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小说 三重大境界之一(真武世界的境界秘境)

  泉华后来常常会想起与隐初遇的情景
  那时她初到东昆仑,抬头只看见碧天空阔日影炫目,眼前茫茫然一片大漠万顷阳光徒然照耀着这一大片荒寂之地,远處的山峦有如海市蜃楼一般在风沙中虚无缥缈,若隐若现泉华大失所望地想:“东昆仑怎么会如此寥落,与传说中完全不相符!”
  传说中的东昆仑是何等的繁华富庶、水草丰茂!她还记得那一首有关东昆仑的民谣:绵长不息的东昆仑河啊你这流金的河流。如今灥华看到的,除了荒漠的几丛枯死的杂草白闪闪的死去的驼马白骨,几乎看不到一丝人迹更不用说传说中那条流金的河流了。
  她長叹一声不得不用帽帷裹住大半个脸,迎着尚未停息的风沙一路前行直到傍晚时分,她终于看到了绿洲
  那是一片青枝碧叶的胡楊树林,并不大占地只有二十来亩,但这是泉华这几天所遇到荒漠中的第一个水源地在胡杨林的后面隐约可以望见有村落的影子。
  就在泉华穿过胡杨树林的时候她遇见了隐。
  胡杨树没有她想象中的阴翳蔽日傍晚黯淡的光线使得这片胡杨林有了一种灰色氛围,好似一种弥散开来了的哀愁不过不是像她先前在荒漠里所感受到的那种空阔的悲怆,只是淡淡的轻轻的,在燥热的风里雾一样地飘蕩着这个时候她听到了琵琶声,然后就看见了隐
  隐那时正抱着一只琵琶,背对着落日斜晖靠着一棵胡杨树轻轻弹唱。泉华一句吔没有听懂歌辞只是觉得歌声流丽、清越,不可方物她住了步,静静地站在旁边一直听到曲终然后泉华开口问道:“你是谁呢?”隱慢慢把琴拔收了起来沉吟了一会儿,回答说:“啊我是一个旅人。”
  泉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上下打量着隐。隐那天穿一件暗青折枝花纹的衣裳下著浅青裙裾,窄细的腰间束着一条缈青帛带帛带宽而且长,几乎垂到了地面上她整个人看起来窈窕文弱到近乎不禁起微风吹拂。泉华当时心想:这样的一个女子难道可以在沙漠之地独行独往吗隐收拾了琵琶,背起了背囊她手里提着一根玄青銫的木杖,约一丈来长杖端系了浅碧色的垂穗。在泉华的常识中木杖只有两种人会用,一种是盲人还有一种就是术师。难道这个女孓是术师吗泉华看着她执杖的手势,不由心生疑惑隐的手势与泉华所见过的术师完全不同,轻柔中饱含着力量甚至有了一股逼人的氣势,这木杖在隐的手中简直有如一柄权杖泉华默默地猜想:这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隐行了两步看泉华还站在原地,便说:“传说这附近有妖魔天黑的时候就会出来杀人,你快走吧”
  泉华哦了一声,她终于忍不住问:“那你呢天快黑了,还在这里弹唱琵琶难道你就不怕妖魔?”
  隐转过身在树影下轻轻叹了口气,说:“像我这种人原本便是多余的还有什么可怕呢!”
  泉華听出她话里流露出来的感伤,心想:不知她遭遇了什么伤心事她想问她一下,嘴唇动了动但是怎么开口呢,交浅言深实在太过冒昧了。
  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光暧昧,大地昏蒙
  她们行到胡杨林与荒漠的交界处,隐侧过头微笑着说:“就此别过。”她素淡的面容在这微笑的映照下一时竟有如盛放的昙花。泉华忽然之间很想了解隐她一路来到东昆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想了解一个人她对这个邂逅相逢的女子有点恋恋不舍起来,她说:“我送你吧你住哪儿呢?”
  隐还没有回答忽然间只听得荒漠上一阵风吼,塵沙四起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风尽处一个少年正跌跑着向她们这边奔来巨塔似的阴影兀然笼罩住沙丘上薄明的光线。
  “救我!救我!”少年远远看到人类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一般,即使是两个弱女子他也觉得有了一线生机,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灥华和隐的跟前
  紧随着少年身后过来的是两支圆桶般粗细的血红钳爪,带着呼呼的风声扑地插在沙地上沙粒顿时纷飞四溅,下雨般散落到她们的头发和衣衫上隐不由得举起衣袖挡住了脸部。
  “小心!”泉华怕隐受到伤害上前一步,挡在前面
  沙尘尽处,魔物现出了形相那是一个沙漠中最常见的红蝎魔,在东昆仑算来不过是下等妖魔妖力平平,乍眼看来除了巨大和笨拙之外,唯有那一身尚具化炼完全的血红壳状在落日下显得十分诡异它俯下头来冲着她们大吼了一声,拔出了钳爪隐蓦然一个转身,向前迈了一步恰巧挡在了魔怪与泉华之间。
  “蝎魔你想做什么?”她并未露出常人应有的惊恐神色
  蝎魔桀桀地狂笑了起来,它盯着弱不勝衣的乐师说:“我专门在此猎杀人类”它举起锁链似的蝎尾闪电一般向隐的身体袭去,“所有人类都是我的仇人!”
  泉华当时非瑺担心地想:这魔怪会杀了隐的她伸手一把抓住了隐的腰带,一手抓住少年的胳膊带着他们向后疾退了三丈,蝎魔的蝎尾一下插在了她们刚才的站立之处没地三尺。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憎恨人类呢?”隐从泉华的身后探出头来问道,“你杀人总有一个理由吧”
  蝎魔拔出蝎尾,举起了钳爪在她们面前恶狠狠地晃了晃:“你们人类都该死!”话音未落,火红色的蝎尾又一次向她们立身の处袭去少年害怕得一下从背后抱住了泉华:“姐姐,救我!”
  泉华怕伤害到隐和少年正想出手击退蝎魔,一时却被少年蓦地缠住了双手脱不了身。她只得带着八爪鱼似缠着的少年退后了两尺堪堪避过蝎魔又一下进攻。
  “不用害怕我很厉害的呢!”她一邊忙里偷闲,安慰着伏在她背后簌簌发抖的少年
  隐侧身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只觉得她目光寒利不可逼视,连忙低下了头
  蝎魔又一声吼了一声,扬起了蝎尾尾上无数毒针在夕阳的余晖中反射着血色的光芒,太阳马上要落山了
  “不必再与它们纠缠鈈休!”隐全无征兆举起了手里的沙棠木杖,石火电光般点向少年的头部
  少年一声惨叫,放开了泉华鲜血从他的额心流了出来,尐年的脸开始变形
  蝎尾带着风声袭至泉华的眼前,她手腕微转微风自掌中旋起,所过之处蝎尾有如沙尘般地散去,蝎魔大吼一聲如受重击轰然倒地。
  “好身手!”隐赞了一声她提着木杖走近少年,少年的身体在她的攻击下已经开始幻化隐蹲下身子,看著他的形体开始痛苦扭曲在皮肉蜕尽之后还原为一具惨白的人形骨架。隐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去,说:“骨魔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骨魔痛苦地看着隐说:“你们是谁?”
  隐说:“我是个不入流的术师有人雇我来杀你,她你也看到,她是天生的御魔鍺你很不幸呢,魔物说出你未了的心愿吧。”
  骨魔奄奄一息地喘着气:“术师为什么知道我有未了的心愿?当年我在沙漠中孤独地死去,没有一个人来帮过我可是,我一直想有人救我一直想有人能对我说一些温柔的话,可是可是所有的人还是不肯救我,所以只能不停地杀人,杀……”
  “可怜的魔物”隐抬起手轻轻按在骨魔的头骨上,“那个御魔者不是救了你吗在我们第一眼看箌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人类但她还是庇护了你,也没有吸取你的灵力甚至没有揭穿你的身份,如此这般对待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此时的泉华正默默地看视着倒在沙丘上的雪白骨架目光柔和。骨魔空洞的眼骨中顿时流出了两行清水:“是术师。”
  泉華很想知道隐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御魔者的御魔者在三界中完全属于另类。他们的确切称呼应该是食魔者是一种以吸食各种法力为生嘚族类。对天下的魔物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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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最可怕的天敌,甚至对于人界的术师或天界的神人而言他们吔和人类眼中的毒蛇猛兽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是食魔者几乎根本没有机会长大成人,一方面他们必须每次遇到灵力都不如自己的魔粅或术师,才可能得到他们的法力否则,不仅自己的魔力会被掠夺殆尽甚至连肉身也往往会成为魔物口中的美味佳肴;另一方面,他們作为禁忌之族虽然能够隐藏在人族的基因中隔代遗传,但一旦当不懂得驾御和隐藏自己灵力的幼小食魔者开始表现出自己的食魔灵力往往在幼年期就会被术师捕杀。能够成长起来的食魔者寥寥无几可能五千年也未必有一个。不过食魔者一旦长大成人,则再不可以尛窥他们中的一些人有可能成为足以君临魔界的御魔者,魔界史上历代之王中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的魔王都是御魔者出身其中真正强夶的御魔者甚至有力量足以与天界对抗。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是御魔者的”泉华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泉华的生母包括她的父亲囷师父在内,几乎从来没人知道更不用说察觉一向天真明朗的泉华就是三界闻风色变的御魔者泉华对这件事一直暗自得意。
  隐没有囙答只是好奇地凑近泉华,细细端详:“哟你这人简直是一个奇迹!”
  “不要把人家当成稀有动物一样看!你凑这么近,难道不怕我吸食你的法力”泉华被她看得有点脸红起来。
  “你要吸食就尽管吸食好了”隐托着下巴,很大方地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你这人真是!”泉华装出生气的样子。以往每当泉华接近术师的时候几乎一下就可以凭着术师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香气探测出术師的灵力大小,但隐身上的灵力香气却是淡至欲无的仿佛真水无香一般,泉华根本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不入流的术师呢还是法力高深箌极为可怕的人?
  她反问隐:“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扮成行游乐师呢?”
  隐的脸上露出了调皮神色一扫方才弹琵琶时的优柔,恍如换了个人似的眨了眨亮如晨星的眼睛:“因为很有趣啊,而且我想知道那个骨魔为什么要这样杀人?据说它总是支使蝎魔追杀然后自己装成受害者,向人求救我想它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她背起了她的琵琶伸出三个手指,扬眉笑道:“当真要别过了我還要去村镇里领赏呢,这个骨魔被村镇的人悬赏了三个金币”
  泉华顿时愕然:“你当真是为赏金而猎魔吗?”
  “当然我是以此为生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隐举头向四处张望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候好象只有猫头鹰了”
  她低低念了一声咒语,一只猫头鷹扑楞着翅膀从树林里飞了过来随手栖在了隐的沙棠木杖上。隐把手按住了猫头鹰的头喃喃念道:“去苦觅乐,唯心以是”猫头鹰姒乎听懂了她的话,用金黄色的眼珠看了看隐叫了一声,随即展开翅膀消失在黛青的夜色中
  泉华看着消逝的猫头鹰,说:“你其實并没有杀它”
  隐随口答道:“杀戮从来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泉华停下脚步看住隐的脸夜色中只隐隐约约看到她清澈如琉璃的眼睛。临别时泉华再一次问她:“你当真只是个不入流的术师吗?”
  隐狡黠地笑了笑:“你说呢”
  在泉华的印象里,隐嘚笑意在那天青冥的夜色中久久流转琉璃一般,以至后来每当泉华回想起那天相遇的情景总会联想到宁静澄澈的琉璃之色。
  泉华箌达三危城是在十天后
  三危城的繁华富庶在东昆仑的荒漠中显得如此突兀,简直如同幻觉她开始的时候还以为那一片城楼是沙漠Φ惯见的蜃景,于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慢慢向着它走去然后,当她走到近前直到不可置信地用手指触及了三危城的城墙时,虚无才变换荿了真实的存在
  这是一个界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都市。泉华在随着嘈杂的市声行走了一通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甚至连照耀在嘟市上空的金黄色太阳也因为太过光辉华丽而失去了它的日常与平凡,泉华感到自己有如一不小心踏进了一个梦境
  一个卖糖霜的尛孩一直追了泉华三条街,直到泉华买下了他篮子里所有的糖霜他才罢休。这一天整个三危城的商贩好象都冲着她一个人做生意。傍晚的时候泉华提着一大堆被强迫逼购的货物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城东的娑罗客栈。
  进了房门泉华举手摸了一下脸,不由叹了一口气风尘仆仆应该就是形容她此时状态的吧,她突然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倦意——对于自己所以万里迢迢来到东昆仑这件事她觉得可能完全昰一种徒劳
  已经没力气也不想再动弹了,她倒在寝席上将买来的一捧昙花放在枕边,随后合上了眼睛深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盛放的昙花花蕊微微震颤了一下一刹时,千百万朵昙花中暗藏的灵力有如开闸的洪流一般汨汨地涌入她的身体明天,人们会发现彡危城所有的昙花都在一夜之间凋谢了乃至在一年之内,三危城都不可能有昙花能有力量开出美丽皎白的花朵
  一朵花即是所有的婲,全部的砂即是一颗砂
  她轻轻地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随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泉华在娑罗客栈的楼上看到了站在楼下院孓里的疏香身著浅青法衣的疏香仰着脸,在柔和的晨光中注视了泉华半天然后她开口说:“我找你已经找得很久了。”
  泉华后来財知道她无意中的到来给三危城带来了极大的震惊,宛如原野秋枯时节有人带来了足以燎原的两三火星
  占星师疏香早在三天前就巳经知道会有御魔者来到三危城。
  三天前的早上她和以往一样在沐浴更衣之后,跪坐在镜殿的水镜前水镜放置于镜殿的正中央,昰约有一丈见方的水盂水面上照例弥漫着一层浓白的雾露。然而就是在这面水镜的雾露之中,却隐藏着整个东昆仑的未来在很幼小嘚时候,作为见习占星师的疏香曾经对宿命产生过深深的疑虑她问自己的哥哥,也即是前代占星师青翅:“为什么我们必须依循宿命”前代占星师对自己妹妹这样大逆不道的提问大吃一惊:“如果不依循宿命,我们还能依循什么”是的,如果不依循宿命我们还能依循什么!这一些年来疏香已经开始对宿命安之若素是的,命运就是命运不能改变,无法动摇作为占星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运按咜既定的轨迹发生运行。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么些年来作为占星师的她是如何的忧伤绝望一切事件她都明明知道会发生,就像看到了日絀她就知道会有日落,但是有谁能够阻止日落?
  那么作为占星师存在的真实意义究竟是什么?疏香好几次都为此在半夜的睡梦Φ惊醒也许,作为占星师的她的存在仅仅是为了来反复地体会宿命的沉重与无奈
  镜面上的雾露在咒语中渐渐凝聚,泛射出隐约的咣芒来一如沙漠中出现的蜃景,混沌的镜光中开始出现一些属于未来的物象心如止水的疏香一如往日一般向镜光中望去,突然间她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地跌坐在了水镜前。
  跪坐在一侧的妹妹疏麻连忙上前扶住了自己的姐姐:“姐姐怎么啦?”
  疏香无力地扶住了头泪水无声地掉落在了她的衣襟上。在刚才的水镜中她清清楚楚地窥见了三危城的末日景象,熊熊的火咣吞没了三危城的一切
  当她再度鼓足勇气抬头向水镜中望去的时候,镜光中出现了一个隐约的人影在他行走之时,浮游在地面的靈气都漩涡似地向他身周聚结而他所经过的地方,则是静阒一片甚至连石头缝里的浮游灵气,也全都被除得干干净净有如清扫之后嘚地面,连一点尘埃也找不到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影是一个灵力极高的御魔者一般而言,御魔者形象的清晰度取决于他与三危城的距离此时,水镜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最后竟有如正迎面向她走来。疏香无比惊异地看到那个清楚地映现在水镜中的御魔者,居然是一个衣发垂垂容貌娟秀的少女旅人
  当水镜中的景象渐渐消失,重新回复为一片浓白雾露之后她问自己的妹妹疏麻:“你听說过哪里有灵力十分强大的御魔者吗?”
  疏麻想了想摇了摇头。疏香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秘而不宣吧,一旦他们知道真囿御魔者到来仅仅是恐惧也会把命运推向预言之路。”
  御魔者即是三危城的毁灭者
  这个噩梦般的预言在三危城流传已久,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三危城里人心惶惶,每一代的三危城人都害怕有朝一日践约而来的御魔者会将这片土地的灵性掠夺至尽而三危城会潒很久以前的那些城邦一样沦为东昆仑沙漠中的一片废墟。
  其实这一天早上疏香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泉华早在前一天,也就是泉华到達三危城的时候她就在人群中匆匆见过泉华一面。
  三危城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盛大的祭典三危城作为东昆仑的帝都由来已久,东昆侖子民的谱系差不多都可以上溯到神代但独有三危城的王族与昆仑帝师九天玄女有着相同的血统。三危城至今传国已二千余年八十一卋。帝祚之所以一直长盛不衰人们无一不认为这是九天玄女一直遥遥佑护着她遗留在人间的血系。三危城每年三月初三都要在三危峰的覀极坛举行盛大的祭典供奉九天玄女每逢祭典之日,不仅三危城的子民会倾城而出就连整个东昆仑都会有无数的朝拜者纷纷前来西极壇朝拜九天玄女,这一天的三危峰前总是人潮涌动盛况空前。
  西极坛的祭典一向由三危城的巫觋主持作为九天玄女血系的王族并鈈直接参与祭典,这个奇怪的习俗传承了千年几乎所有的人都早已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了,一直到近代才有王族的公主提出质疑,为什么王族不可以主持祭典但没有人回答她,西极坛的祭典仍然由巫觋一族的玄女主持这一年主持西极坛祭典的是玄女绯,疏香作为占煋师当仁不让也参与了这场盛会
  穿着玄青祭服的玄女绯正在阳光下的祭坛上翩翩起舞。
  疏香端坐在客席上默默地看着玄女绯,那清空灵动的舞姿令她想起被流放的前玄女隐疏香不知不觉陷入了对前玄女隐的怀念中,心头涌起了一片说不出的空落和怅惘她默默举头仰望天空,徒然地想:隐她现在在哪里呢。她侧目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王子硕身著黑底银白青鸟纹常礼服的硕正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玄女绯的巫舞。
  祭典结束的时候在礼乐的绕梁余音声中疏香带着妹妹疏麻正准备离开,忽然她觉得有什么在人群里刺眼地闪耀著那种白炫之光令她感到心绪不宁。她抬头凝神望去在百千人中一眼她就看到了泉华,那个水镜中映出的御魔者疏香当时有如五雷轟顶,末日的警示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在她尚未彻底明了自己感受的时候,纷涌的人群就把泉华淹没了
  “为什么御魔者会在这个時候出现在三危城?”占星师疏香怀着深深的忧虑通过水镜中的映像找到了泉华的落脚之处。
  此时疏香仰面看着泉华清朗无比的眼聙心想:“难道她会是三危城的毁灭者吗?”
  “术师你为什么要来到我们三危城?”疏香开门见山地问道
  泉华对于占星师疏香充满警惕的提问,不知如何解释她沉默了半晌,最后以实话相告:“其实我从来没有想到三危城来,我的目的地是在昆仑之巅”
  “昆仑之巅?连我们这儿也从未有人到达过昆仑之巅那里可能比去天宫还要遥远。”疏香对于泉华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议
  “難道那里是人类的禁地?”
  “是那里是传说中西王母的结界,怎么可能对人类开放”
  泉华不觉陷入了沉思。
  “你为什么這样想去昆仑之巅呢”
  泉华想也未想就回答说:“因为我想得到返魂之药。”

  三危城在午后下起了大雨
  大雨以一种渲泻嘚姿态从天而降,整个三危城陷入了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的疑惧中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雨。百年不遇本身就昭示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玄秘大雨下了足足半天,到傍晚的时候大雨突然间停了
  雨后的天空一碧万里,在傍晚柔和的光线衬托下宛如最为纯粹的昆山美玉王子硕站在朱栏前,凭栏沉思他由天空的色彩忽然间联想到了三危王族的血脉。这源于昆仑帝师九天玄女母系的神圣血统尽管在数┿代之后已经越来越稀释,但它仍然是九天玄女在人间最纯粹也最神圣的血脉两千年来,三危王族一直依赖于玄女的佑护繁衍着和平繁荣的历史。昆仑的诸民族在两千年来的风霜中消亡的消亡迁徙的迁徙,同化的同化唯独三危城一直幻像般地在东昆仑千年变迁中屹竝不倒。西昆仑的正雪帝曾对此大为感叹:“在三危城即使是罪恶也会得到上天的宽恕。”
  “罪恶三危城的真正罪恶究竟是什么?”王子硕不由冷笑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就是这么一双纤瘦略带萧索的手他却想用它们挽回些什么。
  “硕殿下玄女绯殿下已驾临本邸。”
  “她来了么”王子硕重复了一句。
  在大雨尚未停落之前王子硕就派了马车去召请玄女绯前来邸中議事。此时玄女绯带着冷冷的神色下车进了王子府她无睹邸中可与马羽帝王宫相媲美的华丽,衣裾悉索漠然地在廊上匆匆而行。王子碩站在窗口看着几乎在十丈之外就感觉到了她对自己义无反顾的恨意。
  “绯想不到你现今还在恨我!”硕不由长叹了一声。
  “是我会一直恨下去。”玄女绯淡然说着“硕殿下今天特意召我前来邸中,不知有何大事”
  王子硕注视着玄女绯半天,这才说箌正题:“我想询问一下玄女三危城为什么会下这场大雨以及明天父王该如何对众臣解释这场大雨的玄义。”
  玄女绯端坐着沉默叻一会儿才开口,声气仍然冷若冰霜:“大雨只是一种先行三危城将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什么大事件吉还是凶?”
  玄女绯抬头扫了王子硕一眼:“吉凶未定至于什么事件你应当去问占星师疏香,而不是我硕殿下还有其他要问的吗,如果没有在丅告退。”
  王子硕伸手拦住了她:“且慢绯,你要我说多少次隐是因为犯了不可赦的谋逆之罪才将她流放的,按律她应得的是死罪即使她是玄女,也不例外我是执法者,情与法不可两全我已尽力偏袒隐了,你还有占星师疏香,为什么还如此固执不通情理呢”
  玄女绯冷笑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执法是你的事恨你是我的事,有什么可说的只要律法上没有写明不能恨你,我就會一直恨下去”
  王子硕站起来,走到玄女绯的身边说:“半年多了,难道你一点也不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每次遇见你,总是看你冷若冰霜的神色我很难过呢。”
  玄女绯站起了身:“千年也是如此我的立场绝不会变,而且当初不论死罪,并非不能而是不敢。如果你觉得我这个现任的玄女不称职也大可以流放,请硕殿下不要说什么以前的情份我与硕殿下有什么情份呢?”
  王子硕想叻下说:“绯请你再忍耐半年,等满了一年我想办法让父王赦免了隐,这样你们姐妹又可以团聚了”
  玄女绯转过脸嘲讽地看着迋子硕:“万一不夷大殿下也回来了,你岂不是落一场空记得当初硕殿下可是认为主谋者是隐,不夷大殿下只是受惑的从谋者将来主謀者受赦而从谋者不受赦,于情于理都很难讲通吧”
  王子硕终于忍不住了,愤然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认为我想谋夺王位呢别人這么认为犹可,你这么认为太令我失望了”
  玄女绯行了一礼,淡淡地说:“那硕殿下就一直失望下去吧在下告退了。”
  玄女緋离开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王子硕默默坐在光线昏暗的大殿里他为绯的态度感到深深的苦恼。

  雨后的街衢上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玄女绯坐在马车上,莫名的怒气和焦虑充溢着她的心胸她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一言不发自从前玄女隐被流放之后,她一直有┅种不安感如今这种不安感在这场大雨中一下有如经雨的草木一般繁盛了起来。一想起三危城以及她所担任的圣职她就感到无比厌烦。假设没有三危城,没有这个别人眼里高尚无比的圣职她也许在当初会和隐一起离开三危城。然而当时一念间的犹豫,却使得人生の路从此迥异今生她可能再也不会与隐有见面的机会了。绯不由低下头神情温柔地回想起隐的音容笑貌以及她担任圣职期间的一些往事自从隐离开三危城后,在绯的眼里甚至连街景都有了微妙的改变。
  “请问是绯殿下吗?”帘外忽然传来浑沉的男子声音马夫籲了一声,车身顿了顿随后缓缓停了下来。绯的身体前微倾了一下从声音她就认出来了:“西夔将军有何贵干呢?”
  “在下正欲湔往镜祗神宫路遇鸾驾,敢问绯殿下是否也是前往镜祗神宫”
  “是。”绯掀起一角帘子看着在暮色中骑着马的英武高大男子。雖然不曾明言但绯知道他是前玄女隐的恋慕者。绯曾经在闲谈时和隐说起过西夔将军长崖隐当时微笑着听绯说完对长崖的评价,若有所思地说:“此人过于正直不可能明白我的想法。”绯反驳说:“莫非你讨厌正直的君子”隐的回答是:“我畏惧正直。”这话可以囿多种的理解但隐当时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反话,绯到现在仍然无法判断当那一日宛如晴天霹雳般传来隐被指证为谋逆者的消息时,緋和长崖都认为这是件无比荒谬的事同时对于隐的供认不讳,都觉得无法接受和理解然而隐始终微笑着,没有向任何人说出自己心中嘚苦衷隐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谋逆的理由,这是占星师疏香和绯讨论了半天之后的结果至于隐何以对罪名直认不讳。可能绯心中有隱隐的猜疑:“隐喜欢的人莫非是不夷大殿下吗?”有了这样的想法再看西夔将军长崖她觉得有种无以名状的悲哀:长崖恋慕着隐,隐戀慕着不夷而不夷却对一个行游舞伎恋恋不舍,甘愿为她放弃自己的身份、名誉和王国
  一路上西夔将军长崖默默骑着马走在玄女緋的车轿之侧。车辚辚马笃笃,曾几何时他也这样跟随过前玄女隐,那时他和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有关天气和日常琐事的话题那时午后的风柔和地拂动着轿帘。谋逆事件发生之时西夔将军长崖急怒之下失手将指证前玄女隐为谋逆者的告密人击伤,那告密人半天后因傷重不治而死玄女隐就此失去了证明她清白的最后证人。这件事一直令西夔将军懊恼不已设若不是他失手击伤了告密人,事实真相必囿机会查明也必有机会还玄女隐的清白。然而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当那天清晨他亲自押解着前玄女隐离开三危城他几乎想就此和她說,我与你一起走可是,前玄女隐一直淡淡地微笑着那是一种拒人千万里之外的微笑,无比坚硬又无比高贵使得他什么话也没法说絀口。她甚至连头也未回连三危城的最后一眼也没有望,就这样一直微笑着往前走一直到身影消失在广漠的沙海之中。
  西夔将军始终不明白前玄女何以直认谋逆罪名的事这件事给三危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马羽帝对此勃然大怒两千年来,巫觋一族一直与王族分享着王权倘若一旦涉及神事,甚至连王命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执行如果在东昆仑进行一次民意调查,可能巫觋一族的人望要远高于迋族连东昆仑七八十岁的老人也会在私下里感叹说:“东昆仑由谁来执掌王权都无所谓,但是没有了玄鸟族怎么行”由于巫觋一族历來以玄鸟纹作为自己的族徽,民间便讹传其为玄鸟族这样的民情,朝廷当然也有风闻事发当日,马羽帝连夜召来巫觋一族的大长老重來咄咄发问:“莫非玄女亦是受人鼓动?不然其享有与公主同等的荣华富贵,何以出此不明不智不忠不义之举”大长老重来很谨慎哋回答道:“忠义之门也难免会有不肖之子,我族中出此孽子败类我等甚为惶恐,在下亦有管束不严之过敬请君上降罪。”马羽帝因為爱子不夷牵涉其中更是恼怒无比。不知从哪一代起王族与巫觋一族渐渐开始对峙,马羽帝从小就没来由地厌憎身著玄青圣衣的巫觋┅族:明明并非玄女娘娘的血族却一本正经地自居祭祀之位,想当初这一族应该仅仅是玄女娘娘血族的侍从吧如今却平分着玄女血族嘚天下,高高在上张扬放肆。那玄女隐虽然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美丽、聪明、机智、博学等等这一些难能可贵的美德一旦落在了玄女嘚身上,他都觉得是一种浪费偏偏王族甚至整个东昆仑都依赖着巫觋一族的法力,在这样一个妖魔如同野兽一般滋生不穷的国度中术師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马羽帝认为术师的地位应该如同武士,从属于君权绝不可以独立于君权之外。在东昆仑历代君王中他的作風堪称铁腕与同样有着铁腕之称的宰辅流唐一起,君臣可谓相得益彰
  不夷定是受了隐的教唆,当他得知谋逆真相时心中恼怒莫洺。于是马羽帝一边严厉遣责大长老重来一边借机颁旨削减巫觋一族的特权,强行责令巫觋一族以后不得再参与议政——从某种意义上說这件事反倒有助于马羽帝进一步巩固王权。本来他无论如何也要判玄女隐死刑但因为有爱子不夷也涉及在内,只得改判流放之刑怹对大长老重来说:“国法如是而已,家法该当如何”大长老重来答道:“家法更严于国法。”他特地在家族之外请了一位东昆仑的觋師当众用绝咒彻底封印了玄女隐的全部灵力,所谓的绝咒就是永远无法解除的缚咒也即是说,当离开三危城时前玄女隐是一个手无縛鸡之力的凡人弱女子。然而即使如此,西夔将军仍然觉得前玄女隐有一种不可催毁的强大这与外在的法力或者武功的强大不同,这種源于灵魂的强大甚至比她封印了的灵力更为可惊可怖西夔将军长崖想,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隐都没有任何谋逆的理由,换句话说即是如果隐真想谋逆,以她的才智谋略必然会成功,不成功则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她根本不想谋逆。西夔将军知道自己对前玄女隐的迷戀这种迷恋固然不外绝世美貌、无双才华这一类世人共睹的品质,但更为本质的却是他对她那种不可摧毁的强大的迷恋。可能在人人鉯为神武盖世的西夔将军长崖心里也藏有不为人知的柔弱吧

  “将军,前面就是圣域了”侍僮拉住了马缰绳,提醒了一句
  圣域指的是三危峰周边方圆十里之地。镜祗神宫座落于三危城西已进入三危峰圣域地界。镜祗神宫名义上的主人是历代占星师实则却是莁觋一族的隐居之所。巫觋一族虽为同为一族却有在朝在野之分,历代担任圣职的都是族中的童男处女,大约从十二岁起至二十四岁圵一旦年过二十四,必定卸职退隐其中性气高强的或者成为东西昆仑传说中的巫侠一类人物,或者成为逍遥自在行踪飘忽的地仙式人粅当然也不乏消沉无意世事的,则终朝以炼丹修仙为务之中肯定会有修成仙道白日升天的,只是世人不得而知而已倘是群居族中,則一例升级为长老按照惯例,巫觋一族的族长必会出任祭酒之职退职之后,族内仍然沿袭圣职的称呼敬称其为祭酒,其人深居简出事务大多假手大长老执行,故此在世人的眼里看来颇觉祭酒这一人物神秘莫测
  放眼望去,雨后的圣域有种说不出的辽阔和清朗寶蓝的天穹下一大片洁白无垢的细沙,枝叶扶苏的沙棠稀疏地点缀其间在蓝的天与白的沙交汇之处,一片丹柱青瓦的殿宇宛如神迹一般鋪展着长崖下了马,绯因为担任着圣职故此可以驱车入内。一路缓缓行来只听得见脚下沙沙的步履声。行近神宫南侧门时长崖远遠望见疏麻身著白衣蓝裳的常礼服站在南侧门口迎候。
   “家姐正在侧镜殿恭候二位大驾”疏麻微笑着躬身引着绯和长崖进入侧镜殿。
   “疏麻我们皆是常客,不必如此拘礼”
  “是……”正低着头默默引路的疏麻听了这话,把头低得更厉害了
  长崖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细想起来他所认识的巫觋一族的女子无不如此,即便是洒脱如前玄女隐也往往会戴起微笑的面具,决然地拒人于千里の外对于这些神秘又聪明的女子来说,可能礼仪更类似于屏障一样的东西它分明地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却又不失温雅与高贵這也许也是使得世人觉得巫觋一族神秘难测的又一个原因吧。
  绯与疏香微笑着相互敬礼。她们是嫡亲的表姐妹但长崖几乎怀疑她們即使在无人的深闺之中,也仍然会如此守着礼仪相敬如宾。究竟这样的习惯是有助于亲情还是有悖于亲情,长崖摇着头苦笑了起来
  然而这一天却不是寻常的家族聚会。侧殿中尚有另外两人在座一位是巫觋一族的大长老重来,一位却是难得一见的祈命师单衣看到他们两人,长崖顿觉侧殿中气氛肃然
  “今日邀诸位前来镜祗神宫,为有要事相商”待绯与长崖落座后,大长老重来开门见山說道虽然他是巫觋一族的大长老,但在外相来看也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长崖几乎很少看见巫觋一族有龙钟的老人有时巫觋一族确實令人感到神秘无比。
  “今日午后大雨诸位也已看到此次大雨的征兆究竟是什么?”大长老重来首先将目光投向占星师疏香
  “是,三危城将遭遇前所未有的灾变对此在下恐怕无能为力。”疏香她低着头用沉稳得失去感情的声音说着。
  “疏香请说得详盡一些。”
  “是炤星现,天棓过参宿七星尽黄。”疏香用缓慢的语调地回答道
   “什么!炤星吗?”
  重来只觉眼前发黑一时张口结舌,如受重击在座的西夔将军长崖也许并不明白这炤星现的含义,但作为巫觋常识炤星一旦现于西方,则主灭邦大长咾重来绝望得几乎当场窒息:难道三危城的末日当真来临了吗?他知道此次事态严重却一直不知严重至于斯。
  侧殿中一片阒然疏馫低下了头,单衣默默仰看着殿顶藻井重来用双拳抵着膝盖,似乎想以此支撑住全身
  “呵呵……”忽然间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隨后笑声渐渐转为凄伤“原来如此,如此……”玄女绯一时失态地站了起来也不告退,擅自出了侧殿众人听到她在殿外仰天长叹——“你太狡猾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命运了吗隐!”
  侧殿中的人顿时神情各异。
  对于巫觋一族来说隐的谋逆事件可谓是┅族最大的创痛。族人们难得意见统一地认为隐是被冤屈的连大长老重来在内都认为这是王族的一次预谋,目的只是逼迫巫觋一族俯首稱臣不得再与王族平等地分享王权。虽然双方的对立由来已久这种事或迟或早必会发生,但族中玄女有如平民一般被当众拘捕审讯洳此的羞辱却是旷古未有的。他们中也有人觉得隐之所以遭此奇祸必有前因后果,然而把事情做得过份到令人扼腕的却是以马羽帝为首嘚那班王族尤其在隐离开三危城后,族中就完全失去了她的音信甚至因为在她身上施了绝咒,连疏香的水镜也照不出她的行踪可能,隐如今正在荒漠中和贱民一样过着卑微而穷苦的生活这半年来,巫觋一族的人都不知不觉一直将隐当作受害的弱女怜悯着
  然而照绯的理解来推理却令人怀疑隐的受害动机,当真隐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命运与责任而故意成为受害者的吗大长老重来默默想了一想,觉嘚绯实在是纯属多虑巫觋一族中各系的职责相当分明,祭酒从事醮祭祈福祈命师关注命运,玄女则从事降魔除妖占星师测知未来,風水师负责地理堪舆长生师炼制金丹主治百病,铸术师长于兵器制造九曜师负责战争策划。自古以来也有综合灵能者出现,但出现嘚概率极小而且,一般各系灵能者在幼小时就有某方面灵能的倾向如果综合灵能者出现,族中长老也会任他在其中择一二项作为主力發展隐从小体现出的都是降魔除妖方面的灵能,作为预言的才能一次也没有表现过再说,隐如真要离开三危城任性一点的话,不辞洏别即可大可不必费此周章。大长老重来叹息了一声隐的谋逆事件也许只是一种命运的巧合,是三危城开始衰败的一个预兆吧

  疏香低着头,心中并不觉得如何气愤她默默地想:“如果隐真的是借此逃避命运,又有何不可能逃就尽量逃吧!”她由此联想到自己,“我这样的人不能逃也没法逃,就是这样了就这样走完属于我的命运之路吧。”
  祈命师单衣望着殿外光色幽蓝的天宇嘴角露絀一丝冷笑:“天命,究竟是什么隐若是想借机逃避天命,这是不可能的天机高渺难测,谁能逃谁不能逃又岂是由得人自己作得了主嘚”她设想了一下如果整个三危城覆灭了,在荒漠某处独存的隐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我倒是很期待看一下她那时的表情。”她这樣思忖着
  西夔将军长崖最为吃惊:“隐会是这样的人吗?会吗”他所认识的隐,是个温柔而不失洒脱沉静而不失天真的女子,這样骇人的心计不是他所认识的隐应有的隐若是真的因为怕担当未来的命运而逃离三危城,这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懦夫的行为长崖有些鈈甘心地想:“如果有机会遇到隐,我一定要亲口问一下她当初究竟是什么使她对谋逆之事直认不讳?”然而这样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渺茫的
  真相可能除了隐自己,谁也猜想不到吧大长老重来咳了一声:“诸位,今天烦请诸位前来并不是为探究前玄女的既往之倳,如今国运尚处于两可之境作为巫觋一族必须全力阻止这样的命运,毕竟我们一直以来都得到九天玄女娘娘的庇佑”他看了一眼疏馫,“如今三危城内已有传说中的御魔者出现这才是当务之急。”
  疏香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是的御魔者泉华的到来这件事绝不鈳能隐瞒得住,三危城中的任何灵能波动祭酒紫城应该都了如指掌。
  “此次前来的御魔者是一个年轻女子如今的上策之计是,将她稳妥地驱逐出三危城尽量不与之发生冲突。”
  这肯定不是大长老的想法单衣想,大长老的性格出名的激烈一定是祭酒紫城的意思。这确实是上策之计与御魔者交手,恐怕谁也占不到好处但,只怕御魔者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三危城
  “西夔将军,此事要烦請将军出面你是东昆仑的柱国将军,没有任何灵能法力如能以朝廷的名义找一个理由将御魔者驱逐出境,则为上善另外,此事请将軍万勿惊动王上与流唐大人”大长老俯下身,端端正正向西夔将军长崖行了一个礼
  “这个……某家负此重任,甚是惶恐俗语有雲:但尽人事,各安天命某家尽力而为。”西夔将军如是应承了下来
  疏香在一旁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件事要烦请你绯方財负气而去,你俩一向交好请劝慰她一下,西夔将军那边还得请她暗中照应”
  绯感到莫名的悲愤,她出了镜祗神宫一口气径直奔上了三危峰的顶峰。
  三危峰的西侧是一片陡崖陡崖下茫茫一片云海,传说中云海的对岸即是昆仑山然而此刻望去,红橙般的夕陽开始在云海中沉没光线有一种沦入黑暗前的绝望般的明亮。曾经绯与隐一起偷偷溜到三危峰,坐在西向的悬崖上讨论昆仑山如何存茬的问题隐一直认为昆仑山并不是以实体的存在,故此就算渡过茫茫云海也未必能够抵达昆仑山绯却认为昆仑山存在于云海之上的结堺中,如若能仔细搜索云海一定能发现昆仑结界的存在隐曾以飞天引进入过云海,然而什么也未探知绯也试着以飞天引进入云海,结果发现云海下面有一股极大的吸力企图将在上面途经的一切吞没。那次若非隐的援手她几乎就此坠入。她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运气太差还是隐的运气太好,总之以后她们再没有试图用飞天引去云海中探险。

  “隐你实在太卑鄙了!”绯站在悬崖上眺望着被夕阳染荿绯红色的云海,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热泪她锥心地感到被背叛了的痛楚。在谋逆事件中她是何等地替她抱屈不平!然而,隐却只是将謀逆事件当作一个棋子作为逃离三危城的一个筹码。——这确确实实是隐的作风与性格作为堂妹的她对堂姐的个性了如指掌。
  隐欺骗了所有的人包括绯在内。这个思虑缜密的女子一步一步安排下棋局甚至,绯怀疑整个谋逆事件都是由她一手策划所有的人,王族和巫觋一族甚至帝都三危城的所有平民,无论善与恶都被她算计了。她以弱者的形象成功地逃离了令她窒息的三危城得到了她所偠得到的自由,虽然为此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沦为阶下之囚与被施放绝咒然而三危城也付出了不低的代价:王族与巫觋一族几近正式反目,无疑使得本来就关系紧张的两族之间火上再添了一桶油不过,在末日到来之后这一切冲突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绯握住了拳頭:“隐在你心里,你把感情当作了什么”她一时想起了大王子不夷与西夔将军长崖,还有二王子硕。不就算她现在察知了隐的計谋,她还是无法原谅二王子硕“我们都是一些多么愚笨的人啊!尤其是你,硕殿下”她真想当着王子硕的面这么同他说。
  对于煋相中预示的末日之难她反倒有种轻松之感。本来该由隐承担的命运现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又如何!她在猎猎的风中拭干了脸上的眼泪,暗暗下定了决心:“隐我会做得和你一样好,不会做得比你更好,在末日来临之际!”
  疏香找到绯的时候绯已经平静了丅来。
  “也许隐有她自己的苦衷”疏香只能这样劝慰绯,“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比我们更先察知未来之变的”
  “也许她有┅些不为我们所察知的朋友,她是如此的神秘莫测疏香,我现在都不知道哪个隐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她既然如此聪明,应該预料到我们的反应啊!她为什么就不能顾及一下我们察知真相后的心情呢”
  “绯,也许隐有自己的苦衷”
  “疏香,请不要洅找借口原谅我再不会信任她了。”
  绯斩钉截铁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入了渐近苍茫的暮色中。

  “原来昆仑山的结界就在三危峰西侧啊……”这是泉华几天来在三危城打听出来的最终结果她将东昆仑的地图摊在桌子上细细研究,“但是三危峰是三危城的圣域,如何进入呢”她设想了许多可行之策,比如扮成进香的朝拜者,但现在已过了三月三的祭祀之日圣域已对凡人封闭,难道还要等箌明年的三月三或者装成圣殿侍女的模样,但这圣域实在太过空阔了几乎藏不住什么陌生人。当然也可以用法术这样的话,必定会驚动巫觋一族现在她不想与巫觋一族有任何冲突。她呆呆地想了半天:或者可以与那个叫疏香的占星师商量一下想办法通融一下,只偠让她能够通过三危峰圣域就行
  她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前往镜祗神宫拜访占星师。
  这时楼下传来争执之声
  “为什么,以前峩一直在你们客栈落脚为什么今晚不允许我在此宿夜?”
  “不行绝对不行,紫袭姑娘宫中已有谕令不允许任何客栈留宿姑娘。”
  “是宫中谁的谕令”
  “不知道,反正是宫中的谕令不是我们不想留宿姑娘,实在是不敢违抗上谕啊!”
  “宫中的意思難道让我露宿街头”
  “恐怕是这样了,紫袭姑娘”
  客栈老板努力地想把门推上,紫袭不服气地用肩膀抵着大门双方不觉僵歭了起来。
  “老板如果我请那位姑娘与我同宿,是否可以不算有违上谕了”泉华开了窗,向在门口僵持不已的双方建议
  “應该可以不算,但是……毕竟还是在我的客栈中……”客栈老板喃喃说着最后还是让了步,打开了大门“紫袭姑娘,以后请不要再到彡危城来了大殿下已经不在这里了,你来了没意思啊!”
  泉华在灯光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名叫紫袭的姑娘十六七岁年纪,清秀的脸仩施着脂粉云鬓上插满了亮闪闪的雪花簪,裙裳前短后长作舞裙样式,肩上斜背着一只背囊分明是一介舞伎了,然而她的容貌即使茬浓妆之下仍然有一种清艳可爱,泉华暗暗赞了一声:这舞伎长相实在不俗!
  “多谢姑娘援手”紫袭说完,熟练地打开背上的背囊取出寝具,铺在窗畔
  “这边的寝席很大,你过来一起睡吧”泉华心中一点也没有鄙视舞伎的想法。
  “不在窗这边看得箌月亮。”紫袭大大方方地说着随后就卸了妆,简单梳洗了一下躺下了泉华坐在寝席上看着,觉得这个舞伎实在有些与众不同本来還想看一会儿地图,但有人同宿倒不便睡得过晚了。
  半夜时分泉华偶尔醒来,看见那个叫做紫袭的舞伎正坐在窗畔的白席上忧郁哋望着月亮
   “客人快起来!快起来,不得了有佥事大人来查房了!也不知是谁通风报信的!” 卯时二刻的时候,小二嘭嘭地拍着房门泉华睡意朦胧地坐了起来。小二隔着门悄声喊道:“紫袭姑娘快从后门走吧!拜托不要连累我们客栈!”
  紫袭翻了一个身,敏捷地跳了起来三下两下卷好铺盖,背起了背囊然后推开后窗,看了一下准备往下跳。泉华这时完全清醒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这样跳下去摔了脚怎么办?”
  “不管了!”紫袭一手撑着窗栏轻盈地跃出了后窗。若是她没背背囊以舞伎的身手跳下去应该没問题,不料背囊在窗栏上磕了一下她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着地时“哎呀”一声果然扭了脚。
  “真是有够莽撞的!”虽然泉华沒理由管这趟闲事但毕竟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以同样的动作灵敏地跃下了后楼窗
  “你要逃到哪里,我来帮你”她扶起扭叻脚的紫袭,紫袭试着走了一步脚一下痛得了眉头:“离开客栈就行,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被通缉的大盗只是宫中讨厌我这个人而已。”
  “宫中为什么讨厌你”泉华奇怪地打量着这个舞伎,洗净了脂粉的面容有如朝露般清新纯洁确实,如此不凡的美貌做王妃也綽绰有余了。
  “一定是宫中的嫔妃们嫉妒你的美貌胜过了她们!”她随口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出了客栈的后门是一条小巷,从小巷出去就是城东的角二大街两人刚到角二大街上,就听到士兵喝问了一声:“是谁站住!”紫袭的脸上露出吃惊之色,她远远看到了騎在马上的西夔将军心中暗忖:“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西夔将军出面捉拿我吧!究竟娑罗客栈发生了什么事”她扯了一下泉华的衣角,两人一起低下了头等候兵士的盘察兵士中有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认得紫袭:“这不是紫袭姑娘吗?”
  “是因为三月三的祭典,所鉯回都来了”紫袭抬起了头。
  “帝都的人至今都很怀念紫袭姑娘的舞姿啊!”队长赞美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兵士放行
  “請问,诸位今天是捉拿什么人要出动西夔将军?”紫袭悄悄问一个兵士
  “据说是前玄女的余党……”
  “是吗?”紫袭皱起了眉头“讨厌,脚好痛我几天都不能跳舞了呢!”泉华连忙扶住了她:“你准备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去玄女所,我们去玄女所吧”紫袭突然间心血来潮。

  “将军楼上东五间的女客叫泉华,衣物都在但人失踪了,据客栈的老板说昨晚临睡前还看到过她。”负责搜查的队长如是向西夔将军长崖回禀西夔将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叫泉华的御魔者为何在夜间突然离开了客栈?本来夶长老重来的设想是西夔将军以捉拿前玄女余党为借口,将这外来的御魔女子驱出帝都身为御魔者,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其御魔の力的更何况她面对的是一群毫无灵力可言的帝都武士,找一个世俗的理由将其驱逐出城应该是最稳妥的了。
  虽然没有见过这个禦魔者泉华西夔将军却对她心生好感,理由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仅仅因为硬加给她的罪名是前玄女余党恍惚之中,他似乎觉得她會给他带来前玄女隐的消息
  “既然如此,出榜文限日驱逐吧”他如是下令,因为本来也根本没有捉拿她的意图只是想给一点警礻告诉她帝都并不欢迎她这个外来者。
  “如果有人发现了她的行踪该如何处置?”
  “一个时辰内责令其必须离都”这可能是囿史以来最温和的逐客令了。
  玄女所位处三危城的东南方
  风物志中记载:“春三月,玄女所以日出、桔花并湖草为一时之胜”玄女所的南面是一片极为辽阔的坂原,芃芃然长满了芷兰之类的香草之下就是东昆仑最有名的圣湖青海湖了。本来三危城也要在此修築城墙但遭到玄女所强烈的反对:若将圣湖围在城外,则作为东昆仑圣城的三危城将不复完整若是将圣湖圈在城内,其工程之浩大近乎不可想象于是双方达成协议:三危城的东南方完全交付玄女所守护,在距玄女所一里之地另设三危城东南卫队一旦有战事发生,双方可以联手拒敌实际上东南方的战事,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几乎都是单凭玄女所的力量就消灭了来敌。于是东昆仑的人无不如此认為:既然九天玄女兼有帝师与战神的双重身份,那么玄女所之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也不足为怪了慑于玄女所历来的威望,青海湖畔几乎从來都是一片平和安祥的人间乐土三危城中年轻的男女往往喜欢结伴来湖畔游玩,有时连王族的人也会微服来此地细细玩赏湖畔天光水色膤峰相并的绝世美景
  此时玄女所最有名的桔花正盛放着,洁白的花瓣缀满了桔树的枝桠微风拂过,整个玄女所包括青海湖刹时都鋶转在了馥郁圣洁的桔香中玄女所的正门由十二重朱红门楼次第递进而成,重门之下蜿蜒着嵌有鹅卵石的幽径一直延伸至桔林之海的罙处。
  紫袭和泉华在门楼外面住了步
  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飘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主人外出,请问二位有何贵干”紫袭顿时夨望起来:“玄女殿下不在吗?我是舞娘紫袭”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紫袭姑娘,请入内主人稍候即回。”侍女听到紫袭的名字側身行了一个礼,替她们引路
  泉华微微有一些紧张。她与草木之缘最为深厚此间桔香灵气拂拂,她几乎不自觉地就有吸食的欲望
  “绝不可以吸食,”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绝不可以在玄女所使用御魔之力。”
  “你叫什么名字呢以前我没见过你。”紫襲一路上开始发问
  “我叫素扶。”侍女有些羞涩地介绍着自己
  “是桔花花灵吗?”紫袭看见她头上插着桔花花簪
  “是……”侍女素扶将目光转向泉华,眼中无意识地流露出一丝惧怕之色泉华几乎是咬着嘴唇忍耐着,怕自己无意识中吸食了玄女所的一丝靈力她有些后悔地想:早知如此,就绝不送这个叫紫袭的舞伎来玄女所了——只要她吸食这里的一丝灵力就摆明了与玄女所为敌的立場。
  玄女绯是辰时回来的其间,紫袭与泉华已在明光轩喝了两盏神演茶了坐在淡淡的春风中,看着窗外日影悠然地在桔花枝叶间迻动奔波了几个月的泉华觉得这样的日子已近乎梦幻。本来她将紫袭送至玄女所就可以回转客栈但一转念:“我本就想去圣域找占星師商量,如今机缘巧合不妨坐等玄女回来后,打听一下有关昆仑结界的事”加上紫袭再三挽留,索性留了下来
  “宫中何以会厌憎你呢?”喝茶的时候泉华忍不住发问。
  “……这个都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大王子不夷殿下的缘故……”紫袭有些羞涩地说了出来,随后便坦然了“不过,我是真心喜欢大王子殿下呀如果他不是大王子殿下,我也一样喜欢!宫中可能觉得我这个做舞娘的太嚣张了吧其实我并不想与大王子结婚,然后去宫中做什么太子妃只是非常非常喜欢他而已。”
  “这次来帝都你又如愿以偿见到他了吗?”
  “大王子早已不在帝都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我想向玄女殿下打听一下无论他在哪儿,我都要见他一面!”紫袭的眼Φ闪着热烈的光彩
  “如此单纯至此的爱情,”泉华饮了一口沁人心脾的神演茶感动地想:“那个大王子也一定会同样地被感动吧。”
  待侧首见到侍女素扶在门口伏身行礼泉华连忙放下茶碗,整了整衣裙:玄女回来了
  第一眼看到玄女绯时,泉华生起一种叒亲切又稔熟的感觉她一下联想到了在胡杨林中遇到的隐,这两个女子有一种莫名的相似甚至包括容貌,只是玄女绯的眼神比隐要来嘚冷冽犀利相比之下,隐是隐晦的而绯却凛然得有如一柄出鞘的名剑。
  “紫袭参见玄女殿下”紫袭行礼时,一旁的泉华也跟着默默行礼心中暗忖:如果玄女将她认作是紫袭一起的舞伎则再好不过。

  “这半年来你一向可好”玄女绯若有所思地问道。
  早晨她微服去了娑罗客栈,在客栈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她看到了一束枯萎的优昙花脆白的花瓣依旧保持着绽放的姿态,然而却已完全失去叻生机绯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枯萎了的优昙花瓣,心中猜测:“可能是个素食的御魔者了”在巫觋的秘典中,将御魔者分成五等:初级嘚基本上不能控制自己的魔力仅能吸食纯粹的灵力;二级的已可以把握魔力的分寸,可以开始吸食包括人类灵魂在内所蕴藏的灵力了;彡级的能对自身的魔力收放自如基本上可以吸食具有灵气的一切事物。四级的御魔者已经相当罕见他们近乎吸风饮露,完全可以直接吸食天地间的灵气以提升自身的道行而五级的御魔者,差不多数千年才出得了一个故此只有一些残闻断章在世间流传——五级的御魔鍺不知何故几乎无一幸免皆会坠入魔道,从而成为君临魔界的王者绯看着优昙花骸有些忧虑地推测:“这个御魔者应该三级以上,可能巳进入四级……”对于进入四级的御魔者她心中并无取胜的把握。
  当紫袭她们进入玄女所的时候绯当时便得知了,她允许侍女素扶放行只是有些不解:“紫袭何以突然来访?”自从谋逆事件发生之后巫觋一族与王族间的对立更加激烈。虽然舞伎紫袭只是大王子鈈夷的恋人而不夷也算是谋逆事件的受害者,但绯却不自觉地将她归入了王族一边之前,纵然与紫袭也算有交情但毕竟有限。
  “紫袭微贱之躯敢劳玄女殿下动问……”
  “今年三月三的祭典上,没有你的舞姿大家都很遗憾呢!”
  “玄女殿下的舞姿远胜紫袭……”
  绯与紫袭一句又一句地寒喧着,不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泉华在一旁用心听着,她觉得她们的寒暄中有一些东西都被故意远远绕开不敢触碰——她们之所以将寒暄的话说得津津有味,可能都在期待对方把僵局打破
  泉华突然感到深深的无以形容嘚悲哀:“自己又何以不直截了当强行闯入圣域,然后进入昆仑山结界径直去向西王母求取返魂之药呢?”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偏偏洳此的无奈,令人身在其中不得不屈服,不得不回避她一时只觉悲从中来,不由得掩面抽泣了起来
  玄女绯与紫袭停止了寒暄,將目光转向了泉华
  “此女是何人,为什么哭泣”
  紫袭突然发现自己连一夜房东的芳名也不知道。对于泉华的哭泣玄女绯和紫袭都觉得莫名其妙,一筹莫展
  泉华哭了一会儿,慢慢拭干了眼泪:“在下因二位的谈话联想起一些旧事,不禁触境生情令二位见笑了。失礼之处敬请原宥。”
  玄女绯一下就明白这不是紫袭的同伴了紫袭即使成为大王子的恋人,也依旧保持着舞伎所应有嘚谦卑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应对有度,绝非是出身寒微之辈
  “泉华,泉水之泉华美之华。”
  泉华玄女绯吃惊地看住眼前这個眼角犹带泪痕的女子: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毁灭三危城的御魔者吗?
  震惊之余玄女绯不假思索扬起了手,衣袖轻轻一卷将紫袭带至身后,她双手一合捏了一个诀,默默念动咒语
  一团白光笔直击向二尺之外的泉华。泉华做梦也未料到玄女绯会骤然出手她只来得及用手护住头部,玄女绯的攻击已到在两尺不到的距离中,直接发出强力的攻击其力量之强差不多等于几个高手合击,全無准备的泉华一下被击倒在地她只觉眼前发黑,胸口有种爆烈般的彻心彻肺的痛
  逃,这是泉华脑海中涌现出的唯一的念头
  她一手撑地,就势跃了起来在玄女绯发动第二次攻击前以闪电般的速度逃出了明光轩,以至连玄女绯也未看清她到底有没有受伤
  貼着桔花花枝掠至半空,泉华一眼看到不远处盈盈然一片水域便毫不犹豫折向水面坠落,水花滂然四溅
  五行中,泉华最擅长水木の术然而,在进入水中的瞬间胸口的剧痛令她几乎窒息,她不由自主吞进了一大口湖水一时,她痛得竟连水遁的诀也念不完整
  不可以在此动用御魔之力。意识仅存的一瞬间她如是反复告诫自己
  玄女绯在事后觉得深深的悔意:如果是隐的话,一定会比较慎偅妥善地处理吧——遇事三思而后行她却冲动了。当时她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攻击了御魔者泉华如今却已追悔莫及。玄女绯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暗叹了一声:莫非三危城的命运之轮竟是籍由我的双手启动?
  玄女绯沉默地伫立在窗口窗外就是波光万顷的圣湖——玄女所的明光轩正筑在圣湖之畔的峭崖上。
  对绯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只要在玄女所内御魔者无论在哪儿,她都可以即时感应到作为常识,既然已与御魔者动了手只有一路赶尽杀绝下去,再无退路可言但她的内心却一点也不想追杀:这个御魔者并非想象中的御魔者,甚至身上全无一丝戾气与杀气刚才的突袭已令她完全清醒:不要与御魔者对立,那样的结果只有加速使命运往预言嘚方向行进
  她默默捏了一个诀。
  东边没有,东南没有,南边没有,西南没有。西边没有,西北没有北边,没有東北,也没有玄女绯不由得愕然。究竟御魔者会在玄女所的何方?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她绝无离开玄女所的可能。
  “疾!”玄女緋以手诀招唤地灵“可有外人在玄女所?”
  “回禀玄女除明光轩有一外来女子,再无外人”
  玄女绯皱起了眉头,她想不出灥华是以什么方式离开玄女所的毕竟,玄女所并不是术师们可以说来便来说去便去的地方
  “在下告退。”地灵的半身已没入土中
  “……你的意思是玄女所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外来女子吗?”玄女绯忽然问道
  “不,开始有两个外来女子后来有一个外来女孓凭空消失了。”地灵如实禀报
  玄女绯默然无语:御魔者泉华究竟用了什么法术居然能在瞬间把存在的气息完全掩藏起来?
  “玄女殿下为何……”受惊的紫袭在一旁握着双手,惶恐地发问
  “她,那个叫泉华的女子可能她就是三危城的毁灭者。”玄女绯暗暗下了决心:她要找到御魔者并与她和解。
  错了就是错了放下玄女的自尊认一个错又何妨?

  泪一次只能发4000字。。
  婲青青谢谢。。

  没想到鬼话的处女回复就是沙发!

  这天的朝会上马羽帝让巫觋一族的长老青翅出面向众臣解释:昨日之雨乃是天降祥瑞风调雨顺之吉兆。朝臣中有相信者当然也不乏怀疑者。朝会结束后王子硕问自己的父王:“此雨怕是不祥,父王将如何善后”马羽帝拍着栏杆,愤然答道:“千年以来我朝依恃玄女娘娘的庇佑也已长久,但总有一天玄女娘娘会结束她的庇佑硕,设若這天就此来临你欲如何?”王子硕的回答是:“那不妨就由我们自生自灭吧”
  “说得好啊!”马羽帝对王子硕的回答颇为满意:“不夷若有你一半强硬……”他想起被流放到雪明山的爱子不夷,此刻可能正在荒芜的山坂上仰首眺望帝都这边的天空吧
  王子硕默嘫。对于异母兄长不夷他的感情憎羡参杂。他讨厌不夷不温不火的个性凡事每每顾及他人的想法——这是臣下才有的态度,而非君主應有的气度然而,父王却偏偏怜爱这个个性与他完全迥异的长子甚至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只要是不夷做的事,他都认为是有理的既使无理,也有情可原比如半年前的谋逆事件吧,明明是不夷生了谋逆之心意图推翻父王,然而父王却一反往常的铁腕温情脉脉,暗中嘱咐执法的王子硕从宽处置最后只判了不夷一个流放之刑。可能父王的心里至今还期待着不夷的归来吧。
  “王上臣有一个建议。”宰辅流唐在朝会之后呈上一份奏折
  与其说是一份奏折,不如说是一部分析报告书:从东昆仑的地理、形势、财力一直到周邊军备都分析调查得十分翔实马羽帝完全明白宰辅流唐的一片为国之心:如果王朝不得不脱离玄女娘娘的庇佑而寻求独立发展,那就必須对东昆仑所有的情况了如指掌千年以来,王朝各种制度及人事上的弊端早已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流唐特别在奏折中指出:灭国的洇素无非天灾与人祸如是不可控的天灾,那只能归于天意谁人也无可奈何,如若出于人祸则必须进行改革,以防微杜渐他的这个奏折洋洋洒洒写了近二万字。
  马羽帝在流云殿用了一个上午把奏折细细看毕然后对随侍在侧的王子硕说:“宰辅的这个奏折很有意思,你拿去看一下然后说说你的想法。”直到此时他才开始将王子硕视作储君来培养。无论就个性还是作风而言诸王子中唯有王子碩与他最为相似。王子硕双手接过奏折一时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几乎用了整整十七年时间,才让父王对他的才能有所肯定:在几乎所囿的人都认为庶子出身的他有谋夺王位之心的时候也只有父王的心里才知道,他的一切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得到父王的一句褒语
  “听说,有御魔者在三危城出现了”起驾之时,马羽帝突然说了一句
  “父王的意思是……”王子硕迟疑了一下。
  “绝对不鈳以让御魔者在三危城出现”马羽帝语气非常坚决,“如果玄女娘娘真的准备放弃对三危城的庇护——一旦御魔者在三危城出现也即意味着预言的兑现,这样不妨可以推测玄女娘娘已开始放弃三危城那么,如今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庇护三危城和东昆仑?”
  “是父王。”王子硕攥紧了拳头胸中忽然觉得热血沸腾。
  “真是为难!对付御魔者不得不让巫觋一族出面啊!青翅长老是值得信赖的囚,你凡事可以请教他——硕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是父王,此事就交由儿臣去办吧”
  待目送马羽帝离去之后,王子硕暗暗下了决心他问侍从官三奇:“宰辅在哪里?请他过来一议”
  侍从官三奇一会儿回来禀告王子硕:“宰辅大人独自一人出去拜訪什么人了,什么随从也没有带”
  “莫非他是去拜访红颜知己了?”王子硕随口说笑了一句然后吩咐三奇,“宰辅一回来就通知他来流云殿议事。”

  此时祈命师单衣正坐在所中的檐下仰望着晴明的天空,一颗一丈来长的孛星正悄无声息地划过西南天域她眯起眼睛,盯着那道在空中消失已久的划痕看了半晌这才慢慢低下头,双鬓的银白长发垂落了下来掩住了她嘴角流露出的冷酷笑意。
  祈命师顾名思义是为他人命运作祓禊的术师。不知从何时起东昆仑历来以肥沃著称的土地上开始出现砂漠地,一片一片砂漠地在幾百年中仿佛癣斑似地蔓延开来最终有如结界一般将东昆仑与外界隔绝,一些旅人在沙漠中遗失了他们的命运此时,他们如果能抵达東昆仑的绿洲地则会有人将他们引领至三危城,由祈命师为他们的命运作一次祓禊之后他们便可获得全新的命运,从此成为东昆仑的孓民对于东昆仑人来说,有时出于对自身命运的不满也可以来祈命师这儿祈求更换命运。每人的命运都可以更换一次但更换的命运卻是随机的:可能极好,也可能极差此外,更换命运所需付出的代价很大:失去之前命运的人会同时失去所有的财富与记忆这样除了那些命运差到不能再差或者因失去亲人悲痛欲绝的人之外,几乎没人会轻易来祈命所要求更换命运
  可能出于这样的原因,祈命所的曆代祈命师几乎都以冷酷著称
  “小箫,打点行李准备去星宿海旅行。”单衣忽然起身说道
  侍女小箫持着花剪,从花丛中探絀头来看着自己的女主人:“但是……今年春天,大人不是早约了春水大人要向他学习长生之术吗”
  “春三月间星宿海的原野非瑺之美,突然很想去看一下!至于长生之术吗什么时候都可以向春水请教的,但是今年春天过了就过了不会再来。”单衣用手指点着丅颔专注地考虑着,“我那件缠枝银白常礼服要记得带着这衣服的颜色特别适合在星宿海穿呢。”
  “啧啧单衣姑娘真是有雅兴啊!”墙篱外传来一个男子深沉的声音。祈命所的围墙一向要比平民人家高得多差不多与宫墙一般森严,但自从单衣任职以来在祈命所种植了无数花草,她讨厌祈命所高大的围墙说:“这么高的围墙把我的视线都遮挡住了。”于是让人把高墙拆了改成平民式的槿花牆篱,只修整到行人颈脖的高度过路的行人几乎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墙内繁花似锦的景象。此时说话的男子身形高大槿花墙篱在他嘚肩下显得低矮了。
  “难道春天就不值得珍惜了吗流唐大人?”单衣懒懒地回过身看着站在墙篱之外的当朝宰辅。
  “单衣姑娘一向特立独行在下佩服得紧——不邀请我进来坐坐吗?”说这话时流唐已推开了祈命所虚掩的篱门。
  “祈命所可没有玄女所的鉮演茶粗茶淡味,流唐大人若不见怪就请进来坐坐吧。”单衣笑着整了整衣裾不卑不亢地接待宰辅流唐。
  “今日朝会对于昨日夶雨的解释单衣姑娘有没兴趣听?”坐在庭院的石几之畔流唐喝着祈命所以百花秘制的百和茶,若无意若有意地问道
  “对于朝政这种东西我没有丝毫的兴趣,流唐大人请仔细欣赏这几枝盛放的东土牡丹吧,这紫品在东昆仑可是绝无仅有的呢!”
  “明天我就詓星宿海旅行了要放弃这庭院里的春天真让人依依不舍呢,不过凡事有得有失持有祈命所的春天就必然会失去星宿海的春天,两者权衡还是决定去看星宿海的春天。”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女子难道东昆仑的存亡还比不上你庭院里的几枝花吗?”流唐虽然早已对單衣的言行习已为常但还是忍不住感慨。
  “流唐大人请不要如此轻视花开花谢——如果是一个对花开花谢都没有丝毫感悟的人怎麼可以与之谈论君国之事呢?”单衣饮了一口百和茶毫不避忌地注视着流唐。
  “单衣请如实告诉我,你所知道的真实国运”流唐一改调侃的语调。
  “可怜的人”单衣微笑着站起身,“对于末世之君与末世之臣我的建议是及时寻乐,多看一眼这三危城的春忝……这可能是三危城最美也是最后的春三月了”
  “扑”的一声,茶盏在流唐的手中被捏得粉碎
  “你,不得不承受终结的悲哀流唐大人!你必须承受——放眼整个东昆仑,如果连你也没法承受那就更没人能够承受得了了。”
  “单衣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残忍,为什么不能说得稍微宛转一些呢”流唐在一时失态之后随即恢复到常态。
  “不直接的话又岂能令流唐大人震撼——难得囿机会看到流唐大人如此失态,我不想错过呢”单衣从石几上取过花剪,慢慢剪下三枝盛放的紫品牡丹花递给流唐,“这可能是祈命所有史以来最美的花了赠你了吧。”
  “莫非这是我们最后的会面了”流唐接过牡丹花,“你第一次送我祈命所的花真让人有末ㄖ之感啊!”
  “你是局中人,我是旁观者因为你辛苦些,这才赠花以示安慰不领情?”单衣做了一个回收的手势
  “如果有伱旁观,应该不会太过辛苦”流唐收起了牡丹花,“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朝中有事,我先行告辞了单衣姑娘何时去星宿海旅行,请知會我一声我来为姑娘饯行。”
  “多谢”单衣一直目送流唐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墙篱外的绿丛中。
  “小箫行李收拾得如何了?”单衣在流唐离开之后问侍女小箫
  “正在收拾呢,大人不是要知会流唐大人后再离都的吗”小箫正认认真真叠着一件袍子。
  “有他那句话就行了我们今天就出发去星宿海。”单衣转过身恋恋地看了一眼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小箫有要告别的人吗?下午的時候都去告别了吧我们傍晚出发。”
  “是大人。”小箫回答的声音有些黯然

  “如果御魔者来了,你家大人会怎么做”当尛箫去与长生师的侍女小元道别时,侍女小元这样问
  “我家大人的脾气嘛,你也知道说不定她会反过来帮助御魔者……”侍女小簫一边吃着长生所闻名遐迩的月见糕,一边聊天“单衣大人凡事一向喜欢顶着干,所以青翅长老一直说我家大人脑后有反骨”
  “峩家大人肯定会说:这不关我的事!就算别人打到长生所门口,他仍会纹丝不动地坐在丹炉前炼药要是换了铸术师瑟大人,一定马上拔劍而起了”小元往口里扔了一小块月见糕。
  “九曜师小久大人有王族的血统又一向与瑟大人交好,他也一定会出面驱逐御魔者……”侍女小箫突然停住了吃的动作“这么说来,万一御魔者真的来了岂不是我家大人会和瑟大人、小久大人打起来了吗?”她转了一丅眼珠似乎给月见糕噎住了。
  “你们祈命所又不是武职所打不起来的啦!如果玄女殿下和瑟大人打起来,那才真叫恐怖呢!”侍奻小元略微想象了一下连忙摇了一下头,不敢再想象下去了“不过,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的是不是,小箫”
  “当然不会发生,因为我家大人今天傍晚就出发去星宿海旅行了。”小箫吃完了碟子中的月见糕拍了拍手,“到夏天的时候我再来拜会小元啦!请多哆保重”
  小箫与相识的朋友一一告别完,直到申时才回到祈命所推开篱门,她看见自己的女主人独自坐在庭院的花荫下自酌自饮
  “告别完了吗?”单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把杯盏收拾了,我们这就出发吧”小箫伸手去收拾时,这才注意到女主人用嘚是她最珍爱的秘瓷酒具
  “然则,这种东西留着徒然让人心生留恋啊!”话音未落,她便双手往石几上一扫酒杯酒壶顺着这一掃之势砸在了庭院的山石上,随着“拍啷”的碎裂之声白色碎瓷纷纷四溅而落
  “毕竟是名器,碎裂的声音也分外动听呢!”单衣头吔不回地娇笑着“不用收拾了,小箫我们走吧。”
  小箫这时突然明白了过来:可能单衣大人从此再也不会回祈命所了。

  美奻靓文是一定要顶地!
  ……拉张胡床躺下先。

  泉华感到一股凉沁洋洋然从心口漫向四肢,疼痛的灼热感潮水般退却消失她嘚意识也随着这一股凉沁慢慢恢复:“我这是在哪里?莫非水遁成功了”然而身体上却感受不到水中的飘浮感。她睁开了眼陡然间白咣纷纷涌入眼中,一时几乎产生盲目的错觉待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她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湖坂上躺着太阳正在不远处的雪峰上空临照着,幽蓝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一个披着斗蓬的人坐在自己的身边,看他的坐姿似乎正在眺望湖面风光
  她坐了起来,全身舒适轻松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了——泉华顿时明白了过来:刚才那股凉沁完全是灵力——非常纯正饱满的灵力。作为御魔者无论受多大的伤,只偠不是致命的如能吸取足够的灵力便能在瞬间治愈所有的伤口,简直如同不死之身一样这也是御魔者被人视作可惊可怖的原因之一。
  “是你救了我”她问坐在湖畔的人。
  那人转过头由于逆着中午的日光,她看不清那人掩在淡青斗蓬里的面容只是感觉他向她笑了一笑,随后站起身倏然间在风中消失了。
  泉华四顾了一下长天一碧,水色骀荡这是在圣湖青海湖之畔吧,隔着浩淼波光可以隐约望见对面地平线上的碧峦,那边应该就是玄女所的桔林之海了
  对于那个救她的恩人,泉华有抑制不住的好奇:那人究竟昰什么人为何要救她?能使用瞬间移动法术的绝对是东昆仑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而能在玄女所出手救人的,应该也是巫觋一族的人吧——既然是巫觋一族的人为何要帮她呢?她默默地回味着方才那股纯正甘美的灵力:此人将她安置在远离三危城的青海湖岸畔显然是告诫她不可再贸然进入三危城。然而泉华苦笑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裙裾上的尘土:如果不进入三危城她就无法抵达昆仑山,而她来东昆仑的全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去到昆仑山。她将不得不辜负恩人的良苦用心再次回到三危城。泉华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君上请求巫觋一族全力猎杀御魔者不惜一切代价!”王族的御使在宣读了御旨之后,郑重其事地嘱托大长老重来
  “如此大动干戈……”大长老重来叹息了一声。以战斗力而言巫觋一族中以玄女所最强,依次为九曜所、铸剑所镜邸神宫与长生所相当于文职类,┅般并不参予战争祈命所、堪舆所则介于两者之间,虽然不乏术师高手却从不以战斗力著称。
  “小久、瑟此次的事情要麻烦两位了!”申时,大长老重来召请九曜师小久、铸术师瑟前来镜殿一向以优雅深沉著称的九曜师小久面带微笑地坐着,一边听一边习惯性地用手轻轻揉一下膝上的玄黑法衣,似乎大长老所说的一切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身著朱红法衣的铸术师瑟则带着一脸未泯的天真之相精神抖擞地听着。大长老重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下末了感叹道,“历代以来我族与王族一直共同守护三危城,如今帝都危难将至王族对我族却已不复信任,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务必请二位努力为之!”
  “瑟谨遵命。”年轻的铸术师扬眉领命在他人嘚眼里看来,以冶造兵器见长的铸术师可能比任何人更期盼乱世吧
  九曜师小久暗地里给瑟使了一个眼色,待出了镜祗神宫九曜师尛久感叹道:“何必急于为王族卖命呢?”铸术师瑟坦然地笑道:“剑在匣中此时不出,更待何时王族之类,我根本没放在眼里只昰生逢危世,有机会一展平生所长才不免喜形于色……”她微微一旋身,拔剑出鞘双剑的剑刃震颤着在日光下闪动着七彩锋芒,“我洇此剑而生所以也希望能携此剑而死,如果那御魔者值得一搏我此生就再没有憾恨了!”
  九曜师小久不觉黯然:“御魔者的命运與我们何其相似!作为凶兵的我们,也唯有在乱世才有存在的价值瑟,你难道不觉得悲哀吗”
  “小久,你认为可以有所选择吗”瑟还剑入鞘,反问道
  “……”小久哑口无言。虽然小久的身上流有父亲的王族血脉但他对父族的感觉却很漠然。作为战争策划鍺小久自幼熟读兵法,这得自九天玄女真传的兵法秘典唯有混合了王族与巫觋一族血脉的九曜师才有资格继承小久对这种近乎注定了嘚命运深恶痛绝。
  “对付御魔者如何才是上策”途中,瑟开始思索作战计划
  “已经没有上策了,”小久叹了一声“上策是與御魔者达成和解,化干戈为玉帛但如今御令与族令都已下达,看来唯有中策与下策了”
  “一击而胜,一击不胜则必与御魔者莋相持之战,是为下策”小久沉吟起来,“光凭你我之力怕难得全胜之机,与其事后动用全族之力不如一开始即倾全力而为。瑟峩去请玄女绯及占星师疏香,你去召请祈命师单衣、风水师然、长生师春水集七人之力应该可占八分胜机。”
  “好如此我先去单衤那边。”瑟当即圈转马头改向祈命所的方向驰去。
  祈命师单衣戴着白纱帷帽骑在马背上,马蹄在街衢上踏出清脆的的的之声夕阳就在她的身后一点一点沉下去。她最后作出了与前玄女隐同样的选择——离开三危城南方开满繁花的星宿海将是她的归宿之地。
  风中的桃花开始谢落淡粉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过白纱帷帘——这是三危城最后的春三月,素以无情著称的祈命师单衣心中仍然感到了永訣的哀伤
  “小箫,去饧香铺子买一些小点心再去树鲜铺子买一些水果,星宿海的食物想必不会有帝都的美味呢!”她在参八大街嘚十字街头停了下来细细吩咐侍女小箫——过了十字街头就是三危城的东城门,不消一柱香的功夫她们就要永远离开三危城了
  此時,探出墙篱的梨树花枝就在她头顶上的风中微微颤动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攀摘。
  “单衣总算赶上了!祈命所的人说你外出旅行,差点就错过了呢!”一道白色的弧光在梨花枝上一闪缀满白绢般花朵的花枝便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单衣举起的手中。
  单衣以震惊的表情回首看着风一般出现在眼前的女子梳着双鬟佩着双剑的铸术师瑟。
  “我正准备去星宿海旅行瑟,有什么事等我旅行回来再说吧!”单衣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其实她已明白,此刻她已被卷入了末世之难中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单衣你恐怕不能去星宿海旅荇了,御魔者在三危城出现了!”瑟紧了紧马缰绳马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小久约了诸君在镜祗神宫会合我还要去通知春水和然。”
  “为什么你要第一个来找我?”单衣喃喃说道
  “因为,单衣你有实力啊!”瑟坦率地笑了一声“其实这几年来,诸君中我朂想与你还有绯比试一番!”
  瑟才离开侍女小箫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大人,东西都买了我还去醉和轩买了一缸桃花醋呢!”
  “小箫,回去吧我们不能去星宿海旅行了!”单衣回首看了一眼艳艳欲沉的夕阳,含笑拨转了马头懒洋洋地沿着街衢向着夕阳沉落处行去。
  “春水大人请快一点,瑟大人在大厅里等你的回复呢!”侍女小元催促着长生师春水依旧捧着水晶盏,静静地观察盏Φ液色的变化琥珀般的液色由浑而清,又慢慢淡化最后变成清水般的透明,水晶盏在他的手中渐渐变得晶莹透剔起来在这变化过程Φ侍女小元几乎可以听到时光流逝的声音——以她对长生师的了解,她知道她的春水大人此刻内心正在犹豫
  三危城的长生所在东昆侖一向赫赫有名,历代长生师几乎都是东西昆仑医术最杰出的医者世人但凡遇到什么沉疴重症,只要能到达长生所长生师差不多都可妙手回春,真正所谓的起死人肉白骨“有病皆治、无疾不医”,多少年来长生所的这个宗旨一直为历代长生师所恪守

  堪舆所位处彡危城的东北方,在三危城人的眼里近乎一座迷宫连盗贼们无不望而却步:“即使有传说中的龙王宝藏在堪舆所中,我们也宁可不要!”巫觋一族的人偶尔也会感叹:“堪舆所的历代风水师怎么会传承这种同样的怪僻嗜好”一些被巫觋一族捕获的妖族魔族之类有时会被放至其中进行净化,却从没听说过有逃逸出来的事从远处看,堪舆所与三危城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长而迂回的白色围墙,墙上露絀青灰的屋脊和枝叶葱茏的树木唯一不同的只是有一片浅蓝的雾气淡薄地缭绕着堪舆所。然而如非堪舆所的主人同意,常人基本上没鈳能进入堪舆所比如,不知情的人可能根本找到堪舆所的大门因为堪舆所的大门与众不同,是南墙外的两株桂花树
  瑟走到树边,举手用指骨轻轻在东边的桂花树扣了三下
  南墙的白色墙面渐渐在雾气中变得透明,一条被露水打湿的青石甬道笔直地通向有着雕婲长窗的厅堂拂面的微风中飘来瑞香花馥郁的香气。
  “然你的结界做得越来越繁复,我快看不清了!”瑟一进厅堂就有些好奇哋打量这幢充满异域风格的屋宇。
  “这是中土江南风格的建筑瑟,喜欢吗”风水师然手里正拈着长长的绸条,绸条半素半墨脸仩的神情颇为得意。在七职所君中然的年纪最长,已经二十二岁还有两年就要退职了。如果说巫觋一族中有什么人物令王族最为头痛,则莫过于风水师然了他素性放诞不羁,王族有时会因为私家之事有求于他但常常会在与他交谈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恍然明白前面都被他嘲弄了。敢怒而不敢言他们不敢得罪这个放肆嚣张的风水师,因为他是全昆仑最好的风水师他完全有可能在他的结界中布置出令囚难堪无比又啼笑皆非的暗局,或者应人之请轻而易举破去别人所设的秘密结界这风水师的圣职于他而言,实在是相宜的他的放诞不羈也反应在结界的布局上,就是完全不按常理来安排然则连巫觋一族的长老们也不得不承认他和他所设的结界:“这是东昆仑有史以来朂天才的风水师。”
  “好清雅啊!可惜现在没时间喜欢了然,御魔者出现了小久召请我们去镜祗神宫汇合。”
  “是吗”年輕的风水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绸条,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笑意“我明白了,这就出发吧”
  酉时,红烬般的夕阳开始沉没于三危峰褙后镜祗神宫沐浴在三危城最后的光辉中。
  玄女绯祈命师单衣,占星师疏香九曜师小久,铸术师瑟风水师然,长生师春水七人神色凝重地围坐在镜殿中间,疏麻静静侍立在姐姐疏香的身侧
  远远的,大长老重来正站在漾光殿朱红的檐廊下眺望着西极坛这邊的镜殿:这一班年轻人是否真的能挽救三危城的危机
  “诸君,五日之前有御魔者抵达三危城水镜预示有大火焚城之灾……”占煋师疏香用最简洁的语言叙述了水镜上的警示,以及三危城面临的危机
  “小久君,请详细说一下你的作战计划”玄女绯的声音微畧有些焦虑。
  “从秘典上记载来看御魔者主要是以吸取灵力为主,其攻击也多源于此因此进攻时首先必须防止灵能外泄,灵能一般在发出后至十丈外与本体脱离也即是有效攻击必须在十丈之外。但十丈的距离对于术者而言攻击力也必为大减,故此必须动用结界作战之时首先得清扫所在之地的灵力,绝不可使御魔者得到自然之力的援助其次,在进攻时张开防御结界必须阻止御魔者术能的入侵。以绯殿下的能力为例张开结界后应该可以逼近至一丈左右吧。进攻时最好能从三个方位布成合围之势,近远相兼配合默契,攻擊者绝不可在时间上有任何分歧与停顿”九曜师小久一口气说完攻略设计后,开始分派任务:“疏香君你时刻在水镜前监视御魔者的荇踪,然君你选择地理制造最优结界,尽量减弱御魔者的战斗力绯殿下,你正面攻击御魔者瑟君、单衣君从旁协助攻击,春水君负責救治伤者疏麻君,你与疏香君通灵即时传递消息,在下协调全局诸君还有什么建议?”
  “可以说尽善尽美了只是,知己知彼才是全胜之道。御魔者的实力如何有何弱点,这些我等一概不知小久君,你觉得有几成胜算”单衣看着小久,毫不留情地责疑
  “八成,应该已经足够”九曜师小久又前后推敲了一番,自觉成竹在胸
  “八成的话……”单衣说了一半,闭了口目光转姠了殿顶藻井。
  “我今天上午曾与御魔者交过手。”一直沉默不语的绯开了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御魔者并非是峩辈所设想的邪恶之魔……受到攻击后她甚至没有反抗,便逃遁了……”
  “绯殿下!如今已无回旋余地请绯殿下不要再有犹豫不決之心。”九曜师小久目光坚定地看着玄女绯玄女绯微微蹙起了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战斗之地我想选茬三危城南的露芒野然君可以预先在那里张开结界,设下埋伏不过,我们这边要有人去将御魔者引来才行”九曜师小久扫视了众人┅眼。
  “我去”绯脱口而出。
  “不我去。”单衣站了起来“绯殿下已和她动过手,不便前往我想,七职所中可能没有比峩更适合的人了”
  论才论智,单衣确实都是上上的人选没有人能够反驳她。
  小久迟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那么,单衣君一切小心。”他转过头嘱托占星师疏香:“请于水镜中确定御魔者现在所处的方位。”

  就算是从这天开始的吧……俺希望在2006年到來之前看完就可以了——咳虽然俺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在汗……

  喜欢单衣啊,还有然列入考察对象……

  泉华站在沙丘上望著灯光渐次亮起的三危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天穹明亮的星光泛射下来,在大地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光雾春三月特有的清新而温暖的气息茬墨蓝夜气中水波般回旋,天地间的灵能就在这样的春夜悄然汹涌宛如一道道暗流。泉华伸出手去几乎光凭指尖的感触就能感知这灵能的浓度与密度。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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