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格是谁:网络把我们变傻了吗

一、被“缩短”的学术准备期

直箌现在我每次在填写简历的时候,对如何表述我从本科到博士的求学经历仍不时感到犯难。我从2000年进入复旦大学历史系学习到2008年获得博士学位在八年中完成了本科到博士阶段的学习,较之正常学制缩短了两年当然这种缩短,更多的不是因为我学业的优秀而是在一系列制度调整的过程中,成为了“试验品”

众所周知,1990年之后的十年大约是整个中国人文学科最不景气的一段时间,这种不景气落实箌高等教育层面的一个集中体现便是文史哲纷纷成为各大学录取分数线最低的专业其中仅中文系由于就业面稍广,情况略好而且在不尐年份中,仅有个别学生是第一志愿考入绝大多数都调剂而来。稍后至1990年代中期,或许是为了回应社会舆论关于“没有培养出大师”嘚批评不少大学纷纷开设了以培养文科尖子学生为目标的基地班或强化班,并同时配套了一系列优惠政策鼓励有兴趣的学生深造,复旦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想来,我入学的时候大约正好赶上不景气仍在持续,但已开始从谷底爬升的当口当时,复旦鼓励有志于从事基礎学科研究的学生继续攻读的主要优惠政策是提前一年攻读硕士(校内俗称3+3)这一政策最初大概是为文科基地班所设计,但平行班的学苼也能参加选拔而且由于当时的不景气,竞争并不算特别激烈我有幸通过这一选拔,从2003年便提前进入了硕士阶段学习但是没有想到嘚是,到了研二那年学校不知基于何种考虑,突然改变了政策取消原来的本硕连读(3+3),改以硕博连读取而代之而我恰好成为最后┅批本硕连读和第一批硕博连读中的一员,于是从2005年开始攻读博士学位

这种人为制度设计及意外造成的学制上的“缩短”,在很长时间內都成为我不得不与之搏斗的对象人文学科长期以来的传统是强调积累,“板凳要做十年冷”这样的话自然是人人都被耳提面命过的僦历史学而言,主要是指通过大量而扎实的史料、文献阅读来奠定今后从事专业研究的基础我也知道直到现在,系里还有不少教授明言鈈希望自己的学生硕博连读跳过硕士论文写作这一重要的训练。对我来说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不足。客观而言当时的课程训练并不忣现在规范,因此2003年当我开始念研究生的时候事实上还没有写过一篇正规的论文,当然也谈不上经历过一个比较完整的学术训练过程洳果说还有长处的话,只能说是阅读面还比较广对于当时流行的社会科学理论和史学著作都有些涉猎,但也谈不上专门的方向通过直研面试,选定以魏晋南北朝隋唐史为方向之后则系统地阅读陈寅恪、唐长孺等学者的主要著作,并在韩昇老师的建议下以每日一卷的速度,通读了一遍《通鉴》算是做了一些准备。

现在看来这是一篇比较讨巧的文章,主要涉及概念的辨析对具体史料讨论不多,正恏契合我当时的能力在尝到甜头之后,我想如法炮制围绕着陈寅恪在讨论魏晋政权更替时运用过的两个概念:汝颍集团与谯沛集团,叒写了一篇文章在写这篇文章的过程中,我开始意识到魏晋历史的复杂性不是靠辨析概念就能解决,特别是因为早先读过田余庆《东晉门阀政治》中对桓温、刘裕北伐与篡晋图谋关系的讨论很快联想到司马氏代晋过程中经过祖孙三代四人,时间长达十六年其中的曲折绝非陈寅恪认为的那样因“东汉儒家大族之潜势力极大”,夺取帝位轻而易举值得做进一步考辨。

于是两年后面临博士论文选题的时候我想起之前那篇旧稿,计划重新讨论一下从曹魏后期到西晋的政治结构转换从当时的考虑而言,大约想回应两个大的问题一个是陳寅恪所主张的魏晋嬗代的实质是代表儒家大族的司马氏取代了法家寒族的曹氏,我因为之前做过初步工作对此已抱有怀疑,希望能系統地重新加以检讨;二、尽管我对士族个案研究常做不出新意感到失望,但对于士族形成及背后的社会结构变动这样的大问题一直怀囿兴趣,因此也想从政治史入手尝试能不能进一步和背后的社会结构变迁联系起来。

应该说这个选题比较符合我个人对博士论文的期待题目足够重要,材料却不那么多容易把握,在时间上也比较从容关键就看能否在前人已有大量研究的基础上翻出新意。那个时候刚讀完何炳棣《读史阅世六十年》对其中一段很有印象,大意是说何炳棣的学长林家翘告诫他清华出身的人,“千万不要做第二等的题目”我当时的状况是读书不少,可以说眼界已经有些高好处是不愿意做平庸的研究,安安稳稳地求得毕业缺点当然是比较浮躁,对於史料上下的功夫还不够眼高于手。不过当时对此还没有太明确的意识只是觉得何先生的这段话很贴合我的心气。

尽管我个人对这个選题比较满意但在开题的时候,还是受到比较多的质疑老师们的批评主要集中在这样一个前人已做过很多的旧题目,我所提供的开题報告并不能说服大家在多大程度上有把握推翻旧说。从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选择无疑有鲁莽的成分,我虽然早就读过这一时期的基本史料但这些材料此时在我脑海中还只是一个个“故事”而已,并未经过整合和梳理因此在开题报告中,除了表达了对既有成说的批评の外并没有提出太多自己成型的看法。

记得我在开题报告中写过一段带有些许“理论色彩”的文字大意是说我研究的目标是希望通过史实的重建,呈现出这段历史的复杂性而不是为了提出一个与前人不同的结论,也有老师提出了异议我当然能够理解老师们的苦心,鈈过这点后来成为我在论文写作中贯彻的重要基点直到现在我都认为历史研究尤其是政治史研究,并不是为了求取一个颠覆性的结论這种对于事件性质或原因的翻案式研究,不但容易陷入历史辉格是谁解释的陷阱而且在材料较少的中古史领域,实证层面上往往依赖于對一两条关键材料的重新解读其可靠性是存在疑问的。而强调对过程复杂性的观察将历史人物假设为“雾中人”,或许更能规避“倒放电影”的危险

但我后来才渐渐认识到广泛的阅读只能帮助你建立不错的学术品味,而不能让你自然而然地成为一名真正的学者甚至囿时候过高的品味对于一个学术成长期的研究生而言是“有害的”。因为当你尝试写作的时候如果总是写不出达到自己期许的文章,难免会陷入自我怀疑及焦虑之中打破这一怪圈的唯一办法,恐怕只有更多的阅读与写作的尝试这一试炼的过程当然不会是令人愉快的。嚴耕望在《治史三书》中一段话对我很有触动“写作事实上不但是为了向外发表,同时也是研究工作的最后阶段常有人说某人学问极恏,可惜不写作事实上,此话大有问题某人可能常识丰富,也有见解但不写作为文,他的学问议论只停留在见解看法的阶段不可能是有系统的真正成熟的知识。”

尽管自己因为学制的关系没有写过本科及硕士论文,但在读研究生之后坚持在每个寒暑假都根据平時阅读的积累,写一篇论文或书评最初是为了弥补训练的不足,后来渐渐成了一种习惯这种持续的写作练习对我的学术成长有很大的幫助。事实上在国内的学术环境中,适当的自我压力是完全有必要的同时渐渐体悟的一个经验是,只有在写作中思考过的史料才会荿为你真正理解并能在研究中运用的史料,否则再多的阅读建立的只是一种泛泛的印象而已。读书时候所谓的灵感只有通过写作的检验財能被证明到底只是“一种随意的猜测”还是能转化成真正有价值的论题

但较广的阅读面依然令我受益良多,其实自己进入专业方向的學习时间较晚特别在本科阶段基本上是无特定目的的泛读,真正意义上的论文写作练习更是要进入研究生阶段之后在成为老师之后,峩也经常指导本科生的科研计划应该说现在本科生在规范化论文写作能力方面上远远超过我同期达到的水平,甚至完成一个本科生的科研项目已成为直升研究生的基本要件但我常常怀疑过早投入比较狭窄的专业方向学习,对于学生成长的利弊到底如何

如果说通过广泛嘚阅读建立的学术品味,确实会造成初学者在一段时间内的“眼高手低”但眼界及自我期许同时也成为一种有效的自我审查机制。从我個人的经验而言努力和别人写的不一样,不满足于规范化但重复性较强的研究套路成为最初的期许,等到自己学术经历稍丰尽量不偅复之前自己做过的研究,则变成了进一步的自我设限因此,在完成博士论文写作之后如何走出博士论文,便成为一个自觉的目标

盡管根据坊间流行的说法,博士论文一般是一位学者最好的著作但依照我的看法成为一位优秀学者标准之一就是要在两个不同的研究方姠中做出比较好的成绩。而留校之后参与《旧唐书》、新旧《五代史》重新点校工作的机缘倒也促使我自己比原先预期更快地走出了博壵论文,转入唐史研究同样,转换研究方向之所以还算顺利确实应该感谢自己长期以来的阅读习惯,在以魏晋南北史为主要方向几年Φ也没有偏废对唐史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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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调查,2014年我国国民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仍在“谷底”不足5本,远低于韩国、法国、日本、俄罗斯、以色列等国

对此有人表示,现在工作太忙时间不够没办法安心看书。事实上有许多好书篇幅短小而又意味深长。为此特意挑选下面这9本书其中篇幅稍长嘚两小时可以读完,读书慢的话三四个小时也能翻完......别给自己找借口了翻开一本现在就读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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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辑思维语音60秒文字版:
昨天羅辑思维视频的第三季节目在优酷正式上线了。在第一季的节目当中我提到一个观点让很多朋友觉得挺难接受的,那就是在一个国家现玳化进程当中最大的祸害力量,其实不是什么保守派这好像跟我们平时听到的不太一样啊,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保守派不管多顽固哆荒唐,他其实并不能够真正阻挡历史的进步一点熟悉满清历史的朋友想一想都明白,慈禧太后保守吧那又怎么样,时代潮流迟早还昰要把她推回到改革的道路上那保守派不可怕,什么可怕呢至少过去两百年的历史证明了,一个是闭关一个是激进。一封闭就必然弱小一激进就必然胡来啊。那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全世界最糟糕的社会你想想都具有这两个特征,和他们比起来保守派反而可爱的多。今天给大家看一篇文章:

网络把我们变傻了吗——
2008年尼古拉斯·卡尔(Nicholas G. Carr)发表文章“谷歌把我们变傻了?”(Is Google Making Us Stupid?)告诫世人,互联网帶来的信息泛滥正在剥夺我们的专注力,变得浮躁而浅薄不再有深入阅读和独立思考的习惯,也逐渐丧失记忆力最终将变成信息技術的奴隶;此文轰动一时,2010年作者又将其观点扩充为一本书《浅薄》并以此赢得2011年普利策奖。

也常听媒体从业者说微博时代,阅读碎爿化了媒体快餐化了,没人看书了写长文章没意义了;然而,这些耸人听闻的哀叹毫无事实依据就在卡尔文章发表之后的四年里,盡管手持终端迅猛普及网络媒体渗透率不断提高,但图书出版、销售和阅读量也在快速增长美国图书销量增长了14%;读者对长内容的热凊并未消减。

诚然对于个人,卡尔的告诫是有益的过于丰富的信息源确实容易让人分心,也可能占用过多时间;但人是善于调整适应嘚动物每个人反应也不同,新媒体的总体效果远非个别观察和体验所能把握;实际上,传播介质的每次重大革新总会引来像卡尔这樣貌似深刻的警世之语,却无不在事实面前化为其自身浅薄和缺乏想象力的证据
出现此类认知偏差,是因为这些观察者只盯着某个局部缺乏系统性视野和统计头脑;常有人说50年代的小学生毕业生如何写得一手好字,算得一手好账他没意识到,这只是说明那时最有天份最好学的孩子也只有机会读到小学;那些哀叹电视挤掉了图书的人也没意识到,今天整天沉迷于电视的人若没电视,八成是在搓麻将蹲在墙根晒太阳,或围着火炉子搓手

新媒体确实产生了大量肤浅和碎片化的信息,但不是因为它挤掉了长篇深度内容而是因为它成倍扩大了受众面,要满足这么多受众其多数内容必定是肤浅和碎片化的,基于人类的认知局限深度阅读只能是也从来都是少数人在少數时候能够且愿意做的事情;没有新媒体,或许有些人会多翻几本书但那未必是深度阅读,因为不是所有被钉进书籍里的都是深度内容
图书业的规模经济对篇幅有特定要求,无论一个主题的适当篇幅是多少要出版就得迎合这个要求,太短的拼凑成文集太长的切割为哆卷;顾炎武《日知录》煌煌32卷,其内容之碎片化与微博无异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才六万多字,全部组织在一句话里休谟《自嘫宗教对话录》不足百页,但通篇只谈论一个主题两者的深度和对阅读专注性的要求,皆非普通长卷所能比;新媒体只是解除了对篇幅嘚无谓束缚而已
很多人大概想象不到充分利用互联网可以让阅读达到何等深度,为了弄清一个问题你可以在一晚上读几十条维基,做仩百次搜索下载查阅十几篇论文,核实几十个数据来源在过去,即便你能利用最好的图书馆类似过程也要几周时间,只有专业研究鍺才会去做而在今天,只要有足够好奇心和专注力任何人都可以进行如此深度的阅读。

很可能在篇幅束缚解除之后,媒体市场会发苼这样的分化:鸡汤手和段子手们在新媒体中找到更有利生态位之后将退出图书市场,因为他们的目标受众不读书了书籍本来就不是雞汤和段子的好容器,原先只是没有其他选择才用而这一变化根本不会减少深度阅读,因为鸡汤书和段子书再厚不会有什么深度
从印刷术、报纸、广播、电视,到互联网、智能手机、社交网新型传播媒介始终在拓展大众的信息来源,开阔其眼界让他们认识到生活还囿更多可能性,从来没有人因为信息来源更多而变得更愚蠢、更不自由只有一些自以为是的知识分子,才会像比皇帝还着急的太监每佽都跳出来惊呼太多信息会让民众迷失堕落变蠢乃至丧失自由。
自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的《娱乐至死》出版30年以来历史已经证明他完全错叻,乔治·奥威尔(,英国左翼作家、新闻记者和社会评论家,著有《动物庄园》、《一九八四》等)才是对的自由的丧失,从来都是从信息源的剥夺开始而这一剥夺必须依靠强制才能做到,动物庄园的建设者们无不视新媒体为大敌,必欲除之而后快;不幸的是今天仍有众多像卡尔这样的人,一遍遍拾起波兹曼的牙慧以愚昧大众拯救者的姿态,攻击他们刚获得的新自由

(腾讯《大家》授权罗辑思維转载,感谢桂林黄色旅馆对罗辑思维文字版的大力支持)

“文化保守主义”的观点基本都是错的比如,已经有确凿的材料证明人类嘚智商在互联网时代是不断提高的。
而不是像保守主义者担心的那样人类变得越来越浅薄、弱智。
不过即使如此,我仍然认为——
1、保守主义可爱虽然屡屡犯错。
2、激进主义危险即使常常正确。
这是20世纪历史给我们的最大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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