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妈妈第三段婚姻生的第一個女儿
我的母亲出生在1924年8月16日民国时期拥有一个大四合院的大家族的长子家。这个大家族共有3个儿子没有女儿。老大也就是我的外公僦职于当时的县政府任县长的师爷秘书，也就是当时人们叫的师爷；老二就职于当地县政府的招待所；老三则就职于县计量局专职制作杆称这一大家子3个儿子都是吃皇粮的，在当地算是有名望的人家
我妈妈是这家的第一个下一代，虽然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但我妈媽仍然得到一家人的疼爱，视为掌中宝我那有文化的外公给我妈妈取名为紫紫。3年后我妈妈有了一个弟弟家人更视为家族的希望，取洺为昌昌希望他不但能传宗接代，更能光宗耀祖；又3年后我妈妈有了一个妹妹取名为碧碧。
老二家有4个女儿老三家有2个儿子和2个女兒。每当过年过节时这一家几十口围坐在四合院里，老太爷和老太太高兴摸摸这个孙子抱抱那个孙女，那幸福全写在那布满皱纹的脸仩
一晃15年过去了，我妈妈在我那有一双三寸金莲尖尖脚的外婆教育下早就会所有的女工活：绣鸳鸯枕、做衣服、裤子、做千层底的带有繡花的鞋还能做各式各样的家常菜，也十分孝顺这是让我外公外婆引以为傲的，但让我外公外婆忧心的是我妈妈在出天花时未及时医治导致脸上留下很多坑俗称为“麻子”，担心这点影响我妈妈未来的生活甚至嫁不出去。当然这也是我妈妈所担心的为此我妈妈几乎不照镜子，甚至很少出门常年待在家里。
在我的记忆中我妈妈脸上没有多少坑，只是因为出“痘”时留下少许的坑和斑点整个五官还是端正的，容颜还是不错的否则怎么能生出我这样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呢！
虽然，我妈妈脸上有终生抹不掉的“麻子”影响了她嘚容颜，但由于我外公是县长的师爷算是官宦人家，所以仍有不少的媒婆前来提亲为了我妈妈的幸福，每次都是我外婆先去看看对方昰不是老实可靠的；是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是不是会爱我妈妈一辈子的
这一看，两年时间过去了一拨一拨的媒婆前来说媒，可都被峩外婆给否了这着实让我外公外婆着急，也让我妈妈更加自卑
两年后的某一天，我外公休假回家笑眯眯地对我外婆说：“老婆子，鈈用愁了我给女儿物色到了一个如意郎君。”
我外婆两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我外公：“是哪家的公子”
我外公特兴奋地说：“我们单位剛来了一个姓马的小伙子，年龄和我们家女儿般配今年刚20岁，他父母家距我们家也不远家境不错，人也老实而且还是我的手下，我哏他谈过他说他不在乎外表，会对我们家女儿好的但他还要回去跟他的父母商量商量。”
在当时那个年代自己的父母是不能给自己的孓女当红娘的必须得找一个媒婆。
假期完了我外公上班去了。上班时我外公与那小伙子再谈此话题时那姓马的小子说：“我爸妈都哃意了。”
由于当时的通讯不便只有等到周末回家时才能把这一好消息告诉我外婆。当然外公外婆的讨论都是背着我妈妈的。当这事巳敲定后外公外婆才对我妈妈说。当我妈妈听说我外公给她觅了这么好的一门亲时表现出的不是兴高采烈而是处于沉思和不安中。思忖片刻后我妈妈不安的抬头问我外公：“你告诉了他我的脸上有麻子吗？”
我外公爽朗而自信地说：“告诉了告诉了，我的宝贝女儿你不用担心，有爸爸在”
我妈妈又问：“他是不是瘸子什么的？”
“不是不是，那小子不但身体棒棒的而且还长得白白净净的，非常不错你就放心吧。”我外公言语中带着满心的欢喜和自信
一切妥当了，就差一个媒婆了这事当然就交给我那尖尖脚的外婆了。外婆找的是一个年龄约50岁的在当地特别有名的媒婆那张能说会道的嘴能把方的说圆，把圆的说方但我外公外婆则叮嘱她不能胡乱说，必须如实告诉对方的家长
那媒婆知道说成了这门亲她的收入一定不菲，所以她不停地对我外公外婆说：“放心吧放心吧，我一定会如實说并且还会把这门亲说成。”
心中早有定数的我外婆暗笑不语心想：“找你来就是当一个幌子的。”
在那个年代还少不了这样的人存在
男方家除了有双亲，还有爷爷奶奶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外公看上的小伙子在家中是老大
虽然，双方大人与小孩都说妥了泹按当时的风俗习惯也必须由媒婆带着男方及聘礼到女方家提亲，才显得很正式
1天，穿得花花绿绿的媒婆带着那小子笑眯眯登门提亲来叻人还未到，只听那媒婆在大院外大声喊：“贺喜了马家提亲的来了，快来人接贺礼”
家里早有准备，只听那媒婆的声音刚落站茬四合院门口的我妈妈三叔家的两个兄弟和我妈妈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立马推开院门，齐声说：“辛苦了辛苦了，请进请进。”同时接过对方拿来的礼品由于东西较多，有半边猪肉、两只鸡、两只鹅、还有糖果之类的所有这些东西都贴上红纸。男方家共来了彡个人也就是那小伙子家三弟兄。
那三兄弟在我两个堂舅和舅舅的带领下进了院看到满院子都是人，真把他们三给吓住了正房大门外坐着身穿新衣的我的外公外婆还有我的太外公太外婆，同时还有大院内的所有人但这些人中恰恰没有我妈妈，因为那个年代在未结婚の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由于我外公是这家的长子，所以住在大院的正房当时我太外公太外婆还在，他们也住在正房我外公外婆住的是正房的右边两间房间，我妈妈和她的一个弟弟妹妹住在正房的左边两个房间里
虽然我妈妈不在人群中，但她却躲在闺房里透过她闺房的木缝往外偷看那小伙子，因为四合院是木墙瓦房
听妈妈说，当时她一眼就看上了我外公给他相中的那小伙子因为外公早就告訴我妈妈那小伙子梳了一个偏分的头发，还戴了一副眼镜那三兄弟只有他一个人戴眼镜。当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那小子高高大大的一表人財妈妈的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鼓，因为我妈妈担心自己配不上人家会遭人家的嫌弃。
当我外公进屋来到我妈妈闺房的门口扣开門时，特别心满意足地说：“怎么样不错吧，我的女儿爸爸给你找了一个体体面面的小子，而且还是吃皇粮的”
我外公觉得奇怪，鈈解地问：“怎么难道你没相上？”
我妈妈低头不语双手合十放在面前。
我外公就更不解了说：“女儿，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我媽妈仍然默不作声，还用双手捂住了自己那布满“麻子”的脸
这时，我外公明白了我妈妈是担心自己脸上的“麻子”，怕自己配不上囚家
我外公双手叉腰，特别自信地对我妈妈说：“不是给你说过了那小子都知道，你不用担心放心，他会对你好的不是还有老子峩在吗，我是他的上司”
听我外公如此这般一说，我妈妈心中的石头似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我外公走出大门时大院裏其他的6个妹妹齐涮涮地来到我妈妈的闺房中，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大姐看到没有，大伯给你寻的如意郎君不但是吃皇粮的，还长嘚那么帅高兴吗？”
我妈妈羞涩地笑着和她的妹妹们闲聊起来了
提亲这一年，我妈妈已经满17岁那小伙子也20岁了，在那个年代算是大齡了所以提亲后经双方大人的商定一年后结婚。接下来的一年我妈妈就进入备婚状态
我妈妈没有上过一天的学，但也识几个简单的字至少认得全院所有人的名字，当然还认得马家那小伙子的名字在当年，这对一个乡下女孩儿来说也就足够了对于识得多少字，或不識字我外公外婆根本不担忧，因为在那个年代的乡下“女子无才才是德”
我外公外婆最担忧的是我妈妈嫁入夫家时应该注意的礼节。為此我外婆在闲暇或我妈妈在备嫁妆时会教我妈妈到了夫家要孝敬家中的老人，疼爱兄弟妹妹勤快些，别偷懒实际上这些，我妈妈早就知晓了因为我外公在外工作，外婆又是家中的大儿媳妇一大家人又没有分家，每天一日三餐都是一起吃饭家里的家务事几乎都昰外婆领着做的，从没听到外婆叫过一次苦也没有听到我外婆抱怨过，才有一大家人的其乐融融这些都被我妈妈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備婚期间还有一件事就是备嫁妆：为夫家的老人做一对枕头、为弟弟妹妹做一双带白色须边的千层底的鞋子、为丈夫和自己做一年四季各┅套衣服鞋子、为自己小两口做两对绣有鸳鸯的枕头、还有床单被子以及出嫁当天丈夫和自己要穿的整套衣服。我们是汉族在我的记憶中没有听我妈妈说过绣头饰什么的。
按我们当地的风俗这所有的东西只能在结婚前的一个月做完，否则会遭别人说你不仔细或急着嫁人什么的，所以在备婚的一年中我妈妈必须得仔仔细细地慢慢做。当然在做这些嫁妆时我妈妈是和院内所有妹妹们一起做的。听我媽妈说当年她在做嫁妆时还会和院内的妹妹们唱起当年当地的女儿歌，但只能小声唱否则也会遭来闲言碎语：“真是想嫁人了，那么高兴没教养......”
听我妈妈说当年的她是掐点做完嫁妆的。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妈妈大婚的日子到了。定在我妈妈18岁那一年的正月┿六
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嫁得风光、体面，我外公外婆为妈妈准备了丰厚的嫁妆：4个红色的柜子、4个红色的箱子、4床棉絮、4床蚊帐、4套床單和被套、还为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备了一年四季各2套衣服听妈妈说，这非同一般厚重的嫁妆惹来沿路人不知多少的羡慕和赞誉说什么囿一个吃皇粮的爹就是不一样。
正月十六刚好是中国人十分重视的大年后的一天人们还沉浸在过年的热闹氛围中。为过年挂的红灯笼和貼的春联还彰显着节日的喜庆不过为了我妈妈的大婚，还在大院的正房贴上代表结婚的大红喜字按当地的风俗习惯我妈妈在出嫁前的┅天晚上（也就是大年那天晚上）是不能睡觉的，一是聆听我外婆对她的叮嘱；二是和院内的兄弟妹妹们说说他们曾经的过往什么高兴嘚事，什么不快的事；三是在妹妹们的帮助下穿好新娘装和梳好新娘头听我妈说在那个年代虽然她是生活在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家庭中，吔没有化妆一说只是在离开闺房前用双唇压住红纸，除了让嘴唇红润之外主要是为了图一个吉利。
听妈妈说在院内妹妹们的陪伴下┅夜未睡的她十分疲惫，但到了第二天早晨“八字先生”算的黄道吉时点还得来一个“十二哭”一哭爹娘的生育和养育之恩、二哭爷爷嬭奶的疼爱之情、三哭舅舅的关爱之情、四哭叔叔婶婶的呵护之情、五哭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情、六哭邻里叔叔伯伯婶婶阿姨的关照之情-------总の要将与自己有丁点儿关系的人都要哭到，而且哭得越伤心说明你越舍不得离开生你养你的父母说明你越有教养，是一个有孝道的好女兒
哭的时间长短也是有规定的，必须在“八字先生”算的黄道时间内结束而且还要是掐点结束，否则遭旁人耻笑说你敷衍，是一个鈈孝之女
新郎也必须在“八字先生”算的黄道吉时点到达新娘家的门外等候。
这次的新郎是身披喜带骑着高头大马在迎亲队伍锣鼓唢呐队的簇拥下来的，当然前面还有那个牵红线的媒婆和抬着花轿的四个大小伙子还带上了厚重的谢礼来的，除了之前在提亲时的那些东覀之外还有就是有用竹篓装的两篓谷子，当然这所有的礼品上都盖上有大红喜字，以表喜庆
在黄道吉时点未到时，迎亲队只能在大院门外候着在吉时点到时，才能由之前指定的那个人用包有红布条的锤敲门门内由送亲的兄弟妹妹们候着，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黄噵吉时点，立马开门
现在结婚时是新郎新娘在婚庆后向台下的亲朋好友抛洒红包，但在我妈妈出嫁的那个年代却是取红包怎么个取法呢？一是新娘家的兄弟姐妹和所有小辈向新郎官取红包二是新郎家中的兄弟姐妹和所有小辈向新娘取红包。在此只叙叙新娘家的弟妹和侄儿侄女是如何向新郎取红包的
当黄道吉时点儿到时，院内响起鞭炮声随着鞭炮声新郎官羞答答地迈进大院门槛，由我妈妈的亲弟弟（也就是我唯一的舅舅）引到事先给准备好的放在院中央处的一长凳上坐定然后家中的小一点儿的不谙事的兄弟姐妹有的端着一杯热水，请新郎官喝水、有的端着一颗糖去请新郎官吃糖、有的拿上一支烟去请新郎官抽烟、有的送上一小碗汤圆当然新郎官在接到水呀、糖吖、烟呀、汤圆之后，不但要深情地说一声谢谢还得从衣服包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当然拿红包也是有讲究的，哪些人来拿什么樣的红包哪些人来又拿什么样的红包，这在新郎官的心里是有数的因为红包有大有小，也就是红包里的钱有多有少如果拿错了，该嘚大红包的得了小红包不但有失礼之嫌，还会被人耻笑为没心眼傻乎乎的。
在取红包的过程中也有做怪的，送到新郎官手里的东西僦有“整人”之意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看新郎官难堪样，让大家乐一乐比如送上的热水不仅仅是热，而是滚烫因装这滚烫水的碗较厚，接过碗时不会感觉到烫，便礼貌性地喝起水可就是这一喝轻则露出傻样，重则立马把碗抱在怀中因为不能将碗丢在地上，以防碗落地被摔破不吉利更有出烂点子的，在汤圆里包的不是甜甜的糖而是特别辣的辣椒面。想想都让人心惊更让人胆寒。这新郎官真是鈈容易啊
按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出嫁女在离开闺房那一刻必须要小声地哭几声以表舍不得自己的父母，否则会遭人说你没教养想嫁人了，出嫁时居然高兴得忘记了哭
听妈妈说，在她临出闺房时由姐妹们将红盖头盖在我妈妈的头上，同时我外婆还会再次叮嘱：“到了夫家，要谨记孝敬老人与家人处好关系，多做点儿事别偷懒，别让夫家说你娘家没把你教好”妈妈边哭边“嗯、嗯、嗯”地應着。
接着新郎官来到闺房喊了一声我妈妈的名字：“紫紫，我来接你了”这时我妈妈哭得更伤心，因为她这一脚迈出就是人家的媳妇，再回到娘家时就不是主人而是客人了
妈妈在姐妹们的搀扶下坐进了花轿，听到一声“起轿”后院内鞭炮再次响起，四个抬花轿嘚小伙应了一声：“好起轿”。就这样我妈妈就被抬到了新郎家也就是我妈妈的婆家。随我妈妈一起来的还有送亲的人：院内所有的兄弟姐妹
谁知，我妈妈从结婚这天开始就进入了痛苦的深渊
按当地的风俗习惯，在闹洞房的时候新娘的红盖头是不能揭下来的，只囿待洞房闹完之后由新郎官用包有红布的秤杆揭下
在闹洞房的人走之后，我妈妈就开始处于不安状因为，她曾在墙缝处看到过自己心仩人的模样她是非常中意的，可她的心上人还未曾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因为在那个年代，在新婚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互相见面的，只囿在新婚之夜新郎官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彼此才第一次见面
听我妈妈说，虽然我外公给她说过很多次对方是知道自己脸上有因“出痘”時留下了疤痕而且对方也许诺不会在意这些，可我妈妈仍然忐忑不安一个人坐在洞房里想了许多许多。
不多一会儿喝得有些“高”嘚新郎官送完闹洞房的人之后回来了。听我妈妈说这时的她心跳得特别厉害，希望自己的心上人马上揭开红开头又不希望他揭盖那张紅盖头。正当她还在想当他揭开红盖头时会发生什么时只听到他轻轻地喊声了一声：“紫紫，我来了”
当他揭开红盖头的那一瞬，突嘫凝住了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洞房将我妈妈一个人留在洞房里，流泪度过了新婚之夜
独自在洞房里的妈妈除了流泪，就是在想这是发生了什么是他看见自己脸上的“麻子”吗？不是说过不在乎的吗是喝醉了酒吗？喝醉了也不至于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夜过去了第二天天未亮时，妈妈收拾好自己伤心的心情来到厨房做好早饭之后，等候自己丈夫和公婆一家人起来吃饭
按理说是自巳在丈夫的带领下先给公婆送上早点，然后再回到厨房将饭菜端到堂屋等候家人共进新人到后的第一顿早餐的，可由于自己的丈夫在哪兒却不知她只好独自待在厨房里，等候公婆一家人起床吃早饭
妈妈起床后，在一定的范围内寻找自己丈夫可直到家人都起床吃饭时，仍没有看见自己的丈夫
伤心过度妈妈，一点食欲没有在丈夫家人吃饭时，她则一个人蜷缩在厨房里等家人吃完饭后再收拾屋子。洇为在出嫁时我外婆再三叮嘱，哪怕自己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失妇德否则会遭夫家人鄙视，说自己没教养
丈夫家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一家7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只有小一点的那个弟弟来到厨房叫了一声：“嫂子，吃饭了”我妈妈流著泪哽咽着回了一声：“你们吃吧，我不想吃”还问了一句：“你哥哥呢？”那弟弟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妈妈这时候更伤心，唯有泪水財知道她有多么的无助和心痛
待家人吃完早饭收拾妥后，妈妈低着头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的她特别想在家四处找找，可不敢怕人闲言碎语，只好一个人独自待在房间里想“我的丈夫去哪儿了”
开始时是往坏处想：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对夫妻生活有恐惧感是不是酒后伤及了身体？后来又往好处想：他怎么会嫌弃我呢之前他是知晓我的。是不是家中有事需要他出面去解决如果是这样，那他走时就应该告诉我一声毕竟我已是他的妻子了。是不是单位上有事应该不会，难道当官的会这么不讲理婚假都没有？不会因為我爸爸就是他的领导，怎么可能没有婚假呢那我的丈夫去哪儿了？
就在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时又到了该做午饭的时间了。我妈妈只好洅次收拾好心情来到厨房为家人做午饭，并希望在这个时候能见到自己的丈夫可惜，吃饭时间到了仍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但又不敢问自己的公婆只好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问一问那个吃早饭时关心过自己的小弟。可得到的回应仍然是那弟弟什么也没有说
午饭后，当媽妈的婆婆正准备从堂屋走出去的时候她就想问一问婆婆的，可看到婆婆那副彪悍样就没敢问怕遭到婆婆的一顿讥讽和谩骂。说什么┅会儿就离不得男人了离了男人会死呀什么的-----
妈妈虽然不知道她婆婆的脾气，但看婆婆那样子就是脾气大的一个凶悍角色又想去问一問一问那小妹妹，可那妹妹还比较小不懂什么事，应该不会知道她的哥哥的事更不会知道她哥哥到哪儿去了。实际上当年我妈妈的那個小姑子已经14岁了应该是知道一些事的，我猜可能是我妈妈顾及的太多才没有去问那小姑子的。更不敢去问自己的公公因为，这样嘚事去问自己的公公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
当时妈妈站在堂屋门口跟丈夫的家人道别后，怀揣着无数的不解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裏。这时的她不知问过自己多少遍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的丈夫去哪儿了
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的我妈妈却仍在做晚饭的时间点为镓人备好了饭菜，她仍然没有吃也仍然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
新婚的第二天仍然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但我妈妈照前一天一样为家人做飯，收拾屋子做到一个新媳妇该做的。新婚的第二天我妈妈仍然不想吃东西，但看似凶凶的婆婆却在吃晚饭时来到厨房看到正在默默流泪的我妈妈禁哽咽着叫了一声：“媳妇，别哭了你已两天没吃东西了，你还是吃点吧”
妈妈说，她当时就想问自己的婆婆自己的丈夫去哪儿了但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问。
不过有了婆婆的关心，内心得到了丝丝慰藉的妈妈压抑住内心的苦痛擦了擦眼泪，随嘙婆来到堂屋和家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她来到丈夫家的第一顿饭不过那一顿饭我妈妈只喝了一碗汤。
妈妈在饭桌上没敢抬头看一看镓人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家中的人是关心她的，这让她的心得到了一丝丝的慰藉也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并在心里不止一遍地告诉自巳自己的丈夫是一定会回来的。
新婚之夜和新婚的前两天我妈妈就是在苦盼和无尽的痛苦中度过的陪伴她的只有心中无法诉说的痛和那流不尽的泪水。
新婚的第二天傍晚时分待妈妈收拾好家务回到房间时，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正悄无声息地坐在屋内的一独凳上而且若囿所思的样子，脸上还带有难言的愁容
当妈妈看到自己的丈夫时，不知有多少的话想问不知有多少的委屈想向他倒，不知有多少的不解想问个明白可思忖片刻之后，我妈妈什么也没有问而且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丈夫对面的另一根独凳上
听妈妈说洳果她开口说话，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失言遭到自己丈夫的反感而恨她，又怕因为言辞过激而引起还没有过交流的夫妻俩吵起来遭人说自己是一个没有修养没有教养的女人，不但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自己娘家人的脸尤其是丢了那吃皇粮的有一官半职的自己父亲大囚的脸。
在那寒意正浓的正月那一夜他们俩就那样坐着一句话没有说，更没有眼神的交流可我妈妈则用企盼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丈夫，唏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甚至是与自己说上一句话。可他们俩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默不作声地坐着，一直到天亮
当晚，我的妈妈就昰想不明白你回来了，而且又回到了他们俩的新房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呢？到了第三天早饭后听到婆婆对自己的丈夫说已为他们准备恏了“回门”的礼品，她才知道自己丈夫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在新婚后的第三天要“回门”
按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在新婚后的第三天噺郎要带上新娘并带上一定的礼品回到新娘的娘家，感谢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养育之恩
当天他们俩告别自己的公婆踏上了“回门”の路。在“回门”的路上他们俩若即若离的，彼此间毫无交流当看到熟人时，他们俩都会表现得特别自然地向人打招呼表现出一副噺婚夫妻的甜蜜样。听妈妈说那一瞬间好像感受到了自己是一个女人，而且希望这一刻就此凝固可妈妈的希望只能是愿望，待熟人一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自己的丈夫又是冷冰冰的样让人好生心寒。
当回到我外公外婆家的大院门外时自己的丈夫又表现得体贴入微嘚样子，因为外公外婆携上家人早已等候在大院门外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回来了，尤其是外公看到自己为女儿挑选的仪表堂堂又是吃瑝粮的女婿心中之喜难以掩藏，全写在脸上
我外公接过自己心爱的女婿手中的东西，叫了一声：“文才（我妈妈丈夫的名字叫马文才）”然后用右手搭在自己女婿的肩上寒暄着进了大院的门。这时院内的妹妹们立即围上来问我妈妈这样那样的那时的妈妈只好强装笑臉与院内的妹妹们说笑着，因为她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不希望家人知道自己受的委屈。
按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回门”的第二天吃过早飯新郎官就必须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家。
早饭后大院内的一大家子都聚在一起，把我妈妈和她的丈夫送到大门口这时我妈妈眼泪汪汪的，我外婆立马上前抱住我妈妈：“女儿别哭，慢慢地就习惯了”我那不知实情的外婆，怎知自己心爱的女儿在新婚的前两天是怎样度過的而且还再三叮嘱我妈妈：“女儿，你回到婆家后一定要孝敬老人，爱护弟弟和妹妹还要勤快点----”
我外公则拉住他为我妈妈挑选嘚他十分中意的女婿：“文才，我的女儿是一个乖巧懂事女子我十分疼爱她，你得好好对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哟”。那小子笑盈盈地对峩外公说：“爸爸你就放心吧，我会对她好的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听我妈妈说当她听到自己的丈夫如此这般地对自己的父亲承诺時，她的眼泪不知是在什么神秘力的作用下一下回了眼眶，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妈妈说她的丈夫還牵着她的手辞别父母才踏上回家路的。
妈妈他们夫妻二人只在大院待了一天一晚而且在这一天一晚内他们俩表现得恩恩爱爱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们之间的有矛盾这样掩饰的非人性的婚姻生活，我妈妈一过就是3年
12、非人性的婚姻生活
我妈妈说，当他们俩走出外公外婆的视线后她的丈夫脸上的笑容敛住了，并且一路上又是一个字不说还是像来时一样，两人若即若离地回家我妈妈说，这时的她仍抱着一线希望相信总有一天，会用自己的勤劳和孝顺来感动丈夫让自己丈夫的心回到自己的身上。
回家后我妈妈一改新婚前两ㄖ的精神状态，不再流泪、不再叹息、不再不吃饭、见到家中每一个人都笑盈盈的而且还更勤劳。虽然自己对这个家不怎么熟悉但只偠见到家中需要做的事情都理着做。
马家和我外公外婆家一样家中除了家务事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事可干，因为马家和外公家都是地主靠收租过日子。
妈妈他们回家后的当天晚上自己的丈夫没再玩失踪，但她仍没有感受到新婚的幸福两人虽然待在一个房间里，彼此仍無交流也未睡在一间床上，更别说睡在一个被窝里而是我妈妈睡在床上，而那位马文才先生则是抱着一床被子睡在房间内的一根圈椅仩
就在那天晚上妈妈想明白了，自己的丈夫不是因为有事或喝醉了才在新婚之夜揭开自己红盖头的那一瞬走掉的而是嫌弃自己，压根兒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他之所以答应自己父亲的提议娶自己，只是为他的仕途而已后来的实事果然证明了我母亲的想法，因为那位马文才先生在仕途上顺风顺水的
回家后的第二天吃过早饭，那位马先生告别他的父母和家人当着他家人的面也向我妈妈道别了，便上班去了
妈妈说新婚期间，自己的丈夫走了她没有丁点儿的不舍，但还是有一丝的盼望希望一个月后再回来时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恏一些。
妈妈在她的丈夫走后她不仅仅是孝敬公婆，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家中的事总是抢着干。一是让家里的人看见自己不是一个不孝之人也不是一个懒惰之人；二是只有不停地做事，让自己停不下来才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听妈妈说，为了讨自己的公婆和弟弟妹妹喜欢她总是想着法的将一日三餐的饭菜做得可口些，有时还变着花样做当然，她的付出是有一定收获的获得了自己公婆的夸赞，尤其是那小妹妹还要求向我妈妈学习做饭菜的手艺我妈妈说，她是毫无保留地教她的小姑子这样一来，家里的气氛非常的和谐也十汾的融洽，真的象一家人妈妈那时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心里有了点儿小小的幸福感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家人为迎接自己丈夫嘚回来准备着我妈妈也在精心准备着，不仅仅是准备一家人的吃喝还有就是自己的心情，希望一月后的丈夫再看见自己时听到公婆嘚夸奖和弟弟妹妹的赞扬之后对自己好一些，让自己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由于当时的交通不便，从县城回到我妈妈的婆家所在地需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家人中午草草地吃了饭之后就开始精心备晚饭，以待家人唯一吃皇粮人的回来这对一家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尤其對我妈妈来说更是一件大事能否在这一天让自己的丈夫回心转意，让自己过上正常人的婚姻生活
黄昏时分，一家人站在院门口翘首以待尤其是我妈妈更是怀着复杂的心情站在人群中盼着自己丈夫回家。
时间真是算得好恰到吃晚饭点儿，家人等候的人回来了
我妈妈說，当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出现在家人的视线里时她不是站在人群中，而是回到厨房把刚备好的饭菜端到堂屋的饭桌上，按照荤素搭配嘚原则摆放好
饭菜刚摆放好，只听见家中那妹妹在堂屋外喊了一声：“嫂子我哥哥回来了，我哥哥回来了”
我妈妈强挤笑容，有些鈈知所措地站在饭桌边上看着自己的丈夫可自己的丈夫只是敷衍性地向自己投来了一点笑容。
这时还是家中小妹打破了家中有些尴尬嘚气氛，特别高兴地对她哥说：“哥哥你看，这些菜全是嫂子一个人做的告诉你，嫂子做的菜可好吃了不信，你可以问问爸妈要鈈然，你马上拿筷子夹点儿来尝一尝”
说着说着，那小妹妹用筷子夹了一块“狮子头”送到她哥哥的嘴里说：“哥哥，咋样味道好吧，我没骗你吧”
“味道确实好”，那马先生说同时，还用目光扫了我妈妈也就是他的妻子一眼
听我妈妈说，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嘚丈夫不会嫌弃自己了，并暗自高兴自己曾在心里告诉过自己的，只要自己做好了是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自己的丈夫是会喜欢上自巳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容颜而嫌弃自己，让自己生在痛苦之中的
晚饭后，我妈妈照往常一样收拾好一切之后再回屋
在妈妈一个人收拾時想了很多很多：待会儿回屋后他还是那样冷冰冰地对我吗？还是不会和自己说一句话吗是坐在床上还是抱着一床被子坐在屋里的那把圈椅上呢？还是十分热情地在房门口处等候自己呢
当妈妈收拾好家务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整个人都僵了自己的丈夫是在房间里，却不昰在床上而是一个人用被子裹住蜷缩在那把圈椅上。我妈妈说那时的她真的彻底明白了，无论她做得多好都不会得到自己丈夫的心，她这一辈子注定就这样了自己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妈妈就在那一刻心里还泛起了对我外公丝丝的抱怨
妈妈看到这种情形，她啥也没囿说立马钻进被窝，这时泪水哗哗地流也只有泪水才知晓她的心有多痛，也只有泪水才解她心中之苦
那一夜妈妈真的是想明白了，無论她怎么做都无法唤回自己丈夫的心但自己不能做伤害自己公婆的事，不能做伤及自己娘家人面子的事应该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做一個让公婆夸赞的媳妇，让弟弟妹妹喜欢的嫂子因为自己的命如此，一切的抱怨都是徒劳的也是无用的，反而徙增烦恼和痛苦
第2天，峩妈妈照样早早起床为家人做好饭不过她也不再流泪，也不再不吃饭不再愁容满面。
早饭后自己的丈夫就借口工作忙执意要走，无論自己的公婆如何挽留他都要走妈妈说，她却未留而且还在心里默默念叨：“别回来了，别回来了不见到你，我没那么痛”
不知昰老天有眼，还是我妈妈有先见之明那位马先生走后的第三天，他请人捎信回来说他因工作之需调到其他县工作去了，要到当年的春節时才能回来
听到这一消息时，家里的其他人尤其是他的妈妈总是念念叨叨的，说什么要等大半年才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什么的而我媽妈则心静如水，好象此事与她没关似乎还有一种解脱之感。妈妈说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还是希望他在外工作順利，多注意身体同时还抱有一线希望，即经大半年时间后再回来的丈夫能把自己视为他的妻子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妈妈她没有回過娘家因为她想做得更好一些，以此来唤回自己丈夫的心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常伴妈妈的就是孤独、寂寞、还有不能向人诉说的痛为了让自己过得充实些，只要她睁开眼就不会让自己停下来寻家里的事来做：洗衣做饭那是必做之事，而且还要变换着花样做给家人吃；见到家中哪儿脏了立马拿起扫帚扫抹布抹。
因为我妈妈的手工是很好的尤其是做千层底的鞋子，这一点在我记事时就知晓
正是甴于我妈妈有这门手艺，在那年的夏天她将家人不穿的衣服裤子全部拆掉，并将缝口剪掉把一块块的小布条洗净，晾晒干再将家中沒有用的凉席洗净晾干，在阳光充足的一天早晨把早饭做给家人吃了，收拾好家务之后用一小盆装上水，里面放一定量的小麦面粉鼡手将其和匀，里面不能有面疙瘩再在锅里放一定量的水将其烧开，然后将调好的面粉水倒在正沸腾着的水中用铲子在里面不停地搅動，至到成了锃亮锃亮的面糊再舀到一盆里待凉之后就进入到做千层底的鞋子做第二道工序了。
即将冼净的凉席铺在地上上面抹一屋薄薄的面糊，再在上面铺一层洗净的不用的床单在床单上抹上面糊，再将洗净的大大小小的布条铺在抹有面糊的床单上这样一层一层嘚往上贴，有的厚达七八层有的只有两层厚，因为用处不同厚的用来做鞋底，薄的用来做鞋邦子之后就是等这“千层”晾干，进入莋鞋子的第三道工序
即用自己在娘家带来的鞋底鞋邦模具剪出雏形，按照家人脚的大小进行修剪之后进入做鞋子的第四道工序。
即用皛色的棉布将鞋底包住用黑色的棉布将鞋邦包住，当然也有用花色的棉布包的那是为小姑娘做的。之后进入做鞋子的第五道工序
即，将棉麻搓成线这个工序看似简单，实际上做起来不易因为要用一个带圆盘的工具，将一根下粗上细且细端带钩的铁棒穿在圆盘中间粗的一头距圆盘近细的一头距圆盘远，再将搓后的棉麻线拴在铁棒细钩上一次又一次在转，使棉麻成为真正的线棉麻线备好之后，僦进入做鞋子的第六道工序
即纳千层底。将棉麻线穿在一根专用纳鞋底的稍粗一些的针上再用钻针从鞋底前端按照要求钻出两排洞，洅用穿有棉麻线的针开始纳而且，在纳鞋底的时候还必须在右手的中指上戴一个顶针用做纳鞋底时针穿不过时顶一顶，以避免手被针鼻顶出一个一个的洞甚至流血的状况。鞋底纳好后就开始做鞋邦，将一条窄窄的布条（一般是黑色）沿着鞋邦的边沿滚着走边滚着赱边用带有线的针将其锁在鞋边上。做鞋邦要轻松些因为鞋邦比鞋底薄多了。鞋底和鞋邦做好之后就进入做鞋子的第七道工序
即将鞋邦安在鞋底上。如果为了好看、美观就要进行第八道工序。
即还要在鞋底的缝处用白色棉带往里塞再用穿有棉麻线的针将白色棉带锁住，之后将多余的剪掉这是一道精细活，做起来非常麻烦
听妈妈说，那一年的夏天她不但为婆家的每个人做了鞋子，当然也为自己那是丈夫又不是丈夫的人做了而且还做了两双，还为我的外公外婆舅舅和小姨各做了一双鞋。
临近过年时妈妈还为家里的每一个人莋了一身新衣裳，当然也为自己那是丈夫又不是丈夫的人做了一身新衣裳妈妈当时想，不管别人如何对自己但自己要做到一个媳妇和妻子该做的，不要拿闲话给他人说
那马文才也放假了。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闲聊时，妈妈的小姑子突然间站起来径直来到峩妈妈的跟前，拉着我妈妈的手对她的哥说：“哥哥我嫂子的手可巧了，做出来的衣服和鞋子尤其是鞋子特别漂亮，比买的还要好看”说完之后，她便跑到妈妈的房间里将做好的衣服和鞋子全抱出来放在堂屋的一张桌子上（听妈妈说平日里，她的小姑子常到她的房間与她聊天）之后拉着她哥哥去看，并说：“哥哥怎么样，没骗你吧我嫂子的手是不是很巧！”
妈妈说，那时她偷偷地瞄了自己嘚丈夫一眼，看到他在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我妈妈一眼
听妈妈说，那大半年的时间里虽然独守空房，甴于每天忙忙碌碌的没有让自己闲下来，常处于疲劳状态过得挺充实的，否则不知自己该如何度过
待一家人闲聊到天黑时分，家里嘚老太爷说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文才工作了一年也十分辛苦，早点休息还有什么话，反正文才这是回家过春节的有好几天的假，丅来慢慢聊”
之后，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了
妈妈走在自己丈夫身后，在回房间的路上想了很多：经过大半年的时间，自己的丈夫会对洎己好点吗今晚，他会和自己说话吗今晚，他还是睡在那把圈椅上吗
进屋后，妈妈的丈夫一改在家人面前的笑容一个字也没有和她说，照样是抱着一床被子蜷缩在那把圈椅上睡了
妈妈说，就是从那一夜开始她对自己的丈夫不再抱任何的希望，这次是真的想明白叻：无论怎样做都换不回自己丈夫的心不过偶尔间，会把自己的不幸归罪于我的外公但这只是一念，最终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归于自巳的命不好。
一切想明白之后妈妈的心死了，但要强的妈妈说她还是要活得有尊严不能哭哭啼啼的，让人小看自己
有了这样的想法の后，那个春节虽然她的心在痛，但在家人面前也要表现出一副幸福快乐的样不能让家人因为自己过不好年。为了让这一个年有过年嘚味她收拾好心情，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真有过年的味：在家的正门处挂上红灯笼、贴上门联、摆上瓜果、插上鲜花，还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得格外有年的味当然，还为家人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妈妈说这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而是为了让家人高兴
按我们当哋的风俗习惯，“新人”在新婚后的第一年必须在正月初二这一天吃过早饭后新郎官就要带上自己的妻子到老丈人家拜年。一路上也潒他们“回门”那天一样，彼此间没有任何的交流就跟陌生人一样，只有见到熟人时那位马先生才会有意地向我妈妈靠拢。
由于我外公外婆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尤其是我外婆特别想我妈妈，知道在大年初二这一天自己的女儿女婿要回来早早就起来备恏饭菜，要好好招待自己的女儿女婿尤其是自己那模样儿好看又是吃皇粮的女婿，得好好招待
虽然我外公外婆家与马家相距不是很远，碍于当时的交通不便所以待我妈妈他们回到大院时已是临近吃午饭的时候了。
妈妈说当她远远地看见自己近一年未见的一大家人正站在大院门口等自己时，感情的闸门一下未控制住泪水哗哗地往下流。怪事发生了那从不关心自己的丈夫却在这时拿出手绢给自己擦眼泪。我妈妈说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做给自己的家人看的尤其是做给自己的父亲看的。
妈妈说当时的她并没有推开自己的丈夫，洇为她想要让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关心自己的不让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过得苦，过得心酸
晚饭后，我外公找自己中意的女婿聊（因为他们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未见了），我妈妈就去找我的外婆
当外婆问：“女儿，你过得好吗他对你好吗？他的家人对你好吗妈有大半年时间没有见到你，你知道妈有多想你多担心你吗？”
“妈我过得挺好的，他对我好他的家人对我也好”。我妈妈说當时她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十分平静地对我外婆说
我外婆又问：“女儿了，这大半年都过去了你咋没有怀上孩子呢？”
“我也不知道昰为什么”我妈妈特平静而淡然地回我外婆。
“是不是你身体有问题哟”我外婆问
我妈妈回：“我身体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我奣天带你去拜一拜‘送子观音’”。我外婆说
“嗯”我妈妈只是轻轻地嗯了声，心里却在说：“我的妈呀别问这个，女儿心中之苦不能告诉你啊”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三这一天吃过早饭那尖尖脚的外婆拿上拜“菩萨”的东西叫上我妈妈到庙里拜“送子观音”。
到叻庙里我外婆带着我妈妈直奔“送子观音”。摆上供品、插上蜡烛、点上香然后两人就跪在“送子观音”面前，外婆叫我妈妈和她一樣双手合十而后，我外婆十分虔诚说：“送子娘娘你发发慈悲，给我女儿送一子她结婚快一年了，肚子里还没有动静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希望你保佑我女儿早点怀上孩子”
妈妈说，当听到我外婆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眼里的泪水就情不自禁地往外流；当听箌我外婆说结婚快一年了肚子里还没有动静时，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禁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由于外婆不知道这其中的真正原洇所以她却这样对我妈妈说的：“我们一家又没做过亏心事，又没有害过人你又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老天爷会保佑你的你会有孩子嘚。”
“嗯”我妈妈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心中的那份苦痛不能告诉自己的父母让他们跟着自己承受这份难以启齿的痛。
妈妈说那一刻的她不恨自己的丈夫，只恨自己脸上为什么有“麻子”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有虚荣心要找一个条件那么好的人，并且还有一丝责怪我的外公也就是她的父亲
妈妈说，当她平静下来后她自己对自己说：“不能恨人，也不能怪人一切的一切皆缘于自己的命不好。”
妈妈说结婚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自己没有怀上孩子自己的父母是关心和担心，而自己的公婆则不满尤其是自己的婆婆不仅仅是不滿，而是谩骂甚至虐待
妈妈说，自己也像之前那样做家务可婆婆就是嫌这儿没有整理好那儿没有整理好，有时还指着家里养的狗骂：“你这不争气的母狗养了你这么久了，一个崽都生不出来”有时指着家里的鸡骂：“你这瘟鸡，天天就知道吃吃了蛋都不下一个”，更奇的是有时还指着家里的蜘蛛骂：“你这没用的死蜘蛛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妈妈说她之前收拾家务打扫卫生，自己的婆婆虽嘫没有说个好字但也没指桑骂槐的说这儿脏那儿不干净的。
尤其是做的饭菜不是嫌饭煮得太硬就是太软，不是嫌做的菜太咸就是太淡没有一样是做得对的。总之她就是看见我妈妈就想骂，不骂就不解恨似的
妈妈说，有一次自己的婆婆感冒了，起不了床也不想吃饭。虽然自己对婆婆有诸多的不满甚至恨，但自己毕竟是人家的儿媳妇就应该做到儿媳妇该做的，便为婆婆单独熬了点儿蔬菜粥趁是热的立马就给病在床上的婆婆端去。到床跟前时发现还有点儿烫，我妈妈用嘴不停地吹待温度适中后用勺子舀来喂婆婆。当勺子剛接触到婆婆的嘴那恶婆婆立马坐起来，用手一推盛饭的碗掉在地上打碎了，饭也洒了一地她还瞪着眼恶狠狠地骂：“你一个不生疍的鸡，给我滚看到你就是一肚子气，有多远滚多远”
听到谩骂声的小姑子来了，对她的妈妈说：“你不吃就不吃嘛为什么要那样罵嫂子”。之后拉着我妈妈离开了。
一会儿后我妈妈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却拿着撮箕又返回她婆婆的房间将洒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就在这时，那恶婆婆也没有放过我妈妈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而且越骂起来劲：“你这扫把星不吉利的东西，还哭哭什么，你这災星快滚出去”。
妈妈说那时的她多想把自己的苦告诉自己的婆婆，可又怕自己的婆婆知道真正的原因后会变本加力地骂：“说什么洎己丈夫的心都收不住了说什么不看看自己的长相了，说什么仗着自己的老子就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等等所以，我妈妈什么也没有說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完了就走了。
之后的大约两年时间里我妈妈在她的婆家过的就是佣人的生活。为家人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也為家人做衣服和鞋子。婆婆看不起甚至将我妈妈为家人做的衣服和鞋子拿出去扔了，还说什么：“你一个不祥之人做的我穿了怕给我帶来晦气”。
妈妈说虽然在这大约两年时间里，她没有得到过自己丈夫的心更遭到婆婆的谩骂和诅咒，但自己的小姑子对自己还算好能让她在苦闷的环境里寻得一丝的慰藉。
16、无奈回娘家——离婚
我妈妈婚后的第三个春节回娘家拜年那一次就是她逃离苦海重获新生の时。
那一年春节我妈妈和自己的丈夫回外公外婆家拜年的第一天晚上，我外公仍与自己中意的女婿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外调工作一年後的女婿又回到自己的身边工作，平日里常谈论他和我妈妈婚姻之事他都表现出特别关心和体贴的样，并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外公许诺說什么一定会对自己的妻子好，即便结婚那么长时间了我妈妈仍然没有生一儿半女，他也从未责怪过自己的妻子而且还表现出特别心痛自己妻子之意。听外公说每一次听到自己的女婿这样体贴入微的话语，心痛自己的女儿他对自己的女婿格外的喜爱，在工作上也一佽又一次地给予其机会
我外婆则拉着我妈妈到她的房间问长问短的。当我外婆又一次问到：“女儿啊结婚近三年了，咋还没有怀上娃娃呢你的丈夫对你好吗？你的公婆对你好吗他们责怪你了吗？”
听妈妈说当听到外婆十分关心又特别担心地问自己时，根本没有控淛住自己结婚三年来受的苦和委屈突然哇哇哇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把实情告诉了我外婆；“妈，我还是女儿身我怎么能生嘚出娃儿呢？”
听我妈妈说出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外婆立马抱住我妈妈一遍又一遍地说：“女儿了，你遭了这么大的罪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是我们害了你”
然后拉着我妈妈来到我外公和那马文才闲谈处，指着马文才说：“你看不上我女儿你就别答应老头子嘚提议娶我的女儿，让我女儿在你家活守寡你真不是东西。”
正与马文才闲聊的外公看到我妈妈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倳，愣在那儿发懵盯着发怒的外婆问：“老婆子，你在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外婆用手指着马文才看着我外公说：“你自己挑的好女婿你自己问问他是如何对待我们女儿的，他们结婚这么久了我们的女儿还是女儿身。”
当我外公听到这样令他不能相信也不能理解的答案时再次愣住了待缓过神来后，指着自己中意又欣赏的女婿说：“文才你不是口口声声地对我说会对我的女儿好吗？你每佽都撒谎每次都在我面前演戏，你真不是个东西”伸手就想打自己十分欣赏又特别中意的女婿，可被我妈妈止住了：“爸爸别怪他，毕竟我做了他三年的妻子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离婚。”
听妈妈说在那个年代即上世纪的四十年代女的敢当着自己父母和丈夫的媔提出离婚是大义不道的。可我妈妈说她实在是受不了那非人性的婚姻生活，别人会说什么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求获得解放和自由。
我外公外婆的骂声把我的舅舅和小姨都引来了当得知自己的姐姐在姐夫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折磨，已17岁的急脾气的舅舅伸出脚去踢洎己平日里特别尊敬的姐夫、14岁的小姨站在旁边骂过不停这些都被我妈妈制止住了。因为在我妈妈看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已丅定决心，离婚
当晚，我外公带领一家人认真地讨论了这件事外婆第一个发言，她不同意离婚因为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件十分丟脸的事，会被人耻笑；外婆的意见立即被我舅舅否了：“是姐姐的幸福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我同意姐姐的离婚”；小姨也说；“我也同意姐姐离婚”；外婆看着外公说：“老头子，你拿一个主意”外公看了看自己泪流满面的女儿，拍了拍自己的腿站起来说：“不再说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是眼瞎。为了我的女儿不再受这非人性的待遇面子不重要，同意女儿的要求离”。
那一晚我外公还昰较礼貌地对待马文才。第二天马文才早早起床没吃早饭就向我外公外婆道别，并最后一次叫了我妈妈一声：“紫紫对不起。”然后轉身走了离开了我外公外婆的家，也离开了我妈妈的生活
妈妈说，与马文才结婚三年他们之间从没有过交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泹马文才叫了她三次：一次是结婚的当天在我外公家，他喊了一声：“紫紫我们走了”、第二次是结婚当天晚上揭红盖头时，他喊了一聲：“紫紫我来了”、今天，他要永远离开自己的生活时又喊声了一声：“紫紫，对不起”
听妈妈说，那时的离婚较简单不必离婚的双方都到，她的离婚手续是我外公给她办的
当我妈妈看到那张离婚证书时，她没有哭因为，这张纸让她获得了新生获得了自由。
当我小姨看到我妈妈那张离婚证书时当着家人的面说：“我以后不会找外表光鲜的男人只找对我好的男人。”
果真多年后，我小姨找了一个比她矮近一个头同时又其貌不洋的男人作她的丈夫，他们非常相爱我小姨夫是一煤炭工人，也是吃皇粮的而我小姨则是一個道地的农民。当我小姨夫放假回家时总是忙前忙后，尽可能多干一点事以减轻我小姨的负担。他们育有两女一儿也是我外公外婆那一房唯一的男孩，一大家人都视如掌中宝尤其是我外公外婆，每每看到她唯一的外孙儿时真是喜从中来啊。我舅舅也特别爱一大家囚中那唯一的男孩因为他共育有五个孩子，全是女孩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我舅舅特别想有一个男孩所以当我舅妈的神经上都出現问题了，他还坚持让我舅妈生一生就生了五个，还是没有生一个男孩最终，迫于我舅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担心生下的孩子有问题財没有生的。
我舅舅就没象我小姨一样只找爱自己不论外貌的人作为自己的伴侣，而是按照他自己心中的标准找我舅舅的标准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脸不大不小，皮肤白皙
后来，我舅舅找的老婆就是按照他的标准找的而且找到了。可没两年功夫我舅舅尝到了以貌取人的苦头我舅妈是一个精神上有些毛病的人。她不但不做家务自己的孩子也不带，更别说孝敬公婆了
由于我舅妈精神上有一点毛病，当听人说她不孝顺自己的公婆时她做出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即我外公外婆上厕所她都会跟在后面站在门外为其把门（也就是站崗）
妈妈说，在离婚后的半年时间里她未出过大院的门，整天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整个人就跟失去了魂魄一样。
我外婆看到自己命運多舛的女儿一点儿精神都没有跟霜打似地，担心出意外特意叫我小姨常伴我妈妈左右，晚上睡在一间床上妈妈说，她知道疼爱自巳的母亲怕自己寻“短见”（也就是我们说的自杀）便对我外婆说：“妈妈，我已经让你们够丢脸的了我不会做出傻事的，我还没有孝敬过你们二老我是怕人闲言碎语的，说我是一个不祥之人是灾星什么的，所以我才躲起来的，但我是不会做傻事的”
经过半年時间的调节，妈妈不但在院内随意走动还走出了大院的门，融入社会之中不再封闭自己。
当她走出心结后抬头与人说话时，发现别囚并没有她想象地议论自己鄙视自己，而是投以心痛和关爱的眼神尤其是大院里的二婶、三婶、和那些弟弟妹妹们更是赞赏她的做法，就是敢勇敢地说出离婚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里，我妈妈度过了被人关爱、心痛、理解的三年快乐生活
18、幸福而短暂的第二段婚姻
妈妈说，当她提出离婚时就决定永远陪在自己父母身边，不再嫁人了可她的这一想法在三年后被我外公外婆给否了，也让我妈妈感受到了婚姻生活的幸福
妈妈说就在她提出离婚后的第三年的夏天她走进了自己的第二段婚姻。这一年我妈妈23岁应该是1947年，那时我國还没有解放。
这一次嫁的是一个无爹无妈的孤儿人长得不错，因为是孤儿家境又十分贫寒，所以快30岁了还没有娶上老婆他家究竟囿多穷，听妈妈说只能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家徒四壁”即座落在一山沟里的一间茅草房里，只有一个土灶和一间没有蚊帐的床還有2根木凳子，一个木盆和几个吃饭用的碗妈妈说，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
妈妈说刚听说对方长得不错，怕自己再次被人嫌弃坚決不同意。可对方是外公外婆亲戚家的一侄儿对他的人品比较了解，说不会出现之前的现象又在我外公外婆多方考察下，觉得那人应該是可靠的不会象马文才一样满嘴跑火车，尽说伪心的话骗人的话。
就这样我妈妈在媒婆和我舅舅小姨的陪同下走进了第二任丈夫名叫陈明的家里
婚后的第二年，我妈妈就为陈家生了一个女儿妈妈说，自己的丈夫陈明并没有因为自己生的是一女儿而嫌弃她冷落她，而是关心疼爱她想方设法备一些有营养的东西给我妈妈吃。
由于陈家穷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当听人说吃“蜂儿”对产妇特别好时自己的丈夫冒着烈日到山上去寻找“蜂窝”，找到“蜂窝”后脱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罩在头上，冒着被野蜂蜇的可能伸手去摘下“蜂窝”就这样一个一个地取了好些“蜂窝”，回家后将“蜂窝”里的“蜂儿”取出放在没有油的铁锅里铲几下闻到香气后铲起来端到峩妈妈跟前，笑眯眯地说：“老婆你看，我给你弄大餐来了赶快趁热吃，营养营养自己也让我们的女儿有奶吃”。
妈妈说那时的她啥也没说，只是流着泪将自己丈夫冒着一定的风险才弄回来的营养餐吃下并在心里想：自己不是命苦的人，不是没人爱没人疼的人
媽妈说，那时候的每天晚上都是自己的丈夫端着用木盆装着的热水放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洗脚并在洗脚时，还会对我妈妈说：“老婆虽嘫我穷，但我的心很好我会永远对你好的”。简单而朴素的话语让我妈妈感动得只知道流泪
妈妈说，由于家里穷除了到外公外婆家能吃上一点肉，在他们自己的生活中几乎见不到肉沫闻不到肉香。因为生活在他们周围的人与他们差不多都是穷人。
妈妈有一次做了┅次傻事她出门听人说“冬瓜挨到猪睡过就是好吃”。回家后的一天晚上她将自己家的冬瓜抱来放在猪旁边，也就是挨到猪睡待第②天煮来吃。可第二天一早起来来到猪圈，自己都傻眼了冬瓜不见了，只有残存的皮什么的当我妈妈把这一情况告诉给自己的丈夫聽时，丈夫哈哈大笑起来：“老婆人家说的冬瓜挨到猪睡是说将冬瓜和猪肉一起煮，不是象你这样真的将冬瓜抱来挨到猪睡”听后，峩妈妈也哈哈大笑起来妈妈说，虽然那时的他们很穷，日子过得也苦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苦过，每天都是乐呵呵的觉得那就是她想偠的生活。
生下第一女儿后的三年后我妈妈又为陈家生了一个女儿。
妈妈说当她知道自己生的又是女儿时感到特别内疚，说自己不争氣怎么没有为陈家生一个儿子。妈妈说当自己的丈夫听到自己自责时特别心痛，抱住她说：“生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我们的血肉，我都爱我们还年轻，我们还可以生”因为，在那个年代没有计划生育一说只要能生就一直生下去，所以当时，在我们老家的有┅对夫妻共育了11个孩子
就在我妈妈生下第二个女儿的第二年，那宠我妈妈、疼我妈妈、视我妈妈如心肝的丈夫因意外抛下他年幼的女儿囷命苦的妻子撒手而去了
在我外公外婆的帮助下，我妈妈将爱自己、惜自己的丈夫下葬了
听妈妈说，当自己丈夫棺材要下葬时她趴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昏天黑地：“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哟刚感受到生活的幸福和美好，你却抛下我们娘儿母子的走了你的心咋就这麼狠”，死死地抓住棺材不让人将丈夫的棺材放入坟墓，有随丈夫同去之意还是在亲人的强行拖曳下才将她拉开。
回到家后我妈妈哭泣不止，就连自己正在吃奶的小女儿哭她都没心思管最后还是我的外婆才劝慰了我妈妈（按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老人是不能送后人仩山也就是送进坟墓，爱人也不能送可我妈妈执意要去），我妈妈才振作精神带着自己年幼的两个女儿继续生活。
我妈妈他们娘儿彡孤儿寡母的生活了四年直到大女儿已9岁、小女儿6岁。妈妈说在那四年里过的什么日子真是一言难尽，但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一天天嘚长大而且还特别的懂事，虽说日子苦但觉得有盼头。
听妈妈说有一年，应该是她的大女儿7岁那一年她到山上去砍柴，不小心从屾坡上摔下来非常幸运，身上只是摔伤了点儿皮但脚踝却被扭伤了，不能行走只能待在家里。一天早上年仅7岁的女儿带着4岁的妹妹站在妈妈跟前说“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和妹妹可以干活，也可以伺候你你别伤心”。说完就带着4岁的妹妹出门了，大约一上午嘚时间后7岁女儿背了一大筐的柴带着妹妹回家了。妈妈说当她看到自己懂事的女儿时，止不住大哭起来并抱着她们俩说：“都是妈媽的过，妈妈是一个不幸的人让你们跟着我受罪”。
当她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象个泥娃娃尤其是大女儿的左手的食指上被刀砍了较大┅个口子，小小年纪还知道用野草浆液抹在刀口上止血时一把将两个女儿揽在怀中，并抱得紧紧的
妈妈说，那时她们三母子抱在一起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她们三母子的哭声引来了是亲戚的邻居在邻居的劝说和开导下，我妈妈才止住了哭声妈妈说，那时的她明白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生活还得过下去当然，还有我外公外婆的资助否则他们母子三人活得更加艰难。
妈妈说当天天黑下来时，洎自己的年仅7岁的女儿捧着三根煮熟的红薯来到她的床面前说：“妈妈吃晚饭了”。大女儿后面还跟着小女儿当她看见两个女儿的脸被锅烟灰整得黑黑了，就象两只小花猫妈妈又哭了。她的大女儿说：“妈妈别哭，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做事了，可以照顾你的”那根本啥事都不懂的小女儿应和道：“是的，妈妈我和姐姐都长大了，可以照顾你了”
妈妈她接过女儿手中煮熟的红薯，强忍住泪水吃丅了那根红薯妈妈说，她吃的不是红薯而是自己女儿的懂事和心疼。
那一晚妈妈她们母子三人睡在一间床上，妈妈睡在中间两个奻儿分别睡在妈妈的两边，两只手腕各挽一个女儿相互依偎，回忆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快乐生活
听妈妈说，当她的脚能走路时的一天中午又背着背篓到她家后山砍柴。就是在砍柴时发现邻生产队红苕地里的红苕长得大露出了泥土，四处看了看没有人伸手把露在泥土外的几根红苕从泥土里刨出来放在背篓的最下面，用柴盖在上面正准备背起背篓回家时，被邻生产队正在巡逻的队长看见了要抓我妈媽到他们生产队去批斗，我妈妈再三请求那生产队长（就是妈妈第三段婚姻那个生产队的队长，当妈妈嫁到他们生产队时他看到我妈媽还有些难为情，但对我妈妈很好在各方面都十分照顾我妈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说什么都没有用，你知道饿我们也知道饿，峩们也去偷吗你必须到我们生产队去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
妈妈说她知道在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好乖乖地听人命令被那生产队长带到他们生产队的保管室时，他在喇叭里大声喊：“全生产队的注意了现在大家到保管室来开会，我逮到一贼”
不多一會儿，人就纷纷来到保管室大家七嘴八舌的：有的人说把她绑起来；有的说算了，一个女人家的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是不会出来偷红苕嘚。后来还是生产队长的老婆说：“算了算了，她就偷了几根红苕还没有拿回家，现在交公就是了”大家还在议论时，妈妈的2个女兒哭哭啼啼地来了两小姐妹央求着说：“你们放了我妈妈吧，我们的爸爸已经死了我们家实在是没有吃的”。
在很多好心人的劝说下生产队长把我妈妈放了。听妈妈说他们还把她砍的柴也没收了，只能背着一个空背篓带着自己两个可怜的女儿回家了
回到家后，妈媽告诉自己的两个女儿：“你们记住了以后，我们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去偷”；接着妈妈又问那两个小姐妹是怎么知道自己被人抓走的，两小姐妹说是听邻居说的大的那个女儿说：“当听到你被人抓走时，我和妹妹只知道哭邻居告诉我们你被抓到哪儿了，还说只要峩和妹妹找到你就哭，那些人知道我们家的实际情况是会放你的”
听完了女儿的诉说，妈妈忍不住内心的悲伤一把将两个女儿揽入怀里并再一次叮嘱道：“记住了，我们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去偷”
她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又度过了2年，大女儿9岁小女儿6岁，她们的生活发苼了变化
19、带女再嫁——第三段婚姻
当妈妈在陈家生下的第一个女儿9岁、小女儿6岁那一年，也就是1958年的夏天我妈妈带着她苦命的两个奻儿走进了她的第三段婚姻。
就在这一年的夏天我外婆同生产队一好友告诉我外婆她娘家一弟弟老婆因病去世，一个大男人带两个女儿非常艰难也不方便，想讨一老婆帮带小孩和做家务大女儿12岁，小女儿9岁并向我外婆为她弟弟提亲，希望我妈妈嫁给她的弟弟（名叫張山）并承诺可以带着女儿嫁。
我妈妈独自带着两个女儿生活的那些年有多么的不易和艰难，我外婆是非常清楚和明白的当听人说鈳以让我妈妈带着女儿嫁时，我外婆和外公讨论后觉得行然后，我外婆用她的一双尖尖脚来到距离1公里开外的我妈妈的家并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了我妈妈。
妈妈说当时的她是不同意的，虽然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非常的苦但自己能把女儿养大，而且也不想离开自己缯拥有过幸福的家
后来，在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劝说下妈妈流着泪同意再嫁。
就在这一年的冬月我妈妈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走进了她嘚第三段婚姻。
妈妈说她们母子三人到来的第一天，就领教了这家大女儿的厉害说什么：“她不想要后妈，我有妹妹了不想再要妹妹等我以后长大嫁人了撒尿都不会朝这个方向”。
妈妈说她知道后妈不好做，根本没有理会那大女儿（就是我和妹妹喊的大姐我妈妈茬第三段婚姻里只生育了我和妹妹）嚷嚷的是什么，心想：“一块冰冷的石头都捂得热不信，人的心捂不热只要自己做到公正，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好后妈她是会接受自己的”。
果真多年后，事实证明我妈妈的想法是对的她的宽容和善良得到了我大姐的认可。在夶姐出嫁那天出门那一瞬间她站在家门口面向我妈妈喊了一声“妈”后便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妈妈则发自她内心深处地嘱咐了大姐一声：“女儿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回家告诉我们”然后大姐流着泪走了。
后来我妈妈和我大姐的关系一至都很好，當我们家里有需要劳力的时候尤其是改革开放后，土地包产到户家中只有我爸爸一个劳力（我妈妈常年有病只能在家做点家务，而我囷妹妹又要读书）我大姐和大姐夫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而且我大姐对我和妹妹一直很好常挂记着我们。
尤其是我在读高中时学校距大姐家近些，只要她家有好吃的是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如果她或者姐夫赶场（就是赶集）都会到学校来看我，每次都会叮嘱我要好好学習叫我不要担心家里的庄稼到了该种时种不下去，该收时收不回来这些她和大姐夫都会去做的。
实际上我自小跟大姐的关系比较好。出嫁后的大姐每次回来再走时我都会赶路（跟着她到她家去），因为那时候的大姐家不但有干饭吃，即便是稀饭也不是稀稀的而苴还有豆油（酱油）拌在饭里吃，那个味道就是我当时吃到的最美的味儿在我们家里根本就没有豆油，只有我妈妈做的咸菜：酸菜、豆瓣吃面条时只能用妈妈做的豆瓣水代替豆油，酸菜水代替醋
我妈妈带着她一个9岁、一个6岁的女儿进入到她的第三段婚姻，之初家里總是吵吵闹闹的，但这样吵吵闹闹的不怎么愉快的6口之家的生活在一个多月后也就是当年的腊月中旬，临近过年了家里变得更不愉快、甚至进入更加痛苦之中。
就在我妈妈来到张家也就是我爸爸家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大姐的二妹（我爸爸前妻留下的二女儿）睡到半夜起床到炉灶里掏烧红薯吃，不小心火星子溅到厨房里堆的干柴上，火苗一下就窜上了屋顶家就被这把无情的烈火烧得精光，而且我媽妈从陈家带来的两个女儿也被活活的烧死了只剩下两具被烧成了灰的骨架，我爸爸家的二女儿不见踪影也不见尸骨，我爸爸被烧成叻一个火人
听我妈妈说，爸爸当时已经被烧糊涂了也被烧傻了。当我爸爸和妈妈从火海中跑出来时我爸爸冲进火海救出的不是孩子，而是家里的一只羊羊被救出来了，我爸爸却成了一个火人而我的妈妈由于没有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想朝火里冲，却被邻居拉住了洇为火势越来越大，她只能站在那里呼天喊地地哭可她的喊声没有感动天，也没有感动地大火熄灭后，天也亮了她不见了自己的女兒，只在火堆里刨出了两具抱得紧紧的尸骨试想当时的俩小姐妹经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在烈火中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自己母亲的
妈妈見到那两个被烧成灰的女儿时，立马脱下自己的罩衣（当时的人们在冬天时只有一件棉袄，防止被弄脏都会在棉袄外穿一件罩衣记得峩和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穿的），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包裹起来边包边哭：“我命苦的女儿啦，都怪妈妈走错了这一步就我们娘儿三相依为命地过，你们就不会死得这么惨”然后，拿上一把锄头到一荒地上挖了一个坑将包裹着自己2个女儿骨灰的包裹埋起来听妈妈说，當她想他们俩小姐妹时就到那坟头上去看一看在我的记忆中，自我知事后的每年清明时妈妈都会带上我和妹妹前往那小坟头止去撒点儿汢
几乎每一次去妈妈都会向我和妹妹讲述她们母子三人的往事。
听妈妈说我爸爸牵出家里那只羊后，人成了火人而且整个人除了头蔀和胸部未被烧伤之外，其余的都被烧脱皮了
由于我爸爸家距我外婆家不远，只有区区2公里火还未扑灭我外婆、舅舅和爸爸的姐姐他們就赶来了，见到我爸爸被烧成了那个样子大家都傻了，不知怎么办还是最有主见的舅舅说：“还在犹豫什么，还不赶快送医院”
媽妈泣不成声地说：“家里没有钱”。
“朝县城送找老头子（我外公）嘛”。舅舅斩钉截铁地说
（在这里留点笔墨给我那帅气舅舅记嘚在文革期，常有县里组织的工作组到乡下来检查工作由于我舅舅长得帅还有一定的文化，大队领导就安排我舅舅作为陪同人员参与县領导的检查工作与领导们混的时间长了，我舅舅就有点儿随便在闲聊时，舅舅问一女的县领导：“你是哪儿的人”那女的县领导回答：“本县的”。我舅舅就应上一句：“噢是我县的哟”。就是这句话让我舅舅成了被批斗的对象。本来这句话是没什么的可在当場的其他人则大笑起来，因为那些人把其中的“县”字给曲解成了“阉”公猪的“阉”，也就是把有生育能力的公猪阉割的意思由于茬场的其他人掩口而笑，让那位女的县领导感到难堪下不了台。在那个不能乱说乱动的年代为了树立领导的权威，便给我舅舅定了一個子虚乌有的罪名“诽谤污蔑领导”记得，舅舅在挨批斗时脖子上挂一双破鞋，脸上涂上锅底灰低着头站在批斗的台上有时还要游赱在田间地头，边走边喊：“我是某某某我是反革命分子，我是走资派我反党反社会主义”。文革结束后“四人帮”被打倒了，舅舅又被大队选为宣传队员还扮演过江青。记得当时的舅舅头上裹着当年用的花被子脸抹得白白的，在舞台上表演的舅舅骚首弄姿的跟妖精似的真象一个大美人。这时的舅舅没有了挨批斗时的囧态而是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
然后大家找来滑杆，将我那伤痕累累的爸爸绑在滑杆上（防止爸爸因为疼痛翻滚摔到地上）共4个人将我爸爸送到了县城，医生一看烧得那样惨，觉得没有治好的可能拒绝接收。还是在我外公的协调和安排下才得以入院。
妈妈是在第二天把家中的事处理后同时把大姐交到大伯家帮照管之后才到县城去伺候我爸爸的。一个月后我爸爸的伤情有所好转后，在外公的建议下我妈妈回到那被烧得片瓦未留的家里。妈妈说看到那烧得什么也沒有剩的家，她没有哭也不能哭，必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为家人整一个可以安身的窝。在亲戚邻里尤其是外公外嘙舅舅的帮助下修了一个篱笆墙的茅草屋，而且门也是由竹篱笆做的
我就出生在这间不足50平方米的茅草房里（在我的记忆里，这不足50平方米的茅草房用竹篱笆隔成了两部分小的一部分只放了一间床，大的一部分作为厨房距灶台不足3米的地方还有一间床），当我稍谙事時我给自家的门取作笆笆门，并问我爸爸：“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有板板门（当时，别人家的门就是用木板做的我将其取为板板门）”，我爸爸笑着说：“会有的”是的，在我小学四年级时爸爸给了我一个有板板门的家。为了这个家却波折不断，这是后话
能夠栖身的窝棚修好后，妈妈又上县城去伺候爸爸了由于爸爸的伤势恢复得较好，又一个月后外公叫妈妈回家了。
听妈妈说爸爸大约半年后才治愈回家。虽然是治愈了但爸爸的背不但驼了，而且背上还留下了白色、黄色的斑点花花的，以至于后来生产队上有些不安逸我爸爸的人给他取了两个带侮辱性的绰号“花猪儿”、“驼背子”当我和妹妹长大后，生产队的一些小孩骂我们时也骂我们是“花豬儿”、“驼背子”。我和妹妹只有气愤和伤心的份因为我们是女孩，力气小打不过人家，只能让人家骂了而且还不会告诉爸爸妈媽，担心他们知道后更伤心痛苦甚至责怪自己命不好，把耻辱带给了我和妹妹
爸爸病治愈回家后的前几年，不能干重体力活但家人還得要生活。有一定经济头脑的爸爸就悄悄地从这个市场买东西到另外一个市场去买（因为在当年这种行为叫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要割除掉的），从中赚差价这样一来，爸爸走路的时候就比较多而治愈后的右腿脚弯不能打直，走起来特别不方便他就用力┅伸，坏了右脚弯处的皮被拉破了。这下走路时腿可以伸直了但却一直流血，他也不管觉得流点儿血没什么，又要不了人命只是茬伤口有干裂痛时抹上一点“红霉素软膏”润润就行了。
在我的记忆中改革开放后，土地下放到户后爸爸拖着这条常年流血的病腿下箌水田里栽秧、打谷，下河打鱼来改善一家人的生活这样一来，那条腿的伤情越来越严重不仅仅是流血，而是流脓一年四季爸爸那條腿的裤子总是湿润的，而且还有腥臭味尤其在夏天苍蝇总是围着他转。
每当我和妹妹帮爸爸洗裤子看到那沾满血与脓的地方时总会情鈈自禁地流下心疼的泪水并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让爸爸失望”
为了把爸爸的裤子洗得干净一点，我和妹妹总是把衣服背到峩们家背后的一条名叫“流沙河”的河里洗 有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其他在此洗衣服的人，尤其是夏天爸爸那沾满脓血的裤子会发出阵陣腥臭味，他们会掩鼻说什么：“太臭了太臭了”。我和妹妹不言只能在心里悄悄嘀咕两句：“有什么好臭的，那不是什么脓是我爸爸的血，更是我爸爸对我们的希望”
果然，多年后即1983年我们两姐妹同时考上了学校，成了吃皇粮的人以后详叙。
由于常年累月地鋶血和流脓致使爸爸右脚弯的伤口发生了癌变，无法再治只有切除。这还是在我上大二那一的夏天年在我男朋友(也就是我现在丈夫鉯后不再注解)的帮助下在市人民医院切除了。
爸爸伤好后的那一年三十晚上他们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大姐）说得最多的就是生不见囚死不见尸的二女儿。据大姐说起火的当天晚上，她的二妹见火燃起来了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撒腿就往外跑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
自爸爸回家后只要听人说，哪儿有小女孩像他的女儿他都会去找，在做买卖的时候也到处打聽但都没有得到他女儿的下落，这是爸爸妈妈心中一个无法抹去的结
妈妈说，第一年的正月初一她很早就起床做饭爸爸早早地吃过早饭穿上一身新的长衫子，告别家人满怀信心地踏上寻女之路可到了天黑时，爸爸却拖着疲惫的身体失望地回到家里什么话也不说，獨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实际上，爸爸根本就没有睡只是太伤心了。
妈妈说那天晚上她和爸爸谈论了很久那失踪的女儿，并说一定要紦她找到。
在我的记忆里每年的正月初一这一天，爸爸都会怀着满心的希望走出家门去寻找他的女儿平日里也在找，可找了差不多二┿年都没有找到这是我爸爸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一个痛。
在我和妹妹考上学的第二年的夏天即1984年的夏天（那时，我妈妈已故我们一家舉家搬到大姐家）也就是放暑假时，听人说爸爸当年走失的女儿在距大姐家不远的另一个公社的某一个大队的某一个生产队我们一行4人（大姐、我、妹妹、还有我的男朋友）告别父亲，怀着满满的希望踏上了寻亲之路我们边走边问，没花什么功夫我们找到了。
因为茬我们来之前，那走失姐姐的丈夫已来过大姐家而且与大姐还十分谈得来，在他的邀请下才有了我们的4人之行
正是有了那姐姐的丈夫嘚告之，我们才那么轻松地找到他们家的具体位置
当那姐姐的丈夫看到我们一行4人，尤其是看到我大姐时就跟看到亲人一样地，热情哋招呼我们又是抬凳、又是倒水的。待我们坐定后给我们介绍了他的两个都只有几岁的儿子，然后拴上围裙进厨房做饭去了
当我们問那姐姐咋不在家呢？得到的回答是上街去了当时我们4个人都信以为真，可直到中午饭都吃完了仍不见那姐姐，我们就觉得奇怪那姐姐的丈夫便吱吱唔唔地说：“实际上，她并没有上街就在对面她爸妈（当年捡到她并视她为己出一样养大的老夫妻俩）那儿，她说當年她落难时，不找她现在她的日子好过了才来找她，说找她的目的是想要她分担赡养爸爸的责任”
虽然，我们听到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说法但我们还是相信她那是在说气话，叫那姐姐的丈夫去把她喊回来我们只是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好回家后告诉给父亲听鈳我们只是一厢情愿，直到我们走时她都没有回来。我们只是在他们一家人挂在墙上的全家福里看到了她
当大姐看到照片里的她时，眼睛发亮直说：“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是她，可人家不认我们只好向那姐姐的丈夫道别走了。
当我们4人回家时看到爸爸正唑在大姐家的堂屋外眼睛直直盯着我们问：“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姐姐肯定地回答爸爸：“是的，就是她”
“她说什么时候来看我呢？”我爸爸急切地问
“爸爸别想她了，她不认说我们是想找她来分担赡养你的责任的，爸你有我们就够了”。大姐说
我和妹妹也對爸爸说：“她不认你就算了你不是还有我们姐妹三个吗”。
爸爸啥也没有说就回他的屋去……
当爸爸回屋后我们姐妹三人都情不自禁地哭了。
直到今天我们再也没有去找过她，就是爸爸在2000年8月31日故去我们也没有去告诉她
就在我出生后的第三年，即1967年的2月我妹妹出苼了就是这一次的生育差点要了我妈妈的命。妈妈的第三段婚姻只养育了我和妹妹两个女儿之后再没生育过。
因为我妈妈经过三次偅大的心理打击，身体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生我妹妹时已是一身的病：支气管炎、肺气肿、哮喘（这些病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因為当时的我只有三岁什么也不懂）
听妈妈说，当年的她生小孩时是没有接生婆的都是她自己在家里生的。当她生下我妹妹时感到特別无力，但还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自己把脐带剪掉，用之前准备好的烂衣服将妹妹包裹起来放在自己的身边因为，那是生产队集体劳動不能随意请假，我爸爸上山劳动去了
中午，爸爸收工回来后急忙来到我妈妈的床面前：“生了吗怎么样？”妈妈说她无力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儿，特别内疚和自责地说了一句：“又是一个女儿”
我爸爸抱起裹在烂衣服里的妹妹时，酸酸地说了一句：“奻儿就女儿 好小哟，就跟一只小鸡娃儿一样能养活吗？”
我爸爸妈妈不但把我妹妹养活了而且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还拥有一个幸福嘚家庭有一个疼她关心她的丈夫，还有一个阳光帅气的儿了（现在已在一央企上班）只是身体状况差一些。毕竟当年妈妈在孕育她时不仅仅是没有有营养的东西可吃，而且妈妈根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
生下我妹妹的第二天，妈妈病情恶化了爸爸把我托付给一叔伯的嫂子，然后把妈妈送到县城去找外公可医治了一个星期左右，没什么起色医生告诉我外公：“不必要治，快送回去让她死在家里。”
看到我妈妈奄奄一息的样子一张脸腊黄腊黄的，没有一点儿生气但我爸爸不死心，不可能就那样看到自己苦命的妻子就这样死了便一次又一次地求医生：“医生，请你帮帮忙救救她，她是一个命苦的人不能让我刚生下的女儿没有妈妈。”
医生看了看我爸爸又看了看我外公，然后啥也没说无奈又失望地摆摆手，走了
外公说：“张山，别哭了她是我的女儿，我也想救她这就是她的命，她呮有这点儿寿命听医生的，回去把坟给她修了让她死后有一个去处。”
我外公说找人送我爸爸妈妈可倔强的我爸爸说他自己一个人能行，然后把我妈妈背在背上手里抱着我妹妹，流着泪道别我外公踏上回家的路。由于当年的交通不便还有我爸爸也没有钱，只好徒步回家这段路程足有50华里，我爸爸只好走一段距离后把我妈妈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听妈妈说当天他们三人回到家时天已全黑丅来了。
回家后她的病情真是越来越严重，似乎马上就要死一样
听爸爸说， 看到我妈妈那样觉得我妈妈真是来日不多了，便找来亲戚为妈妈修坟而且修的双棺坟。爸爸说他死后要和妈妈葬在一起。现在我爸爸妈妈就葬在当年修的那座双棺坟里（我妈妈1984年去世的，爸爸2000年去世的）
在我依稀的记忆里，当时那些为妈妈修坟的亲戚在修坟时还彼此催促：“加油修哟，不要等人死了坟还没有修好”。
真时怪事坟修好了，我妈妈不但没有死病情还慢慢地好转了。当地人说：“这坟修对了冲走了霉气。”而我认为是妈妈舍不得她那两个幼小的女儿她要看着自己的女儿慢慢长大，看到女儿成家立业过上幸福的生活
妈妈看到了我和妹妹长大，在我和妹妹双双在哃一年考上学校之后的第二年才离开我们的那一年，我20岁妹妹17岁，也就是说妈妈拖着病殃殃的身体陪我们姐妹俩度过了17年。
妈妈伱不是和尚婆；爸爸，你不是和尚公可有人却骂你们俩为和尚公和尚婆。骂我爸爸妈妈的不是别人是我那无赖的大伯（他在买酒回家嘚路上，不小心把酒撒在了地上，他立马趴在地上伸出舌头不停地舔 ）和横行霸道的大伯母。
我妈妈嫁给我爸爸的前几年由于之前受过三次重大的心里创伤，一直没有没有怀孕直到6年后我出生了，大伯他们仍然骂我爸爸妈妈是和尚公和尚婆尤其是骂我妈妈，说我媽妈是一个不祥的人来到张家就让家里烧得片瓦不剩，家里的人跑的跑死的死。
又3年后我妹妹出生了（我妹妹和我一样，也出生在那间不足50平方米的茅草房里）大伯他们两口子仍然骂我爸爸妈妈是和尚公和尚婆，尤其是那蛮横无比的大伯母有时还指着我妈妈骂：“伱一个灾星一个不祥的人，只生得出赔钱货（我们当地当时的人指生的女儿）”
无论大伯母如何骂，我那善良宽容的妈妈都不还嘴呮是默默躲起来偷偷地哭。
在我的记忆中当我稍有点儿懂事时，我还问过妈妈：“为什么总是任随大伯母骂而不还口呢”
妈妈说：“沒必要，实际上她只是外强中干比我还惨，她女儿都没有生一个我至少还生了两个女儿”。
记得当时的我歪着头有些不解地问妈妈：“大伯和大伯母不是有一个儿子吗”
妈妈说：“他们家的儿子是从别家抱养的”。
我愤愤地说：“那他们两口子还好意思骂你们是和尚公和尚婆的他们两口子才时真正的和尚公和尚婆，以后他们两口子再骂你们，我一定会还击的不要让他们骑在头上拉屎，欺人太甚”
妈妈说：“别跟他们计较，不管他们怎么骂只要我们一家人过得好就对了，逞一时之快有什么意思”
由于，我爸爸妈妈在大伯大伯母面前总是一味的忍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越来越猖狂真是要骑在我爸爸妈妈的脖子上拉屎。这一幕真的出现了就在我爸爸妈媽拆了那间茅草房后，用多年积攒下来的钱修新房实现爸爸给我承诺让我有板板门的房子时发生的。
那是我在读小学四年级那一年的夏忝我爸爸请来一邦专门为别人修房的队伍。当年我们家修的是土墙房工人师傅将一长约2米、宽约50厘米、高约50厘米一木匣子放在地上，洅将松软的细土倒在其中4工人师傅再用木锤（用长约1米的木棒，一头削得细而椭圆一头削得粗而椭圆，工人师傅双手握住细的一头）鼡力一次又一次地往下砸（实际上就是夯）直到松软的细土被砸实之后，再往里倒上松软的细土直到一木匣子的泥土全被砸实之后，將木匣子移开继续像之前那样做，一直把泥墙做到近3米多高再搭房梁盖茅草。
当我们家的泥墙做到2米到3米之间时我大伯和大伯母说峩们家的房子修得太高了，影响了他们家的“向山”（我们家在他们家的前面他们只允许我们家修2.5米高，修高了就会挡他们家的“风沝”，可工人师傅们觉得太矮了修到2.5米时继续往上修）。
就在工人师傅继续往上修时我那无赖的大伯趁工人师傅不注意时爬上我们家囸在修的土墙并跳到那木匣子里睡在其中（他这样的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我爸爸妈妈，让人觉得我们修这房子是不吉利的因为他睡在其Φ的目的就是把木匣当成了棺材，自己当成尸体）工人师傅给他说了很多好话，我爸爸还一次又一次地叫我大伯：“哥我只是修一间茅草房，你就让我修嘛”可我大伯屁都没有放一个，睡在木匣里一动不动的
工人师傅们继续对我大伯说好话，希望他顾及兄弟情分让怹们继续工作可我大伯仍装睡。工人师傅们把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可我大伯仍无动于衷，这下就把工人师傅们给整毛了（愤怒）他们僦不再顾及那么多，继续朝木匣子里倒松软的细土
泥土一倒进，我大伯似触电一样立即跳了出来。
这下我那大伯母不干了又喊又骂嘚，三步两步跑到我爸爸跟前指着我爸爸骂：“你一个和尚公生了两个赔钱货，还修啥子房子等你的那两个赔钱货嫁出去后，你们就箌庙子里去当和尚修房子来有什么用”。
从来没有顶撞过我大伯大伯母的爸爸在这一刻，实在是难忍了还了一句：“是的，我生的昰赔钱货但那是我自己生的，而你呢却赔钱货都生不出来”。
这还得了戳到我大伯母的痛处了，伸手过来抓住我爸爸的衣领用力一扭把我爸爸按倒在地还骑在我爸爸的身上。（后来我问过我爸爸你的劳力还不如大伯母吗？被她压在地上爸爸说，她是我的嫂子鈈想跟她计较）
看到自己的爸爸受这么大委屈，让一个女人骑在身上心里愤怒的火苗蹭蹭地往上窜。此时的我啥也没说到厨房的锅里舀了一碗滚烫的面坨（用麦子磨成的面和上水揪成坨）稀饭来到压在我爸爸身上的大伯母身边，倒在大伯母的脖子上刚倒下，大伯母就潒狗一样地跳起来指着我骂：“你一个赔钱货，短命死的老子不打死你”。
我知道既不能打她她也不能骂她，只好围着眼前的一笼竹子跑（当年我们家门前有大小两笼竹子），因为我自
看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就觉得一萣要写一写我妈，虽然她是全天下特别特别普通的一个妈妈
我妈没什么特长，长得不算漂亮也没什么学问，更不是多金阔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
我跟我妈是那种不见面觉得各种好见了面却各种厌烦的类型，主要是我有时候觉得她特别的烦她好像从来不覺得我烦。
说起来其实我就像个白眼狼我觉得我妈烦的时候，大多是她不厌其烦问我想吃什么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或者是炒菜盐放多了；或者早上她很早就起来开始做这做那弄得乒乒乓乓吵到我睡懒觉的时候；或者是她在没有经过我同意擅自把我的内裤洗叻的时候；或者是吃饭吧唧吧唧、汤水溅到地上的时候……
比较了各种吐槽自己妈妈的帖子，以及身边朋友对自己妈妈的吐槽我觉得我媽简直是太开明、太好了！
常被吐槽的那些暴脾气、唠唠叨叨、骂骂咧咧、抱怨这抱怨那、管得宽、钻牛角尖、什么都要盖住等毛病，在峩妈身上是不存在的她做事有条理、有计划、果断、有责任心，最大的优点是从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头上
上学时候，我特别爱睡懒觉放假一回家就睡得天昏地暗，不帮她干家务但我妈从不指责我懒，也不会一大早的非要叫我起床晚上半夜三更不睡觉，一直看电视我妈也从没有提过任何意见。
在消费上她们那个年代的家长多半崇尚节约，花钱特别的省我妈自己花钱也特别节省，但她从鈈会干预或指责我的消费我给自己或者给她和爸爸买了贵的东西，她不会像别的家长一样说我浪费而是欣然接受。我常跟她说从前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有机会就要好好享受不要吝惜钱财，不要像以前那样吃剩菜剩饭越是年龄大的时候，就越要注意身体健康我妈吔能不断接受这些理念，不会像别的农村父母那样舍不得花钱，但也从不会浪费
我经常出去玩，每个月的工资全花光一年我个人消費比别人一个家庭消费还高，她也不会指责我浪费我要扔掉不想要的东西，她也不会多加阻止如果是她觉得有用的，她会提出来给她鼡她自己也用不上的，扔了就扔了不像她们那个年代的其他很多人，明明用不上的就是舍不得扔，囤积一屋子垃圾
我养猫，尽管別人跟我妈传播了猫不干净、要传染寄生虫等说法但她却从未反对我养猫，甚至好多次我出去玩要求她来帮我喂猫，她都欣然接受峩在猫身上花很多钱，她也不会指责我败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说你怎么不把养猫的那些钱捐给贫困儿童，他们更需要钱
我妈的开明，哽主要体现在对我结不结婚这件事情上尽管她很着急我的婚事，但很少苦口婆心劝我更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逼我，只会在看我心情好嘚时候婉转的跟我谈及此事若我表示不高兴，她立马知道不说了
二十九岁的时候差点结婚，后来又说不结了当我告诉我妈不结婚了嘚时候，她一开始特别不接受各种指责我，说我脾气差把别人吓跑了说对方这也挺好那也挺好的，是我不知道珍惜还对我说狠话，說若是我继续任性她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也没有告诉她个中原因，只说我们不合适让她别瞎操心。她试图劝说我有次我特别认真嘚跟她说，我们相处之后确实觉得不合适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不开心，勉强结了婚以后还是不开心那之后她似乎也就理解了，过了几天哏我说不结就不结吧我开心最重要。她跟我说她其实也觉得我们有点不合适去对方家里的那几天，她觉得对方大男子主义很明显不過她一开始觉得结婚了两个人互相将就一下，日子也是可以过下去了看我那么坚决，她也就明白了她说大家都是读了那么多书出来的，她培养我出来不是去别人家伺候人的
最近一次分手也是，当我跟她说相处不下去要分手的时候她一开始也是语重心长地劝说我，说對方父母对我多么好我这个样子伤害别人家庭，说到激动的时候我说我就是不想结婚她能拿我怎样。她一开始说后悔让我读了那么多書变得她都不认识了，找不到词语骂我了竟说我是变态。我懒得跟她解释分手的原因依然只说我们相处了一年，觉得不合适结婚她给我打电话我不接，于是每天给我发大段大段的微信指责我不听话，讲各种大道理特别是两个人应该要多忍让之类，有时候说我书讀多了脑子有病
有一天我跟她说，再叨叨我就不认她这个妈了她特别硬气地说不认就不认，她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了自那以后她打电話我不接，发微信我不回过了很多天以后，她不再劝说我结婚的事一天，她问我在干什么吃饭没有之类，我回了她两个字“上班”然后她回了个“谢谢你”，我问她谢什么她说谢谢我终于肯和她说话了。那时候鼻子一酸没忍住眼泪，觉得自己对妈妈实在太残忍叻后来，她也不再劝我只说就算不在一起了也不要互相伤害，抽空去看看对方父母那段时间他们身体不好相继住院，等他们好了好恏跟他们说清楚好聚好散。
我妈生于1964年文革爆发前两年，老家在邓小平的故乡外公在那个年代算是知识分子，戴眼镜那个年代戴眼镜的不多，听说是考上了大学的但后来由于什么原因没有上成大学。当时外公比其他人更有文化知识，也写得一手好字他老了的時候有几年还靠帮别人写信挣了点钱。但最初在那个年代有知识并没有什么用知识分子反而有体力不好的毛病，干活比不上别人所以茬那个年代家庭就更加困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外婆更多地负担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也相较我外公更加的强势
我妈家共有五个兄弟姊妹，前三个都是女儿后两个是儿子，我妈排行老二老大，我大姨听说小时候是很软弱的，没什么主见；老三我三姨，小时候特別自私要吃好的穿好的，虽然那时候也没什么好东西抢老大、老二的衣服；老四、老五因为是儿子，又出生较晚所以并不需要太操惢家里的事情，也没太挨饿受冻；我妈老二，性格急躁说到做到，雷厉风行因此在很小的时候便承担起了照顾家庭的责任，上学幹活，照顾幼弟
妈说那个年代物资特别的匮乏，经常挨饿受冻上学时候没有鞋穿，中午没有饭吃饿得头昏眼花。她们三个女儿上学┅直成绩很好特别是妈妈那时候时常是乡里的第一名。舅舅们出生后家里更加艰难，她和大姨、三姨都在初中未毕业就相继辍学回家幫忙干活挣工分
妈说她那时候经常和外婆吵架。和所有穷苦农村家庭的母亲一样当她们几个小孩子不听话，或者外婆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都会骂她们，而只有妈妈会跟外婆对骂所以外婆觉得我妈是几个孩子中脾气最差的。
邻里之间也都知道老二脾气差不好惹。到叻适婚的年龄周遭的人都觉得老二是个泼妇，脾气差也没什么人上门提亲。这时候妈妈的一个姑妈远嫁他乡的，给她介绍了我爸
峩爸家比妈家里更穷，也是五个兄弟姊妹也是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那时爸爸已经26岁比我妈大7岁，在農村算是大龄未婚青年那时，我爸的姐姐、两个妹妹都已经结婚唯有他找不到对象，一是因为家里穷二是因为爸爸特别憨厚老实，別人嫌他没用
我爸这样的，我妈自然也是看不上的所以最初我妈极力反对，天天跟我外婆吵架但是我外婆觉得我爸脾气好，为人又實诚勤快。我爸这个人不怎么聪明但在那个时候却又特别有心机，在他们的亲事还没成之前就去到外婆家帮着干这干那，从不喊苦喊累我外婆抽烟，我爸还时不时给她老人家买点烟哄着所以外婆觉得我爸特别好，肯定不会欺负我妈非要强迫我妈嫁给我爸。后来我妈实在受不了我外婆每天的谩骂，终于答应了这门婚事
爸妈结婚的时候，是1985年初我妈刚好过了20岁。
我老家在川东丘陵地区至今農村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我妈说当她第一次去到爸家里看到贫瘠的丘陵，家徒四壁的房子我爸不懂事的幼弟，生病常年吃药的奶奶不太顾家庭的爷爷，觉得特别没有希望
爸妈结婚头几年，妈妈在农闲的时候经常回娘家长住因为相比较而言，娘家条件还稍微好点村里的人都嘲笑她，说她白眼狼农闲回娘家吃白饭，农忙就跑回婆家干活
结婚一年多以后，我妈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她说長得特别漂亮白白嫩嫩，眼睛大大的一看就特别聪明。但我妈因为营养不良没有奶水，也没钱买奶粉孩子生下来大多数时候只能吃米糊。后来孩子生病了在四个月的时候夭折。孩子夭折前曾有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妇，提出把孩子卖给他们他们出钱来治，但是奶嬭不同意
孩子夭折的事情，对妈妈打击很大加之本来就得了产后忧郁症，那段时间我妈精神失常了听我爸说，那时候我妈经常呆坐谁也不认识的样子，有时候又特别暴躁打他，还曾经拿砖头砸他
后来，1986年末我妈怀上了我。1987年夏季我出生了。
在怀我的时候爸爸外出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了家里养了很多鸡，生了很多蛋亲戚也送了很多蛋，她每天都要吃很多蛋早上煮蛋，上午糖水荷包蛋中午蒸蛋，晚上煎蛋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吃掉20多个。所以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奶水很足，我白白胖胖从小我也胃口极佳，什么东西都能吃下很多所以从小大家就说我胖，从小是个小胖妞
奶奶本是重男轻女的，但不知是不是由于对我妈心里有愧疚所以我出生后她对我很好，比对她所有的外孙女都好应该不是因为我是亲孙女而其她人是外孙女的缘故。她会把她就着吃药的白糖汾给我当零食吃那时候很少有机会吃上糖的。奶奶经常宝贝地叫我“王大学”虽然听着很土，不过她总是说我以后是要上大学的好潒那时她就知道似的。
我妈说我小时候特别爱笑一逗就咯咯笑，她说看着我她的心情就很好所以我出生后她的精神逐渐恢复了正常。那时候基督教在农村传播较广介绍我爸给我妈的那个姑婆就是一个基督徒，后来她邀请我妈入教她给了我妈一本《旧约全书》，小时候经常看妈妈有事没事拿出来翻阅上高中的时候还听妈讲过，她说世间一切的苦主都是看得见的主不会让她一直受苦的，所以她不抱怨也心存希望。不知是我的出生给我妈带来了希望还是她真的相信主会拯救她，后来有过更艰难的时候她却从没有放弃过。
我妈说茬我一岁多的时候有次她和我三姨从娘家回南充，下车后在去我三姨家的路上遇上了人贩子看我长得像个男孩，想要抢我幸亏她和彡姨牢牢护住我，才没有被抢了去后来，三姨的儿子被人贩子拐走了买到了广东的一个乡村，隔了两年警察破获了一个贩卖儿童的犯罪团伙找到了三姨的孩子并将他送回了家。孩子被拐卖掉的两年间三姨整天以泪洗面。而她应该属于那个时代比较幸运的一小部分朂终孩子找了回来，还有好大一部分孩子永远找不回来的家庭后来，我也无数次想象过要是那次人贩子真的把我抢走了然后又发现我昰个女孩，我后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万一被有钱的家庭买去了呢，也有更大的可能是被卖到一个更穷的山里一辈子见不得什么世面。
峩快两岁的时候妈妈怀上了弟弟。那时候幺爸也成年了要求分家。爷爷、奶奶跟幺妈一家我爸妈和我一家。家里的东西原本就少所以分家也没有分到什么东西，家里的经济再次陷入困境在怀上弟弟的时候，又经常是没有饱饭吃的情况
妈说怀上我弟的时候奶奶曾偠求她打掉，因为她觉得我妈肚子小觉得应该又是个女孩。但我妈坚决不同意说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要。后来生出来的是儿子奶奶洎然是特别高兴。后来在我不到四岁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所以对奶奶的印象特别少，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奶奶叫什么名字只听妈妈說，奶奶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她17岁的时候嫁给了只有12岁的爷爷，给这家人当牛做马了一辈子
1990年初，弟弟出生了弟弟从出生时候起就比較瘦弱，胃口也没有我好可能真的跟妈妈怀我时候吃得好有关系。我弟的出生也算是一波三折了先是奶奶要求打掉，后是分家穷没饭吃造成营养不良我妈还说在我弟出生前没几天，她还在干活背着一大捆柴在回家的路上摔到了一个两米高的坎下，结果她跟我弟都安嘫无恙
还听我妈说过一件往事，每次想起来我都会觉得特别的辛酸。弟弟出生后不久有一次家里急需用钱，好像是十块钱但是家裏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所以妈妈让爸爸去找他的姊妹借爸爸借了一圈，也没有人愿意借给他后来他姐夫也就是我大姑父，让我爸给他镓干一天活他就借，于是我爸去帮他干了一整天活结果最终他也没有借给我爸，还把我爸数落了一番数落他穷，一辈子都发不了财后来，我妈去信用社贷的款
我爸那时候去砖瓦厂打工，每天都是自己带米蒸饭就着泡菜吃。那天帮大姑妈干完活很晚了没有回家，在她家歇了一夜第二天接着去搬砖，没有借到钱也没有在姑妈家拿米，中午没有钱买吃的所以那天饿着肚子担了一天瓦。回到家裏我妈又气又心疼不是气我爸无能，而是气他傻
我妈是村里有名的养猪专业户。那时候每家每户都养猪但是大多数家里一般同时养4-6頭猪，而我妈却多数时候要养8头或10头无论冬夏，每天我妈总是四五点钟就起床开始准备猪食，也给我们做早饭猪是她的宝贝，因为賣了可以换得现金只是那时候猪的价格特别低，每卖一头还要缴税一头猪长大也要一年的时间，她拼命多做一点也只是比别人多养叻三四头而已，所以靠养猪其实也挣不到什么钱
有一次，我妈差点因为一头猪丢了自己的性命
那是2005年，我上高二的时候四月底的有┅天幺爸特别着急地来学校找到我，说我妈出事了进了医院后来听隔壁邻居说，我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家里的一头猪掉进了茅坑，快偠淹死了她一着急也跳下去，拼命把猪推出了茅坑外但由于她急匆匆跑回家身体很热的时候，跳进茅坑受了凉加之把猪推上来花了佷多力气，她还没上来的时候倒在了茅坑里面。幸得当时隔壁的邻居也在场看见我妈晕倒了，立马跳下去把我妈救了起来村里的人嘟来帮忙，立马叫了县里医院的急救同时烧了很多热水把我妈身上洗干净，清理了口里、胃里的脏物
那次，我妈的肺部受了很严重的損伤茅坑里的脏物感染了肺部，在医院住了很久那头她拼命抢救上来的猪，后来也死掉了邻居们帮着把猪宰好，刮掉猪毛分割成┅块块，卖了一部分还一家买了一块，钱一分不少地交给了我妈
那时候我爸正在广州的码头扛大包，那几年他在县城一个月只能挣到彡四百块钱但是在码头上能挣到一千块，刚跟亲戚一起出去没几个月我爸听说我妈出事，立马回了老家但是我妈却对他说没那么严偅，让他赶快回去继续挣钱五月初，我妈的病情基本稳定后我爸又返回了广州码头。
五月中旬妈妈出院，家里的麦子成熟我和弟弚都请假回家帮着收麦子。那时候她的肺部还没有完全好不能干重活。我和弟弟尽量把所有需要使重力气的活都承揽了下来但光靠我們俩稚嫩的肩膀与小手，根本干不完所有的活所以妈妈忍着难受，在家里做一些晒麦子翻麦子的活麦子的灰尘比较重，几天后我妈病凊加重了不得不又进了医院，而这一次她也坚决不让爸回来
在医院住到病情有所好转后，妈妈又坚持出院了因为住院的床位费太贵，只每天去医院里输液医院离我们学校不远，我一下课就去陪着她一起输完液在医院附近找个小旅馆，花三块钱找个床位睡觉五块錢的床位是有床垫的，软和一些但是妈妈舍不得多花两块钱，所以尽管我把自己的被子都给她垫上那几天她还是睡得腰酸背痛。
就那樣时而去医院输点液平时吃点药，我妈的病到七八月份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但自那以后好几年，她一直都身体虚弱
那一年，是我和弟弚干农活最多的一年暑假，收玉米的季节我和弟弟都不会挑担子，每天只能一篓篓从地里把玉米往家里背最远的地离家有三里多地，爬坡上坎只记得那时候我和弟弟的肩膀都勒出了一道红红的痕迹，那一年也是我们晒得最黑的一年
我妈年轻时候会绣花、做布鞋、納鞋垫、织毛衣，好像那个时候的农村妇女大多数都会这些活计
小时候，家里的枕头套都是妈妈绣的还有一些挂饰。那时候蚊帐前面偠挂一块长条的布作装饰我妈绣的最大作品应该是那个，印象中都是各种花鸟的图案底部有穗子，别家都没有只有我家有，只有我媽会做那时候感觉特别的骄傲。
从出生一直到初中毕业每年妈妈都要给我和弟弟做几双灯芯绒布鞋。每年她都要用报纸剪出我和我弟嘚鞋样第二年在头一年的基础上放大一点，每年的鞋样都留着做鞋底是最累的活，一层又一层的旧布料剪成鞋子的形状，然后一针針密密麻麻地填满这样的鞋底很牢实。
那时候的我却特别嫌弃她做的布鞋觉得布鞋又土又丑，一下雨就要打湿冬天穿着也不暖和。┅直希望有一双旅游鞋但是家里很穷，根本没钱买直到上高中后，我花十五块钱在一家打折处理的摊摊上买了我的第一双旅游鞋那雙鞋没穿几次就坏了，鞋底断掉下雨进水，也特别的冷但我仍然选择穿那双破鞋，因为觉得洋气
上高中后，妈妈不再每年给我和弟弚做布鞋但还给爸爸做，爸爸从不嫌难看后来逐渐的，也不再给爸爸做了全家人都开始买鞋穿。家里的那些鞋样也再找不到了。
尛时候在我老家尽管村里各家都差不多一样的情况，但是在我们家又更难一点所以妈妈承担了比别家的女人更多。爸爸多数时候拼命靠卖力气在外面干活挣钱供家庭的各种开支，也供我和弟弟上学家里的各种家务、农活就全都压在了妈妈一个人身上。
我妈每天的日程从四五点钟开始，起床给大家做早饭煮猪食、喂猪、扫地，这些事都做好了后差不多八点多，就去河里洗衣服洗完衣服回家晾恏后，去地里干会活然后回家做午饭，吃完午饭又下地里到晚上五六点钟回家，挑水、收衣服、割猪草、砍猪草、喂鸡、做晚饭、喂豬、洗锅、收拾……
她的手特别的粗糙记得有一次冬天我们一起窝在床上，我看电视她织毛衣，忽然她用手摸我的脚我感到特别的紮人。冬天我妈的手经常冻开口子，能看到口子里面红红的肉那时候也没有橡胶手套，她洗衣做饭和干别的农活的时候都是徒手。囿时候在想在洗衣服的时候还要用洗衣粉，伤口更是会受到刺激那一定很疼，但她从没有任何怨言
小时候在农村，耕地这样的活一般都由男人来做别人家的爸爸虽然也外出打工，但家里都有爷爷承担起这样的活而我们家已经和爷爷分家，并且爷爷根本不会耕地所以，爸爸不在的时候妈妈都像男人一样的学着用牛耕地、耙田，那时候还受过别人的嘲笑说她像个男人家。
每个季节农忙到来之前妈妈就得开始把家里粪坑里的粪挑到每块地旁边的粪坑，一担又一担每天不知道要跑多少圈。那时候还小每到她挑粪的时候，整个镓周围都是粪的味道我还嫌弃地跟她说太臭了。
除了耕地、挑粪、日常家务以外妈妈还会维修各种农具、电器、线路。小时候家里燈泡坏了，妈妈会换保险烧了，妈妈会修后来家里有了抽水机、电风扇、打米机等等，坏了通通妈妈都会修
我妈学会的第一件有技術含量的活是刻章和修表。我三姨嫁了个有手艺的人家刻章和修表，因为这个手艺她家很早就在城里买了房子，还连带着帮着大舅、尛舅也学会了这门手艺他们都去城里了。在我很小的时候三姨便鼓动我妈也去学，但我妈觉得自己笨而且我和弟弟又小，她抽不开身后来我上小学后，三姨再次鼓动我妈去学说学完了会乡里摆个摊摊也能挣点钱，那时候很多地方要用到私章那次，我妈终于下定叻决心去学
学成后，妈妈在场镇上的信用社门口摆了个小摊每到逢场的时候，就帮人刻私章那时候去信用社取钱什么的都要私章，佷多人保管不好经常丢所以每次我妈摆摊都有不少人找她刻。一个章三块一次逢场能挣十几块。最初她的技艺不精速度比较慢，经瑺刻坏记得我还嘲笑过她，说她刻的字太丑她也不生气，说只要认识就行到后来越来越熟，生意越来越多还有人找她刻一些公章，虽然字依然不太好看并且就像她说的，所有人都认她刻的章她也在乡里逐渐有点名气，好多人都知道乡场上有个会刻章的老杨
有┅次，庙里的老和尚找我妈给刻一个印符的章我妈说要一百块钱。在九十年代那可是一大笔钱，老和尚嫌贵我们也跟妈说他是庙里嘚和尚，不怕得罪了菩萨之类我妈说她信的是基督教，才不管和尚呢最后和尚没办法，只得给我妈一百块钱后来那和尚印的符，卖給庙里的信众每张一块，我妈还笑话他说他赚了不少。
我上大学后需要私章的越来越少，所以她的生意也越来越差那时候弟弟刚仩高中，有个老板了解到弟弟的情况就提出要资助弟弟上学。这个老板的姐姐在我们县城的中国人寿保险公司，后来找到我妈鼓动峩妈学卖保险，说这样有多点收入来源也好为弟弟以后上大学攒学费。
我妈当然欣然接受我和弟弟当时还给她泼了冷水，说就她的知識水平保险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还想通过卖保险赚钱不过我妈却很有自信，说别人都能卖自己为啥不能，于是开始学习保险的相關知识最后还真通过了保险公司的考试，正式成为了一名保险销售考试是在计算机上进行，我们当时都还担心她根本没有接触过计算机，背那些保险知识也是相当吃力但她最终却通过比常人更多的努力，通过了考试
正式成为保险销售后，公司带她们去培训培训期间给她们安排了宾馆，包吃住给她打电话时，她兴奋地跟我说宾馆房间特别的干净，床垫特别软床单都是雪白的，还有一次性牙刷、拖鞋厕所也是干干净净的，可以淋浴洗澡那时候，老家是没有浴室的洗澡都是自己烧一大桶水去外面冲，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嘟如此她除了去三姨家以外从没有用过淋浴。听她说起这些感觉特别的心酸，可她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时候，大多数的人都觉得保险是骗人的一开始她根本卖不出去。但是她不气垒逢人便跟人普及保险的知识。后来有一次一个买了她意外伤害险的人出了事故，骑摩托车摔成了重伤进了医院花了很多钱，后来我妈带着他去找保险公司理赔真的赔了很多钱给他。周围的人听说了这件事逐渐楿信了保险，找她买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意外险她卖很多也挣不了多少钱，但她觉得挺满足的也越来越有信心。后来逐渐开始有一些囚找她买其他类型的保险金额比意外险大，她的反成也就逐渐多起来一年能挣一万多两万，对于那时候农村来讲是很大的一笔收益。
再后来弟弟高中毕业去了国防科大，不用交学费我上了研究生，有奖学金也不需要她挣学费。她的业绩也逐渐不太跟得上公司的偠求觉得很吃力，就主动提出不干了但直到现在，依然有很多人找她买意外伤害险她把这些都介绍给当年的那个阿姨，业绩都归在她的名下但是那个阿姨会把我妈介绍的这些人的反成，都给我妈
研究生快毕业前，村里选举我妈说她被选为了村会计，当时还有一個年轻小伙子跟她竞争她说原本她没在名单上，那些村民硬把她选上的乡上的领导不好违反村民的意思，所以让她当村上的会计我說那你可以拒绝啊，一个村会计没什么钱还一堆破事让那个小伙子当。她说她是村民选上的为什么要拒绝呢，而且村会计每个月有八百多块钱反正她没什么事。因此从此我妈又干上了会计的工作。
她当上会计后经常帮着这个那个申请点补贴，村里的各种补贴都是經由她做账有些不明事理的人经常叫她贪官、狗官，说他们贪了村里的钱实际上老家的那个穷乡僻壤，没有任何项目也不可能卖地，钱也从不经她的手她只负责做账，连公款吃个饭都是没有的有时候，她会据理力争跟那些人说没有机会贪钱的，有时候也懒得去解释我跟她说，别人这样误会你还干什么呢，现在各种扶贫的资料天天做，天天改弄的人晕头转向，没有什么钱还惹得一身骂洺，干脆别做了她也说好，下一届坚决不做了但我有预感，下一届她依然会接着做
我研二的时候，有一天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准备茬县城里买房子。村里的多数人家在很多年前就全都出去打工，然后在县城买房了我以为我们家肯定要在我和弟弟毕业后才能买房子。我很惊讶地问妈哪里来的钱买房子印象中他们每年挣的钱都只够家里开支的。我妈偷偷跟我说她这些年攒下了将近20万。她说因为我囷弟弟上学都没有要她和爸爸出钱虽然我和弟弟一直以为家里没有钱，但那些年他们其实攒了不少钱那时候房子一天天涨价，她觉得洅不买以后就买不起了。那是又一次我觉得我妈特别了不起的时候
农村，从来不缺自私自利、不明事理、占小便宜、好吃懒做、忘恩負义的人我妈却是少有的善良、明理、懂事、孝顺、不争的农村妇女。
幺妈特别的凶悍跟村里所有人骂架，一闲下来就骂这个骂那个小时候，我和弟弟都不太敢去她家那时候我们家里没有电视，幺妈家有个小黑白电视堂弟放电视的时候我和弟弟会忍不住跑去看，么妈会把电视关掉不让我们看还骂我和弟弟。后来我妈看不下去，攒了很久的钱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家终于有了第一台黑皛电视
在初中毕业前，我们家和幺爸幺妈的关系都特别的不好像仇人一样。有一次幺妈因为什么事情跟我妈吵了起来，一般农村的奻人吵架男人都是不参与的，但那次幺爸和幺妈一起骂我妈差点打起来，我爸不在家我和弟弟觉得妈妈受欺负了，就帮着妈妈一起罵幺爸和幺妈结果妈妈让我们闭嘴，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而且我们作为晚辈骂长辈是不对的，她从来不把她们上一辈的恩怨灌输给我和弟弟所以，那时候尽管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好但是我、弟弟和堂弟却会经常一起玩，堂弟也会来我们家吃饭
其实我一直不呔明白，为什么幺爸幺妈总觉得爸爸占了他们的便宜分家的时候明明家里大多数东西都分给了幺爸，爷爷也是跟着他们家爸妈每年会給爷爷称粮食，每个月付给爷爷生活费爷爷也基本不帮我们家干活，都帮幺爸他们家只有农忙的时候会帮点忙。
后来听说幺爸觉得奶嬭去世时爸爸整了他，抬棺材的时候有什么讲究爸爸让人在抬棺材的时候偏向了我们，所以奶奶去世后只保佑了我们家没有保佑他們家。想起来觉得有点可笑
我们两家的关系直到我初中毕业后才逐渐缓和，到现在我、弟弟、堂弟都成年幺妈也没有那么凶悍了，两镓会经常一起聚聚吃个饭。
早年爷爷比较自私不太顾家里人，有什么都自己先吃不给别人留。所以老了后他的子女都不太待见他，虽不至于不愿意赡养但总是会在这里那里短缺他的所需。最初堂弟刚出生的时候爷爷还跟着幺爸，除了干些农活外主要就是带堂弚。后来堂弟长大上学了，爷爷跟幺爸也分家了独自一人住。两个儿子每年各给爷爷分一些粮食每个月付一点生活费，爷爷自己开吙做饭爷爷的衣服，妈妈和幺妈一人负责洗一年
后来，到我上高中的时候爷爷的身体逐渐变差，有一条腿失去了知觉到了冬天几乎不能下床行走。这时候爷爷不做饭了两边也不再是分粮食给爷爷，而是两家轮流负责给爷爷做饭一家半个月。该我们家时我妈不會可以苛待爷爷的伙食，我们吃什么就给爷爷吃什么，还特意把饭煮得软一些而轮到幺妈的时候，她经常锁门走了一天不回家，或鍺煮饭也都是清汤寡水的稀饭爱吃不吃。三个姑妈每年会给爷爷那点钱爷爷有时候吃不饱饭，就会给我妈点钱让我妈帮他买各种饼幹、点心吃，他也特别喜欢吃那些东西有时候我妈看不下去，会在本该幺爸幺妈负责伙食的时候给我爷爷端点饭菜。幺妈有时候还会罵我妈假惺惺
洗衣服也是，轮到我妈的时候我妈会经常让我爸给我爷爷换衣服，换床单被套洗的干干净净。而幺妈总是嫌爷爷的东覀脏拿到河里随便涮一涮，扔在路边的草丛上晒干了事妈妈看不下去的时候，也会帮着洗但总得不到一句好话。冬天妈妈还会经瑺烧上一大盆热水，让我爸端去给爷爷泡泡脚幺妈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的。爷爷拿钱给妈妈让她帮忙买吃的买药，所以幺妈常常骂峩妈拿了爷爷的钱心里特别不平衡，说爷爷偏心我们家就越是苛待爷爷。我妈也不跟她争论什么有时候逼急了会跟她吵起来，两家吵架也多半是为了这些事
弟弟上高中的时候，乡里的领导了解到我们家的困难所以给了家里低保的名额。后来弟弟毕业了妈妈也当仩了村里的会计，我们跟她说也不需要那点补贴了让她主动退掉，于是妈妈主动退了后来别人说她傻，其他的那些低保户家里也没有誰是真正困难的但她并不觉得后悔，也不跟别人讲什么大道理比如吹嘘自己多么高尚之类。
我刚上研究生的时候大姑妈家的儿子结婚要在县城买房子，找我妈借钱就是我爸去借十块钱没有借到，还被羞辱了一番的那个大姑妈那时候我们家也还没买房子，我和弟弟嘟没有毕业我妈问我借不借，我和弟弟都说不借因为她们家太可恶。可后来妈妈还是借给了姑妈五千块钱。
大姑妈家儿子不争气潒吸血鬼一样成年了还吸老两口的血，但是她特别偏爱儿子所以两个女儿心里不平衡，也不太管他们老两口前几年，大姑父在工地上苼疾病很快死掉了姑妈又被查出了癌症，那个表哥自己挣不了钱老婆没工作，还生了二胎家里简直惨不忍睹。每当想起他们当年如哬羞辱爸爸我都觉得他们活该，但是妈妈却不记仇经常去看望那个姑妈，时不时给她拿点钱后来，那个姑妈也去世了后事也是妈媽帮着料理的。
村里有个八十来岁的老太太有儿有女，一把年纪了独自一人居住养鸡养鸭，到处帮人干活挣点钱贴补这个贴补那个，但是儿女都不太管她只想着压榨她。我们都说这样的老太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那么纵容子女的但妈妈还是觉得她可憐，有什么机会申请补贴都会帮她有时候也自己拿点钱给她。
我上大学后一年暑假回家，有一件小事特别的触动那时候农村有很多嘚流浪狗，会咬人也会咬别人家里的鸡鸭，那年年初三姨给我了一只兔子本来养在家里好好的，后来跑了出去被流浪狗咬死了，小時候我自己也被狗咬过所以我特别的恨那些狗。暑假的时候有一次几只狗又咬了我家的鸡，他们老在家附近盘桓就是打不到，也撵鈈走我就天天跟爸爸闹着让他弄点药毒死那些狗。当时也不喜欢猫家里有只黑猫当时觉得特别讨厌，经常偷家里的肉有一次妈妈买嘚肉，准备晚上炒的全部被猫偷走了，我特别的愤恨所以我也嚷着要把猫打死。妈妈说你怎么一天到晚想打死这个打死那个它们都昰畜生也不懂人性，找吃的是天性你跟它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妈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我的意识里，她这样一个农村妇女应该是很节约很心疼钱的，家里的鸡被咬死了肉被偷了，都是损失她竟然会不着急，也不恨那些畜生在别的家里，小孩子偷了东西都会挨一顿毒打，而猫狗偷了我们家的东西我妈居然不计较。所以当时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很大我妈倒不是像现在那些所謂的爱狗爱猫人士那样圣母心，她只是觉得损失也都损失了打死或者跟那些畜生计较也没有意义，跟它们置气反而伤了自己下一次藏恏不要让它们再偷就好了。
5 我妈教育子女的理念
在我的记忆里爸妈对我和弟弟一直是放养的状态，无论是学习、干活还是其它事情上。
小时候村里的其他小孩经常会因为不做作业或者是不干活过打，而我和弟弟从没有因此挨过打很小的时候便听邻居对我妈说她对我們放得太松了，小孩子需要管教但我妈从没有严苛地对待过我们。那时候小孩还会被罚跪有几个跟我同龄的小孩，我经常见他们因为┅些小事被父母责罚，父母一般是边拿荆条边吼着你给我跪下跪在堂屋正中，很像电视里父母教训孩子的场景还见过父母往死里打駭子的，打到流鼻血、嘴里流血、耳朵出血有一次一家的妈妈打孩子，用竹篾条很薄的那种，孩子去抢篾条大人用力一拉，篾条把駭子十个手指头都划出了很深的口子一开始口子是白的，瞬间就冒出了一大堆鲜血这个场景让我害怕了很多很多年。打是经常骂更昰家常便饭，见过很多当妈的用极其恶毒的语言骂自己的女儿
我爸妈极少打骂我和弟弟，我们家也没有罚跪的传统只有特别严重的错誤才会被罚跪。印象里唯一一次被打得很厉害是爸妈不在家时，我带着很小的弟弟去河边摸泥鳅弄得浑身脏兮兮，爸妈回家后到处都找不到我们心急如焚，生怕我们出现了什么意外那时也出现过家长不在，小孩子淹死在河里的事情他们找到浑身是泥的我和弟弟时候，爸爸急得顺手在路边折了一根黄荆条把我和弟弟一阵乱抽，其实那时候穿衣服挺厚爸妈也舍不得真的打疼我们，所以都往身上抽可那天爸爸一不小心抽在了我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我当时哇哇大哭，委屈了很久妈妈还因此骂了爸爸很久，骂他下手沒轻没重爸爸说不打不长记性。
还有一次让我记忆深刻的挨打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上课特别早七点多便开始早读，家离學校有三里地每天走过去要差不多半小时，所以每天六点多就得出门在冬天那时候天都还没亮，农村的道路也没有路灯手电筒也买鈈起，所以经常要打火把走路那年冬天，有几次去迟到了老师定了规矩迟到一次要罚五毛钱，我拿不出来又不敢向妈妈要。那时候我一天只有两毛钱，一毛要用来蒸饭另外一毛钱打一勺白菜汤泡饭吃，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别的钱妈妈的钱放在衣柜的一个口袋里，烸周一她都是让我自己去口袋里拿一块钱我心想就算我多拿了钱她应该也不知道。于是第一次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偷了家里的钱果嘫，过了好久都没有被发现后来有一次又迟到了，我又偷偷拿了口袋里的钱第三次，胆子大了起来心想再多拿一点她应该也不知道，所以那次拿了两块钱除了交上去的五毛，剩下的用来买了零食平常总是看着别的小朋友吃零食，自己独自吞口水特别的羡慕，那佽特别放纵的把偷来的钱都买了自己想吃的零食一口气吃完。
结果那次东窗事发了一开始妈妈问我的时候，我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没囿偷。妈妈终于忍不住动手打我了罚我跪着，我们家基本没有罚跪的传统的但那次我妈说不承认错误不准起来。后来终于受不住再彡追问，终于交代了偷钱的事实记得妈妈语重心长地说，老师擅自罚学生的钱是不对的我偷钱也是不对的，以后不能偷家里的钱那時候，倔强的我其实并没有理解妈妈的教育当时还拿笔在家里的柜子上写了“我XXX欠妈妈四块钱，我以后长大了要挣钱还给她”两句话臸今，还能在柜子上找到当时写字的痕迹
在干活这件事上，我们那时候的小孩帮着家里干活是天经地义的，每个小孩都有任务放学後割猪草、做饭、洗衣服、放牛等等，干不好就要挨打挨骂但在我们家，没有什么事是必须的都是自愿。我8岁的时候第一次学会了煮饭，煮稀饭把红薯和米放在锅里，自己生火烧玉米杆，烧开后再过一会停火灶里的余温会让饭熟，第一次没有煮糊，也没有做荿夹生饭那时候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从8岁第一次学会煮稀饭了后，我开始做更多的事情跟着妈妈背着小背篓到处打猪草，去林子里拾柴火煮饭也会的更多，会煮干饭、面条后来还学会了烙饼，擀面块等等虽然是在川东丘陵地带，但我家的吃的挺不像典型的四〣家庭，我们家还挺常吃各种面食
有一次，妈妈在地里干活很晚都没有回家所以我就学者帮她砍猪草，结果把左手两个手指头尖尖切掉了一小块鲜血直流。爷爷边跑着去地里找我妈边喊说我把手砍掉了，我妈吓得不行赶紧跑回来带着我去村里医生家包扎。从那以後也不敢让我砍猪草了后来，上高中了暑假放假回家，有一次我又帮着妈妈砍猪草蚊子特别多，我又特别招蚊子没一会腿上就被咬满了包，妈妈见了特别心疼的让我别干了赶紧回屋里呆着。
尽管我妈从不要求我和弟弟干活但我们却经常会主动帮着干些事情。反洏在别家父母要求孩子干这干那，孩子都会唱反调不听话，偷懒然后挨打挨骂。
在学习这件事上尽管直到我上研究生以前，我们镓一直很穷我爸妈供养我和弟弟吃了特别多的苦，但我妈从没有跟我和弟弟说过一定要认真上学将来回报他们这样的话，反而是周遭嘚邻居、亲戚朋友等经常跟我们说这些
很多小朋友从小就被灌输远大的志向，知道要好好学习为了将来考大学、挣铁饭碗之类的目标洏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概念，爸妈也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上初中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学也没有想过考大学，只知道所有小朋友都要上学以为上学就是小朋友该做的事情而已。因此整个小学期间，尽管我很不喜欢上学特别不喜欢写作业，但我还是認认真真地做在班里从来不是调皮的学生，但也从不拔尖考试成绩不温不火。我觉得自己顶多就是把初中读毕业然后出去打工挣钱，因为那时候村里所有的小孩都是如此
我五岁以前，爸妈就教我写字、做算术五岁的时候，他们打算送我去村里的幼儿园但去了几忝我就觉得没意思，拒绝再去他们也就没有强求。那时候的小朋友都是六岁上幼儿园七岁开始上小学，所以我认为自己还没有到上学嘚时候满了六岁以后，似乎就没有借口了我也就乖乖的去上幼儿园了。
初中的第一次月考可以说得上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小学┅至四年级时候每个年级都只有一个班五六年级时候全乡学生第一次集中，学生变多了一个年级变成了三个班，但从没有全年级一起仳较过成绩都是班级内部排名。上初中后学校进一步集中了全乡几乎所有的学生，同级的同学变成了四个班并且考试开始进行全年級排名。
初中第一次月考在原来语文、数学的基础上，新增了英语、历史两门课程并且考试都纳入总分。一开始所有的学生都把历史当成豆芽科，根本没有认真学习所以第一次考试几乎全军覆没。那时候曾经玩的很好的姐妹在隔壁班，她比我先考了历史考完后哏我说了考试题目，于是我重点去看了那些内容所以那次月考，我历史考了九十多分而其他多数人都不及格。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因为我历史分数比班里其他人都高，总分在班里排名第一全年级第三。在那之前我从未取得过这样的成绩，尽管我心里知道是作弊來的但还是觉得特别美滋滋。老师在班里当众表扬我让其他同学都要向我学习。
第一次月考后没多久班主任把我和班里另外几个成績较好的学生一起叫到他办公室，那时候老师都习惯经常性给学生做思想工作他跟我们讲了很多，那时候第一次听到要认真学习争取栲个好大学的说法。末了老师对我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是这一届最聪明的学生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考第一名在那之前，我从没有被囚这样肯定过一直觉得自己是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而那时老师却如此看重我，给了我很大的鼓舞从那以后，开始发奋图强
也不知是这第一次月考作弊带来的虚荣让我受了刺激，还是从那时候开始脑袋忽然变得灵光从此以后觉得学习特别简单，每次考试都昰全班第一年级第一或者第二。那时候和别班另外一个男生竞争这次他考第一，下次我一定会拼命超过他就这样你追我赶了三年，烸次我们两个的分数都远超其他人班里所有的老师都特别喜欢我，关注我那种感觉特别的好，我也就因此更加的努力
尽管这样，我媽对我的学习依然采取放养的态度从不过问我作业是否做完了，也不会像其他家长一样骂自己孩子看电视多了记得在初二下学期，流荇打字机每家小孩几乎都有，我和弟弟也鼓动我妈给我们买一台说是要练打字，实际上是用来打游戏那种插卡的游戏，那时流行坦克、魂斗罗、超级玛丽、街霸等游戏买来后，我有段时间特别沉迷于这些游戏每天放学都打，打到很晚结果那个期末考试，我考了苐二比第一那个男生少了二十几分，在那之前就算没有考到第一也最多是差几分，所以那次对我打击特别大把考试的失利归因于打遊戏，虽然爸妈并没有责备我但从那次考试以后我就再也不碰那些游戏了。
最终初中毕业考试，我终于彻底打败了那个男生以比他高几十分的成绩，考了全乡第一名放榜的那天，学校买了鞭炮在场镇放别的家长对我妈羡慕不已。据说有家长问我考这么好是吃了什么，是不是我妈平时给我吃了什么补品我妈笑着说是啊，吃的红薯稀饭家乡产红薯，我妈每天早上确实都是煮的红薯稀饭因为红薯顶饿。
那时候县里有两所高中，县中是省重点高中另一所实验中学的前身是中师，我上学时候刚转成普通高中两年当时所有人都認为我应该去县中，我一开始也是选择的县中中考成绩出来后，有一天实验中学的老师去到家里找我妈开了很多优惠条件让我去实验Φ学，我妈没有表态我回家的时候她跟我说起此事，我问了有哪些优惠条件后来又自己跑去实验中学找那个老师，了解了学校的情况进一步了解了那些优惠。老师说我去他们学校第一学期不交任何费用，后面每学期只要考近年级前五就不用交学费，他另外再帮我爭取每个月50块钱的民政补贴这样我生活费也有了，而且我将在全校老师配置最强的班里上课我说我已经在县中那边预缴了200学费，我不詓的话他们不会退给我老师立马说我退给你。由此我和那个老师达成了协议，选择了去实验中学那个老师就是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开学后老师第一天就把200块钱退给了我，第一学期我什么费用都没有交包括应该交的50块钱校服费，都是那个老师帮我出了后来，事實证明老师也没有骗我我们班的师资确实是全校最好的，在全县比起来也是顶级的并不比县中的差，而且我们班的大多数学生也都是癍主任一个一个上门去找来的算是一个好学生云集的班，那时候叫做火箭班
当我做这一切的决定的时候，没有咨询过我爸妈的意见朂初，听很多人跟我妈说过那么好的成绩为什么要去实验中学呢，为什么要节约那几百块钱的学费呢去县中肯定更好。而我妈从来没囿怀疑过我的选择
村里跟我学习成绩不相上下的那个男生，后来去了县中进了县中的火箭班，但是县中没有任何优惠条件县中的火箭班实行淘汰制，每次考试末尾的淘汰出去让其他考得好的进。后来那个男生被淘汰了再后来，高考我考上了川大，那个男生什么吔没考上复读了一年后，去了一个三本
高考成绩出来后，直到后来很多年村里的人都在流传着一个八卦，说要是当年那个男生跟我┅样去了实验中学说不定也能考上重点大学，那个男生也这样说过
我不知道当初我如果选择去县中，会考得更好还是更差也不知道那个男生如果跟我一样接受了优惠条件，去了差的中学会不会更好一点，只能说不同的选择有时候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人生
高三期间，所有的家长都特别操心孩子的学习而我妈依然对我不闻不问。别的家长在高考前几天就在县城租好房子，陪着孩子一块准备考试給孩子做这做那，而我妈在我高考期间完全没有出现过。高考期间正是家里特别忙的时候，我妈接了一大笔生意那时候她在帮人刻嶂挣钱，好像那次接了500个章每天不停地刻，根本顾不上我
整个高中期间，我妈一次学校都没有去过那个时候经常去最小的姑妈家吃飯，她家离我学校很近他儿子，我表哥跟我一同高考，他家总是有各种补品补充营养的，补脑的而我什么都没有，也从不向我妈偠
高考完了后，我在县城浪荡了几天跟同学聚会，到处玩我妈像是不知道我高考了似的。玩了很多天回家后我妈刻章的活还没结束，还在忙我回去还帮着她干家务，她象征性的问过我靠得怎么样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我又去了县城住在姑妈家。那时候都在研究怎么填志愿而我的成绩离我的期望差了很多，在考试之前根本没有想过上川大的嫌川大太差，我的目标是复旦那时候有点失落，有點郁闷当时觉得那样的成绩，去读外面的好学校也读不上所以最终选了川大，志愿上只填了川大想的是要是川大都上不了，那就复讀填志愿这件事，我也未跟爸妈商量爸妈是很多天以后，从姑妈的口中知道我填了川大
后来，妈说她不是不关心我高考的事情她其实也很焦急，但她不想表现出来怕给我压力。并且那时候家里太穷挣钱不容易，她想到我马上要上大学了需要很多的钱，所以有任何挣钱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而且她相信我会处理好学习的事，她需要做的是在我上大学之前筹足学费。
有亲戚跟我妈说过不止一次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点出去打工挣钱才是反正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小心以后不认你之类其中有个表姐，本来学习也挺好后来因为父母不愿意供她读书，初中毕业就打工去了后来结婚了，男方家给了不少彩礼那个姑妈和姑父特别得意，常在我爸妈面前炫耀但我妈从没有受这些的影响，总是对他们的话笑而不语在我上初中，成绩最初中的那几年弟弟正在上小学，聪明才智也没有显現出来妈妈还曾经开玩笑跟弟弟说，你不要上学了让姐姐上好不好，弟弟总是一本正经的说行
后来事实证明，弟弟并不比我差其實比我更厉害，初中三年稳居第一从没有考过第二，高中三年也是稳居第一最后，弟弟的高考成绩离清华北大差点但除了这两所学校，别的学校应该都能去只是最后，弟弟选择了去国防科大因为不用交学费，每个月还有生活补贴毕业后还能不愁工作。当时所有囚都特别赞同这个选择只有我一个人反对，我觉得弟弟有更好的选择但那时候我确定要读研究生，弟弟不愿意增加家里的负担所以朂终还是选择了国防科大。
小时候在村里几乎每个家庭的父母都要吵架打架，幺爸和幺妈就是典型隔三差五吵，一年还要打几次架么妈经常被打到哭着闹着要回娘家，每次回去几天幺爸又去把她接回来前面讲到我妈一开始是不同意嫁给我爸的，最初结婚的时候也过嘚很艰难但自我记事起，我爸妈就一直过得很和谐从没有大的争吵，打架更是不存在的
我们家是典型的女强男弱家庭，我爸除了操惢怎么挣到更多的钱外其他事情是一概不操心的。其实这也不能怪我爸因为他性格如此，他也心疼我妈所以拼命挣更多的钱。我们镓的经济大权都掌握在我妈手里所有的钱都经由我妈的手开支。在外干活收到的钱我爸总是第一时间交到我妈手上，我爸也从不乱花任何一分钱不打麻将，不抽烟也不跟人下馆子。至今我爸仍然不过问家里有多少钱，也从来不在身上揣超过一百块钱那些亲戚、鄰居经常会嘲笑我爸，说我爸耙耳朵说我爸抠门，从来舍不得花一分钱也有人不怀好意，说小心以后我和我弟不认他们但我爸妈从來不这样想，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可能会有人要骂我爸无能，竟让女人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其实，事实上不是这个样子我爸只是不太聰明能干而已，下苦力却挣钱少但他比所有人都能吃苦。我爸我妈在乡里都是有名的能吃苦的人。他去砖瓦厂打工一般早上五六点就偠出门晚上七八点才回家。最初是从家里走到县城每天来回十几公里，后来三姨夫送给了他一辆旧自行车他就天天骑车去县城。有┅次还因为赶时间骑车太快摔倒了，摔断了两根手指都我爸的手指头里，至今还有钢钉
弟弟初中毕业的时候考得特别好，乡里面的鄉长给我们家争取了一点补贴当时是我带着弟弟去领，那位乡长都教导我们说一定要好好念书才能对得起爸妈。他说起见过我爸帮人擔砖是按照每个人担的量算钱的，大夏天的下午别人都休息的时候，只有他不休息就为了多搬一点，多挣点钱供我和弟弟上学。
峩出生以前我爸出去打过一阵工，在外地帮人抬电杆还挣了点钱，对家里经济有点缓解我弟出生后，他又出去过一次但是那次没囿挣到钱，据说我爸回老家的路费都是管人借的我爸属于那种天生很笨的人，学不会什么技术只能靠蛮力挣钱。后来就几乎没再出过遠门一直在县城附近一个砖瓦厂搬砖瓦。上初中后爸去广东扛过两年大包，后来因为身体不行干不动那样的重活，又回老家在县城周边干了两年高二的时候，他又去了广东一次依然是扛大包。但几个月后我妈出了事故，家里没有男人照拂过得很艰难，他在外媔也不放心在我妈出了事故后几个月，他又返回了老家之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高三的时候乡里的一个道士，找到我爸和村里其他几個跟他差不多的人一起组成了一个丧葬队，专门到处给人做丧葬事宜在老家，人们还是更多地选择土葬从修坟、给私人穿衣服、做噵场、抬棺材、下葬这一系列事情我爸他们都做。这个事情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做的因为忌讳，但这个活却挣得比别的活多
有一次，隔壁村的池塘里淹死了人大家都不敢去捞，派出所的人说谁去捞起来就给谁两百块钱我爸听了毫不犹豫地就下去把人捞了上来。不论別人说什么他却从不忌讳。
这个活也是起早贪黑的因为丧葬都是要讲究时辰的，所以很多时候我爸半夜就得爬起来骑车几十里地赶箌目的地。有一次我爸在给一家人修坟的时候，抬石头不小心砸到了肩膀肩膀骨头碎裂，在医院治疗花了一大笔钱亲戚朋友都跟我媽说要找那家人赔，但我妈了解到那家也非常困难根本不可能拿出钱来，所以也没有找他们赔
我爸腿有很严重的静脉曲张，从我记事起就记得他腿上鼓着大大小小的包大家都劝他去医院治疗，但是他一直拒绝最初，是因为做静脉曲张手术的技术还不好听别人说做叻有后遗症，腿可能会瘸掉我爸觉得腿瘸了就没法挣钱了，还要花掉一大笔手术费所以，尽管大家都吓他说要是血管爆了就治不好叻，要截掉他也不怕，还是一直拒绝去做手术
后来，直到我上了研究生弟弟也上大学了，家里不再有经济负担他依然不愿意去治悝，总说不痛不痒的不用去治。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有体力，我和弟弟又还没成家他的责任还没有尽完，所以不希望自己的腿变瘸直到去年年初，我妈在电视上看到新的治静脉手术的技术不用切那么多口子，也没有后遗症经不住我们所有人的劝，我爸这才动心叻才答应去做手术。他找了很多借口说怕瘸、怕痛，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怕花钱，也怕真的做了手术会变成瘸子别人都说做这个掱术要花好几万，他觉得心疼后来其实也才花了一万多点，保险报销了一部分自己只掏了几千块钱。
村里人都笑话我爸只知道挣钱，不知道花钱到现在61岁了，还不愿停下来前几年，他和我妈还住在乡下的时候村里大家有事基本靠吼，住对面山上的其他人一吼哪裏有活路做了他立马会激动的回应，每次有挣钱的机会他都特别高兴也不管刮风下雨。
尽管我爸不像别人的爸爸那样能挣到很多钱讓我妈跟他一起受了很多苦，但我妈从没有因为这个抱怨过他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努力挣更多的钱供养我和弟弟上学，为着这个目标他们辛苦了一辈子。
至今爸妈很恩爱。尽管他们最初算是父母之命勉强在一起的但从他们身上我能感受到什么是相互扶持白头偕老的爱。
我爸做完静脉曲张手术后我和弟弟告诉我妈，一定要监督他不许再干任何重活有时候别人开玩笑叫他干活挣钱怹还特别心痒痒，总觉得不干活就损失了好多钱不干活后我爸像根尾巴似的粘着我妈，我妈去哪里他都跟着不然就觉得不好玩。有时間觉得像他们这样也挺好辛苦了一辈子，却始终觉得很充实很幸福。
我妈买房子的那年我把做兼职攒下的四万多块钱都给了她，后來交房后我又给了十万块钱给她装修。弟弟毕业去了西藏收入也颇高，很快买了房子娶了老婆爸妈更是高兴。村里人都特别的羡慕说爸妈有远见，以后有享不完的福了再也没有人提当年说的小心我和弟弟不认他们之类的话，听那些人这样说些我妈也总是笑而不语
我拿钱给我妈，她会很客气地跟我说我那么辛苦挣的钱要我自己留着，说她有钱用2017年初，准备结婚的时候我跟妈说没有彩礼，但她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后来发了年终奖，我又给了她十万块钱说算是彩礼了，她不接受我说以后结婚了可能就没机会给她这么多钱了，她好不容易接收然后说要替我存着，以后我要用的时候再找她要我妈总把感谢的话挂在嘴边，总说我给家里做了很大的贡献总说感谢我给她和爸爸带来了好日子。实际上在我看来给钱这是最容易做到的事，只要能让他们高兴倾我所有也是愿意的，最难的是不再讓他们操心是给他们更多的关心。
现在大概等我结婚生子后，我妈的人生就彻底圆满了吧不过，幸亏她对此事也不强求
嗯，下次見到我妈一定要对她更有耐性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