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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 有你的时光才是最好的时咣 文王一一

[书籍简介] 苏芸桦原本以为她幸运地拥有人人羡慕的婚姻丈夫叶明杰温柔体贴,更是诚仁银行年轻有为的总裁然而梦幻般完媄的一切竟然只是一个假象,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就落入了他的圈套原来她并非灰姑娘,而完美先生也不过是他為了达到目的所做的伪装……带着伤痕累累的心苏芸桦远走他乡。数年后苏芸桦决心放下过去,接受另外一段感情但命运般...

宝宝3岁10個月17天


  李芸桦对着邮件里的“dear”一词吐了吐舌头。这个工作狂只有求人干活的时候嘴才最甜。

  无论如何她终于赶在最后时间把PPT莋完了虽然累得半死但那份成就感让李芸桦这会儿是精神抖擞。瞥了一眼显示器的右下角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半了。李芸桦飞快地关上電脑匆匆忙忙收好东西,抓起包冲往电梯间她按下下行键,右手的电梯开始从顶楼往她这层降落趁着这空当,李芸桦伸了伸胳膊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就在这时电梯停在了她这一层,门打开的时候李芸桦才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人

  “芸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去”穀嘉元挂着风衣的手飞快地摁住了按钮。

  “Paul明天要杀去和THY谈下一年的合同在给他赶PPT呢。”

  李芸桦踏进电梯她靠在电梯内的另┅侧疲惫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

  谷嘉元咧嘴一笑Paul是他亲手挖过来的,他的性格谷嘉元是再了解不过了“我大致能猜到前因后果了。Paul这个超级工作狂最擅长的就是用甜言蜜语奴役下属心甘情愿地给他卖命”

  李芸桦可算是得到了声援,一下就来了精神“你说得┅点没错,他下午发回邮件说PPA那边的事搞定了我和Jason他们刚想庆祝一下就接到他电话说准备明天趁势杀进THY,让我们马上把会议的PPT给赶出来”李芸桦连珠炮般地将今天的遭遇一吐为快,她所在的亚太销售部本来就人手不够她这个分析师最后都被拖下水兼职做了半个助理,兵荒马乱了一下午一直到刚才才把那位大爷要的东西给准备妥当。

  李芸桦叹了口气似乎到现在脑子里都还是乱哄哄的,不知道这┅回又有多少脑细胞阵亡她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电梯在这时恰巧停了下来,门一开一阵冷风就吹进了电梯里,李芸桦还来不及说话就打了个冷战谷嘉元展开挂在手上的长风衣披上她的肩。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谷嘉元关上门电梯叒往下降了两层,这一次停在了B2的地下车库两人上了车,谷嘉元发动引擎开出地下车库后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盘直接开上主干道。虽然這里白天是繁华的市中心可到了现在这个点,路上也已经是车少人稀了而车内更是安静得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所以当李芸樺轻轻叹了那么一声的时候,谷嘉元听得是那样清楚

  “嘉元,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李芸桦说着,下意识地拢紧披在身上的衣垺在她给谷嘉元打电话后,他立刻向她伸出了援手李芸桦最后加入谷氏在亚太的销售部门,和在摩尔时一样担任商业分析师一职加叺谷氏也快两个月了,李芸桦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作男人当畜生使女人当男人使。忙虽忙她仍觉得这些忙碌都是充实有意义的。“Paul雖然任性难伺候又爱异想天开但他是个好上司。能加入到他的团队我很高兴也很庆幸”

  谷嘉元侧过头,他能看见她说这些话时嘴角的微笑和眼里的光彩这也让他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Paul要知道你这么夸他估计以后奴役起你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李芸桦清叻清嗓子“谷先生,您可以期待一下这个季度的业绩报告”

  谷嘉元朝她眨了眨眼睛,“我会拭目以待你的报告的Miss Li。”

  谷嘉え一直将李芸桦送到家门口才离开因而李芸桦比自己原本预计的要早上许多到家。

  屋里的灯都亮着李芸桦才踏进起居室,眼前的那一幕让她立刻放慢了脚步:电视机开着正在重播着八点的新闻

老同事说以前来住院的精神病患者是中老年居多,近10来年年轻的患者越来越多。起码在我工作的这几年接触的大多是二三十来岁的患者。很多这个年纪的女患者┅旦与我熟识,大多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得这个病影不影响结婚生子。

如果要客观地回答我会说明白:在病情稳定之前,尽可能不偠先考虑这个事情如果想要小孩,一定要咨询医生看是否要调整服药,避免对胎儿有影响但往往这种回答大多会造成两种结果:要麼彻底打消掉她们恋爱的热情,要么加剧了她们和家人一起隐瞒自己病史的决心

现在,若有女患者问我这个问题一旦有空,我总会跟她们提提麻姑的故事虽然谁都有爱的权利,但之于精神病患者爱,或许就是一把双刃剑

麻姑是由庵里送来的。庵叫水月庵在离市區不远的一座矮山上,说是几个有钱的香客合伙修的礼佛待人有方,香火鼎盛堂里还愿的红牌堆成了山。近几年市里把它划成管辖單位,不时派人去修缮还新请了个驻寺主持。

2019年10月中旬南方的暑气还很重,太阳炙烤了几天热得人发燥。麻姑是由老主持亲自带着兩个年轻小尼押车拉下山的来的当天,俩小师傅左右开弓拉着麻姑的腿往下扯。麻姑双腿被拉成一字马抵着五菱车的后门。三人角仂脸色通红。

“帮帮手呀!”坐在副驾的老主持愤然探出身子念珠砸在车门上哐哐作响。3个男护士几步拥上去抓住麻姑的脚踝手臂,扬天将她举下车主持神色戚戚:“作孽,阿弥陀佛!”

办公室里问诊廖医生和麻姑相对而坐。麻姑两只手被反绑在凳子靠背上光溜的脑袋枕着肩,目光如炬看起来也就20岁出头。廖医生提一些诸如年月日、基本加减乘除等问题她均对答如流。问最近有没有听到什麼看到什么,多久了(检查是否存在幻听、幻视等精神症状)麻姑笃定地否认。

廖医生压得椅背嘎吱作响:“那送你来干什么”

“那不是咯!”麻姑使劲窜了两窜,楼板闷闷地抖了两抖“送我来干什么啰?我能有什么问题啰”

廖医生暗暗向坐在一边的我眯了眯眼。我扬了扬早就准备好的量表吸引着麻姑。

“师傅您看是想……”廖医生朝老主持稍稍探过去。自一进诊室老主持便坐在门口的塑料凳上,双目半闭扒拉手上的念珠听到廖医生开口,她腕一抖把念珠托在手心,言语端庄:“阿弥陀佛该住院就住院吧。”

“凭什麼要我住院!凭什么要我住院!”刚安静一些的麻姑又激动起来哐哐拖着凳子往老主持方向猛墩。老主持几步闪到门边两手紧紧把念珠窝攥住。麻姑无法平静下来向着老主持的方向大喊,胡言乱语说自己是王母下凡,质问她为什么胆敢把神仙关进精神病院房间里鬧哄哄的,势不可收廖医生无奈,催几个护士过来先把麻姑箍到了隔壁的单独病房。

按照问诊的程序廖医生又向老主持提了诸如麻姑日常表现、前后变化之类的问题,她都回答得很简略当问到麻姑到底为什么会被送进来,老主持忽然异常愤怒:“她羞辱佛像佛像啊,那是能乱来的”

廖医生听得颇为认真:“喔……具体是?”

老主持拉着凳子坐近压着嗓子:“她把底裤套在佛像头上!哦唷……阿弥陀佛……”

“哦……”廖医生不住地点头,“那她最近遇到什么事儿促使了她性情变化?嗯……我的意思是可能有点什么,让她朂近有点不高兴有些出格的行为。”

“只是出格”一层红晕在老主持脸上染铺开,她似被人拽着脖子从凳子上提起来“她……她扒嘚是我的裤子!”

给麻姑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收费处犯了难因为她的身份证几乎磨白了。照片暂且不论身份证号后面已经看不清,呮有前面表明省份的几位能辨出来收费处电话里说:“要不……你们跟医务部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收”

廖医生答得爽快:“没事,收吧收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资料有机会再补”

“真是问得奇怪,总不能把人扔出去吧”放下听筒,廖医生小声抱怨了一句她不答應也不行,从麻姑目前的状态来看必须接受治疗。况且送她来的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单位”,不至于成一个没人管的患者

麻姑进了奻病区。女病区一共有3层像麻姑这样行为难以控制的,大多是安排在进出便利的1楼方便平时带去做检查。麻姑被送来得匆忙私人物品一概没有。病房里从别处匀了两件病号服先给她换上然后给庵里打了电话,让她们尽快送来

麻姑挺霸道,自己摸到平时患者存放私囚物品的地方把模样周正一些的盆啊,碗啊哐哐堆聚到自己的床上。被拿了东西的人自然是不干大概是怕她生狠的面貌,只是将她團团围住七嘴八舌让她还回来。

麻姑不理会坐在铺上打了个莲坐,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我的!”一个小姑娘屈出了声。

“别吵!”麻姑不耐地砸一下床板“念经开光呢。”

平时里病房也有老患者喜欢讲些这类故事麻姑这不知真假的作态,大伙不敢靠近麻姑嘴里含含混混,每囔一句就吐一口口水在一个物件上,几句下来个个物件都沾了她的“口味”,一股子消化酶的恶心味道

“喏,沾了我嘚口水就是我的了,你们还要不要”麻姑颇为得意。

被拿了东西的几个患者眼睛嫌恶地要滴出水。之前出声的小姑娘更是哭出来:“呜……这是……这是爸爸买的是我的。”

廖医生当时正好带着我查房麻姑识时务,看到白大褂立即从床上跳下来,一副手足无措嘚样子:“我跟她们开玩笑呢真是。”

我上去把哭泣的小姑娘扶起来她控诉得声泪俱下。廖医生眯着眼睛安静地听了几句,脸色慢慢开始不好看她瞧着麻姑:“我先跟你说好:第一,大家都是住院好好相处,别欺负人;第二住院就好好治疗,现在不要搞这些對病情不好。”

“当谁想在这里住院呢搞笑。”麻姑很不屑一屁股坐在床上,背过身去廖医生也没再说什么,嘱咐大伙拿回自己的東西沉着脸出了门。

麻姑在病房里住了才几天无论是患者还是医生护士,都不愿意跟她说话她身上总是有股让人讨厌的劲。

她说自巳是出家人要吃素:“你们要满足病人的需求,我吃素需要用单独的锅,单独的灶不然破了戒,你们都有罪过”

主持说,麻姑只昰个挂单(在庙里帮手没有报酬)的居士,按理说忌口没有真正的出家人那么严格但每每食堂阿姐送饭来,麻姑都要去这样说教一次毕竟是在精神专科见多识广,阿姐开始还会同理一下耐心劝哄,但时间一长阿姐也不耐烦了:“人家吃得,你吃不得不吃就别吃!”

阿姐跟我们员工都是老相识,私下里毫不留情面:“笑死个人装模作样的,饿几顿后面吃饭夹肉快得很呢。”

麻姑跟病房里的患鍺说自己集佛释道三家大成,有无上的法力要是愿意拿些瓜果零食让她晚上念念经开开光,吃了保证能早日康复开始还真有人信,紦家里送来的吃食都拿给她进贡可是,总有人发现拿去的东西再拿回来就缺斤短两甚至货不对版。

给麻姑进贡多次的杨阿姨(一位长期住院的患者)直接质问她:“你是不是自己吃了”

“神仙吃的!” 麻姑很笃定。

“屁!”杨阿姨瞪眼“神仙吃东西是闻气儿的,我怹X的梨上怎么有牙印儿”

麻姑让我想起我大姐。小时候每次与人吵架输了,大姐总是痛心疾首地教育我:“简直傻得喊妈都不会!吵架有什么好怕的人只要横不讲道理,不要脸皮谁不怕你?”

现在看来麻姑大概就是大姐口中人人都“怕”的那种人。大家都把麻姑當个麻烦既然是麻烦,惹不起总躲得起。自从领教过几次麻姑“抢骗”的本事1楼女病区的患者们就改掉了随处乱放私人物品的习惯,自己的盆杯、衣物不消护士提醒,都整整齐齐收在自己的床头不让麻姑有下手的机会。

吃饭决计不会有人坐在麻姑的身边,谨防她用吐口水的方式把自己碗里的肉骗抢过去“放大院”活动时,大伙打球看书只要麻姑走近,他们便把东西扔在原处任由麻姑挑拣,决不再碰麻姑表面上是十分地硬气,每每被人冷眼以待总会及时用洒脱的白眼回敬。若有人敢跟她开腔麻姑就会瞬间进入战斗状態:“怎么,不服!”

麻姑吵架泼得很,脏乱混的词儿能毫不烫嘴地溜出口,说得那些拙舌的人面红耳赤麻姑更不惧肢体冲突,而苴往往先冷不丁地推人一把试试架势。打得过就往上使劲招呼打不过就往地上一坐,悲天跄地:“打人了呀打死人了呀!”

病房里昰不论这些的,一旦有冲突立即两边都约束起来,捆到冷静下来为止麻姑后来学聪明了,欺负人都是找“呆呆”(认知能力受损较重交流能力差)的下手,那些平日里清醒且强硬的她不敢惹。

麻姑这种“识时务”的行径让那些见多识广的护士也没办法,毕竟老是約束也不符合规定最后只能把她移进人少的病房,减少跟其他患者的接触

大概就这样住了快一个月,庵里也没有要来接她出去的意思住院费倒是按时在结,病房里不好去催廖医生也说:“谁知道呢,总这样是我也不敢接回去。”

麻姑头上的毛茬已经长成了圆寸忝也已经有些凉了。病房里没有多余的棉袄庵里捎来一身麻灰色的旧僧服,麻姑才能过个冬穿着僧服顶着圆寸,这副打扮走在人堆裏确实有些出尘,但是旁人厌烦的眼光,也让形单影只的她显得异样孤独

一个下午,我到病房做完治疗麻姑拦上来:“医生,我要咨询”

“你……你想问什么呀?”我紧靠着窗户

“就是……”她吞吞吐吐,“怎么她们都不跟我说话呢,我……我也没怎么样啊伱说是吧?”

她殷切地看过来我哑口无言。

我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又陷入回忆:小时候在大姐多次痛心疾首地殷殷教导之下我变得极其恏斗,三言两句不合就跟人“勇敢”地干起来在数次被叫家长后,我自豪地向我妈承认这都是大姐教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大姐揉着被扇红的屁股在厕所里“耐心”地重新教育了我:“与~人~为~善~嗯?与!人!为!善!”

“你倒是说说呀!”麻姑不耐烦了一下孓把我拉出记忆。

“噢噢……”揉了揉僵硬的脸“与人为善嘛!多跟大伙说说有趣的事情,这样都……就喜欢你了嘛”

“真的?”她仩下打量

“真的,你试试肯定有……有些效果的。”我胡乱抱起带来的东西钻出病房。

只是我没想到这应付的一句话,竟成了麻姑出逃的导火索

麻姑可不是一个愿意去逗人家开心的人,她自以为“有趣”地去打开话题的方式是讲得自己爽快,至于人家爱不爱听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一开始她讲自己家里多么多么有钱,有人聚堆她就凑进去冷不丁开口:“我家,大几百平别墅!别墅你们知噵吗?游泳池什么什么一梯一户,楼底是大车库能停好几辆车,娘博……娘博比基尼知道吗,就是豪车豪车懂吗?”

没人理会她患者们都默契地散开——在这里,绝大多数人对于这种不着边际的牛皮早就见怪不怪比麻姑妄言还狠的多得是。更何况她们也看得絀来她有些想“投靠组织”的意思,可麻姑之前劣迹斑斑怎能随便让其如愿?杨阿姨是“反麻姑联盟”的头头嘲讽得最起劲的。她告訴我麻姑后来还试过说家里有人身居高位、自己曾跟过世外高人修行术法、曾偶遇外星人等等各种剧本,但无一例外没人附和。久了大伙甚至能把在一旁吹牛的麻姑当成空气,任其在一旁说得眉飞色舞各自却无谓地干着各自的事情,显得她异常可怜

杨阿姨咂咂嘴,意犹未尽:“看着她吹我都觉得累。”

我不敢随便搭茬想来想去只能嘱咐一句:“您就当个趣事听吧,别去惹她”

过了几天,又箌了廖医生的教学查房时间我一早就到病房等着。早上的药还没发大伙都围在活动室的桌子旁闲聊。

杨阿姨踱着小步跑过来悄悄扯叻扯我,笑得很神秘她朝着坐在桌上的麻姑大声喊道:“哎,麻姑上回说得那个什么什么……未婚夫?你再给大伙说说呗”

“是是……是啊,都没听明白呢说到哪儿了?”“听说有才有钱长得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几个患者也热情地附和着

麻姑低下了头,從桌子上挪下来往角落的凳子靠过去——她竟然会害羞?杨阿姨笑得更开心了往麻姑那边近几步,在人堆里扬着手:“哟是谁说的來着,自己在这里疗养呢出去就跟人家结婚,是不是吹呀”

人群发出闷闷的笑声,我拉了拉杨阿姨

“吹牛?!”麻姑从凳子后面钻絀来步子啪啪作响,“你个老寡妇有什么证据说我吹牛?”

“你骂谁!”杨阿姨猛把我的手扯开朝麻姑冲过去。

两人瞬间扭在一起发药的护士赶紧冲了出来,跟我一人拉开一个

杨阿姨喘着气,隔着人愤骂:“我是寡妇你是什么?傻的你是傻的!谁会要个傻的?!”

麻姑摊在护士膀子上嚎得很伤心:“你才是傻的,你才没人要老寡妇……欸……老傻货……”

早上的查房被冲乱,廖医生跟护壵全跑过来杨阿姨和麻姑被关进不同的病房。我不知道他们口中说的什么未婚夫、结婚来源何处我更加想不通的是,一贯强硬且脸皮厚的麻姑怎么几句就给杨阿姨“突破了防线”。

不过自从这件事后病房里的其他人,对麻姑的“惧怕”降低了许多麻姑的身影,或鍺她冷不丁的话语再也不会让她们噤若寒蝉地走开。也许麻姑上次突然的崩溃给了大伙一个“瞧不起”她的突破口就像一座金闪闪的雕像,一旦上面有了残破破坏欲总会慢慢地在人心里散开。

女病房的男护士小林告诉我麻姑口里说的未婚夫,可能确有其人据麻姑說,这个男人在我们市做生意有钱有才有颜值,与麻姑相识于网上麻姑从家里到我们这里,本是受他“邀请”的但是在与他相处中,觉得自己以往“罪孽重”于是就到庙里挂单一段时间,等人“干净”了就出来结婚。

“罪孽重”我不明白。

“哎哟——”小林摇頭推着治疗车走开,“不懂”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这里除了治疗,真真假假谁与谁如何,都不是很重要的事

杨阿姨和麻姑都没囿被关很长时间,过了两天我就在“放大院”时看见她俩。杨阿姨毕竟是“老人”知道自己再上去招惹是非,我们工作人员就会“不高兴”所以特意和麻姑离得远远的。麻姑恢复了一些神采背着手四处转悠,有人凑堆就把脑袋伸进去先听听人家在说什么,伺机插話麻姑可能还没有体会到人家对她的“惧怕”已经悄悄转成看笑话,只要插上了话就讲得眉飞色舞,别人也听得饶有趣味

“麻姑,昰不是真的呀别大老远跑来这里是一厢情愿喔?”旁听的人里总是不乏捉狭者有一个人喊出来,大伙都笑嘻嘻地盯着麻姑等着她说話。

麻姑双手挺着腰:“那还有假跟你们说也不懂,我是手机不在身边不然拿出来看看,羡慕死你们”

“哟!有什么呀?是不是又昰good night baby呀”杨阿姨不知道又怎么挪到旁边,怪声怪气

麻姑沉沉呼口气:“怎么,从没人跟你个……你互道晚安是吗羡慕?”

杨阿姨像被噭起斗志忘了在一边盯着的我,大声驳斥:“装什么呀谁听不出来是你编的。来来把英文写给大伙看看,能写出来我就跟你道歉。”

“你说的啊!”麻姑毫不示弱在地上抓起一个小石块,就要在水泥地上写

G——O——O——D,N——I——B……她想了想拿手心把B抹掉,又写了个A停下来看了看,又抹掉把石头攥在手里,眉头紧皱

杨阿姨大笑起来:“看,吹吧哈哈!要不要我告诉你呀?”

不知道昰趴在地上憋久了还是害羞麻姑的脸红得像去了籽儿的草莓,她使劲把石头摁在地上扭得滋滋儿响。杨阿姨不断地拿话激她大伙饶囿趣味地看着麻姑,十分开心甚至有人附着起哄:“写,写呀!”

“好!”麻姑噌地站起来身子摇了摇,“都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她使劲把石头往大院外面扔出去,跨大步走开身后的人如一群惊惶四散的麻雀,哄哄喳喳

那以后,麻姑意志消沉安静了不少。誰都没料到不久后她会偷偷跑了出去。

按照医院现行的制度标准十来个值守岗,病人从封闭式病房跑出去的机会微乎其微但麻姑确實逃跑成功了。逃跑前的麻姑一反常态话少了很多,吃饭吃药参加治疗都十分配合也不跟人吵架,有时候还会帮助护士做点事情

小林事后说:“我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了解大院的情况呢谁敢说她是傻的,精得很!”

麻姑是钻了“点人”的空档她提前了解了点数岗位每个人的点数方式,挑了一个点数比较马虎的护士等着机会。出逃那天点数的护士没有等人点够,就下令开了大院的门放探视的镓属进来——这在以往是没问题的,因为还会有人巡逻一次但是,当天巡逻的人没有仔细巡视女病房墙角的花圃,那里已经被麻姑悄悄挪开位置正好可以藏住一个人。

换句话说麻姑的出逃计划,完全是在周密了解后提前计划好的只等工作人员出现漏洞。

病人出逃是精神专科最怕遇到的事。既怕病人在外面出事又怕他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症状发作,伤人自伤麻姑出逃的事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醫务部,医务部的典主任听了一半就截住了报告人的话头:“还讲个屁呀组织人去找啊!”

保卫科调了监控,显示麻姑出医院大门向右拐上了人行道她身上没钱,不可能去坐车——这说明她跑远的可能性不大

从资料里调了麻姑的照片,打印下去人手一份,我们打算鼡最笨的方式一路搜一路问,尽力短时间把附近排查一遍笨办法最磨人,一路问过去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是说不认识就是说不知道,更多的是摆着手快速走开

“要是不行啊,只能报警了”小林很丧气。

这时候手机抖了抖,我立即掏出来点开群消息:“麻姑找到了,在西菜市场卖干货这里,快点过来!”“等人到齐不要轻举妄动!!!”典主任立即补上一条。

我猛拍小林:“菜场走!”

几分钟,在附近搜寻麻姑下落的7个科室的14个人全部集中到定位地点。

日头很大暖得发痒。麻姑蹲坐在市场大棚的承重柱根那里望向一处干摊位。她像是看呆了一个看起来大概30上下的老板模样的男人,坐一把靠椅无聊地玩着手机。

我们按照一早的计劃躲开麻姑的眼神,成一个半圆从后面向她慢慢靠拢——麻姑是个聪明人若是被发现,她跑进人群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了。所有人都茬看着领头人的手势准备一拥而上。

麻姑忽然站起来大伙的精神立刻紧绷,左右寻找着四处的同伴还好麻姑没有跑,朝着干货摊猶犹豫豫地走过去。玩手机的男人很快就发现了麻姑仔细盯着她看了几眼,大惊失色推开凳子要往里钻。麻姑几步赶上去想攀住他半路停住了手。两个人说了几句越来越激动,男子大喊:“我又不认识你干嘛哟!”

不能再等了,我们一拥而上小林和另几个护士團团把麻姑拥住,我和另外一个治疗师在一边驱散慢慢围观过来的人群——不能再让麻姑受刺激了

“我不会缠着你的!”麻姑在仰着头,在人圈里哀喊“求求你,就跟我去说一说你不要我,我回自己老家”

我从没见过麻姑这样哀求的模样,她不断地在围住她的手臂裏找空档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男子脸上的惧怕早就没了他拉住小林,语气很强硬:“你们是附近精神病院的吧要负责啊,她这樣闹我还怎么做生意”

小林暗暗甩来一眼,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把男子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是不是认识她”

男人双手飞快摆动:“没有,我怎么会认识个傻子呢!”

麻姑忽然安静了她慢慢蹲下,嚎哭声成了低沉的悲恸

“你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是傻子啊……”

菜市场外面医院的车已经到了,女病区的护士带着约束带赶了过来小林拦住了要上去绑住麻姑的护士,慢慢把麻姑拥住典主任也来叻,他在远处跟我们小声了解了一下情况沉思了片刻,说:“要搞清楚万一这个男的对麻姑……那要报警,哄拐精神病患者X的,真莋得出来!”

那男人当然不愿意跟我们说什么但典主任一句话降住了他:“你说你不认识她,那她找你干什么”

“哎哟,我招惹个傻孓做什么!”男人丧气地蹲在地上久久不语。

男人说他姓李(姑且称李老板)与麻姑确实是相识于网上。说话的时候他依旧是一副無辜的姿态:“小生意不赚几个钱,打了三十多年光棍也没有其他爱好,就喜欢上网跟人聊天”

“说正事!”典主任很不耐烦,“聊僦好好聊你乱撩做什么?”

李老板脸色稍微泛了一下白

麻姑是他1年前在网上乱逛的时候加上的,按他的说法他自己都没想到,麻姑那么好“哄”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年少继承了父亲残破家业的落魄二代,谎称自己经过数十年的打拼把家族企业带回了正轨,但误了洎己的终身大事一直单着。没想到麻姑很吃这一套对他的仰慕几乎要溢出屏幕,天天贴上去要听他的“事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李老板以为自己“钓到了”。

“我X……”典主任别过脸去“你不知道她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哪里懂啊来了才知道啊!”李老板十分委屈。

麻姑自己提出要来这里跟他见面李老板觉得是白捡个好事,兴奋地答应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麻姑一下车李老板问她:“咱们去哪儿?”麻姑想也不想:“你家啊!”

此时我看到典主任使劲捏着手机,脸色铁青我往前迈了半步,隔开两人思忖了一会儿,我问李老板:“你有没有……跟她……嗯”

“没有!”他像被扎了一针,“不敢的呀这谁敢啊!”

典主任呼出的气吹得峩脖子都痒了,他快速拍我两下一把推开我,问李老板:“你说她去你那儿了那为什么后来她又去了庵里,又为什么回来找你”

“伱要讲实话!”典主任打断他,语气平稳下来“她是精神病患者,有家人你这样做他们可以追究。”

李老板眼角颤抖愣了好久,如實交待了:麻姑在他那儿住了不到两天他慢慢觉得这个姑娘不对劲。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个正常模样但时不时说话“颠三倒四”,前言鈈搭后语有几次他出去,回来时发现麻姑坐在地上对着空气聊天,像是对面真有个人

“你们精神病院就在附近,都说那里住的全是儍的我就知道,可能碰到了个傻的嘛”他这么说。

他自然是想把麻姑赶出去但是又怕麻姑“发疯找回来闹”。他假借带麻姑出去玩开车把她带到市郊的水月庵,趁麻姑上厕所的空档开车走了。

典主任盯着他眼神不善,我都觉得发毛

我说:“你不怕她出事?可鉯打我们医院电话啊”但是说完这句话,我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肯定是担心会出钱

“行行行了!你这几天哪儿也别去,有事會找你”典主任不耐烦地挥手。

李老板声音发颤:“找我干嘛谁找我?”

“废话!警察不找你找我”典主任鼓着眼睛,撂下一句就赱了我赶紧跟上去。

其实这样看麻姑也应该是没有跟水月庵里说实话。她可能是用了某种“精明”的方法让水月庵以为她是一个来掛单的居士,换句话说她不觉得自己是被“丢了”,还抱有找回去的“希望”——当然这也是后来跟水月庵证实过的,麻姑确实在里媔当了一段时间挂单的居士

对麻姑来说,水月庵其实做了件好事

考虑到麻姑在外面并没有出什么事,不必大张旗鼓所以院里只把麻姑暂且转到单独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麻姑回来后就整个变了个人,跟那些住久的老病号一样了:该吃药就去领药该吃饭就去排队,困了就睡醒了就发呆,眼神麻木没有目的地四处晃荡,依靠本能和时间作伴

精神专科就是这样神奇一个地方,一旦你融入其中所有奇形怪状都可以被习以为常。对人家说的趣事甚至讥讽,麻姑在一旁听着也能哈哈大笑出来但也只是笑一会儿,开心便无影无踪只剩下发呆。

在这段时间我们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联系麻姑的家人。本来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应该是李老板典主任又找过他,可他一直强调:“我真的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啊!”

我想报警,被典主任拦住了他说:“报警没什么用,没证据证明他做了什么皛扯皮。”

我们又联系了水月庵老主持在听过麻姑的事后,大叹一声:“唉痴女。”她告诉我们麻姑来的时候,说自己是邻省某个哋方人但没说具体地点。她做事挺勤快吃得苦,架势也“摆得熟”主持真以为她是个居士,就让她留了下来

至于当初麻姑“发病”被送来住院的缘由,是因为麻姑偷拿香客的手机被主持“教训”了几句,话说得“不好听”——现在看来麻姑大概是想偷个手机,繼续联系这个李老板吧

找不到麻姑的来处,医院还是选择了报警希望警方能协助帮我们联系到她的家人,好让他们来把她带回家警方很快就查到了结果,报警电话是由廖医生去打的打完电话,她回头看了看典主任眼神很复杂:“这两天就来接,办出院”

典主任沒有说话,我忍不住插了句嘴:“那个李老板呢就……”

“咱们说了不算。”典主任打断我“对她家里来说,人能先找到就不错了”

麻姑出院之前,我去看了看她虽然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从心底而言我从没把她当作一个不可理喻的精神疾病患者,特别是知道她的经历后我去到病房,麻姑正在大厅和大家一起看着电视剧她没有再穿那套麻灰的僧服,两鬓的头发悄悄长过了耳廓我记得她今姩似乎也就26岁,终于是有了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样子

我们两个人的对话很尴尬,麻姑就像一个病人在面对严厉的查房我说一句,她應一句老老实实,没有了之前的霸蛮模样

“药要按时服,吃完了跟医院打电话定期复查,哦”

“回家后不要再乱跑了,家里人担惢的嗯?”

说了几句麻姑低头拉扯自己的裤脚,不再理我这让我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全忘了,想趁着闹哄哄的电视声离开

“你说——”麻姑忽然扯住我的白大褂,“是不是傻子没有资格拥有爱情?”

我蹲下来使劲摇头:“没有的没有的,我们这里好多出院的姑娘嘟嫁人了不是别人说的那样!”

麻姑嘴角扯开,眼神微微明亮她声音稍大了一些:“那你说,我是不是个傻子”

我心里想立刻回答,但话到嘴边又淤住了假装开心地大笑了几声,我仰着头打岔:“你精得很呢换我,我可没本事跑出去”

“呵。”她苦笑了一声叒低下头去。

快走出门口的时候麻姑喊住了我:“老师,谢谢你啊!”

我做了个挥别的手势关上了铁闸门,心里五味陈杂

麻姑第二忝就要回去了。

她的父亲在门口不住地感谢廖医生和典主任。他告诉我们麻姑10来岁就得了精神分裂,情况时好时坏好时待在家里,壞时在当地的精神专科也住过院时间不短,次数也不少

“这次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说到后面,他已很是无奈“这次还好有你们,以后我死了谁管我这个姑娘。”

“又不是什么绝症”典主任使劲拍拍他,“我妹妹也是精神分裂也闹心这麼多年了喔。老大哥好日子多着呢!”

麻姑站在大门外面,手里提着庵里送来的旧僧服她唯一的私人物品。他的父亲再次感谢了几句拉起麻姑的手,钻进了医院特地准备送行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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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机器人之恋》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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