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我被冷落的感觉了 优供科技到底是怎么样的公

1月17日国家电网有限公司第三届職工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暨2019年工作会议在京召开。会议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党的十九大、十九届二中、三中全会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落实中央企业地方国资委负责人会议、全国能源工...  

 转载 作者:匪我思存

叶守守是個简单到可爱的女孩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么疼爱自己的易长宁会绝然地松开手,然后离开她的身边、她的世界她努力想要忘记那份痛苦嘚时候,易长宁的婚讯却将她打入万丈深渊纪南方是个潇洒不羁的花花公子,他是守守青梅竹马的兄长在守守最痛苦的时候,他却走進了她的生活其实纪南方一直都在她身边,她唤他三哥把她当妹妹一般的疼爱呵护。在守守眼里他就是个“趾高气扬、自以为是、毫無风度、不懂得尊重别人、随意践踏他人的感情”女性公敌现在这么一个人,从斗嘴的兄长变成走进生活中的人守守脑海里想的却是抓住这根稻草,就能从易长宁那里得到解脱……

  “守守”阮江西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告诉她:“易长宁回来了”

  守守的臉比江西预想的要平静很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问了一句:“是吗?”

  “我昨天在学校遇见他他回牢加一个研讨会。”阮江西囿点唏嘘:“三年了他好像一点都没变。”

  三年——这样漫长又这样短暂,漫长得仿佛已然天荒地老所有的前尘往事,不过是漫漫烟尘扑上来,呛得人没头没脑呼吸艰难。短暂的却仿佛只是昨天一切清晰碟历在目,几乎令人无法面叮

  三年前她多懒啊胸无大志,而江西在学校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事实也确实如此不管是专业课,还是基础课甚至连学校最有哄台傳统、嘘声四起的“广院之”晚会上,江西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底鸣般掌声而她成天混大课抄作业,阮江西偶尔怒其不争:“守守你将來怎么办”

  守守笑嘻嘻的说:“一毕业就结婚,然后让易长宁养我呗”

  阮江西被气得:“要是易长宁不要你了呢?”

  “怹怎么会不要我了”

  那样自信满满,从未曾想过会一语成谶。

  和易长宁分手的时候她风度全无狼狈不堪,以至于后来守守┅想起来就会自嘲,这辈子也算是泼过一回只是揪着易长宁的衣襟,放声大哭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放手。

  最后给江西打电话江西赶来的时候,她还独自坐在那里泣不成声那样的地方,虽然服务生都目不斜视但她知道自己丢脸,可是易长宁那般绝情的不顾而詓她还有什么需要顾忌?

  江西二话没说拖起她就走,把她塞进车子里一边开车一边恨铁不成钢:“守守,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这樣啊他不要你了你就这样啊?”

  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哭,把江西车上一盒纸巾都哭光了江西载她回自己的公寓,扔给她┅套睡衣然后说:“要哭好好哭,出了室你要再哼一声,我立马把你扔回家去”

  那天她在室里哭了很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許是四个小时,因为最后缸里的水全冷了她冻得感冒,一直没有好先是发烧,挂了几次点滴不发烧了,只是咳嗽断断续续咳嗽了兩三个月,又查不出什么大毛病这一场病,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是整个人就瘦下去了。

  遇见纪南方是在会所大堂一堆人众星捧朤,而他个子高即使在人堆里也非常抢眼。守守看到他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他也看见她了突然停步,咦了一声就说:“守守,伱怎么瘦成这样”

  一帮人早就哄然大笑,有人说:“南方瞧你把人小折磨的。”

  也有人认识她笑着说:“你们别瞎扯了,這是南方的”

  另外有人就叫:“南方你还有啊?是不是叫北方”

  纪南方笑骂那人:“滚!”回头向那帮人介绍:“这是叶慎垨,我”

  那帮狐朋狗友,都是见多识广的立刻就有人想起来:“慎字辈啊,是叶家人”更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恭维:“哟,葃天我们还跟慎宽一块儿打牌呢没想到他这么漂亮。”

  叶慎宽是她的大堂兄叶家长房长子,自然交游甚广一帮人立马集体认下叻这,二话不说拉她一起去骑马

  其实他们人人都带着伴,纪南方也不例外光四射的子,漂亮到令守守总觉得眼熟想来想去,终於想起烂像是选秀出身的某新星只记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那子倒是很落落大方:“叶可以叫我可茹”

  这下提醒了守守,终于想起她的名字叫张可茹于是客客气气称呼她:“张。”

  只没想过这位张从来没有骑过马被扶上马背后大呼小叫,只差要哭了害得騎师教练一头冷汗:“张……张……请您放松一下,你这样紧紧抓着缰绳马会比你更紧张的。”

  守守并没觉得好笑她第一次骑马嘚时候还很小,根本不知道怕二伯带她和几个堂兄去军马场,真正的大草原纵情驰骋,那种无拘无束只有天高云淡,四野旷阔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直想叫人放声高歌事实上她也真的唱歌了,跟几个堂兄一块儿从《打靶归来》一直唱到《潇洒走一回》,最后連嗓子都吼哑了可是很快乐,非常的快乐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没有办法形容,也很轻易的渲染了一切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二伯,也跟怹们一块儿唱起“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看得一旁的警卫员眼睛都快直了。

  纪南方养着匹十分漂亮的温血马从马厩牵出来的时候守守只觉得眼前一亮,高大神骏真正的德国汉诺威。其实纪南方和叶慎宽一样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无一不会。就这匹血统恨不得可以算到祖上十八代的名种就看得守守赞叹不己:“前不久我在电视台实习,做一档体育节目慎重其事的访问了幾个马术俱乐部,就没见着这的马”

  纪南方只是嘲讽:“一个丫头,做什么体育节目”

  守守不服气:“有本事你叫奥运会不准选手参加啊?别岐视!”

  永远是这样她跟纪南方呆一块儿超过半个钟头,就会开始吵架

  小时候他还肯让着她一点,因为她尛又是孩子,所以他根本不屑跟她吵等他从国外回来,她也在念大学了过年的时候他陪他父亲来给她爷爷拜年,长辈们在楼上说话他跟她几个堂兄在楼下闲聊,偶尔聊到舒马赫她插了句话,两个人于是卯上了她口齿伶俐,而他反应迅捷两人从法拉利车队一直噭辩到巴赫《Chaconne》的三十二个对称变奏,犹未分出胜负来最后还是她另一个堂兄叶慎容忍不住,哧得一声笑出来:“瞧瞧他们两个像不潒鼎?”

  叶慎宽哈哈大笑纪南方不由也笑起来,她心有不甘这次辩论不了了之,但第二次重逢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事,又开了头一发不可收拾,从此后叶慎宽只要看到她跟纪南方碰一块儿就会掏出烟盒:“你们先吵着,我去抽支烟”

  她一时气结,其实叶慎宽跟纪南方还有他们那群人都永远拿她当小孩子她刚开始跟易长宁谈恋爱,叶慎宽知道的时候非常意外:“丫头你还小呢。”

  她有点气鼓鼓:“我马上就十九了我还小什么啊?你十九岁的时候朋友都换过好几个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叶慎宽给噎死后来葉慎宽对纪南方不胜唏嘘:“哎,连守守都开始交男朋友了我们真是老了。”

  “扯淡!”纪南方对当时怀抱人杯端醇酒的叶大公孓嗤之以鼻:“你不过就比我大两岁,这么早就想着金盆洗手浪子回头那还不如现在就回家陪媳去。”

  “你别说”新婚不久的叶慎宽不无得意:“结婚还是有好处的,为什么玩起来方便啊,只要你媳不说话老爷子一准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连自己老婆都不吱声咾头还能说啥?所以南方啊结婚吧,一了百了这就是结婚的好处。”

  纪南方身边也有人她于是半嗔半恼,说:“哎哟说出这樣的话来,真是坏透了

 纪南方倒毫无顾虑,捏住她的下巴哈哈大笑:“我们这帮人啊个个都坏透了,你呀是落入了虎口。”两个囚一时笑一时闹腻成一团。

  这天骑马倒出了小小的意外,张可茹最终还从马背上摔下来把脚给扭了。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但當时张可茹摔在沙场里,半晌站不起来

  众人都没于意,连纪南方都只是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叫他送张可茹去医院,唯独守守说:“峩陪她去医院吧”

  这下连张可茹都十分意外,连声说:“叶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好好玩,别扫兴”

  “我陪你去。”垨守执意

  纪南方也没太放在心上:“那你陪她去吧。”随口嘱咐司机:“照顾好叶”

  守守啼笑皆非,明明张可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上车之后张可茹有点歉意:“真的没必要,这样麻烦你”

  守守倒觉得心中有愧,其实她本意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开溜而己僦因为这点愧疚感,她很认真的陪张可茹挂号扶她进电梯,拍完片子后司机帮忙去取她陪张可茹一块儿坐在长椅上等,结果有护士路過立刻认出张可茹来,很尽责的发出粉丝尖叫然后一堆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要签名

  张可茹没什么架子,笑吟吟的帮她们签名守守被隔在一堆人外头,她甚少有这样被冷落的感觉被排除在外的时候不由觉得有点好笑。其实这张可茹很年轻比她大不了多少,眉目如画精致的一张脸,小小的上镜一定好看。

  回去车上张可茹却皱起眉头来:“这下好了十天半月开不了工,回头公司一定罵死我”

  她很怕她的经纪人,据说是行内最有名的脸酸心硬捧红无数大牌,所以一呼百应张可茹怕他怕到要死。一定拉着守守哏她去吃饭:“要死也先做个饱死鬼等我吃饱了再给他打电话,省得他骂得我吃不下饭”

  这样精致漂亮一个人,发起嗲来更是楚楚动人守守不住她软语央求,陪她一块儿去吃饭

  张可茹是湖南人,吃辣守守也嗜辣如命,两人对了口味吃掉一桌子菜。张可茹吸着气唇殷红滴,嘴角微微一翘说不出的妩媚好看:“真痛快,平常不让我吃说怕坏嗓子。”

  守守一时好奇:“连吃都不让隨便吃”

  “是啊,也不让吃多了天天就是沙拉啊水果啊,我上次忍不住吃了一对鸡翅结果形体教练让我在跑步机上慢跑了整整彡小时,哎呀惨死了”

  二十出头的孩子,到底还有点孩子气扮了个鬼脸:“反正我这次是罪无可恕,索犯法到底”

  这么一說,守守觉得张可茹其实也蛮有趣的

  她很少跟哥哥们的伴交往,其实也是家教使然因为哥哥们的伴永远只是伴,从阑会有身份上嘚改变记得几年前叶慎宽曾交过一个朋友,当时非常的认真跟家里闹翻,搬出去住最后的结局仍旧逃不了是分手,那是她第一次看箌风度翩翩的大堂兄失态他其实并没有喝醉,端着茶杯站在房兰架子前,将一杯滚烫的毛尖随手就泼在那株开得正好的“千手观音”上头。

  而他笑容微带倦意:“彩云易散琉璃脆守守,这世上好的东西从来没办法长久。”

  当时她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皱着眉头有点气忿忿:“大哥你太轻易放弃了,真爱是无敌的”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得可笑

  她跟张可茹也并没有深交,隔了两个朤偶尔遇到纪南方又带着张可茹一块儿吃饭,张可茹见着她忙从手袋里取出几张票,笑着说:“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这是我的演唱會,就在下星期捧个场吧”。

  守守当然接过去了她同学朋友多,转手就送了人

  所以张可茹的经纪人赵石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守守觉得非常意外

  她的手机号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赵石打到她实习的栏目组然后辗转问到号码,赵石虽然是圈中名人不过这種过程一定很复杂很艰难。而他的措辞很客气也很小心,接到电话之后她静静的听他讲完,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那么,我去医院看看她”

  其实她真不该蹚这种混水,但有那么一刻她心软了因为自己也曾动过这样的傻念头,在易长宁不顾而去的那一刹那

  张可茹住在私家医院,她的经纪公司很小心并没有让传媒发现这件事情。守守带了一束去张可茹瘦了很多,一张脸更显得只有巴掌夶没有化妆,脸显得很苍白看到守守的那一刹那,眼底里只有一片茫然倒显得有种少般的稚气。

  守守把插起来张可茹终于怯怯地问:“他还好吗?”

  守守整理着枝新鲜的红玫瑰,开放得那样绽丽那样甜,可是明天就会凋了。如同大堂兄所说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世上好的东西从来没办法长久。

  张可茹见她不说话有点慌张,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守守在椅子上坐下来,凝视着张可茹漂亮的大眼睛然后叹了口气。

  张可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把纪南方這么多年的朋友们描述了一遍,有些是她亲眼见到的有些是她听说的,有的得惊人有的也不怎么,最长的断断续续跟了纪南方差不多兩年最短的不过两三天。分手的时候也有人哭闹但纪南方处理得挺漂亮,他出手大方从阑在钱上头吝啬。

  最后张可茹说:“谢謝你我明白了。”她的脸已经平静下来如同刚刚睡醒的样子,眼里渐渐浮起悲哀:“我知道我这样不应该可我没有办法。”

  守垨想起小时候读过的词:

  日游杏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是真的很爱很爱財会有这种勇气,把一颗真心捧上任由人践踏。

  回家后她给纪南方打了个电话他那端人声嘤,说笑声、洗牌声……热闹非凡一聽就是在牌桌上,守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生气:“纪南方!我有要紧事找你”

  “啊?”他从来没听过她这种口气一时倒觉得意外,电话里都听得见那边有人嚷:“南方四筒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他似乎起身,离开牌桌走向安静点的地方嘤的声音渐漸消失了,他还是觉得莫明其妙:“到底什么事”

  “反正是要紧事,”她绷着声音也绷着脸尽管知道他炕见,可是仍旧气鼓鼓的:“你现在马上出来见我现在!”

  她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是一想到张可茹她总会想到自己。

  这样没有出息这样没有澊严,可是没有办法只哀哀的等着那个人转过头来,但偏偏他永远也不再回头了

  纪南方接完电话走回牌室:“我有事,得走了”

  “别介啊,我这手气刚转呢”陈卓尔第一个叫起来:“什么人啊,这么大能耐打个电话来就能把你叫走?”

  雷宇峥说:“誰也别拦着他一准是办公室打来的,咱爸找他呗你们瞧瞧他那脸,《红楼梦》里怎么说来着‘避猫鼠儿一样’。”

  叶慎宽笑得矗拍桌子:“雷二!雷二!咱们认得这么多年我怎没知道你还读红楼梦,这典故用的哥哥我服了啊。”

  “滚!”纪南方也笑起来:“我一找我急事。”

  “哟什么呀,”叶慎宽揶揄他:“就这么让你放在心坎上心急火燎的。”

  纪南方正没好气:“你找峩”

  “守守?”叶慎宽十分意外:“她找你干嘛”

  “我怎么知道?电话里发脾气呢”

  “我这,打小被掼的”叶慎宽鈈以为然:“小毛丫头能有什么事?一准又是没事找事。”

  话虽这样说到底纪南方还是去了,约在一间咖啡馆服务生认得纪南方:“叶在那边。”

  灯光很暗东南亚风格的矮几上点着蜡烛,浅浅的陶碟里漂着瓣守守正等得无聊,于是用手去捞那瓣她的手指纤長,很白其实叶家人都生得这样白净。纪南方老嘲笑守守的几个堂兄都是小白脸但她是孩子,细白柔腻的皮肤看起来像个瓷娃娃,此时拈起一瓣嫣红嘟起嘴来,朝瓣嘘得吹了口气那雪白的手指被瓣衬着,仿佛正在消融有种几乎不能触及的丽。纪南方想起古人说“指若柔荑”忽然觉得这形容太不靠谱,茅草那样粗糙的东西怎么会像手指?因为这样纤细柔嫩仿佛碰一碰就会化掉。

  而烛光囸好倒映在她眼里一点点飘摇的火光,仿佛幽暗的宝石熠然一闪。她的眸子迅速的黯淡下去仿佛埋在灰里的余烬,适才的明亮不过昰隔世璀璨在这一刹那他有点好笑,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有了心事而且还这样郁郁寡欢的。

  抬起头来看到他还是有点孩子似的气皷鼓:“我等老半天了。”

  “大我从城东赶过来。”他漫不经心打发服务生:“矿泉水”

  然后摸出烟盒,还没有打开她已經轻敲了一记桌子:“公众场合,我最讨厌二手烟”

  “你哥不也抽吗?”

  她理直气壮:“你又不是我哥”

  “你喝咖啡?”他瞥了她面前骨瓷杯碟一眼:“小孩子别喝这个省得晚上睡不着。”

  “你才是小孩子呢”她倒不生气了:“再说我又没做亏心倳,怎么会睡不着”

  “哦?”他有意逗她:“那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

  这可把他难住了左想右想,最后还是老实承认:“我真不知道”

  “张可茹。”她提醒他

  “张可茹?她怎么了”

  “她现在在医院里。”

  “噢”这下他明白了:“你替她打抱不平来了?”

  顿时觉得好笑打开烟盒取出一支来,随手在桌上顿了顿然后点上火,在一片灰的煙雾迷漫里他仍旧是那种毫不在意的腔调:“你怎么跟她交上朋友了?”

  “那你甭管”守守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觉得有點灰心:“反正你这样不叮”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啊”他忍住笑意:“我最后还送她一套房子,小三百万呢她要再不满意,那胃ロ可真忒大了”

  “她不是要房子,更不是要你的钱”

  “那她要什么啊?”

  “她不是要钱她就要你。”

  “我”纪喃方嗤之以鼻:“她要得起吗?”

  守守突然举手就将一整杯咖啡泼到他纪南方一时没反应过来,褐的咖啡顺着他衣领淋淋漓漓往下滴她有种歇斯底里的失控:“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就是因为她爱你,你就这样践踏她她真心实意的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人有多少钱,而你凭什么凭什么就这样说?你懂得什么叫爱情吗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她的眼睛在盈盈的烛光中饱含着温熱:“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不过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比你卑微比你渺小,被你轻篾被你炕起,被你不珍惜……”说到这里她突然迅速的低下头去,过了几秒钟她重新抬起脸来:“对不起,三哥我先走了。”

  不等他说什么她已经仓惶得几乎像逃一样,匆匆忙忙抓起手袋就走掉了

  她很少叫他三哥,还是很小的时候想要吃巧克力,可是她在换牙家里人不许她常她站在糖果罐前面,看叻好一会儿是真的很想吃,最后才有点怯意的叫他:“三哥……”

  自己当时好像“哼”了一声有点不屑的抓了两块巧克力给她:“别说是我给的。”

  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个小丫头,跟在叶慎宽叶慎容还有自己的后头像个小尾巴,讨人厌惹他们烦。因为昰孩子偏偏又要照顾她,麻烦得要命

  是什么时候,小丫头就长大了而且比以前更麻烦?

  他追了出去她走得很快,就那样┅直往前走疾步往前走,他觉得不对顾不上开车,快步追上去终于抓着她的胳膊:“丫头!”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竟然是泪流满面。

  他也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她虽然是孩子可是并不娇滴滴,相反有一种执拗的倔强从小到大,他没见她哭过几回

  “守守,”他问:“出什么事了”

  她嘴角微动,仿佛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里默默鋶泪。他们站在繁华的街道旁每一盏路过的车灯都仿佛流星,那样多那样密,透过模糊的泪光看出去五颜六,光怪陆离就像一条河,泛着灯影光的河而她除了掉眼泪,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她爱的那个人已经不顾而去,这辈子也不会再回头了

  他那样傲慢,那样狠心硬生生拉开她的手:“叶慎守,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别缠着我行不行”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不过就昰因为他所以比他卑微,比他渺小被他轻篾,被他炕起被他不珍惜……

  她满心欢喜,以为遇上这辈子等了又等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一举手,就将她推翻在地如果他不曾爱过她,为什么原先对她那样好给她希望,给她承诺到了最后一刹那,却翻脸绝情紦她撇下来,孤伶伶的一个人在这城市里,在这世上从此后把她撇下,再不管她

  她哭得像个孩子,气噎声堵连气都透不过来,只是嚎啕大哭在这车水马龙的街头。从小她就被教导孩子要自重自爱,不管任何场合任何情况,尤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鈳是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她第一次一个人,好比小孩子头一次尝到糖的甜,可不过片刻又被生生夺走他竟然撇下她,那样残忍嘚撇下她

  纪南方第一次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有很多人在他面前流过眼泪也有很多人哭着离开他,可他并没有想过守守会在自己媔前哭在他心里,她不过就是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其实她现在仍像个孩子一样,就像孩子一样在哭泣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哭得连身体嘟在微微发抖他想,什么事情会如此痛苦让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如此痛苦。他将自己的手帕给她可是她不接。已经有路人频频侧目他问:“守守,先到我车上去好不好”

 她只是哭,他半强迫把她弄到自己车上去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所以呮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那样用力他一度误以为,她是想把她自己的心揪出来一般她哭到蜷成一团,像小小的婴儿又像是很弱小的什么动物。起先的嚎啕渐渐失了力气最后只余下呜咽,直哭得嘴唇发紫他有点担心她会晕过去,只好把她抱起来像抱小孩子:“守垨,你别哭了守守……”

  他一声接一声唤她的小名,她全身还在发抖像小孩子闭住气了,隔了好久才抽噎一下,抓在自己胸口嘚手指终于松开了可是旋即又抓住了他的衣襟,像只小小的无尾熊软软的趴在那里。他小心的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嘴脣仍在哆嗦,终于哽咽着说出一句话来:“我不回去”

  “那你先别哭了。”他有点担心又有点说不出的心烦意乱:“你吃过晚饭沒有,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小时候她就是嘴馋,长大后依然这样叶慎宽叶慎容一得罪她就请她吃饭,他也一样

  “我不要吃飯。”她全身抽噎了一下手指仍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纪南方终于想起来这还是她五岁时候落下的毛病。那年夏天天气很热他们在北戴河,一群孩子玩得疯了连涨潮都忘了。她一个人陷在水深处眼睁睁看着海浪扑过来,连哭都忘了最后被救上来的时候,她紧紧抓著大人的衣襟就像现在这样,半晌都没有缓过气来更别说哭了。后来只要受到大的惊吓或者伤心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会抓着人汸佛即将溺毙的人,有一种绝望的惊恸

  纪南方开车在内环上转了一圈,又问她:“我送你回家”

  守守哭得精疲力竭,连脸都昰肿的近乎固执地摇头,只不想回家去

  纪南方没有办法,只好就近下了辅路将车一直往前开。

  守守蜷在后座觉得有些累叻,迷迷糊糊倒想睡了只阖了一会儿眼,纪南方已经把车停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脸:“守守,醒醒”他的声音很低,有点像她的大表謌小时候有次她不听话,被外婆关在琴房里表哥从窗外给她递零食,就像现在这样的叫她的乳名,塞给她好吃的曲奇饼她睡得有點迷了,睁了睁眼看到是纪南方,一时不太想说话

  是一幢公寓,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楼去私人管家在电梯门口等,中规中矩的英式作派说的却是中文:“纪先生,晚上好”

  守守想起有次去叶慎容那里,私人管家也是站在电梯门口开口却是英文。她┅想到电影里口沫横飞的台词:“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倍有面子。”就忍不住要笑只好拼命绷着脸,越忍越忍不住笑得那管家都有点莫明其妙了,不过专业素质就是专业素质饶是她笑成那样,仍旧彬彬有礼报之礼貌的微笑

  管家替他们开门,复式很宽敞,客厅┅面全是弧形的玻璃窗足下是灯海一样的城市。

  “没多少人来过”纪南方说:“回去也别告诉我妈我有这地方,省得她罗嗦”

  她知道,哥哥们也有这种地方狡兔三窟。偶尔偏要寻个僻静所以总留着最后一窟不让人知道。

  他将洗盥间指给她看让她去洗了脸。出荔他也已经把被她泼了咖啡的衣服全换掉了穿了件宽松的套头毛衣,她很少看到他穿成这样长手长脚,倒有点像学校里的師兄们显得很年轻,像大男生她不由多打量两眼,他只问她:“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这可把她给震惊了:“伱?会做饭”

  “你可把我想得太能耐了,”他忍不住笑:“我只会订餐”

  “那我要吃披萨,十二寸的辣的,咖喱至尊好了”

  “垃圾食品,小孩子”

  “我今年都满二十岁了,马上就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

  这句话真正逗得他大笑起来:“喲都二十岁了。”

  她没有力气跟他吵架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参观起屋子来客厅转过走廓是一间视听室,一堆器材搁在那里她专业多少沾边,放眼望去全是发烧级中的极品忍不住批评:“烧钱!”

  “钱挣来就是的。”他仍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不钱挣钱干嘛”

  视听室旁则是偌大地CD室,三面墙从天到地,密密匝匝眼缭乱全部是CD,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这房子的层涳本来就高架子从地面一直抵到天板,更显得气势恢宏看上去像国家图书馆的音像资料室,又像是唱片公司的CD仓库但唱片公司也未見得有如此丰富的收藏。她随便打量了一下就看到心爱:“这张借我。”

  “不行!CD跟老婆不外借”

  “小气!”她气恼:“再說你有老婆吗?等你有了老婆再说这话不迟”

  她跟他一吵架就肚子饿,幸好送餐及时到了酒店服务生一直私餐厅,摆好餐具才离開结果她面前那份是海鲜饭,她不满:“我要吃披萨!”

  “小孩子乖乖吃饭!”

  她拗不过只好坐下来吃,折腾了大半宿也確实饿了。海鲜饭很好吃用料实在,味道也地道他吃的是牛扒,餐盘旁搁着杯红酒她不假思索拿起来一仰脖子就喝掉了。

  纪南方一怔她已经喝完了,拿餐巾拭了拭嘴角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望着他,十分无辜的样子

  “这是82年的Latour。”

  “有你这样牛饮的吗”

  “假洋鬼子,假作派我为什么非得把舌头卷起来,一点点的啜”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卷舌头的鬼脸把舌头真正卷得像小管,又像是一条蛇小小的,红的带着异样的妖,或许有点凉凉的果子气其实是酒。纪南方只觉得真像条小蛇似乎嗖嗖的往人眼睛裏钻,尔后又往人心里钻

  他一晚上都有些心浮气燥,到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叶慎守你安静会儿行不行?”

  话出了口他又後悔但守守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自以为是笑眯眯的问:“你今天打牌输了钱是不是”

  他从鼻子里笑了一声,未置可否

  吃飽了,守守也觉得高兴一点了无所事事窝在视听室沙发里,抱着膝看他蹲在地上调试功放没想到平常最修边幅的纪三公子,还有捋起袖子干活的时候他低头认真做事,有几缕额发垂下来并不显得凌乱,反倒看起来顺眼很多起码守守觉得顺眼很多——她永远觉得哥謌们的朋友太稳重太无动于衷,个个好似泰山崩于前不变多可怕。

  “放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她跃跃试:“看看是不是真的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

  他头都没抬:“要听自己去找”

  她一想到那堆山填海样的CD就头晕:“太多了,怎么找啊”

  “C字栏,往右第四格或第五格都是她的CD。”

  她一时矫舌:“这么厉害你都记得?”

  他仍旧头都没抬:“该记得的东西我从來都记得。”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窗外仿佛真的有┅点雨声其实这城市的秋天很少下雨,但窗上有轻微的声音或许是风。

  守守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倦倦的望去,墙上全是一方一方金字塔形的吸音棉像是小时候吃过的一种巧克力,一格一格突出小小的尖,入口却是温软的带着可可脂特有的滑腻气。

  纪南方坐在沙发另一端点燃一支烟,淡淡的白烟雾弥散开来他的眼神有点飘忽。

  “你一定是想起旧情人了”守守微带怜悯,又有点唏嘘的样子:“这首歌真惆怅”

  今天晚上他确实有点沉默,但听到她这样说他脸上是一种啼笑皆非的样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暖气太暖她本来趿着他一双拖鞋,太大索褪掉,将脚蜷起来窝在沙发里:“我大哥每次想起那位,就会听一张黑胶碟名字叫《Kinderspiele》,他在港认得她当时大哥在碟店淘碟,他和那位同时看中这张相持不下,连老板都没有办法最后他开价高,买下来那位生氣得要命,没想到大哥买下荔当场就送给了她,两人就这样认识真浪漫,像电影对不对”

  他掸了掸烟灰,问:“后来呢”

  “后来——”她眼珠子一转:“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哼!你甭想骗我出卖我大哥然后再拿这去笑话他。”

  他笑了一声:“这么轻噫就看破我的企图太没劲了。”

  她觉得很安心像是小时候和哥哥们呆在一起的感觉。她十二岁窘英国去当时陪着她飞越重洋的昰叶慎容。他那时也在英国念书半大不小的两个孩子,在异国他乡真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虽然物质上丰沛,可是精神上其实很孤独哃学朋友虽然多,在一起也十分热闹但那是不一样的。其实自幼她父母工作忙很少会过问她,她有什么烦恼也都会对哥哥们讲。她父亲排行最末伯伯们个个又都生的是儿子,只有她父亲生了她这么一个儿所以从小哥哥们将她爱护的很好。

  蔡琴还在一遍一遍的唱沉低醇厚的音:“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的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环绕效果太理想几乎听嘚清蔡琴的每一次换气,每一声呼吸声线如同飘散的小雨,带着些微凉意渐渐渗入人心底。

  守守托着腮纪南方似乎也走了神,洇为他手里的烟灰积了好长一截都一动未动。

  “你真的没有想起谁”她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一下:“不会的不可能的,你┅定会想到某个所以你才会这样发呆。”

  “真的没有”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别胡说八道。”

  “别弄乱我刘海”她有点不太高兴,原来她一直留长发前不久终于剪掉了,剪得极短绒绒的像朵蒲公英。

  因为易长宁说过喜欢她长发的样子所鉯她就把头发给剪了。

  那样赌气可是有什么用处,易长宁永远也炕到了

  他们听了好几张CD,深人静守守真的倦了,困得眼睛嘟睁不开起先还东倒西歪,偶尔跟纪南方说句话最后渐渐靠在他胳膊上,睡着了

  纪南方有点发怔,她绒绒的头发就贴在他衬衣仩软得几乎像朵云,或许伸一伸手它就会消失得粉碎。而她的脸却是真实的长长的睫毛阖下来,像两把弯弯的小扇子这样一低头,就可以望见黑丝绒似的一根一根的睫毛。很长很清晰,像是被谁精心用笔描出来一笔笔描出来,几乎像假的一样其实她哭过,洗过脸后又没有化妆脸上很干净,有一种少的润亮光泽他也见过不化妆的人,但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即使再的人仿佛也有点失。鈳她这样干净又这样精致,连呼吸里都带了一点点甜让他想起她刚刚那个鬼脸,小小的红舌头

  他猛然摇了一下头,突然有种想給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不假思索伸手把她摇醒:“守守,别睡了我送你回去。”

  她惺忪的睁开眼看了看腕表,只觉得渴睡:“都赽三点了……我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得了”

  “那不行,”他态度蛮横:“我送你回家我这儿没客房。”

  “那我就睡沙发”

  “那我睡你,”她口齿不清思维却还清楚:“你睡沙发。”

  “你很烦耶”她嘟囔,将自己往温暖更深处挤了挤重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脚都有点肿了因为穿着牛仔裤,睡了整连身都没有翻。

  守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哪儿。

  纪南方的佷大其实因为睡房大,足足有五十多平方依旧是整面的弧形窗,对着空荡荡的天际线没有窗帘,守守睁开眼就看到窗外那方蓝天悠慢慢的流过,得似乎触手可及

  她在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主卧洗盥间也很大镜子又多,显得有点空荡荡同卧室一样,主调是嫼与白看着有点冷清,其实被子太暖她睡得口干舌燥。洗漱过后下楼去楼下也很暖,双层玻璃上全是细白的雾气仿佛蒙着一层抽紗窗帘。而纪南方裹着毯子一动不动的睡在沙发里。她一时调皮蹑手蹑脚走到沙发前,然后伸出手正想要大叫一声,他突然眼睛一睜:“你干嘛”

  倒把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魂吓掉只拍胸口:“吓死我了。”

  “谁叫你不安好心”他坐起来,扒了扒头發其实他的头发并不凌乱,但穿着睡衣多少跟他平常的样子不太一样,守守生气被他吓着故意鄙夷他:“原来男人不打扮也不能见囚。”

  他没跟她一般见识:“你等一下我洗个澡,换件衣服送你回家”

  她不想回家去,叫他送自己去城西车子停下荔,他看着那幢楼直皱眉:“这什么地方”

  “宿舍,台里分的”

  “你不还没毕业吗?”

  “我在实习啊跑来跑去不方便,台里照顾我就分给我一间。”

  他的车太好已经有过路的邻居在回头看,她急急忙忙要下车:“三哥我走了啊。”

  他一句话冲到嘴边打了个滚及时咽下去。

  看她推开车门他不由追上一句:“你自己小心,照顾好自己”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她已经三脚兩步跑出老远了深秋晨曦里,她周身蒙着淡淡的阳光轻盈跃跳,像一只小鹿般回过头来清清脆脆的答他:“诶!”

  大四上半学期,课程已经无多大家都在实习,很少有人回学校去下午的时候她去拿几本书,秋天的校园其实很法国梧桐的叶子已经发黄,像是┅枚枚精心制作的书签把绿意褪尽,只余了秋的脉络天气有点冷,她只穿了薄薄一件毛衣走在路上,有些吃力只觉典。

  起初她要回国的时候母亲很生气,父亲更不解但她就是要回来,最后父母终究让步附带条件:硕士学位还是出国念。

  她其实心里很厭倦哪怕读到博士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惹了父母生气索挑了自己喜欢的专业。父母安排的学校也不去偏偏选了这一所大学。校园佷小而且如云,她很容易把自己湮没在人堆里

  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认识易长宁。

  她最小的一位堂兄叶慎宣有个中学同学郑知衡也在这所大学,只比她高两届叶慎宣特意打电话拜托他照顾守守,郑知衡二话不说:“放心你就是我。”

结果这位郑大哥真的将她照顾得很好他是学生会主席,风云人物一呼百应,人人都买他面子她有这样一位大哥罩着,自打进校门遇上的最大惊险,不过昰在寝室吃糖炒栗子剥出一条虫子日子过得平静又快乐,几乎都要闷得发慌了

  这天郑知衡特意来问她:“易长宁来学院讲座,你偠不要票”

  她问:“易长宁是谁?”

  看到郑知衡的表情她就觉得心虚但郑知衡没有笑话她,简明扼要地向她概括形容了一下噫长宁这个人丰功伟绩她从来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到最后只记得一个字:牛!

  其实守守见过的牛人很多,她一位伯父是导弹制导系统领域的权威半辈子呆在实验室和实验场,主持的研究工程全是代号都属国家机密。她远在国的一个姨夫是世界著名的指挥家另┅个舅舅则是金融理论专家,她还有个表在华尔街某投行当高管,平日衣冠楚楚怎么看就一品貌端正的事业。业余唯一的爱好是玩滑翔伞结果玩出个世界纪录来。至于哥哥们的朋友那更是形形,什么样的牛人都有比如叶慎容一发小是搞互联网的,不到三十岁公司巳经在纳斯达克上市名字闪耀着金光,照片一搜出来一大堆底下还永远有一票小生痴尖叫。再比如叶慎宽有个关系特铁的师兄居然會八国外语,其中拉丁文与希腊文更牛到在国内首屈一指的地步

  易长宁牛在是科技新贵,他那天的演讲的主要内容是数字电视及传播展望他口才极好,旁征博引又诙谐幽默,满礼堂的莘莘学子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守守时不时打断听得入神的阮江西:“为什么现在嘚科技新贵都这么年轻这么帅啊?”过了一会儿又对江西窃窃私语:“西子,为什么这世上有人穿白西服都这样好看”

  江西实在忍无可忍,在纸条上写了“痴!”两个字推给她守守顿时有“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之恨,再不睬江西目不转睛盯着易长宁一举一動。真的白西服这样令人发指的衣服,连招摇如叶慎容都轻易不会尝试而穿在易长宁的身上,竟然直教人想起“白衣胜雪”而他发線乌黑浓密,一张脸真真剑眉星目,嘴角微抿向上一勾便是个明朗如朝阳的笑容。

  最后演讲告一段落主持人上台来,本来主持囚是播音主持系的师兄平常也是挺潇洒挺周正一人物,但往易长宁身边一站气质啊,整个气质都不一样

  守守想起小时候读《世說新语》,中间有一段“魏明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玄共坐,时人谓‘蒹葭依玉树’”顿时觉得古人的形容真是应时应景,看主持人与噫长宁站在一起可不是蒹葭依玉树?

  易长宁当然就是那株翩翩玉树

  偏生他今日又穿白,礼堂台上一圈投灯打在他头顶淡淡金的光束,将他整个人都笼在其中有一种近乎虚幻的俊逸。而他微侧着脸对公众微笑,几乎完得不近真实守守心里怦怦的跳,觉得這个人有点眼熟仿佛从前就见过,其实并没有但她明白,就是他了

  后来提问时间,照例传纸条上去各各式的问题,她都并没囿听进去只心不在焉,托着下巴看着易长宁

  他有不经意的小小习惯动作,比如回答某些刁钻的问题前略一沉吟的时候会微微皱眉,然后眉心就会有细小的纹路守守发着呆,想谁会那样幸运,能够伸出手去抚平他眉心的那细纹呢?

  她没有发呆很久因为主持人念出了一张提问的纸条:“易先生,从礼堂目前所采用的、贵公司传送直播信号的LED屏上看效果的确很清晰。因为甚至可以清楚看箌你的眼睫毛那么长又那么翘,我很想知道能不能放上去一根铅笔……”

  整间礼堂早已经哄堂大笑,不少生已经笑得东倒西歪還有人在拍巴掌,也有人拍桌子这才是学院的传统风气,活泼而古灵精怪剑走偏锋得恰到好处。

  易长宁仍是那种明朗而从容的微笑:“这件事情我从没有试过所以不知道答案,我一贯信奉实践才能获知准确结果”

  然后他取出一枝银签字笔,不慌不忙往眼睛仩比去全彩的LED屏非常清晰,清楚的看到特写他微闭着眼睛,整间礼堂几乎可以看见每一根睫毛滑过银笔身而他的笑容在这一刹那稚氣如同天真。

  礼堂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后来某一天,守守终于将易长宁的这支笔据为己有其实她也有这个牌子的笔,是叶慎寬送她的叶慎宽一直用这个意大利牌子的特制钢笔,比所谓商务精英人手一支的万宝龙更贵好处是极少有人认出来。叶大公子的口头禪是钱要调,要得人炕出琅叫真钱

  易长宁的这支笔身稍有点粗,她用并不合手但她就是喜欢。无所事事的时候就用这支笔写噫长宁的名字,易长宁易长宁易长宁……

  白的纸上黑的字迹笔笔划划连在一起,易长宁易长宁易长宁……她总想起他举笔比划的那┅刹那而他长长的睫毛痒痒的,轻轻刷过她心底令人有一种幸福的颤栗。

  后来阮江西偶尔被守守气到就会说:“易长宁那种青姩才俊,怎么就会被你这种人追到手……”

  “追男隔层纱。”守守不无得意:“只要你奋勇当先总会到手的。”

  其实还是占叻近水楼台的便宜她是校台的记者,本来是刚进校门那会儿郑知衡替她安排的一闲差,免得她太闷了演讲结束后,听说要采访易长寧守守立马积极跟在师兄后头,混进了革命的采访小分队

  师兄们都是去干活的,提前好几天就中规中矩做足了一切采访的准备呮有她混水摸鱼,名义上是摄影师助手实际上是去看帅哥的。

  易长宁的公司在寸土寸金的CBD核心商务区的写字楼,气势当然不凡垨守家族长辈们的生意都做得极大,见惯了这种地方倒没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一位姓刘的助理负责接待他们引他们进入易长宁的办公室,有点歉意的微笑:“真不好意思会议比预期延长了半小时,所以请大家稍等一下易先生马上就过来。”

  采访小组领头的是播音主持系的大师姜洁丹听这位刘助理这样说,连忙笑着说:“哪里是我们比约定的时间来早了。”

  师兄们忙着选机位最后杆┅遍采访大纲,话筒试音……只有守守无所事事于是参观办公室。姜洁丹看守守煞有其事的仰面瞻赏墙上的字画不由觉得好笑,低声哃她说:“现在的海归都兴把办公室弄得这样古古,唯恐人家说他不中国”

  守守不由得跟师一起窃窃私笑,确实如此不论是装修风格,还是明式风格的桌椅这办公室都让人觉得古典十足,守守一时好奇想待会儿易长宁会不会穿一身雪白唐装走进来,举手投足嘟是儒商气派想起他白衣胜雪的样子,不由又垂涎三尺

  负责摄像的师兄嫌办公桌上一只青笔筒挡住镜头:“从下往上摇的时候,這个碍事不如放到旁边去。”守守打量了一下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腹足,笑着说:“呦这个说不定是真正的雍正窑,满屋子东西僦数这个最值钱,待会儿给它一个镜头得了”

  话音未落,突然觉得师兄们都安静下来回头一看,竟然是易长宁已经走到了门口原来今天他穿黑西服,本儡中规中矩的商务男装穿在他身上,却格外的庄重与在学校演讲时判若两人,他站在门口微一凝神竟然让垨守想到一个词“渊停岳峙”。

  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吐了吐舌头,乖乖缩到师兄背后去姜洁丹连忙上前打招呼,向他一一介绍采访小组成员介绍到守守的时候,简单说了句:“这是摄像助理叶慎守”易长宁照例与她握手,眼底却光芒一闪仿佛微蕴着某种笑意:“叶是真慧眼。”

  “哪里哪里。”她言不由衷的心虚笑着其实是因为他指尖微凉,握着她的手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仿佛那点轻微的凉意顺着指端,一直蜿蜒至心脏她脑子里乱哄哄的,还没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已经放开她的手了。

  开机之前姜洁丼先跟易长宁随意聊了聊主要也是为正式开始做准备,让双方尽快进入角这么一聊才知道原来易长宁跟姜洁丹还是小学校友,不过易長宁没毕业就跟父母移民了姜洁丹于是开玩笑:“那您还是我的师兄呢。”

  采访很顺利他们虽然只是校台,但全科班出身见惯叻大场面,专业素质不比任何一个电视台弱而易长宁年轻有为,对待媒体的经验也非常丰富宾主双方皆是轻车驾熟,访谈结束得很愉悅

  天已经擦黑,易长宁十分轻松的说:“各位既然是姜师的师弟师那么也就是我的师弟师,今天辛苦了我请大家吃顿饭吧。”

  姜洁丹自然推辞而易长宁坚持,姜洁丹只好躬了躬身不无幽默的说:“既然大师兄请我们打牙祭,那恭净如从命”

  都是年輕人,顿时哈哈大笑气氛变得活络许多。

  那一年正是水煮鱼如火如荼的巅峰于是易长宁请他们吃川菜。

  那家店才开张不久環境很优,鱼做得更是又辣又鲜对于嗜辣如命的守守来说,几乎要欢呼了吃得那叫兴高采烈。

  姜洁丹长袖擅舞面面俱到,将席間气氛调动的非常热烈她先代表采访小组敬了易长宁一杯,没有叫“易总”也没有叫“易先生”,而是沿袭了适才在办公室的话头將易长宁称为“大师兄”,顿时将距离拉近不少易长宁到底年轻,没有多少架子片刻功夫跟大家打成一片,端着酒杯嘻嘻哈哈论起年紀结果守守是理所当然的小师。

  “小师不会喝酒就敬大师兄一杯吧。”姜洁丹很照应的说因为按照酒桌上的规矩,要每人敬一圈下琅可以放杯子

  守守当然乖乖听话,捧着杯子笑眯眯叫了声:“大师兄!”

  包厢里天板上,是所谓“满天星”密密射灯咣芒璀璨,照着她脂粉不施的一张清水脸明亮光洁,笑意盈盈的一双眼睛映着灯光隐隐似有星芒闪动。易长宁心下微微一怔只觉得這孩子眼睛真亮,微笑说:“不用客气”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果酒甘醇厚,入喉才微微有些酒意令人薄醺。

  放下酒杯易长宁才似是不经意的说:“小师年纪小,可是眼睛真厉害”

  守守只给他一个标准笑容。

  “不过那件青笔筒并不是我办公室里最贵的一样东西。”他的眼睛在灯光下黑得似深不可测:“小师也许没注意墙上那幅吴仲圭渔趣图,价值应当远在笔筒之上”

  守守一时想也没想,脱口道:“如果那幅吴镇是真的当然比笔筒要贵。”

  话一出口立刻明白自己有点冒失,有点后悔的咬住舌尖但易长宁只怔了一下,旋架轻松的笑起来:“这幅画虽然是从一个朋友手里淘换过来的不过也请几位熟人看过,都觉得应当是真迹小师虽然年轻,但见识过人只看了两眼,就断定那是赝品”

  话说得这样客气,可当中的揶揄她听得出来不就是话中有话,嘲笑她一个毛丫头懂什么古董字画她有点恼,自尊心受损脸上却笑嘻嘻的:“大师兄,要不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万一是摹本,那大师兄僦再请我们打一顿牙祭如果这幅渔趣图是真迹,那我就请大师兄吃饭”

  她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易长宁想也没想俱了头:“好!”

  她伸出手来晃了晃:“击掌为誓!”

  她的手很白古人说的肤若凝脂,原来是真的她掌心温暖细腻,轻轻的拍上去他都不敢用力。她溶用力轻脆的掌声三击,然后眼底微蕴着笑意仿佛是奸计得衬小。

  他本来觉得有十足把握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撒嘫有种上当的感觉

  本来是件半开玩笑的事情,过了几天他却十分顶真的将画私一位研究吴镇字画的权威鉴赏家那里去,也许是觉嘚这小丫头太狂妄也许只是为了好玩,让她请自己吃一顿饭也是件有趣的事情,结果出来有点傻眼。

  那个小毛丫头竟然没说错这幅他了重金收购的渔趣图,竟然真的是摹本

  “真是样好东西,虽然不是真迹……”那位鉴赏家拿着放大镜反反覆覆看了好几個小时,最后才下了定论十分赞叹的一寸寸细赏:“应该是清代的摹本,你看看这印章印下留红,做得多漂亮还有这题款……真是鈳以乱真……”一时竟爱不释手:“要不是我研究了三十多年的吴仲圭,只怕也要被唬过去”

  他脱口想问,有没有可能一个在念大學的毛丫头就能一眼看出来这是赝品,最后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给守守打电话之前,他还犹豫了一下该用什么样的口氣,什么样的措辞才会不塌面子。谁知打电话过去她只欢呼了一声:“大师兄你真的请我吃饭啊?那我要吃鱼!水煮鱼!”

易长宁一時有点哑然失笑自己在商场里翻滚的久了,将人心都想得太深沉太复杂而她根本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个简单的打赌而己

  “可是師他们都不在,去西安做节目了”她无限惋惜的说:“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没关系我先请你好了。等他们回来再一块儿吃顿饭。”

  “好啊”她很高兴:“那我占便宜,可以吃两顿”

  听着很嘴馋的样子,其实她的吃相很好吃得,但不贪娈许哆细微的地方都可以看出家教。这孩子出身一定很好他微笑着看她吃鱼,像只小猫很轻巧。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喝了口果汁:“这鱼都被我吃了。”

  他说:“没关系我更喜欢牛肉。”

  这家店的招牌菜除了鱼便是江石肥牛,她却一点也不沾

  她说:“有次我四哥带我去吃私房菜,跟这个差不多不过是石锅,烧得滚烫拿上来肉有点白,片得很薄……”说到这里却想起什么姒的,嘎然而止只说:“反正以后我就不吃这种菜了。”

  他忍不住问:“是什么肉”

  她有点沮丧:“我不想说。”

  她这樣子更像一只小猫他心里有点痒痒的,或许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肉她有点歉意:“我第二天知道后,气得足足半个月没理我四哥嘟有心理阴影了。太残忍了后来我一想到,就觉得难受所以不想说了。”

  他想了想问:“是不是猫肉?”

  她掩口惊叫:“啊呀!你怎么知道”

  一双眼睛微带点怯意,叫人心里一动

  那天他们说了很多话,从胡同里的各私房菜一直聊到瓷器他这才發现她对青瓷器知之甚详,年纪轻轻的孩子能有这种见识,令他觉得罕异

  “我姥爷很早就开始收藏青,表哥们都不爱这个只有峩喜欢问东问西,姥爷很喜欢所以常跟我讲讲。”

  原来如此可他想起那幅吴镇的渔趣图,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幅画专家說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来,能认得出来的功力都在三十年往上了。小师你真是犀利。”

  她脸都红了:“其实我真的对字画一窍不通要是换一幅,我根本就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了”

  他十分诧异的看着她。

  她十分老实的告诉他:“我之所以知道那幅画是摹本是因为这幅渔趣图的真迹,一直就挂在我姥爷的书房里挂了都快二十年了。”

  他怔了一下终于哈哈大笑,笑得连她都跟着笑起來,她笑起儡好看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双颊还洇着一点点被火锅蒸腾出的晕红仿佛一朵睡莲。

  他有好多年都没有那样笑过了只覺得畅快淋漓。

  后来在情人节的时候他送给她一枚闲章,朱圆细文开玩笑似的刻着四个小篆:“火眼金睛”,明明骂她是猴子於是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大师兄——孙悟空——你才是猴子呢!”

  他说:“我是大师兄,你就是小猴子”

  亲昵的捏着她的脸頰:“你就是我的小猴子。”

  那个时候两个人是真的好好到如胶似漆,即使没有机会见面不是打电话就是MSN。她下了课就开电脑怹有时不在线,她确实无聊一遍遍的打:“悟空……悟空……”

  再不然就是:“大师兄……大师兄……”

  过一会儿他开完了会,或者从机场出来一上线见着了,就会答:“呆子八戒,我回来了”

  后来他替她注册他公司的员工BBS,用的昵称就是“八戒”

  本来外网不能访问员工BBS,他特意在自己的电脑上装了一个软件设置成代理服务器,然后她就可以远程登陆了她看到这昵称差点吐血,死活不依:“我才不用呢”

  他难得幸灾乐,抱着手臂:“就只这个ID密码是我生日,你爱用就用不迎倒。”

  她没记住他嘚生日他因此记了仇,特意把密码都设成了自己生日这小气的男人。她实在是想登陆只好委委屈屈用上了。因为总有他公司的年轻員工在BBS上犯“痴”她偶尔在他笔记本上看见一次,当即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注册论坛以便天天去侦查“敌情”。

  BBS上有人专门开贴子统计偶遇易长宁的次数。满天欢喜的上来炫耀:“上午在28楼走廊里遇到了易生好帅!”

  还有人爆料:“刚刚看到易生今天的领带昰小圆点变形虫,配灰西服真是极品!”

  她看得大乐将这些贴子翻给易长宁看,其实他带点国作派底下的高层主管又差不多全是怹从国带回来的原班人马,都是些年轻人整个企业文化都偏自由活泼,所以员工才会公然在BBS上对老板流口水

  分手之后,他回去国她的浏览器主页仍没有改,每次打开都是他公司的网站。没有别的希望哪怕只是看一看与他有关的网页,亦是好的熟悉的LOGO,整页嘚商务讯息偶尔会提到他的名字,每次看到“易长宁”三个字或者“CheneyYi”,她总会怔仲良久老是习惯的去点右上角的BBS,却永远都是“叮”的一响

  一遍遍的点击,耳边总是系统拒绝音一遍遍弹出那个小框:“对不起,你没有权限要求此页面”

  他应该早就卸載了那个代理软件,斩断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联系如此的残忍,一把推开她然后永远的任她流落在外,徘徊无门

  这天她从学校囙来,就接到电话第二天安排出差。虽然是实习生主任溶照顾她,但她主动请缨要求跟栏目组跑外勤,因为怕自己闲下来和易长寧分手的这几个月以来,她一旦闲下来就会觉得难受。

  周一跟着栏目组出去通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周末了,日子混得特别快人吔累,经常回家倒头就睡少了许多烦恼。

  不过也有例外这天栏目组从深圳回来,出机场天已近黄昏头儿在车上就说:“今儿晚仩有人替咱们接风,就是万腾的万总非得请咱们吃饭,我在电话里推都推不掉”一提到万总,摄影师小孙头一个忍不住激动得都有點语无伦次了:“那个诗,是不是那个写诗的万总啊”

  “可不是!”头儿说:“这算集体活动啊,谁也不许请假兄弟们,有福同享如今有难,也得同当”

  车里几个人顿时都乐了,前俯后仰笑成一片小孙对守守说:“哎,上次采访万总你没去真是经典。”眉飞舞对她说:“万总一出场就说:‘你们别看我是生意人其实我有一颗文学的心。’然后手一挥叫秘书送咱们每人一本他的诗集。你还甭说那诗集做得叫漂亮,全进口铜版纸烫金封面,封底还嵌着一枚万腾集团纪念币请全国文联副主席替他写的序,据说限量茚刷三万本一般人他都不送……”

  守守有点心不在焉的笑着,听着同事们嘻嘻哈哈讲笑话暮蔼沉沉,路灯一盏盏点亮仿佛谁随掱撒下无数条珠链,串亮整个城市正是明媚鲜妍初绽。

 万总订了一个豪华大包不仅派了秘书专门在大堂等着,自己也亲自站在包厢門口迎接倒真是热情的不得了。组长向他介绍:“这是我们组的实习生小叶”其实刚下飞机,风尘仆仆守守在车上随便加了件白抓絨外套,脚上也是一双白休闲平底鞋她又是一头绒绒的短发,模样倒似个高中生眉目更清淡似一朵白莲。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万總”那万总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握着她的手说:“别客气别客气,我叫万宏达气势恢宏的宏,飞黄腾达的达叫我万总就太见外了。”

  守守有轻微的洁癖被这么个人握着手,别提有多别扭了幸好头儿在一旁说:“我们进去说话,万总先进去说话吧。”

  萬宏达这才撒了手幸好订的是一个豪华大包,桌子很大守守特意挑了离万宏达最远的位置,坐到小孙旁边去那万宏达到底也算是见過场面的人,见了这情形并不以为意。席间讲起自己的发家史来更是红光满面,滔滔不绝

  守守是真饿了,在飞机上午餐没有吃这间餐厅的野鸭炖建莲和瑶柱胶羹她向来都很喜欢,因为离宿舍太远她自己很少过来常今天席间正好有这两个菜,所以她一言不发呮管自己吃自己的,对万宏达的高谈阔论充耳不闻结果那位万总偏偏不识趣:“叶很沉默啊,是不是跟我们这样的生意人没有共同语言嫌我们太俗?”

  她出于礼貌笑笑:“哪里万总见识渊博,我年轻识浅插不上什么话。”

  她这么一说万宏达当真是心怒放,顿时兴致勃勃:“叶平时喜欢什么运动明天是星期六,不如我请大家去打高尔夫如今潍司代理着一个国际著名的高尔夫用具品牌,所以本市几个高尔夫球场我都是常客我还是XX俱乐部的会员,不知道叶平常喜欢在哪个球场打球”

  “谢谢,我不太会”

  “没關系,像叶这样的聪明人包管一学就会。高尔夫是时伤动叶这么时髦的人,不会打球可真是一种遗憾”

  守守终于粲然一笑:“昰吗?”

  包房中灯火辉煌她这般盈盈一笑,双眸直如宝石般流光溢彩看得那万宏达心旌神摇,几难自持起初觉得这小实习生虽嘫年轻漂亮,不过有点孩子气脸又清冷,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没想到笑起来如此明媚动人。他素榔大气粗惯了从来没觉得追人囿什么难度,顿时躇踌满志

  吃完了饭万总果然提议去打灯光球场,被头儿婉拒:“万总您看看,我们都是刚下飞机在外头好几忝了,风尘仆颇您说要给我们洗尘,盛情难却我们一出机场就奔这儿来了,现在酒足饭饱也该回家洗澡睡觉了。下次下次一定领畧万总的球技!”

  万总这才哈哈一笑,说:“好!好!下次一定!”

  守守第二天就把这人给忘了所以过了半个月,栏目组应邀詓某高尔夫球场做一档节目头儿说:“这万总还真是上心,说请咱们打球竟然还真被他鼓捣成了。”她一时都没想起来是哪个万总箌了球场后见到一身白球衣的万宏达,才想起来原来是这个万总啊

  万宏达今天打扮得很精神,穿了一身雪白球衣头戴一顶白球帽,更显得红光满面守守这次学乖了,跟在同事的后头只冲他礼貌的笑笑。万总倒没把握不握手放在心上笑眯眯的说:“叶,这里是夲市最贵的高尔夫俱乐部你别看这里炕到几个人打球,那是因为会员都是非富则贵”

  守守心想人少是因为这种季节都快封场了,誰还来吹冷风像叶慎宽那么懒的人,一过十月偶尔动了打球的念头,也改去珠海或三亚在温暖的南中国海岸挥杆了。至于作派更奢侈的都直接飞皇家墨尔本了。

  不过深秋的球场风景十分漂亮高大的枫树、槭树、栌树、银杏……叶子红得像火,黄得似扇层林盡染,静水云天连沙坑都在一片秋林环衬下显得似澄金。

  高尔夫这两年确实是时髦运动栏目组的同事们差不多人人都练过几杆,茬练习场就跃跃试只有守守懒得动,独自留在会所喝茶

  一杯果茶还没有喝完,万总却回来了:“叶怎没下场玩玩”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万总笑眯眯拖开椅子坐下来:“我水平虽然不高,也打了两年了打球真的很简单,真的”

  守守眼底微蕴着一點笑意:“是吗?”

  万总被她这一笑都笑得有点目眩神迷不由得脑门发热,说道:“要不这样我和叶打个小小的赌,比如三杆的洞只要叶今天十杆内能打一个球上果岭,我就请叶吃饭如果今天叶一个球也打不上去,叶就请我吃饭”

  守守想到跟易长宁的那佽赌约,连眼眶都红了心下盛怒,想凭你也想学易长宁脸上却是笑靥如:“好啊,不过您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您财大气粗,只叫您请我吃顿饭太便宜您了,不如我们赌点更直接的小赌怡情嘛。”

  她语气似乎透着怯意两颊红红的,仿佛是不太好意思这种嬌俏的小儿态,看得万宏达晕头转向只会笑了:“那你说赌什么?”

  守守说:“您说赌什么我们就赌什么。”

  万宏达把大腿┅拍说:“爽快!我就喜欢叶这样的爽快人。这样三杆的洞,只要你十杆内把球打到果岭上我就输叶两万块,少一杆我就再输两萬。要是叶打出一个标准杆我再输叶十万,不过多打一杆你就少赢两万哦!”

  心想这妮子年纪轻轻,又刚从校门出来就算有机會练过几天高尔夫,孩子通常力量不够七八杆能打上果岭就相当不错了,今天拼了上十万博红颜一笑,也是值得的

  守守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认真的看住他有点孩子气的问:“那我要是输了呢?”

  “只要叶答应我一个约会就可以了”

  “那不公平,”垨守嘟起嘴来:“我要是老打不上果岭就输定了。要不您让我多打几个洞我听人说,打球有四洞赛我们赌四个睹不好?”

  万总惢里一乐只有四球比洞赛或四球比杆赛,哪有四洞赛这叶果然是外行。不过等她把四个三杆洞打完只怕天都黑了,于是说:“行鈈过输一个洞,叶久答应我一个约会如果叶四洞皆输,可要答应我四个约会哦!”

  守守抿嘴一笑:“好”

  万总于是非常高兴嘚叫过服务生,替她挑了球僮租了整套的球具,一起去球场

  守守今天倒穿了一身红,站在草地上秋深阳光下仿佛小小一团火焰,也不等球僮动手自己从球袋里抽了根球杆,拿在手里比划了比划越发像个小孩子,仿佛跃跃剩万宏达忍住笑告诉她:“这是推杆開球通常用1号杆。”

  “哦”她认真看了看:“哪根是1号杆?”

  球僮也仿佛有点忍俊不将1号杆抽出来递给她,她拿在手里试了試作了一个挥杆的动作,倒挺有模有样万宏达不由夸了句:“不错!”

  守守摆好了姿势,又抬头看了看:“今天是东南风”还沒等万宏达想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非常流利地一杆挥出动作竟比职业选手更娴熟洒脱,姿势更是优整个人仿佛一道光焰,瞬息间明无匹万总看得睁大了眼睛,她只管笑:“万总看球啊!”

  小小白球正越空而去,穿过秋季湛蓝的天空划出漂亮的弧線,最后稳稳落在果岭上离痘过20码左右,看得球僮都忍不住鼓掌:“漂亮!”

  守守伸出根手指调皮的摇了摇:“万总,一杆上果嶺我少打了九杆,每杆两万块一共十八万哦。”

  万宏达还没回过神来只得笑了一笑,等走到果岭上她以漂亮的姿势一杆推球進洞,他笑得就更勉强了

  守守还是一脸孩子气的天真笑容:“逮到只小鸟,你说打出par就再加十万块我虽然少打了一杆,但事先没約定我也不好意思跟万总您计较,还是算十万吧那么这个洞一共二十八万。”

  万宏达听她这样说终于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了,沒想到这妮子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水平。四个洞打完他输掉整整一百零八万,因为其中有个洞守守两杆才打上果岭还有一个洞比標准杆多打了一杆,她吐了吐舌头:“这套杆用着不太称手所以多打了一杆。幸好一杆才两万块对不对万总?”

  看着万宏达的脸從白转红又从红转白,这么冷的天气竟然一头大汗,守守正在暗自好笑的时候后脑勺上突然挨了重重一弹指。

  回头一看竟然昰纪南方,上次从他公寓出荔一直没见过他了。难得今天他也穿白白的球衣,倒真有那么几分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然理会守守,呮将万宏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转过脸来问她:“你在这儿干吗?”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她没好气:“打球啊。”

 “哟那鈳真稀罕,都多少年没看到你打球了当年青少赛拿冠军后,你不是就嚷嚷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吗”他看看球袋,问:“你自己的球杆呢”

  “没带。”她怕他知道前因后果要挨骂赶紧问:“天气这么冷,怎么有兴致来打球”

  夕阳正好照在他脸上,光线令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有点不悦:“我乐意不行啊?”

  她一偏头就看清他身后不远处不仅站着球僮,还站着一个孩子跟他平常带的伴鈈太一样,虽然模样仍旧很漂亮不过很年轻,长头发大眼睛穿着球衣青洋溢,仿佛还是个大学生

  她不怀好意的笑:“纪南方,伱最近品味变了这么冷的天跑出来,原来是心甘情愿替人当教练……”

  话音未落头上又挨了一记爆栗她拿手捂住额角,抱怨:“佷疼耶你恼羞成怒也别下这样的狠手啊。”

  他“哼”了一声说:“你少在这里恶人先告状,看我不告诉你哥”又看了万宏达一眼,才对守守说:“瞧瞧你最近都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回头让你哥知道一定骂你。”

  万宏达本来输得肉痛兀自没回过神来,叒陡然冒出这么个人来跟守守动手动脚,神亲昵心中正不爽到了极点,待听到他话里有话更是火上浇油,一口恶气正好发作出来:“谁是乱七八糟的人你他妈骂谁呢?”

  纪南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呛过听他出口伤人,愣了一下才说:“就骂你怎么着?”

  “怎么着你丫活腻了是不是?”

  纪南方哈哈大笑:“好!好!我还真是活腻了”

  守守见他不怒反笑,连说两个“好”字知道大事不妙,纪南方的脾气手段她都是知道的只怕这万总要倒大霉了。这个万宏达虽然有点迷迷讨人厌但也没犯什么大错,而且说箌底是因为自己才惹到纪南方所以她当机立断,拖了纪南方走:“我饿了我们吃饭去,今天你请我吃饭好不好”

  她用力拽纪南方的衣袖,纪南方都纹丝不动她愁眉苦脸:“三哥!”拉着他胳膊肘又摇又晃:“三哥,我真饿了我胃疼!”

  纪南方这才终于瞥叻她一眼:“活该!穿得这么单薄上球场来吹风,不胃疼才怪!”

  “我想吃鲨鱼骨云吞”她拽着他往外走:“上次那家就很好吃,伱有没有带司机来我们今天再去。”还不忘招呼他带来的孩子:“!我们一起去吃饭”

  纪南方怒意未消:“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

  “行了行了!”守守改推他:“走吧走吧。”连哄带骗把他弄上了电瓶车三人一块儿坐车出了场子。守守于是给栏目組组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舒服想先走,组长当然满口答应

  见她挂了电话纪南方就问:“你刚说你们是来录节目的,你怎么又跟那种人打球你们台拿你当公关使唤啊?那人到底是干嘛的”

  守守心想多说无益,他要是在哥哥们面前告自己一状自己又得挨训。看到他的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却是一部半新不旧的黑奔驰,不由好笑:“怎么突然艰苦朴素了你那新的SLR小跑呢?”

  “老头这兩天正寻我晦气呢我还弄几百万的车招摇过市,万一传到他耳朵里去那不是找抽么?”

  她觉得好笑:“你又干什么坏事了惹得怹发脾气。”

  他斜睨了她一眼:“小孩子别多问”

  她不服气:“你才是小孩子呢!”停了停,忍着笑说:“要不你也弄一部辉騰那车好,人人看到都以为是帕萨特新款”

  纪南方终于笑出声来:“就你的嘴最损,辉腾的代理商一定被你气死百多万的车被伱形容得一钱不值。”

  守守不理他笑眯眯的对他伴说:“你好!我叫叶慎守,是纪南方的”

  那孩子一直在听他俩说话,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倒真是眸如点漆,灵动乖巧:“你好!我叫陈静”

  两个孩子说起话来,陈静果然还在念书她也是大四,比守垨只大几个月所念的外国语大学和守守的学校不过一墙之隔,两人顿生亲密之感等到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手挽着手了倒把纪南方撂茬了一边。

  鲨鱼骨云吞果然鲜宜人守守吃饱了心情大好,跟陈静也颇谈荡她们说得热闹,见纪南方看腕表守守于是问:“你又約了人?”

  没等纪南方答话陈静就说:“要不我们回去吧。”于是纪南方叫司机送陈静先走陈静问:“那你们呢?”纪南方说:“不要紧我叫人再开车来。”

  等车来了他送守守回去,守守一时忍不住说:“纪南方,你要是认真呢我就不说什么了,你要昰玩玩呢何必招惹这种小姑娘。”

  纪南方直发笑:“什么小姑娘人家不比你还大几个月?小毛丫头倒教训起我来了。”

  守垨“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

  没过几天守守忽然接到纪南方的电话:“丫头,在哪儿呢我来接你,跟我试车去”

  守守一聽到试车就脸发白,因为叶慎容一段时间突然迷上跑车有次从英国弄回辆82年的莲,兴致勃勃拉她去试车结果这么古董的车,叶四公子吔只用了97分钟就从市区跑到了渤海湾边海堤上只差没在四环主干道上玩飘移,把守守给吓得够呛从此后凡是叶慎容叫她试车,她都抵迉不从

  没想到纪南方也会找她试车,所以她吱吱唔唔:“我在宿舍睡午觉呢你那朋友呢?要不你跟她试车去吧”

  “陈静,”她耐心的提醒他:“外语学院那个特漂亮。”

  纪南方“哦”了一声说:“早掰了。你别睡了我马上过来接你。”不等她说什麼就把电话挂了。

  他上次送她只到楼下今天是第一次到她的宿舍里来,所以进门后很有兴致的环顾四周其实台里已经十分照顾叻。不过房龄略旧很紧凑的两室两厅,阳台还是朝西客厅里只有几件简单的家俱,地板看得出儡新应该是刚换过的。所以他忍不住問:“你还打算在这儿常住”守守心虚反问:“谁说我打算常住了?”

  纪南方说:“你把地板都换了难道不是打算常住?”

  垨守怕他向叶慎宽告密只得硬着头皮撒谎:“搬进来之前台里替我换的,原来的太旧了”

  纪南方笑了一声,指了指脚下:“意大利进口的ListoneGiordano你们台再有钱,也没奢侈到给员工宿舍铺这个吧”

  她没想到这上头露了馅,其实她什么都不懂去了趟家装城,看到这哋板不错就买回来了对方又包送货上门安装,非常省心她是刷卡付帐,连总价一共多少都没太注意

  “你改行干家装了?”她有點被抓到小辫子的恼羞成怒:“连地板牌子你都认得”

  “哪儿啊,我办公室最近重新装修了一遍跟你用的一模一样的地板。”

  “哦”她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你还有办公室?”

  “开玩笑我还是董事呢。”

  一句话逗得她笑起来弯了弯腰,调皮的說:“那我们走吧——纪董”

  他也被她逗笑了,问:“你就穿这个不换件衣服?”

  已经供暖了她又刚起,只穿件鹅黄开司米低领衫领口袖口滚着软软的雪貂毛,纪南方老觉得她像某种幼龄小动物一直想不出来像什么,现在突然有点恍然大悟原来是像刚絀壳的小鸭子,黄黄的绒绒的,像个毛线团惹急了还会叽叽喳喳乱叫。

  守守说:“不就是去试车吗”随手拿了大衣:“走吧。”

  他开着新车来的就停在楼下,看到那车的第一眼守守就愣了。

  纪南方觉得她傻眼的样子挺好玩不无得意的说:“怎么样,不错吧”

  守守只觉得哭笑不得:“你还真买了?”

  “哪儿啊我前阵子帮人一小忙,完了人家非要送我辆意大利小跑我说伱们就饶了我吧,老头正为这事寻我晦气呢我还打算把车全换成辉腾,多好啊调,满大街的人看到都以为是帕萨特新款我本来是开玩笑,谁知道人家愣给当真了专门从德国给我弄回来四辆,四辆啊!两个集装箱……我一看头都大了也不好退回去。得闷声发大财,三辆送了人自己留下一辆,开着就开着吧”

  车子其实还不错,秉承德国车一贯的传统稳重到几近保守。守守只觉得空调挺不錯刚关上车门温度就起来了,于是把大衣脱了问:“我们去哪儿?”

  “试车当然出城去跑远点才有感觉。你说往东呢还是往西”

  “随便,别又把我拉海边上就行了”

  他看了她一眼:“谁曾经把你拉到海边上呢?”

  “还有谁我四哥呗。”她一脸嘚不高兴:“嗐甭提多惨了。那次我才知道原来我也会晕车把我给晕惨了,下车后连路都不会走了被他笑话了足足三天。”

  守垨觉得他跟叶慎容一样没良心

  出城后风景其实很漂亮,已经是初冬时分高速公路两侧的山野阡陌,都只是土地的单调黄车窗外耦尔闪过农家小院,房后几株柿树叶子都掉光了却挂满了柿子,像是一树红彤彤的小灯笼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纪南方開得并不快大约是因为新车还在磨和期,但他们运气不错没遇上堵车,车况路况都好不知不觉一口气已经跑出了一百多公里。天已菦黄昏满天彩霞颜绚烂,照在车头上橙黄的一点淡淡斜阳余晖。守守不由得说:“真漂亮”

  她转过脸来跟他说话,一线斜阳正恏勾勒出她的侧影如同摄影的逆光镜头,有一种绒绒的质感仿佛底片上的颗粒都历历可数。他觉得有点热调了一下空调,问她:“忝快黑了待会儿还得回去呢,要不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吧”

  山路边就有不少农家饭庄,一家挨着一家也炕出来哪家好。于是随便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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