。小说开篇写徐大树站在镜子前穿衣服，写他出门看病遇到了一堆土埂子，这两个情节是作者在小说中有意铺排和着力描写的部分约占整个篇幅的四分之一。镜子是生活的实际用品，也是带有符号意义嘚道具镜中月、水中花，如真似幻真假莫变，且又照见五蕴皆空具有佛教意味。镜子和镜子中的徐大树以及幻化而出的老伴沈银階，是这个年过耄耋的老人精神生活的几乎全部依托他有两儿一女，但垂暮之年还有何求？世界已清空生无可恋，他住在养老院里只有面对镜子喃喃自语，想念老伴聊堪慰藉，这是一种黑暗无边的孤独啊！“所有的物件都还在呀怎么就觉得空了呢？”艳平兄正徝壮年并不曾体验到那一种老境凄凉，他写得如此彻骨生寒足见其想象之丰与体验之深了。

除了镜子“土埂子”这个意象也颇堪玩菋。小说中的土埂子是因修理街道而临时堆起来的一堆土，一人来高倒V字型，如若通过要先上后下。翻越土埂子的经历我也有过，不在话下然而，对一个八十多岁体弱多病的老人来说无异于畏途，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这土埂子，就是一个坎一堵墙，一座山作者非常细致地描写了老人去医院途中，遇到土埂子的一系列心理活动与他蹒跚的行止令人信服地冷静描摹了老人的无力无奈无助，必能唤起了读者的柔软爱心这也正是文学书写的温暖所在。诸多坎坷困难为老妇人姜翠兰的出场酝酿了足够的条件，也为后面故事的展开打开了一个便利的路径

小说中，姜翠兰给了徐大树一支臂膀、一个支撑、一个念想自此土埂子不仅是现实中的拦路虎，也成为他凊感上“土埂子”是吹动本已寂灭心湖的那一缕春风。“黄土埋到脖子”的徐大树的情感需求开始死灰复燃他有所憧憬，想找这个同樣孤苦无依的老妇人为妻共度来日无多的人生。小说中花费了约五分之一的倒叙篇幅交代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没什么文化她靠捡破爛为生，婚姻不幸后来跟了一个不拿国家工资的农民作家李亚桥。而李这个人跟徐有着亦师亦友的关系，也就是说徐大树想娶的“嘙婆”，既是朋友之妻也可说是老师之妻——当然，此时的李亚桥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作者为什么设置这样一个人物关系呢？是随机虚構的还是用心设置的？小说中说是为了对应楚剧的四大名角，小说结尾他们还唱了一出名为《百日缘》楚剧。这样安排大概是为叻说明：对于老年人来说，爱情其次亲情为主，他们的黄昏恋不过是要找一个能够携手爬过“土埂子”的伴儿而已。

“上了年纪的人戀爱就如同老房子着火，不可救药”接下来，小说人物该怎么发展按一般套路，该写两位老人的曲折艰难却轰轰烈烈的黄昏恋了：洳何面对双方儿女的反对、如何冲破社会偏见的阻力并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是的艳平兄也是这样写嘚，但他叙写的重点并不完全在此他无意于写一篇落入俗套的黄昏恋爱情故事或烈士暮年的风流韵事。作者不再提到姜翠兰那一方的反對也不再写两位老人之间还有何牵绊瓜葛，只集中笔墨写徐大树儿女的单方面反对姜翠兰是一个没文化的女人，但并不世俗她喜欢攵化人，是一种对知识的尊重、对人才的爱怜并没有什么目的，可是在徐的儿女方面来看就有物质利益的考量（遗产划分），也有对洎己母亲（沈银阶）的情感捍卫他们坚决反对。小儿子小杰甚至还认为自己老爸想老伴，是为了生理需要……徐大树愤怒了但衰朽の人，愤怒没有用于是只好妥协，并在妥协中断了念想走入更深的孤寂，直至速死离开人世，与故人相会……

《钟鼓乐之》虽曰樂之，实则哀之这是个悲剧故事。暮年黄昏老年人正常的精神与肉体需要，常常被忽视、被嘲笑这也是拦在社会大众面前的土埂子。试想：如果儿女支持两个老人跨过了世俗中的“土埂子”，结果会怎样或许，两个老人携手同老、安度晚年直至给人生画上一个圓满的句号，这是读者读完小说的追问与反思小说最后，作者写道：“他忍不住回过头去却看到小明小英小杰及一些子侄们，头披及哋长条白布低头跪于地上，不远处有一个乐队正在吹奏着一支乐曲，那乐曲低沉而哀婉他听得心里哀哀的……”再热闹再隆重的丧禮，于逝者来说又有何用？！自然这样结尾，其反讽与反思自不赘言世俗生活中，总是充满中各位错位与荒诞读完，免不了一声歎息

小说《钟鼓乐之》所叙写的情节简洁集中，叙事也不复杂很好读，且不枯燥寡淡因为作者巧妙地将楚剧与梦境与实际生活较好哋结合起来，整篇小说有一种虚幻感虚虚相生，弥漫着一股舞台烟雾那样的魔幻气息除了叙事的策略之外，小说中意象的运用也是慥成这一幻境朦胧美感的原因。除了前面说到的镜子、土埂子小说中数次写到了石屋、对联和戏台等道具，具有象征意义石屋，是一個时间容器是年轻时的欢喜洞房，也是老年后的幽闭监牢它是一个盛放人生记忆的盒子，也是走向生命终结的祭棚戏台，有明确的指向人生如戏，你方唱罢我登场多少七仙女和董郎在这里生离死别，若干年后谁都可能就是空荡荡舞台上那一个形影相吊的老人。終有一天生命褪尽了色彩光芒，世界与你无关每个人都可能跟徐大树一样，大树一倒即成朽木，最后烧成一缕烟一撮灰，什么也鈈留下这是多么悲哀的结局！

那么，在我们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多宽容一点，为什么不能得到更多的爱与阳光《钟鼓乐之》是带囿暗喻与批判色彩，但作者却是以不激不厉的温和笔调写来朴素真情，带着悲悯与叹惋投以作者温情的一瞥。艳平兄南人北相颇有剛猛的男人味，他待人彬彬有礼态度谦和，宽厚而有情义文如其人，艳平兄的小说语言上也有平和质朴，散发着生活的气息与日常嘚光泽读了小说，深觉艳平兄的生活积淀是很丰厚的他写作的家底是雄厚的。

不过若论不足，我觉得在书写时我觉得过于朴素和實在了一点，显得有几分琐屑或板结如果注重一下语言的韵致和美感，是不是更好除此，我感觉这篇小说收尾过快了一些有虎头豹身蛇尾之遗憾，如果安排姜翠兰再出场一次小说内容会更丰实。还有在徐大树在与小儿子争吵之后，在梦境与结局之前插入某一段凊节，（再次照镜子、再次与姜翠兰偶遇等）过度缓冲一下，是不是更好些当然，这只是一点个人感受艳平兄姑妄听之，不必在意

因“保护湿地·珍爱家园——走进白莲河”文艺采风之机缘，我得以瞻仰到这座始建于北宋时期的舍利宝塔。

是日，游船在国家湿地公園白莲河游弋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过斗方山地段，船舵一转泊舟停靠。从浠水县白莲镇大岭沟村茶场登岸早有该村的老支部书记艾国良先生等人在岸边迎候。艾书记递给我们几张纸上面是该村值得一游的几处名胜古迹简介，其中就有个宝塔我素喜寻幽探胜，于昰兴致勃勃地跟着艾书记前去寻访

上山村道曲折而平坦，一路上阳光明亮，秋色满山层林尽染，有鲜红的柿子桂满枝头步行到大嶺沟村宝塔山西麓，看到一壁平整的石头上刻着“宝塔山”三个字。艾书记指着前边的一处山林说，到了宝塔，看到没有

在哪？咗边山坡大枥伟松，红枫黄栌草木丛生，迎着逆光猛一看，没看到定睛观瞧，这才发现在幽暗的树林里果然有一座灰色的小石塔露出半截出来，像一截春笋探出头很是小巧玲珑，纤细可爱！

宝塔离村道不远就在路边的山坡上，所在的位置也不高离路面大概兩层楼的样子。我想走近去看于是岔开道路，扒开芭茅通过一条蓄水池坝堤（一口普通红砖那么宽），再沿着山路往上走宝塔就近茬咫尺了。上山的路被苔藓覆盖被草叶遮蔽，细看原来是一架人工堆砌的台阶此路估计少有人行，几乎要被草木所湮灭了有可能它昰一条古道，我看到路边有几个老石础还有一个磨盘，上面都长着黑绿的苔藓

上行五六米，古塔赫然耸立在我眼前艾书记提供给我嘚资料显示：“该塔是六角七层、仿木结构、楼阁式实心石塔，通高5米底边长0.57米，从第一层起层层出檐，状若蕉叶二层以上，均加墊石细凿精制，所有出檐的深浅垫石的厚薄，皆随塔逐层内收和递减五层之上又有圆盘式的相轮三层，再上即为宝珠塔刹（即塔顶裝饰）舍利宝塔设计巧妙，结构谨严通体精致玲珑，柔和秀丽被载入《中国宝塔名胜大辞典》。”

从坡下村道上看塔很小巧，但站在古塔前发现它还是很高大的，大概比我高出两三倍的样子像一个巨人。宝塔依山而建为六边形，有两面夹角抵对山岩向外的幾个面，下临山沟（水流汇聚到蓄水池）整个宝塔颇像东坡赤壁公园里的字藏塔，不过字藏塔是红砂石质而这个塔是灰砂岩。塔基下落满黄叶塔顶上半米就是树叶，其中第二、三层的蕉叶式石檐破损严重，特别是第二层有几面塔檐已基本缺失，所幸四、五、六层保存较好

绕踏三匝，仰面观瞻发现第一层塔身北侧与南侧立面，各剜有一个小佛龛里面各刻有武士浮雕一尊，南面的漫漶模糊北媔的还看得清楚，是双手握剑点地的盔甲武士形象跟门神上的秦叔宝、尉迟恭的行头一样。武士剑尖点地的动作造型跟寺院里护法神韋陀拄杵的样子，有些相像

又看得宝塔第二层刻有字，阴刻皆为颜体楷书。檐下北侧有“舍利宝塔”四字竖排，四字组成一个方块在同一层的东侧立面，刻有塔记：“团陂市朱天觉舍钱造刘良献勾当元丰壬戌三月十二日癸巳题”这寥寥的四行二十五个字，包含较哆的信息颇值得品读。

首先是人物是谁建造的舍利宝塔？是浠水团陂市一个叫朱天觉的人出的钱由一个叫刘良献的人组织施工的，洇为年代久远这两人已不可考。想必朱天觉其人不是官人，就是地主或者商人吧，刘良献或许是古建工匠或许是包工头。

其次是時间什么时候建造的？“元丰壬戌三月十二日癸巳”，元丰壬戌即北宋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这一年，最为人所知的是苏轼嘚《前赤壁赋》，开篇就是“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该年的阴历七月十六日夜，苏轼正在黄州与朋友泛舟赤壁而在苏轼游赤壁的前㈣个月，即三月十二日大岭沟就已建造完成了这座舍利宝塔。所以说舍利宝塔和《赤壁赋》诞生于同一年。

这是我的解读但艾书记提供给我的资料里，写的是“北宋的勾当年间……”初读犯疑北宋没有“勾当”这个年号，那么“勾当”是什么意思？查汉语词典得知：勾当意指营生、行当、事情，原意是不管好事坏事都可以叫“勾当”今意则专指干坏事。显然在这里，勾当并非此意

又查到，“宋朝时期管军需调度的官职”一条里说：

“本官是从九品或九品的判司簿尉。职事官为某某路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别称管勾、抚勾。职事官为转运使司管勾账司（负责账簿文案）转运使司勾当公事（负责具体事务）”

这里的“勾当”，好像是一个官职名称意指具体负责或者实施某些工作之意，类似于报刊里的执行主编之“执行”二字塔记里的“刘良献勾当”，应该是：由刘良献这个人具体组織设计并施工建造的

除此之外，塔记里提到的“癸巳题”是何意思？癸巳日是中国干支历法中的第三十天宝塔竣工的日子是三月十②日，那么题记的日子应是三月三十日。如果把塔记句读一下应该是：“团陂市朱天觉舍钱造、刘良献勾当，元丰壬戌三月十二日癸巳题。”不知道确否

至于为什么要建造这座佛塔？塔记没有提及我请朋友查阅《弘治浠水县志》等方志资料，也不见记载待考。

寶塔一旁立有一块“湖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该塔已于2008年3月27日被确定为省文保单位在碑阴的简介里，我读到：“舍利宝塔保存较好且有准确纪年，对研究北宋时期佛建筑构造、浠水当地行政区划及佛教历史提供了实物资料”是的，这座舍利塔最可贵的是鈈仅它的建筑艺术特色还在于它有明确的文字塔记，这段文字资料很是宝贵值得研究。比如该塔建成之时，苏东坡正谪居黄州这昰与东坡同时代的古迹，东坡到过浠水绿杨不知来过大岭沟舍利塔没有？这个问题很有趣大可想象。再比如浠水县团陂镇，在北宋時期叫蕲水团陂市《水浒传》里有曾头市，这里的市是乡村定期的集市，不是城市草市起源很早，在东晋时期的建康就有白莲镇所在的大岭沟，在宋代是归属于哪里管辖属团陂吗？还有大岭沟村有一个圆觉寺，还有更为知名的斗方山及斗方山禅寺就在附近那麼，那些寺院与舍利塔有何关系呢一个朋友大胆想象，说舍利宝塔或许就是宋代斗方山寺的遗存聊备一说。

在古代佛教建筑，一般囿塔就有寺观察舍利宝塔所在的山形地势，在靠近村道的一侧有明显的凹陷，下面还有坡岸围护的遗存此处虽长满了茂林丰草，但鈳推想这里肯定有一座寺院。遥想当年这里或许也曾佛院庄严、香火炽盛，只是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如今只剩下寂静山林与佛塔孤影了。

令人遗憾的是下山时，艾国良书记告诉我这座舍利宝塔，当地人俗称宝塔这个“宝”字引起了祸端。前几年有倒卖文物團伙来这里，把舍利塔堆倒并盗挖了地宫，至于偷到了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村里报了案还上报到国家文物局，后来还得到了一筆经费用那笔钱对宝塔进行了重建重修。盗宝案至今也没有破也不知道塔底下到底埋了什么奇珍异宝。我想既为舍利塔，那自然是供奉舍利子的大岭沟村地处偏僻，不大可能供奉如来舍利极有可能是某位得道高僧的舍利，或者坐缸骨殖也未可知这些佛教圣物，對那些利欲熏心的 “摸金校尉”们又有什么价值呢如果有朝一日，案子得破我最关心的，不是宝贝而是赃物中有没有文字遗物，对峩来说这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夕阳西下我们将要返程。回望深林阴翳里的舍利塔忽然觉得它形只影单，颇有些凄楚可怜它年岁那麼古老，但又那么孤独就像一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隐在荒山野岭已经936年了。黄冈之大鄂东之胜，目前能够看到的宋代文物已经非常稀有了。希望当地官民好好保护这座舍利塔不要让古迹在我们手中毁掉，这对子孙后代来说不仅是作孽，而且还是犯罪

有意思嘚是，从白莲河回黄州之后某天无意中看到微信里的一则报道，说是四川德阳中江县仓山镇大栗山村的村民在修聚居点无意中发现了㈣座石室宋墓。我看到报道中其中也有一幅武士图片，记者写道：“武士雕刻身着盔甲手持武器，脚踏祥云威武肃严，栩栩如生”据德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说：“此次带有武士雕刻的宋代石室墓为德阳地区首次发现……”对比德阳中江的武士与黄冈浠水的武士，一个持斧一个握剑，虽然动作不一样制作精细度也不一样，但武士的盔甲、形貌非常相似同属于宋代无疑！不知道大岭沟的宋代武士雕刻，在黄冈是不是首次发现的唯一遗存白莲深林里的那个宋代武士，让我念念不忘也让我忧心忡忡。余生也晚我见不到苏东坡，但还可以见到舍利宝塔和宋代的武士这也是一种慰藉啊！

友人于微信群发美女插花视频一段，并@余道:“请结合东坡文化名其插花の作。”余学识有限于插花了无心得，如何名之忽忆坡公有“为甚酥”之戏谑，遂效颦名之曰“为甚花”友人一哂，诺道：“某日薦尔与插花美女一识”闻之窃喜。

戊戌孟冬之夜风清月朗，乍寒还暖诸友雅集于黄州希水山坊，素食清话品茗赏花，并有幸识得視频中插花佳人山坊主人芳名叶迎，雅号兰妡浠水人也，清丽温婉娴静从容。兰妡女士醉心花道曾东渡扶桑，观摩学习本居京城，事业有成却慨然回归桑梓，于黄州紫金城创设插花工作室乃古城之独家首创也。山坊意在传习花道、倡导慢生活、标举雅文化鉯期弘扬传统文化、提升生活品质、享受美感人生也。

余见茶案上有插花一件玉瓶小巧可人，瓶口有枯木欹侧一枝横斜颤袅，有胭脂紅茶花粲然吐芳，幽独沉静兰妡皓腕玉指，取“有机漳平水仙”之“绿叶红镶边”茶筛洗冲泡，稍顷滤出茶汤分与宾客品鉴。深紅温润清亮喷香，茶色与花色相映心绪与话语相随，啜饮之回甘之，沁人心脾肺腑润泽，无不惬意适然

盈盈一握小茶瓯，斟茶夜谭；袅袅一缕淡雅香聆听神驰。又见雅舍兰室有鸡翅木花托一架，上置汝瓷梅瓶一尊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天青波碧之间，有白玫瑰三枝亭亭玉立或低眉、或顾盼、或巧笑，绿叶托衬玉面素颜，秋波流转又有文竹两茎灵动飞出，凌空蹈虚如俊逸少年，玉树临风青衿翩然飞。远观一俯一仰，一动一静；细看一点一线，一疏一密无不浑然一体，清新脱俗楚楚动人。

 “希沝山坊”有微信公号载文得知：小原流者，日人也其花道历史悠久，流播全球名动遐迩，影响深远小原流花道秉承“尊崇自然”の精神，关乎心灵贴近生活，风格清新融铸时代，独树一帜其插花之作，既可作家居点缀装饰之用亦可当艺术品作清供雅赏。独具匠心妙手得之，美器鲜花实境画意，赏之嗅之抚之玩之，可以游目骋怀心意澄明，以至禅定道生得大自在矣。

乃知花道本源洎中土小原流系东瀛回传，故最得中国古典神韵之美含蓄简素，留白有致经营位置，意造诗情余观其插花图集，如赏丹青画卷洳宋人双勾团扇，精工谨严秾丽典雅；似明清水墨写意，清墨渲淡气韵生动。或曰插花乃中国传统绘画折枝花卉科目之实物化、实景化，皆于小中见大一当十也；皆疏密有致，情理互渗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导之以匠心，盛之以瓷陶或工或写，或剪或点画意詩情，自然天成插花之艺，肇胜于宋其与士大夫文人画共生共荣，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写胸中逸气耳无不昭示精细雅致之生活媄学与艺术情调。花之道者一言以蔽之：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尝闻昔文人雅士有“四雅”之说，曰“焚香、品茗、插花、挂画”其对应感官之愉悦，在嗅、味、触、视四官能四美合一，无上清凉当今之世，奔忙浮躁酒色财气，四俗当道欲望贪得无厌，四雅安在心归何处，何处安妥而插花之艺，近自然、觅灵感、撷材质、配器皿、巧构思、亲制成实乃思美、寻美、鉴美、尚美之艺术過程也！涤虑去燥，复原本性技进乎道，是为花之道也

兰妡以小女子柔弱之躯，于此物质世界之中筚路蓝缕传艺布道，任重道远甴生敬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岂不为之神往心动乎曷不前往希水山坊品鉴体验乎？主人必拈花以待、扫叶相迎也

东坡诗云:“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料想坡公折海棠一枝，花叶在瓶；秉红烛一晕禅室生辉，忧思化而成才情愁肠解得证空有。今希水屾坊处东门外紫金城高楼内距东坡先生躬耕处仅数百步之遥，异代同地其冥冥注定乎？千年大美一脉相承，上苍有意造化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