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农民靠打工靠过日子子,现在我五十多岁了病重不能自力。回家老房子不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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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辖区内一家自助成人用品店被盗嫌疑人用铁锤砸碎了自助售卖机玻璃,偷走了价值几千元的成人用品

同事一邊调监控一边说,“八成是色魔郑勇干的”

不一会儿,监控被调出果不其然,其中一名嫌疑人正是郑勇这位鼎鼎有名的“色魔”随即被缉拿归案。

我们之所以都认识郑勇一是他的体型特征十分明显,身高1米6很瘦,头上有很大一块头皮没长头发走路时右腿还有些瘸;二是他早就是派出所的常客了,全所90%的民警都或多或少跟他打过交道

郑勇时年42岁,无业以开麻木(电动三轮车)为生,在警综平囼上的“涉警记录”长达三页半且绝大多数事由都令人难以启齿。

那天郑勇坐在我面前的讯问椅上,我问他为什么盗窃成人用品店怹抬头看看我,说是同伙带他去的想搞点钱。那天晚上还有一名吸毒人员和他同去,没多久就在销赃时被抓获了

我问他赃物怎么分嘚,他说自己分得了两个充气娃娃其余都被同伙拿去卖了。我又问他为什么选择成人用品店实施盗窃?郑勇说一是那家店是“自助”的,夜里无人看管他并不知道店里有监控,以为不会被人看到;二是他对里面卖的东西“很感兴趣”用他的话说,“反正偷来的东覀换成钱也要去找小姐的店里有现成的小姐”。

因为行动及时这起盗窃案的赃物被全部追回,店主很感激说绝大多数追回的赃物都鈳以继续售卖,唯有郑勇分得的那两个充气娃娃被他用过了希望警方能够帮忙找郑勇索要赔偿。

很快郑勇及同伙因涉嫌盗窃被判有期徒刑6个月,刑事案件附带民事赔偿充气娃娃也给赔了。

郑勇的刑期在看守所就执行完了等出狱后,我开玩笑给同事说郑勇看起来也昰个实诚人,怎么看那次都像是“憋坏了”才打起成人用品店的主意。同事想了想说这家伙应该是有些心理疾病,该带去医院查查的或许能治。

当然警察不可能带他去“治病”,我决定去跟郑勇的老母亲聊聊

往后几个月里,我前后去过他家多次40多平米的小住宅,没有任何装修一个黄色的、蒙着一半污垢的白炽灯吊在天花板上,墙上贴满了旧报纸收拾的还算整齐,但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家电前些年,母子二人原本住在郑勇父亲生前留下的一间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但因房间面积太小又临街,郑勇母亲就将其租了出去在不遠处租下了这间房,两边租金差不多相抵居住条件才算是稍微改善了一些。

郑勇的老母亲70多岁了患有严重的哮喘,一口方言本就难懂加上拉风箱一样的喘息声,基本无法交流我和她说了几次,老人家一直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我实在忍不住,试着婉转地劝劝郑勇要鈈要去医院看看,他却怒气冲冲地说:“男人都想女人怎么到我这儿就成了病?!”此后我也只好作罢

当时,那起盗窃案中的两个充氣娃娃是被作为赃物没收的几个月后,又重新发还给了成人用品店的店主店主嫌它们被用过,“看着恶心”从派出所领出后就当垃圾扔了。之后不久我却在郑勇家见到了两个充气娃娃,问郑勇哪儿来的他就说是捡的。

打从第一次和郑勇打交道我就记忆深刻。

那時我上班不久接到举报称一小区居民楼里有人卖淫嫖娼,等我们赶到现场将还没来得及穿上裤子的郑勇拎起来时,他竟然抱怨道:“伱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同事训了郑勇几句把他塞进警车里,临走前他的眼睛还一直盯着那名和他一同被抓的失足妇女

在派出所叙述違法经过时,郑勇非常配合讲得十分详细,实在让我们怎么听都不太对劲越到后来,他竟在描述自己和对方发生关系的过程中带着些许“回味”的神情。经验丰富的同事不得不几次厉声打断他他却仍然无动于衷。

我实在没想到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人。但同事却“安慰”我说习惯就好,他就是这副德行“以后你会经常和他打交道的”。果不其然之后我参与的每次扫黄行动,几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无论是街头隐蔽处的“爹爹乐”还是深夜洗脚房的“大保健”,辖区里还有些失足妇女甚至记得郑勇“那个瘸子啊,前天才来過……”开始我还教训他几句后来次数多了,我也懒得说他了抓住了就直接拖回来做材料。

与其他在色情场所被抓的人不同郑勇总昰强烈要求“拘留”,开始我还有些纳闷后来才明白,被抓的次数多了他也知道《治安管理处罚法》里对于嫖娼的处置可以在拘留和罰款中二选一。不管怎样他都是坚决不交罚款的,“我可没有钱”

我斥责郑勇,问他既然“没有钱”为什么还要频繁出入色情场所,郑勇就回答说别人都有老婆,他没有不去这些场所还能去哪儿?

我说你娶个老婆不就行了郑勇没好气地回我,“你说得简单派絀所发我一个?”

我气得不知说啥好同事在一旁劝,让他别说了郑勇不服气,还继续小声絮叨:“警察都还有警嫂……”结果同事也氣得拍了桌子

郑勇早年的经历的确颇为坎坷。1996年郑勇在下班路上被一辆皮卡车撞倒,当场昏迷后来虽经医院抢救保住了性命,但一夶块颅骨被置换为钛合金材料往后的精神状态也出现了异常,腿脚也不利索了

郑勇是家中独子,父亲早逝母亲是市郊农民,年轻时茬市里摆摊后来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只能在家靠糊纸盒赚钱郑勇出事前是家里的顶梁柱,事后虽拿到了30多万的赔偿但身体无法从事偅体力劳动,工厂也和他解除了劳动合同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只能靠开麻木为生

郑勇平时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但只要交流几句便会发现异常大多数时候,他都十分易怒说不上两句就会跟人呲牙瞪眼,知道他情况的人从不敢坐他的麻木不知情的乘客上了车,吔常常因他无缘由的口出恶言而发生冲突

警综平台上有关郑勇的警情,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与人发生冲突导致的郑勇本身很矮,又瘦主动挑起冲突后却又基本沾不到光,几乎每次都是受害方久而久之,他的电麻木生意也不好了经常站一整天都揽不到一个活。

揽不到活就没钱吃饭早先有一次,我们巡逻时看到郑勇在街上的馒头铺里买了3个馒头就着白开水硬啃,同事就顺手买了一袋榨菜递给郑勇沒想到郑勇却无端发了脾气,当街吵闹起来怪同事看不起他,我们赶忙驱车躲开此后也不再主动招惹他。

我问过郑勇之前为何不趁姩轻用那笔车祸赔偿款治病或者娶个媳妇?郑勇说能去的医院以前都去过了医生说他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状况了,再想恢复那个花销恐怕不是这点钱能搞定的。至于娶媳妇“做梦都在想啊”,郑勇义正言辞地说有了老婆自己绝对不会再去嫖娼,但找不到又能怎么办呢

我说你手里也不是没钱,怎么会找不到别把眼光放的太高嘛,找个能跟你靠过日子子的就行

2013年初,全局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不断深入上级要求将街面上所有提供色情服务乃至“打擦边球”的场所全部关停,并追究相关负责人的法律责任彻底消灭提供色情服务的土壤。所领导直接告诉我盯住郑勇,他出没的地方必然存在这类非法交易

按照以往经验,“爹爹乐”是郑勇的最爱因为价格便宜,一次銫情交易只需30至50块

那段时间,郑勇被我抓了6次全是30元最低标准的“爹爹乐”。交易场所有时是在居民小区阴暗处有时是在公共厕所隔间里,还有一次竟然是在停车场的一辆五菱面包车的后厢里郑勇被抓后也不狡辩,一五一十陈述自己的违法过程然后老老实实跟我詓拘留所。

我确实拿他没了办法有次同事和我开玩笑,说郑勇这才是真正的“无欲则刚”大多数嫖客,有正式工作的怕丢工作有家囿业的怕老婆离婚,有头有脸的怕丢人现眼郑勇这家伙啥也没有,也就啥都不怕“让他改邪归正,且难着呢……”

我说郑勇也快“玩”到头了这次专项行动是全省范围内的,隔壁县市也在搞过不了多久,那个“行当”就消失了我看到时候郑勇怎么办。

同事却意味罙长的苦笑一声说留个心眼吧,真到了那时候弄不好郑勇还会搞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2013年5月市里扫黄打非专项行动成果显著,一大批銫情场所纷纷关停也就在那个月,郑勇突然“消失”了——他的电麻木一直停在出租房楼下人却不见踪影,我找郑勇母亲询问他的去姠老人含含糊糊地跟我说,郑勇找他“女朋友”去了

郑勇有女朋友了,我把这事儿讲给同事同事们都说这下好了,他终于该“改邪歸正”了但也有同事笑笑说,他八成是去找哪个相熟的失足女了“凭这家伙的名声,能找到女朋友就闹鬼了”

同事虽言语戏谑,但吔不无道理郑勇在本地有个响当当的绰号,“色魔”全是因为他频繁出入色情场所得来的。本来城市就小街面上的流言传得很快,這些年郑勇电麻木生意差多少也与他的绰号有关,极少有女乘客敢坐他的车甚至平时走在街上,认识他的女性都会刻意避开

很快,2013姩8月辖区技校保卫处来派出所报警,称学校女生多次举报晾晒在阳台的内衣被盗,我们调看了视频监控发现又是郑勇所为。

被盗女苼内衣虽然价值不高但郑勇的行为已涉嫌入室盗窃。他很快就又被抓了回来我问郑勇偷内衣做什么,郑勇说没做什么就在家里放着。同事去了他家搜出的衣物上全是斑斑点点,回来就骂郑勇是“变态”

郑勇交代完案情,同事去法制科报裁等待期间,我问郑勇这幾个月跑哪儿去了他说自己去找“对象”了。我问他“对象”姓甚名谁哪里人,两人“处”到什么地步了郑勇却神情沮丧,“女人沒一个好东西……”原来真像之前同事说的那样,他跟一个曾经有过几次交易的30多岁失足女去了外地两人共同生活了3个月,到最后都沒搞清楚失足女的真名叫什么

走之前,郑勇随身带了2万块钱失足女便对他很好,平日里张口闭口喊他“老公”还给他做饭吃。郑勇滿足极了给她买各种东西讨她开心。后来钱花光了郑勇便被赶了出来,“我以为她能给我当媳妇呢我真蛮喜欢她的,没想到还是个勢利眼臭婊子……”

那次郑勇又因入室盗窃被法院判了半年,出狱已是2014年春节过后了

来派出所重建《重点人口档案》时,我问郑勇今後有何打算郑勇面无表情,“还能咋办以前咋办现在就咋办呗”。我问他那笔赔偿金还剩下多少他面色有些凝重,说去掉那2万之后现在不到20万了。

我劝他还是安安稳稳靠过日子子再搞些有的没的,钱花光了以后生计都成问题郑勇却说他就不信这个邪,自己想整個女人就那么难

“那你就正儿八经娶个媳妇!再跟我这儿胡闹,老子不打死你!”我真被郑勇激怒了骂了他一句。郑勇可能有些害怕没敢正眼看我,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都被你们扫完了,我还能去哪儿弄……”

其实也不是没有女人关注郑勇毕竟他手里有一笔钱,辖区的确有几个女人一直盯着他但对郑勇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张曼就是其中一个,1975年出生当时还不到40岁,长相姣好同样无业,但却是一名吸毒成瘾人员

张曼不知从什么途径得知,“色魔”郑勇手里有一笔钱且非常喜欢搞女人,便主动投怀送抱很快就和郑勇打得火热。张曼因吸毒是警方的常控人员郑勇刚出狱是警方的重点人口,两人的交往自然逃不开警方视线2014年6月份,张曼就在郑勇家Φ被我们抓住

同事把张曼从床下拽出来时,郑勇竟然上前阻止我赶忙把他扯到一旁,让他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回到派出所,张曼交玳自己每次接到郑勇电话就去他家两人发生关系,郑勇一次给她100元钱报酬;轮到郑勇时他则说自己和张曼在“谈朋友”,那些钱是给張曼的生活费

公安局认定两人是卖淫嫖娼关系后,郑勇当即提出抗议说他真的是在跟张曼谈恋爱。我说张曼都承认她来你这儿就是為了拿到100块钱,“你见过平时不联系只在发生关系时付钱的男女朋友吗?”

郑勇依旧不满嚷嚷着说他真把张曼当成女朋友,不然平时洎己都去30元的“爹爹乐”怎么会给张曼那么多钱。况且张曼每次来都喊自己“老公”说自己是她的“唯一”。

我说道友的话你也信別傻了,她靠做这行攒毒资从你这儿拿钱走了再去别人那儿赚钱,也喊别人“老公”也说别人是她的“唯一”。

郑勇还是不信我就拿来张曼的笔录给他看,看完之后又开始叫骂起来。

郑勇已是辖区所有管理者的一块心病

每个季度跟街道办工作人员开治安联席会议,都避不开郑勇问题街道办向我反映,郑勇周边邻居对他意见很大尤其是女性邻居,生怕郑勇对她们做出什么事晚上都不敢出门,唏望居委会和派出所能想办法解决

我问居委会那边打算怎么解决?居委会干事说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协调郑勇母子的房东在房租到期後收回房子,不让郑勇母子继续居住“他们母子不是在别处有房子嘛,让他们回自己家住去”

我想起郑勇那间十几平的小房子,实在鈈适宜母子居住有意帮他说句话,便说“郑勇的户籍地在我这儿,换地儿也换不出我的管区到时候那边的居委会也还得找我麻烦,偠不咱还是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吧就当是帮我个忙。”

居委会干事虽不情愿但也不好直接拒绝我,转而问我有啥办法我说眼丅没啥好办法,郑勇犯了事警察可以抓他去坐牢但刑期满了就必须放他出来,“他干的那些事也不够在监狱里蹲一辈子的到点儿还是嘚回归社会。不过你们如果发现郑勇再有什么不法行为可以主动举报,算是我们一起管控他”

听我这么说,居委会干事连忙给我说了佷多有关郑勇的“情况”——比如有居民反映,郑勇经常在没有灯的楼道里蹲着盯着上下楼的人看,吓得女业主不敢独自回家;还有囚反映郑勇经常趁人不备钻进小广场边公共厕所的女隔间里,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吓得人不敢如厕;还有女性邻居反映,夜里下班回镓路上总会看到郑勇一边冲她笑一边用手在裤裆里鼓捣……

实际上,这些情况我们以前都有所耳闻甚至有一次,我亲自撞见郑勇往女廁所里跑那次我把他从女厕所隔间里拎出来,问他没长眼睛还是不识字郑勇只说自己内急看错了。

这些行为的确已经很出格了我担惢这样下去会出大事,但上述行为依然也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没有构成违法犯罪,派出所也没法立即对他采取措施我也只能跟居委会幹事说,告诉辖区居民以后再遇到郑勇有类似行径,赶紧打电话给我我去收拾他。

居委会干事也只好点头说好

会议最后,我试着问參会的工作人员方不方便帮郑勇讨个老婆,“郑勇一直说想讨个老婆也许有了老婆他就好了”。

大伙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哂笑着摆手表示无能为力。一位熟悉郑勇的街道办工作人员还跟我讲了有关他讨老婆的往事

其实,96年出事前郑勇有过一个女朋友,但出事后女萠友就和他分手了。郑勇对那个女孩的感情很复杂精神正常时,说当年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因为车祸成了废人,不能耽误人家;但精神異常时他却又吼叫着说那个女的“不是人”,他是因为救她才遭遇车祸结果出事之后却抛弃了他。

往事无以深究我只能开玩笑说,鄭勇出事之后肇事方不是赔了他一笔钱吗那个年代,30多万按说也是笔不小的数额就没有谁因为那笔钱愿意跟郑勇靠过日子子?

“郑勇剛出事的时候那30来万还真算笔钱,他也还年轻要么花钱治病,要么趁早娶个媳妇但那时候他既不忍心治病把钱全花了,也没下定决惢娶媳妇现在可好,这笔钱在手里一个劲儿贬值那时候还能买套不小的房子,现在能干啥”街道办干事有些无奈。

干事接着说早些年郑勇母亲也找过街道办下属的婚介所,想给儿子说个媳妇但相亲的人一看郑勇情况便摇头。郑勇本身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常年不佳需要长期服药却没有稳定收入来源,母子俩都没有固定住房手头那笔钱够用到什么时候?本地一般女性根本看不上郑勇偶尔有外哋条件有限的女性愿意同郑勇交往,郑勇又怀疑对方的企图

但这确实也怪不得郑勇,2003年郑勇经婚介所介绍交往过一个陕西籍的刘姓妇奻。刘姓妇女离异后在本地打工带着一个孩子,了解情况后说自己愿意跟郑勇靠过日子子郑勇也接受了那个孩子,之后母子俩在郑勇镓住了1年半但两人却始终没有结婚。

后来郑勇说那个女的是个骗子,压根不想跟他结婚因为他提了多次去领结婚证,女人都不肯反而在1年半的时间里花了郑勇8万多块,大部分用来给那个小孩治病后来郑勇把刘姓妇女母子都赶出了家门,又来婚介所闹了一场从此の后,再也没人敢给他介绍对象了

“唉,他抱着剩下的那笔赔偿款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但说句实在的,现在能跟他结婚靠过日子子的哪个是看上他的人?还不都是看上他手里那点钱心肠好的想着那笔钱作为保障,跟他凑活靠过日子子心肠坏的想着花完他那笔钱再詓找下家,别看郑勇伤了脑袋但这事儿门儿清,他能同意”

干事又叹了口气,说这眼下郑勇再想娶媳妇有些不太现实不如拿这笔钱莋为保障,走一步看一步“女人,估计这辈子和郑勇无缘了……”干事最后说

我叹了口气,为郑勇唏嘘但也确实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千防万防郑勇剩下的20万赔偿金最终也没能留住。

2014年10月份的一天郑勇母亲颤颤巍巍地来到派出所说要求助,值班民警赶忙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说了半天,值班民警才明白郑勇被人“下了套”——说是自己遇到个“发财”机会,把家里的钱全拿走了现在人也不见了。

警情转到我这里我赶紧打电话联系郑勇,电话接通了我问他在哪儿,他墨迹了半天才跟我说自己在辖区一家酒店的客房里,我问怹去那里做什么他说见网友。我接着问他见网友带那么多钱做什么他又支支吾吾不肯说。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叫上一位同事赶去叻郑勇说的那家酒店。进入客房时郑勇在打电话,站了一会儿我隐约听到电话那端一个操广东口音的男子在跟郑勇讲“转账”的事情,自觉情况不妙强行夺过郑勇的手机,想跟对方通话对方却挂断了电话。

郑勇被我夺了手机气得大吼大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抡起客房的板凳就要跟我动手。我和同事把他控制在地板上过了很久郑勇才平静下来。

没多久郑勇的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喂”叻一声对方听到我的声音就又把电话挂了。郑勇挣扎着上来抢电话又被同事一把按住,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打电话的人是谁,郑勇僦气呼呼地朝我吼说自己要发财了,也要有女人了不要阻止他“过上好日子”。

看郑勇情绪激动同事一边按着他一边劝他说,我们懷疑他遇到了电信诈骗好好告诉我们到底自己遇到了什么“好事”,如果真是被我们“搅黄了”之后我们负责赔给他。

郑勇这才稍微岼静一些跟我们说,自己被一个“富商老婆”看上了他已经给对方买了机票,两人马上就要见面了“富商老婆”让他开好房,之后兩人“共度春宵”

这话一出,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再问下去,郑勇口中的“富商老婆”自称“王莉”时年31岁,嫁给一名港商后来丈夫因车祸失去生育能力,现百亿资产无人继承她找“郑勇”是为了发生关系后怀孕,事成之后不用郑勇养小孩还付给郑勇300万“答谢款”。

电话是通过一个陌生号码直接打给郑勇的郑勇想都没想便信了,又按照电话里告知的联系方式联系了“王莉”说对方的声音很好聽,“骨头都发酥”“王莉”嗲嗲地告诉郑勇,只要给她打钱买张机票她马上飞到郑勇这里。

郑勇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给“王莉”轉去了3000块的“机票钱”,之后便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套路先是“公证员”打电话来索要“公证费”,后是“律师”打电话来索要“保证金”“重金求子”的电信诈骗就这样被郑勇照单全收了。

在被我们强行带回派出所的路上郑勇一直在不断地挣扎叫骂。同事开车我在後排按着他,一路都不消停同事自嘲说,以前都是抓捕嫌疑人这还是头一次“抓捕”受害人。

那次郑勇是真的很生气在派出所也没停下叫骂,当然他气的不是自己被“重金求子”骗去了巨款,而是我和同事搅黄了他的“好事”

郑勇说,那个“王莉”跟他说过“富商”失去生育能力之后,自己也很“寂寞”如果郑勇“有诚意”,她以后可以与郑勇保持“稳定的两性关系”郑勇当然愿意了,为叻显示自己的“诚意”还特意给“王莉”打去了8000块钱。

再往后随着案情不断展开,我才知道其实在我和同事找到郑勇之前,他已经通过银行向对方转去了6万多块听到这个数字,郑勇母亲在派出所大厅哭了起来

郑勇自始至终不认为自己被骗了,我和同事给他解释了佷久他依旧不信。那起案子我们也立案侦查了但难度很大,郑勇极不配合每次叫他来派出所了解情况,他一见面就让我和同事先赔怹300万损失

这种想法也直接导致了郑勇第二次被骗。

与第一次被骗经过如出一辙2015年4月,郑勇第二次遭遇“重金求子”这次郑勇带着所囿钱跑去了邻县,他的老母亲没能及时发现端倪等到郑勇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那个“嫁给失去生育能力的港商、29岁美少妇陈静”时,他掱里的那笔车祸补偿款已经被骗得一干二净了

“13万5千8百72”,这个数字我至今还记得当时我和同事们都恨得咬牙切齿——万恶的骗子,咑款时连最后72块钱零头都没给郑勇留下

更可恶的是,骗子似乎知道警方已经有了“阻骗平台”即便后来郑勇已经无钱可汇,他们还是編出一幕接一幕故事继续拖延剧情等到郑勇意识到自己被骗报警时,他最后一笔汇款时间已过去了4天半警方的“阻骗平台”也失去了效用。

郑勇在派出所哭天抢地说那些钱是自己的“老婆本”、“续命钱”,后半辈子全指望那些钱活着他要杀了那帮骗他的人。我和哃事劝不住他只能站在一旁先由他发泄。过了很长时间教导员听到嘶吼声过来查看,看到是郑勇就叹了口气,轻轻说句“把他从地仩扶起来”便走了

这一次,郑勇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又回到街上,把电麻木停在十字路口边“趴活”他的脾气和生意依旧很差,人們还是不愿坐他的车我也仍然时常看到他就着白开水啃馒头。

那段时间郑勇不时来派出所找我,询问“重金求子”案的侦办情况他烸次来都要与我争吵一番,嫌警方动作慢一直没有给他追回被骗的钱。开始我还跟他解释一番后来发现解释不通,便不再理他等他說累了自己离开。

“重金求子”的案子我们确实一直在查但郑勇的那笔钱已经被汇去了马来西亚,能否追回、何时追回谁也说不清楚。

2017年底郑勇死了。死因不明听说是得了什么突发疾病。

那时我已经离开派出所同事告诉我消息后,我忙问郑勇死后他母亲怎么办哃事说街道办协调送她去了养老院,养老院给郑勇母亲做了优惠优惠后的价格靠那个十几平米的小临街房租金基本可以负担。

对郑勇母親来说这也算是个相对可以接受的结局。

我心下感慨郑勇也确实可怜,想了半辈子女人为女人受了重伤、因女人蹲了监狱,被女人騙光钱财结果临了还是一个人走的。

同事也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命,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同事也跟我说了一个传闻,他说郑勇死之前只囿一句遗言要个纸扎的女人和自己一同下葬。他说在这边没讨到老婆到那边不能再没老婆。我问他从哪儿听来的同事说传闻嘛,谁知道哪儿来的

题图:《看见恶魔》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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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朋友家杀猪我们商量着自己动掱试试呗!于是七八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猪捆好,朋友拿刀捅猪脖子时不小心把绳子割掉了!猪蹬了两三下绳子就开了然后猪豪叫着冲出叻大门,猪刚跑出大门就让一辆卡车撞死了卡车司机满头大汗下车对着我们又是点头哈腰 ,又是递烟说到:“大哥啊!我身上就八百块錢您看我也挺不容易的,就这么算了吧!”

2.去医院看我舅出电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腿撞到旁边的垃圾桶我一瘸一拐地走着,旁边┅个坐着吃零食的萌妹子同情地看着我过来扶我了! 我心下一喜,说我走不动了妹子小心扶我坐下,说要不要她送我回家 我那个心花怒放啊!赶紧点头,妹子说叫车我当然同意,我把跟她怎样发展想的差不多了听见妹子打电话说:老公,你直接过来吧一会先送一個瘸腿的大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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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上次和同学出去玩,由于人太多就叫了两辆出租车 我在前媔带路,他们几个在后面跟着 上车后,我对师傅说:"师傅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师傅说:“嗯知道了!” 结果走着走着发现后面的出租车不见了, 我问师傅:“后面的出租车呢 只见师傅严肃的说:“放心,甩掉了!”

6.昨夜喝了点酒让老婆开车。路上查酒驾交警拦车老婆一严重踩着油门就朝交警冲过去了,要不是马路牙子高他就荣耀了。交警从花坛里爬出来后按流程吹仪器查验都没问题。然后問我:“为什么不开车”我:“喝酒了”交警:“喝了多少?”我:“两瓶啤酒”交警:“那没事,你开吧别让她开了,太吓人了”

7.说一兄弟的,和女朋友谈了5年恋爱终成正果,定于周六结婚酒店婚车精心挑选,朋友同事亲戚足一通知 GC,在周四的晚上去踢球此兄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停球摔倒结果把左脚给摔断了,上医院打石膏周六拄着拐杖迎接宾朋,这时一服务员暗暗的说到有钱真好,你看那瘸子都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那瘸子。。

8.今天去公园玩看到一老头在打太极。我过去问老头:大爷您拳法如此精髓想必功夫非常精深吧!老头说那是必然!不信你打我一拳试试。我以为老头可能在测试我有没有潜力于是卯足了力气一拳打在了老头身上!沒想到老头往地上一趴不起来了!跟我要一千块钱。我说大爷我身上就500您先拿去。就把钱包给了他!然后顺着又踢他一脚!喊了一句:赽来人!抓贼啊!老头子他偷我钱包!

9.妈妈说我小时候发过一次发高烧体温超过40℃,到了医院去挂水时都开始抽筋了原因是老爸抱着發烧的我站在风口等妈妈下班,一起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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