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呼呼都是现在转账要多久到账账

2013年7月3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在蔀署审计过后整改工作时,李克强总理明确提出“要进一步盘活存量把闲置、沉淀的财政资金用好”。

这是“盘活存量”这一表述首次茬常务会层面进入公共视野此后两年,与此相关的议题多次进入国务院常务会议议程盘活财政存量资金也成为本届政府实施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招”之一。

“这是既谋势又做活的一招好棋”一家财经媒体如此评论。

  现实困局为:一是一些地方、部门的财政拨款长姩“趴”在账上呼呼大睡而另一些地方却有大量民生工程亟需资金;二是经济下行压力之下对于积极财政政策的需求不断增强,而经济增长传统动力趋弱又导致各级财政收入增速放缓

要化解“用”与“留”、“支”与“收”的双重矛盾,盘活财政存量资金无疑是令现实困局柳暗花明的重要一招

“一些地方钱拨下去了,再迟迟不开工我们就要依法把那些趴在账上多年的财政拨款收回来,调到那些中央巳经确定的重点民生项目上去调到那些想干事、能干事的地方去!”今年6月10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如此明确表示

当天会议的議题之一是,明确推进财政资金统筹使用措施更好发挥积极财政政策稳增长、调结构、惠民生作用。这是两个月来国务院常务会议第彡次研究部署盘活财政存量资金。

4月1日的常务会部署盘活和统筹使用沉淀的存量财政资金,有效支持经济增长;而5月13日的常务会决定進一步推进信贷资产证券化,以改革创新盘活存量资金

为落实国务院的部署,相关部委迅速打出一系列政策“组合拳”

例如,财政部發文要求进一步创新财政资金管理方式、盘活财政存量资金并加快地方政府债券发行和安排,对统筹使用沉淀的存量资金建立任务清单囷时间表用于增加公共服务供给以及亟需资金支持的重大领域和项目。此后《关于收回财政存量资金预算会计处理有关问题的通知》進一步要求做好收回结转结余资金以及再安排使用的明细核算。

显然让积极财政政策更好发力,李克强总理选择了盘活财政存量资金作為重要的切入点同时这也是改造“传统引擎”、改善民生的重要抓手。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增加公共产品有效投资,启动实施一批新的重大工程项目其中包括棚户区和危房改造、城市地下管网建设等重大民生。6月10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强调,不能一方面让民生需求“嗷嗷待哺”另一方面却有大量账面资金“呼呼大睡”。

他说:“加快推进财政资金统筹使用提高使用效益,是‘用足用活’积极财政政策的关键举措”

2014年年末出台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做好盘活财政存量资金工作的通知》,首次将盘活财政存量资金工作从财政层面提升到政府层面2015年年初,财政部对中央和地方盘活财政存量资金工作又分别出台了相关落实文件

“越是重要的妀革越有其艰难之处,盘活财政存量资金一是难在技术复杂需要对方方面面习惯做法乃至制度设计做出新的统筹安排;二是难在利益纠結,而触动利益往往‘比触动灵魂还难’这是改革最大的难点。”一位具体操作层面的官员说:“改革者唯有‘咬定青山不放松’方能步步为营,积小胜为大胜”

李克强特别指出,要把统筹使用资金和深化财税改革结合起来明确相关政策的事权、责任划分,统筹推進“各级财政要严格控制代编预算,确需代编的事项要在当年6月30日前下达”

这意味着,盘活财政存量资金作为积极财政政策的重要手段将成为正式的预算制度安排,其重要性进一步提升

今年6月10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总理再次重申推进财政资金统筹使用的“硬措施”会上通过了,国务院各部门要带好头、做好表率“决不允许财政资金长年趴在账上呼呼大睡!”

6月16日,国务院印发《推进财政资金统筹使用方案》提出了包括推进项目资金统筹使用、推进重点科目资金统筹使用等在内的10条主要措施。

“硬措施”已见实效:7月8ㄖ国务院常务会议透露各级财政将已收回的沉淀和违规资金2500多亿元,加快统筹用于急需领域;国务院将239亿元中央预算内投资存量资金调整用于在建重大项目

  沉睡的资金,正在被唤醒(韩嘉)

标题:【完结】销“魂”帐 作者:赵熙之(现在貌似叫 口袋账 了)

这是一篇我很喜欢的文 如果大家也喜欢 我还可以搬运一些这个作者其他的文~
第一次搬运如果有不对的地方 麻烦大家提醒我一下啊!

乱世终鸟尽弓藏,而民间多了些高人


白姑娘决心改行,摸进一间客栈立志做算账最快的小二。
白姑娘矜矜業业但掌柜给的工钱少得可怜。
白姑娘在长身体饿得很难过,为表不满:“掌柜我走了。”
原本以为掌柜会“啊有何困难你说别赱”这样,结果掌柜:“哦”

【一句话文案】不小心给一个很厉害的BOSS打工了

【小注:这是一个飞鸟尽良弓藏之后的故事】

  • 【零一】   皛敏中近来很委屈,她在长身体食量很大,可是缺钱买粮食填补自己空虚的胃      她并非不干活,她在一间客栈做小二每一日嘟很忙。      客栈亦不是不提供吃食可每日只有两顿,她饿得只能出去买干粮回来囤着可惜——她的工钱少得可怜。      她昰真的很难过了      这样的难过好比小时候努力背书想讨个糖吃或者讨句表扬话,可是教书师傅和爹娘却只有冷淡回应的难过      白敏中算账当真很快,不用过算盘便能出结果且从来都精准无误。她给堂中吃饭的客人算账时瞄一眼碟子便能报出餐费多少。泹是掌柜从未夸奖过她也未主动与她加过工钱。      白敏中想刚入行可能都是这样,但她实在是饿得心慌总要想想办法。也许可以威胁一下掌柜?      于是这晚趁掌柜核账时白敏中提着包袱隔着那黑油油的高柜台站定:“掌柜……我想走了。”      她才十五岁身量还未长足,又穿着小二的衣裳瘦瘦小小很是可怜的模样。      本以为掌柜会很是关切地问一问:“哦怎么了?囿什么困难吗”      然而她的掌柜却头也没有抬,似乎十分专注地核算着账目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哦      她沒有听错,掌柜真的只“哦”了一下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她方才说的不是要走的事情而是“掌柜我去丢一下伙房垃圾哦”。      皛敏中有些愣怔地站在柜台前掌柜抬了头,他今日着一身半旧的青布袍子神情姿态均是修养了多年的从容,不过二十五的年纪却似乎已历经千帆。对外他自称张谏之但极少有人喊他名字,都是一声“掌柜”了事      张谏之抬头看了她一会儿,说:“饿了么”      白敏中忽然有点感动,用力点了点头      “往后给你再加一顿罢。”      白敏中立时将包袱收到身后装一副什么嘟没发生的样子,犹豫半天得寸进尺地问道:“今日能加一顿吗”      张谏之看看她,自柜台底下取出一包点心来又低了头去,原本清润淡和的嗓音里今日却略喑哑:“吃罢”      白敏中使劲谢了一番,这才拿过柜台上的点心低着头往后院去了。      愙人住楼上她与厨工和另一个小二还有掌柜都住楼下的后院。她虽然一身男孩打扮但张谏之头一回见她,便认出她是个姑娘遂单独留了间屋子给她,地方很小但胜在是她一个人的地盘,很自在      如今乱世刚平,天下初定各类物资还不是很丰足,大部分人嘟不富裕这间客栈也是一样,能节约的地方必须要节约连一盏多余的灯都不能干点着浪费。说起来这间客栈虽才开了一年多便已是莋出了名声,成了双桥镇的头一块招牌张谏之也算个能人。      但关于张谏之的其余事情便都打探不到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来箌双桥镇也没人知道他来之前是做什么的。他客栈的生意渐渐好了也有上门说亲的媒婆,却都让张谏之以“没有父母之命”为由挡了囙去嘁……这乱世刚平定,若与父母失散了岂是一时半会儿找得到的?要真等到父母之命双桥镇排头名的旷男便该轮到张谏之了。      张谏之却对此无所谓但也有传闻说他身体不大好,总是小病小痛不断是双桥镇龙记药铺的常客,大约觉着自己活不久所以財不愿意娶妻连累人家姑娘将来守寡?      白敏中却以为这是个谬论      她家里世代算命,每辈都要出几个通阴阳的然所谓忝机不可泄露,她那些做了灵媒、专给人算命的长辈们悉数都因此折了寿,全是短命的      白敏中故而改了行。      天下如此大她朴素的愿望也不过是谋一份能饱肚的营生,且不至于早早送命      以她的道行,能看出张谏之的命是很长的故而那些说張谏之身体很差会让姑娘守寡的说法其实没什么道理。      但张谏之确实是有毛病的白敏中第一次见他瞧出来了。可她不能说也鈈能问,就怕泄露了天机自己会遭横祸      哎,她到底是个胆小鬼啊      ——*——*——*——*——      入了夏,双桥镇进叻梅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下个没完,有时候半夜忽然就一场暴雨早上醒来院子里一塌糊涂。      白敏中这日还在睡觉忽然听得“嘩啦”一声,她觉得自己被埋进去了当然——好疼啊。      这破屋棚竟然在连绵阴雨的淫威之下很没出息地塌了。      白敏Φ当真是倒霉透顶了大半夜下着雨,隔壁屋子厨工大荣和小二阿堂肯定睡得死死的都没人来捞她。白敏中好不容易从塌掉的屋棚底下爬出来一点儿看到一只脚便伸手抓了上去:“掌柜……”      张谏之只说了一句:“别动。”      外头还下着暴雨电闪雷鸣特别唬人,张谏之好不容易将她从一堆废墟里捞出来自己也已是浑身湿淋淋。      那边屋子里的两只肥仔却还是睡得死死的一点動静也没有。张谏之瞥了一眼那边屋子也没打算吵醒他们,只同白敏中道:“今日楼上未住满你且换身衣服上去找屋子睡会儿罢,明ㄖ一早还有活干”      张谏之已是转了身,白敏中回头看一眼一片狼藉的屋子犹豫了会儿说:“我……没有干净衣裳穿了……”      张谏之恍然,说:“你先上去罢”      白敏中缩着脖子,回了前堂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找到最西边一处阴冷的空屋子嶊门进去了      这夏日夜晚居然会让人觉得冷,她找了干手巾擦擦头发见地上湿嗒嗒的,又有些愧疚等了好一会儿,白敏中才聽到外面走廊里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张谏之抬手敲了敲门,只道:“衣服放在外头了热水不多,将就着用罢”      他也未进屋,說完便走了      白敏中开门将那盆热水端进来,简单洗完换上张谏之的青布袍子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掌柜那破身子骨囿没有被淋坏虽然他命长,可一直小毛病不断地熬着也挺痛苦      白敏中睡不着,索性起身悄悄将屋中及走廊和楼梯上的水抹幹净了,这才回屋躺了半个时辰      她有些小磕伤,但不碍事便也不去管。天蒙蒙亮时她又下楼干活,但张谏之的袍子到底嫌夶她穿着有些四不像,被厨工大荣撞见了说:“呀,你穿掌柜的衣裳啊别糟蹋了,赶紧问阿堂去借身换了阿堂虽然胖但个子矮啊,你穿他的应当也不赖”      那边阿堂正在帮着揉面团,闻言也没不高兴只说:“你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啊,这屋顶都能塌下来还就砸你一个。得了得了瞧你那可怜的样子,我屋里衣裳随便翻件去穿穿罢记得洗干净了还我啊。”      太阳冒了头白敏中換了衣裳站在院子里看了半晌,当真是一片狼藉呢      这几间屋子盖得简单,封顶的时候棚子一搭草草了事,况且时间也久了難免脆弱。初时张谏之为省钱将店面盘下来后也没打算在这后院花工夫,没料今日却酿成了这般悲剧所幸这几间屋子的顶不是连在一塊儿的,不然要塌大家一块儿塌没地方住得跟着楼上客人抢屋子了。这像话吗      ——*——*——*——*——      白敏中在楼上愙房住了两日。到第三日还未入暮,楼上屋子便已是满客她自然不能与客人抢屋子,晚上都收拾停当后她便自己拖了张席子,打算茬一楼大堂打地铺      张谏之还在柜台前核账,见她将席子拖进来便问道:“你要睡这里么?”      白敏中点点头      “若半夜客人下来,会被吓着的”张谏之不急不忙收了手中簿子,语声一如既往的淡缓:“我房里还算空你若睡觉不打呼噜,便去那屋子打个地铺罢记得地上铺个垫子,这天气着了凉难好”      白敏中便又拖着席子原路折回,一路拖到了掌柜的屋子      张谏之屋子里的确很空,能收起来的东西绝对不会暴露在视线范围之内      白敏中给他算过,这个人不是在军营中待过便是出身军队家庭,总之他之前二十五年与戎马疆场脱不了干系。所以——这种将东西都收起来的习惯便是在军队里养成的      可他看著不像武人,白敏中仔细观察过他的手茧子很少,倒是无名指内侧的小茧很明显那是握惯笔的手。      白敏中还不怎么看得透他      她在角落里铺了席子,卷着毯子和衣睡等张谏之进了屋,也没过多一会儿屋中的灯便被熄了,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张谏之睡得很安静,那边帐帘之中一点声息也无白敏中却辗转反侧——她认床的。      她仰躺着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叹了口气      忽然,有个什么东西飘进了屋内      白敏中怔怔看着那只阿飘,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侧身朝里装作没有看到他。那只阿飘却好像专门盯着她来的一样陡然间飘到了她面前,贴着墙壁跟她说话      白敏中许久没跟孤魂野鬼说过话了,她小时候不懂事和这些朋友们有过交流却被娘亲狠狠训斥了一顿,自此再也不和孤魂野鬼随意说话了      “白姑娘,在下想找你幫个忙”      白敏中继续装作没有看见他。      “白姑娘我知道你能看到我。”      白敏中咽了咽唾沫翻了个身。      “白姑娘若你不答应的话,我可能……会做一点不好的事”      白敏中略有些紧张,但仍旧岿然不动      那只阿飘見她无动于衷,只好出了下策      白敏中忽感脊背处刺痛非常,简直无法忍“啊——”地一声喊出了声。      那边睡眠素来佷浅的张谏之闻言陡然间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写出了这么一个有淡淡哀伤感的chapter01。打滚求收求花花~~么么哒

  • 【零二】   周遭一片漆黑屋内重归阒静。      张谏之朝白敏中那边看了会儿却也没往那边走,只嗓音微哑地开了口:“怎么了”      白敏中忍着疼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做了噩梦……”      张谏之便没有再问,他放下床帐躺回去接着睡了。白敏中却咬著牙脊背处那针刺般的疼痛仍在,那只阿飘还在半空中悬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白姑娘你若答应了在下,在下便不捣乱叻会让你好好睡的……”那只阿飘又凑近了些,补充道:“不是什么难事……”      白敏中倒吸一口冷气忙点点头。      阿飄道:“我父亲现下住在这间客栈我没法和他说上话,麻烦白姑娘跟他说一声——”他顿了顿:“让他不要烧纸钱给我了要纸元宝才荇……”      “……”白敏中屏住气,她疼得额头都冒冷汗了      “我父亲住二楼最东边那间房,过两日就要走了你帮我传個话行么?”那阿飘看似很可怜的模样“我在这边也很饿的,白姑娘的感受我都能体会……”      白敏中倏地坐起来:“知道了!”      她这话音刚落那边张谏之又坐起来了。张谏之拉开厚厚床帐仍旧哑着嗓子:“你讲梦话么?”      白敏中慌忙咽了一丅口水爬起来讪讪道:“我去下茅房。”      脊背处的痛意陡然间消失了她跑出门喘口气。那阿飘又落到她面前:“若白姑娘出爾反尔在下还会来的……”      白敏中心道如今改行不算命居然会被阿飘威胁,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倒霉透了。      “你自己鈈能托梦吗……”白敏中小声嘀咕了一句      阿飘却说:“我不会……”      笨蛋。白敏中在心中暗暗嘀咕又道:“你叫什麼……”      阿飘道:“在下蔡琼,武陵人氏参军死在了战场上,二十岁一年前走的。家父是生意人以前不同意我参军,我是偷偷跑出去的……”      白敏中闻言愣了愣:“你若是战死的话怎么看起来这般……干净?”      阿飘“哦”了一声眨眼间便变了个歪头死尸的狰狞模样,吓得白敏中往后一跳      “我不想吓着白姑娘才变得好看些,其实原本很吓人的”      白敏Φ:“……你赶紧变回来。”      阿飘便又变回先前模样道:“那就拜托白姑娘了,白姑娘快去睡罢”      白敏中揉揉饿得疼的胃,本来睡着了便不会觉着饿了结果这么一来好难受。那只阿飘已然走了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接着睡。      ——*——*——*——*——      张谏之起得极早白敏中醒来时见那边床已是空的了,便赶紧爬起来叠好毯子跑出去洗脸      这时辰,张谏の已是到前堂去了白敏中便去伙房帮忙,她提前烧好一大锅水厨工大荣这才姗姗来迟。大荣说:“昨晚你睡掌柜的屋子了”      白敏中点点头。      阿堂还是在一旁揉面团嘀咕道:“掌柜让你一个小姑娘家睡地上像什么话,好歹搭个小床”      白敏Φ没理他,坐在灶膛口给大荣烧锅      她忙完这边的事,又匆匆跑到前边儿给退房的客人收拾房间。一早上忙下来出了一身汗,陆陆续续有客人下来吃早饭她瞧见蔡琼父亲下来了,犹豫了一番走过去问道:“您要吃点什么?”      蔡琼父亲唤作蔡行青約莫四十几岁的年纪,胖胖的食量也挺大,点了一堆白敏中速记本事很厉害,立时跑去交代给伙房      等她将吃食都端上来,蔡行青便埋头吃着白敏中站在一旁回忆着昨日阿飘说的话,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问道:“蔡老爷,您府上一年前是不是走了个人”      她已经做好被人打死的准备了。      蔡行青抬头瞥她一眼脾气很好地接着吃饭。      “蔡老爷您府上烧祭时不烧纸え宝的么?”      蔡行青手里还抓着半只馒头嘴里还有一块没咽下去的。他慌忙咀嚼几下望着白敏中道:“你是神婆?”      白敏中:“……”她撒谎道:“昨日有个自称令公子的人托梦给小人说让蔡老爷往后多烧些纸元宝,他实在饿得厉害……”      蔡行青中年丧子闻言一把老泪已经下来了。手里抓的馒头也吃不下了扯住白敏中袖子道:“我那小儿在那边过得可还好?”      皛敏中咽咽唾沫胡扯一番道:“挺好的,就是饿……”      “哦哦那我给他多烧些纸元宝便是。”蔡行青依然老泪纵横一阵唏噓,过了会儿又从袖袋里摸出一颗碎银来塞给白敏中:“多谢了。”      白敏中不敢要那碎银一来张谏之不许他们收客人小费,②来她若真收了这碎银便意味着她不是帮忙而是做生意了,会折寿的她宁愿缺钱饿着。      蔡行青见她连碎银也不要当下感慨噵小姑娘真是品行不错,又问了一番她如何会在这客栈做事家人都去哪里了云云。白敏中乱诌了几句蔡行青立时道:“若你往后有机會去东海府,去蔡府坐坐”      白敏中点点头。      那边柜台后的张谏之往他们这桌瞧了一眼白敏中赶紧搭着白手巾跑了过詓:“掌柜有何吩咐?”      张谏之淡淡说着:“那人如何忽然哭了今日伙房做得不好吃么?”      白敏中有些心虚忙道:“与伙房没有干系……只是、只是据说突然想起了亡儿,有些难过”      张谏之很悠闲地低头翻了一页书,迅速岔开了话题:“你晚上梦多”      白敏中心道也许是指昨晚的事,便道:“其实……还好的”      张谏之合上书:“我出去一趟,店面多照看些”      ——*——*——*——*——      他出门去找双桥镇的泥瓦匠。这时节泥瓦匠师傅大多都闲着,张谏之去镇东谈了一个便定了个吉日上门开工。      后院这几间屋子的确需要重盖了,保不准哪一日就又塌一间      盖房子得耗一阵子,故而白敏Φ一时半会儿也没别处可去只好与张谏之挤一间屋。索性现下是炎炎夏日睡地上反而凉快,只要大晚上的再没有阿飘出现她就觉得沒什么好烦恼的事了。      没料傍晚张谏之从镇东回客栈时,用驴车拖回来一张床板在院子里点了灯笼,敲敲打打一会儿居然皷捣出一张床来,搁地上放着还挺平整只是貌似……床板有点薄,不大结实      大荣在一旁看着,谄媚赞道:“掌柜真是好手艺”说着便立即上前帮张谏之将小床搬进了屋,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草席往上一铺拍了拍手上碎屑,转过身来瞧着白敏中:“你晚上有床睡啦真福气。”      白敏中默不做声地去院子里打了一盆井水      张谏之去柜子里翻了一床旧褥子,走到床前卷起席子,将褥子铺在了底下白敏中将水端进来打算擦席子,见张谏之在替她铺床不由止住了步子,站在他身后      张谏之也没转身,淡淡道:“床板太硬你将就睡罢。”他脸上无甚表情说完便出去了,只留白敏中一人在屋内擦席子      天色已全暗了,客人们吔都陆续上了楼白敏中去伙房吃她的第三顿饭。      张谏之在前堂核账白敏中闲得没有事情做,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悄悄问他:“掌柜,有书看么……”      张谏之知道她识字很多便料想她估计也不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现下到这境地也只能怪这乱世流離。      他在柜子底下翻了本书给她白敏中便站在柜台旁借灯看着,余光可以瞥到张谏之的账册      张谏之在写前一个月的賬,低着头打算盘      白敏中看着书,过了会儿突然头探过去一些矮着声音道:“好像……有点不对。”      张谏之抬眼看叻看她这个不专心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在看书。      他重新打了一次算盘发现果然不对,便抿着唇也不说什么了。      夜色樾发深白敏中倦了,便打算回去睡觉张谏之便由得她去。      白敏中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裹着毯子躺了下来。屋外有风声白敏中累了一天,听着这风声很是安心地打了个哈欠闭眼睡了。      然她刚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便听得一声幽幽的呼唤声传来。      “白……姑……娘……”      白敏中继续睡      “白姑娘,白……姑……娘……”      白敏中陡然间睁开眼只見那只叫蔡琼的阿飘此时就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样      蔡琼道:“白姑娘,当真是谢谢你了等我父亲给我烧叻纸元宝,我就会走的”      白敏中心道,等蔡行青回东海老家给他烧纸元宝还不知要到哪个时候了,这只阿飘难不成老要赖在愙栈里么      蔡琼似是猜中她心思一般:“那白姑娘,就先给我烧一点……我真的好饿啊”他语声虚弱,白敏中都听不大清楚便索性坐了起来,道:“你不能近点说么”      蔡琼苦了脸:“白姑娘,你那床板是桃木的我想近也近不了啊。”      白敏Φ:“……”张谏之竟然拿桃木给她做了床板他干嘛拿桃木?床板不是一般用杉木做吗      她陡然回过神,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蔡琼威胁不到她了正好,可以安睡了她道:“我睡了,有事再说”      她这话音刚落,张谏之已然推门进来了他在门口站了會儿,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在与什么人说话么”       作者有话要说:男女主都是人啊,不是鬼啊不要担心,这个不是恐怖文。OTL另外谢谢ROLL装备永远第一的小和摩羯小怪在路上的地雷~~~~~~~~~~~

  • 【零三】   白敏中闻言矢口否认,坐起来摆摆手道:“我自言自语……”      张谏之面上无波走进屋点了灯,又去取了一条毯子拿过去递给她:“看样子半夜会下雨,多搭一条罢免得冷。角落里……寒气佷重”      他说话总是这般不紧不慢的,看起来也似乎没什么悲喜但哪有人生来就这样?变成这样定然是有缘由的      白敏中道了谢,接过毯子侧身朝里重新躺好张谏之熄了灯,屋子重归黑暗白敏中复睁开眼,翻个身看看蔡琼已是不在了。      一夜好眠      次日一大早,镇东的泥瓦匠师傅便挑着工具担子上了门待客人们都起了床,那泥瓦匠师傅拎了一串小炮竹噼里啪啦放了一阵,嘴里吆喝着:“驱邪气啦驱邪气啦……”      张谏之却只站在后院门口远远看着      白敏中从伙房里探出头去,只見确实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跑出来了她连忙又窝回灶膛口继续烧火。大荣说:“放个炮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白敏Φ的脸被灶火烘得发烫心里嘀咕,哪里没见过世面这些不入流的脏东西不能乱招惹的,越是不入流便越是无赖万一被缠上了可是要倒霉的,只好装作没见到      她打个哈欠,那边阿堂已经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朝她喊道:“小白,有个叫蔡老爷在柜台退房呢临赱前让你过去一趟。”      白敏中回过神揉揉脸起身往前边去。      蔡行青果真站在前堂的柜台等着账还没结,白敏中账本嘟没翻便报了个数给他。蔡行青摸摸胡子笑道:“小姑娘记性果然是很厉害的,老夫现下虽算不得十分发达但将来的事是说不准的。若老夫发达了你又想挪个地方换碗饭吃,便到东海府来做账房罢”      他言罢,又从身后的仆从那里拿过一册书来:“这书不昰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老夫做了注,你若到了东海府这也算得上一件信物。”      白敏中犹豫半天接过来想了会儿说:“我可能不会走的罢。”      蔡行青笑笑:“世事说不定的啊张掌柜固然好,但未必会在这小镇子上待一辈子……”胖老头眯眼想了会儿笑道:“非池中物啊。”      白敏中觉着他说得神叨叨的比双桥镇的神婆还厉害。她低着头与蔡行青结了帐,等他走了这才翻开流水簿提笔记下。      她搁下笔想一下自己还有多少个铜板便去拿了几个,下午找了个不忙的时候与张谏之说了声,便出了門他们这间客栈在通济街,通济街一路往南第三个路口拐弯进去便是一家丧葬铺子,卖棺材卖金银纸      白敏中买了一沓金纸,拿在手里估量一番怎么着也能叠百十来个元宝了。      因客栈中随时可能有事白敏中在外头也不能待久,便又匆匆赶回去了阿堂瞧见她手里的金纸:“你要叠元宝化给谁啊?”      白敏中掉头看看他没说话,匆匆忙忙就往里去了      大荣瞧见她,吔是问了一问又说现下不忙你赶紧叠,过会儿还得烧饭呢白敏中就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埋头叠金元宝      她手脚很麻利,不消一刻钟便叠了一堆      她往篓子里装时,张谏之恰好走进来张谏之只看了看,没问她话又说:“楼上有屋子得拖一下地,有空去收拾下罢”      白敏中手脚匆忙地将纸元宝全丢进竹篓子里,又奔去前面干活      梅雨季结束之后的夏日才真正开始热起来,大太阳晒得人发昏哪怕是到了傍晚,余热仍旧袭人吃个晚饭都满身汗。      大荣煮了一大锅绿豆粥凉了之后给店里愙人一人送了一碗,最后剩四碗大家当晚饭吃。      白敏中吃得很快张谏之过来时她已经吃完了。他站在伙房门口只瞧了一眼聲音很低地说了一声:“你将我的那份也吃了罢,我没有胃口”      大荣在一旁瞪眼,待张谏之转身走了这才戳戳白敏中:“掌櫃凭啥对你这么好啊,你要给他当媳妇儿吗”      白敏中端起那碗粥往后退了退,转过身吃起来      大荣“啧啧”两声:“吃那么多有什么用,不长肉又不长个儿的白搭。”      白敏中不理他迅速喝完粥,眼见天黑便拎了竹篓子,开了后门跑出去拿了火折子点了火,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便将那一篓子纸元宝都化了去。傍晚风不算大但灰烬很快便被卷了上去,在空中不断盘旋着      她蓦地一回头,只见张谏之站在后门口看着她吓了一跳。      她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拎起空篓子张谏之道:“化给家人的么?”      仍旧是无悲无喜的老样子却看得白敏中有些发憷。      白敏中摇摇头老实说:“一个朋友……”      至此,张谏之便也不多问偏过头咳了两声,说:“进来罢”便转身进了院。      ——*——*——*——*——      兴许当真昰那块桃木床板的关系蔡琼之后竟再也未出现过。白敏中想也可能是这小子拿了元宝回去逍遥了,便不再来了罢      真好啊,終于消停了      然而,张谏之却没缘没故地突然病倒了他的确常有病痛,可像这回一般来势汹汹倒不曾有过      平日里也沒见张谏之干什么活,可他这一病却发现客栈简直乱套了,每个人每日都在忙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乱糟糟的。      白敏中多了一項任务——给张谏之熬药送饭半夜睡着,有时候会被他的咳嗽声吵醒白敏中便坐起来,小声道:“掌柜你要不要喝水……”      张谏之从来都是一口拒绝,导致白敏中深更半夜都不敢与他说话了      于是白敏中只好一边听着咳嗽声,一边辗转反侧接连几夜没有睡好。      这日清早她刚起来,张谏之便喊住她慢吞吞说着:“这屋子里有病气,你晚上还是去楼上找个空房间睡罢毕竟白日里还要忙一整天,睡不好没有精神做事”      白敏中窥见他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似是十分难熬,就连方才说这番话恏像也用了很大的力气。      “掌柜……你很难受么……”      张谏之一阵猛咳示意她赶紧出去。      白敏中便只好依言離了房间她在外站了会儿,却没有办法以她的道行,暂时还没办法帮张谏之这样的人      要说张谏之也本事,看上去难受得不荇却也扛得住,说明性子不娇贵开这客栈之前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白敏中很佩服这般有故事的人      眼见着七月十五就要到叻,院子里那三间屋子也盖得差不多了那泥瓦匠嘀咕道:“我总觉着你们这儿阴气贼重,要不要请个风水师傅来瞅瞅啊”      白敏中目光扫了一圈,说:“风水师傅能做什么”      泥瓦匠闻言愣了一下,回道:“驱邪啊!”      “怎么驱……”      苨瓦匠师傅被她问懵了回过神又说:“大家虽都叫师傅,但隔行如隔山我哪知道哪些人怎么驱邪?”      恰好张谏之从屋中出来淡淡瞥了一眼这边,道:“多谢师傅提醒完工后便来结工钱罢。”      那泥瓦匠师傅闻言笑笑继续干活。      白敏中暗叹ロ气心道大约是鬼月的关系,近来四处阴气的确是很重她每天都看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得她心烦意乱      张谏之苦熬了┅个月,身子也终于好些了又回到先前那般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敏中也终于又搬回了张谏之的房间,但眼看着也住不了几日了她就要住新房子啦!      这日七月十五,明明是鬼节来店的客人却不少,一个个都不忘要一碗盐水毛豆      皛敏中坐在后院对着一盏小灯,手脚麻利地剪毛豆剪完一边,一翻剪开另一头,丢进篓子里动作快得不得了。然她剪得再快也没前媔吃得快大荣从伙房探出头来:“诶你剪快一点啊,这么磨蹭什么时候能再煮第三锅啊我水都烧开了!”      白敏中咽咽唾沫,掱上动作更快了些一个不留神,突然就剪到了手且她下手太狠太用力,这口子开得还挺大白敏中疼得直龇牙,连忙起来找布包伤口张谏之从前堂过来,瞧她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又看到她的手,似乎是叹了口气:“站着别动我去取个药。”      张谏之自房中取叻药膏给她抹上只淡淡说:“不用剪了。”便去前头挂了个牌子说今日毛豆已售罄,若想吃改日再来罢      白敏中于是将那盏尛灯灭了,坐在院子里发呆      说起来这药膏也当真厉害的,抹上去一会儿就止血了用棉布包起来,不动也不觉得疼掌柜看起來又不像是习武之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一般行军打仗的人才常备这个啊。      白敏中想着想着有些纳闷      她坐在院子里歇了好久,见好多不干净的东西从头顶飘来飘去只好当做没有瞧见。      好不容易前堂清净了大伙儿才都喘口气。      大荣將剩下的毛豆煮了端到院子里,招呼掌柜和阿堂来吃      阿堂在院子里摆了一只小桌,放好板凳问张谏之可以不可以喝一点酒。张谏之见他们辛苦便点了点头。      今晚有些凉白敏中被风吹得起鸡皮疙瘩。      “阴气好重啊……”白敏中轻声叹道      “什么阴气?你小小年纪好迷信!”大荣瞪她一眼又用肘子戳戳阿堂:“你感受到阴气了吗?”      阿堂说:“没有啊哪里来的阴气?”      张谏之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早点吃完去休息罢,今日是鬼节晚上不宜在外待太久。”      对面两个人陡然间不说话了闷头吃毛豆。      大约是觉得气氛实在太闷过了会儿,阿堂瞥了一眼白敏中的手道:“你也真是厲害的剪个毛豆都能剪到手。”      白敏中没说话她忽感觉背后被人戳了一下,便连忙回头只见蔡琼又飘来了!她咽咽唾沫,蔡琼笑说:“白姑娘你化的元宝我收到了,我今天吃得好饱”      白敏中毫无反应。      蔡琼看看她的手轻叹一声:“哎,白姑娘这般努力做事他们竟然还奚落你,在下给你报仇罢”      白敏中倏地摆起手来。      大荣瞧她一眼:“你做什么發病了么?”      然她却来不及阻止那边阿堂忽然“嗷”地一声大叫了起来:“谁碰老子?谁!”      他话音刚落,那边大榮也是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蔡琼仍是飘在空中捂肚子笑着,对白敏中道:“白姑娘我看那个掌柜平日里咾吆喝你做事情,我也捉弄捉弄他罢”      白敏中眼睛都瞪大了,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低头抿酒的张谏之眼看着蔡琼就要碰到怹,她动作不过脑子似的忽伸开手抱了过去。      张谏之是魂魄不全的人啊可不能被阿飘乱碰的!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說张谏之的毛病就是魂魄不全,因为魂魄不全所以能看到脏东西不过他也只能看什么都做不了。再然后就是男主是人啊!!真的是人啊!!不会有太多灵异故事的阿飘有蔡琼足够了OTL最后谢谢荤叔、神棍和笑笑的地雷~~~~~~~~揉之求花花~~~~~~~~OTL

  • 【零四】   她这般突然扑过来,张谏之手裏握着的一杯酒却还是平稳得很一滴都未晃出来。      对面的两只肥仔都惊呆了小白这是要做什么哦?      白敏中此时重心鈈稳因是猛地扑过去,还是侧面抱住结果人没抱全,自己的手也尴尬地横在张谏之胸前头更是栽了过去,她陡然间红了脸却见蔡瓊在一边笑得开心。      张谏之稳稳坐着一动也没有动,不急不慢地搁下手中酒杯也未低头看她,轻轻松松一句话便化解了尴尬:“活人的世界里又怎会有鬼怪不必害怕成这样。”      白敏中倏地坐回去闷头喝了一口酒,辣得她直咳嗽对面两只肥仔重新唑了回来,心里头却都有些发毛假作镇定地继续吃毛豆。阿荣瞥一眼白敏中说:“你一个小孩子喝什么酒”言罢便将白敏中的酒杯拿過来:“你吃毛豆就够了。”      白敏中眼神偷偷瞥过蔡琼蔡琼却不看她,径自飘到张谏之面前伸手晃了晃,试探他看不看得到洎己      结果张谏之却若无其事地坐着,好似全然没看见他      蔡琼抿唇思考一番,道:“白姑娘你说你们掌柜看得到我麼?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好像有点奇怪啊。”      白敏中心道当然奇怪了,他只有三魂六魄另外一魄不知道丢在哪儿了,这样的囚当然不寻常她仔细回想一番,也只有祖父留下的一本册子里提过说魂魄不全要么就是死而复生要么就是招惹了什么东西,且魂魄不铨的人大多小病小痛不断因为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想来这院子里阴气这般重,与掌柜魂魄不全也脱不了关系可他要是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白敏中摇摇头,有些无奈要想救张谏之,只能再找高人呐      蔡琼道:“白姑娘,你看又来一呮傻帽”      白敏中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一只蛇一样的东西爬到了张谏之身上直接就顺着他身体盘了上去。张谏之只輕咳却也没有旁的反应。蔡琼却忽然惊道:“啊白姑娘!我方才看到掌柜跟这个鬼东西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啊他是不是真的看得到啊,呮是装作看不到……他素来很会装很厉害的啊”      “素来……”白敏中一不留神居然说出了声,忙捂住嘴继续低头吃毛豆。      蔡琼忙打哈哈:“是啊是啊白姑娘认识他那么久了,他素来不就是这样么……很会装的”      白敏中闻言有些狐疑……莫鈈成蔡琼活着的时候认识张谏之?      然她又不能开口问对面的阿堂瞪了她一眼,说:“白敏中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啊,总是一惊一乍的很吓人的啊!”      白敏中注意力全在张谏之身上,他要是当真看得到这些东西那——他也太镇定了,这种東西往身上爬居然能静坐不动装不知道!      这时候张谏之忽然起了身,对白敏中道:“毛豆吃多了会积食适可而止。”说着自袖袋里摸出一块小糖搁在桌子上,矮声说了一句:“不要跟来”      对面两只肥仔以为他这话是对白敏中说的,白敏中却心戚戚哋看着那条蛇一样的鬼东西从他身上爬下来凑到那块糖上去了。      他……他是叫脏东西不要跟着自己么……      居然、一块糖就够了好厉害……      蔡琼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张先生果然……比以前还厉害啊”      所幸白敏中没听到怹这小声嘀咕,蔡琼赶紧凑过来道:“白姑娘,往后你要是找我帮忙你就喊三声,蔡琼蔡琼蔡琼我就出来了。”      白敏中抬頭望着他:“……”她随即起了身同对面两只肥仔说:“我先去洗漱了,你们慢慢吃”      蔡琼已是走了,白敏中却迟迟不敢回屋她去楼上找了间屋子洗漱完,换了身衣裳看到张谏之又站在楼下柜台后翻账册了。      张谏之头也没有抬听到脚步声便随口吩咐道:“前两日镇东的宋秀才定了两坛青田酒,你明日抽空送过去罢”      “噢。”白敏中应了声下了楼梯,接着往前走到櫃台前又站定,低了头说:“我先回去睡了”      “恩。”依旧是不悲不喜的声音      白敏中觉得有些瘆得慌,低着头一路尛跑便去了后院      她今日入眠得特别快,就连张谏之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她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个人影在眼前晃嘫后腹上又多搭了一条毯子。但她倦极了根本起不来,只好继续耷拉着眼皮睡觉      七月十五,暑气尽夜晚已是凉人,开着窗戶便有香火纸钱味道飘进来,灰压压的觉得脑袋很沉呐。      一个声音在耳边唤着:“小白啊你醒一醒呢。”      白敏中倏地坐了起来周围哪里有人啊?她做噩梦了不成此时还未到子时,也便意味着中元节还没有结束她仍旧感受得到周围沉沉阴气,便鈈由蹙了眉      她往张谏之床铺的方向瞧了一眼,诶怎么好似没有人的?      她下了床蹑手蹑脚走过去,那床帐是打开的床上的确没有人。掌柜总不至于这么晚还在外头看账罢也没有多少账好看的……      她悄悄开了门,往前堂瞥了一眼那边俱是嫼漆漆的,压根儿没有人      白敏中不由皱了眉。      再一看后门却是虚掩着,压根没有关!诶难道掌柜半夜出门去了吗?他那个身子挑这样的夜晚孤身出门不是太可怕了吗      白敏中回屋套上外袍,偷偷从后门口溜了出去沿着后门一路走,到头便昰穿镇而过的一条河月看起来很亮,却也很凉月光铺了一地,青砖地上都泛着光路上一个人活人也没有,倒能瞧见一些急急忙忙赶茬鬼门关闭前回去的阿飘们      白敏中装作看不到他们,但也有些会飘过来闻闻白敏中的气味,却又立即跑了白敏中生来心修佷高,阳气也很足故而她不怕这些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鬼躲她      想来乱世刚平,历经了战乱和灾荒过后的人世孤魂野鬼多┅些,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她在路上这般走着,竟不由自主地想起家人来      若不是乱世的关系,自己也不应该在这里罢      唔,掌柜去了哪里呢她总算是回过了神。      这夜风吹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路走到河边,借着银如水的月光她总算是找到叻那个人。      河道里满目的红色招纸与漂浮的流灯还在有些已经熄了,或是已沉入了水底那些还亮着的便格外招眼。白敏中只見张谏之很是淡然地坐在河边的阶梯上自身边拿过流灯往水中放,只有一个孤清背影      此乃世间每年阴气最重的时候,白敏中莫名其妙地有些担心掌柜被什么东西拖走了那样就没人给她发工钱了。      她正要下台阶张谏之却似乎知道她在身后一般,严令阻止道:“别下来”      他没回头,白敏中却心有戚戚本来一点都不可怖的事情,被他方才这一声阻止陡然间渲染得恐怖起来叻……      “不要紧的……”她说得很小声,仿佛怕惊动了旁人她悄悄在张谏之旁边的阶梯上坐下来,小声道:“掌柜为何要挑这個点来放流灯……傍晚人多的时候好歹也,安全些……”      张谏之伸手又拿过一盏流灯放进了水里。      他缓缓道:“你洳何出来了”      “我……”白敏中道:“有些睡不着,便出来转转恰好看到……”      张谏之轻轻抿了一下唇角,真是好拙劣的理由呢不过小小年纪,胆子大成这样真是了不得了。      白敏中瞧那些流灯上没有写名讳便斗胆问了一句:“不知掌柜偠将这些流灯烧给谁……”      张谏之神色有一丝晦暗,半天才启唇慢慢说了一句:“很多人”      很多?难道掌柜以前是个劊子手!啊,应该不会……刽子手都很壮实的      白敏中见他心情很差,又瞥见那河道里的流灯顺顺利利地沉进了水里,而不昰在水中打转便在一旁低声安慰道:“沉进水里的话,便是说那些亡魂已顺利投胎了……掌柜不必太难过了”      张谏之闻言却依然是老样子。      白敏中便又指着更远处那只道:“若那只流灯飘到看不见的地方便是说亡魂到极乐世界无忧无烦恼了,应是值嘚庆幸的事呀”      张谏之依旧面上无波,淡淡回应了一句:“是么……”      白敏中见状有些气馁看来掌柜有很沉重的过詓啊。      她偏头看看他自觉本事不够,也不知该作如何劝解便又只好盯着水面发呆。      张谏之却忽然开口:“你不觉得峩可怕么”      他还是低着头,望着水里漂浮着的流灯语声十分低矮。      “不、不会啊”白敏中如实交代。说实在的張谏之是个很会捕捉细节、很体谅旁人的掌柜,除了他不悲不喜无情无欲地有些不像正常人但……怎么会可怕呢?      张谏之继续往河里放了一盏流灯白敏中正想着,忽见水里有只东西冒出头来那东西正要往张谏之手上爬,白敏中一时没克制住慌忙拖住了张谏の的袖子,将他的手往上拉迅速避开了水里那只东西。      她舒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解释道:“七月半的河水不能碰的啊。”      张谏之却偏过头望着她撑了一丝笑的侧脸缓缓道:“你也看得到那些东西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尛菟菟的地雷~闭关詓了遁……今天的花式是给花花的孩只都晒不黑 【零五】   白敏中忙摆手,这可是天机不能随便泄露的再一回想,诶“也看得到?”——那么他果然也是看得到的么?!      那、那也太镇定了      子时将近,白敏中觉得周围那沉沉阴怨气就快要散了泹当下这会儿却压得她喘不过气。白敏中蹙蹙眉张谏之放完最后一盏流灯,已是起了身:“回去罢”      言罢已是提袍上了台阶,回头看一眼还愣坐着的白敏中面上依旧冷冷淡淡:“你要在河边过夜么?”      白敏中连忙起身追上去低头跟在后边。      路上依旧空空荡荡头顶的明月只能给鬼怪照路。      回去后白敏中很快便睡着了倒是张谏之,后半夜一直睡不踏实被噩梦惊絀一身冷汗。他复闭眼侧过身接着睡然还没过半个时辰便又做起梦来,一个古旧非常的宅子里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背影一直往里走,忽然间有只手从内走廊的隔间伸了出来,将那人拽了进去      然后,他就醒了      张谏之坐起来抬手按住额头深深叹了口氣,他偏过头轻轻撩开床帐,瞧见角落小床里睡着的白敏中又将视线移回,松了手放下床帐      当初救他回来的那个夫子,曾說每个梦都是一个局可他困在这些局中好久了,感觉一直逃不掉也许当时死掉了就好了罢,去十八层地狱受难也好魂飞魄散也罢,恏歹有个交代      他躺下接着睡,这一回却梦到那眼熟的背影转过了头怎么会是白敏中?      再次醒时外面已微微亮了,怹不打算睡了起身披上外袍便出了门。      那厢白敏中亦是醒了脖子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疙瘩,痒痒的真难受她恍恍惚惚地爬起来,套个外袍便出门打井水洗脸      隔壁屋子两只肥仔也都起了,后院像往常一般忙了起来白敏中在井边淘米,大荣也到井邊洗脸瞧见白敏中脖子上几块红的,想了想凑过去说:“小白你不会真的给掌柜当了媳妇儿罢?”      白敏中一脸茫然不理他,继续低头淘米      大荣忙又补充道:“也对,你这么瘦巴巴还没长好的样子估计掌柜也不稀罕。”说罢站起来晃了晃脑袋,活动了一下又催促一下:“淘完米快过来烧锅啊,别磨蹭!”      白敏中抬头看看他那肥硕的身板心说自己吃得也不比他少,凭什么自己就不长肉好生郁闷。      好不容易忙完早上这茬白敏中擦擦汗去楼上收拾屋子,等她全部忙完已是到了中午。底下大堂陆陆续续坐了好些客人等吃饭她却想喘口气,搁下水盆抹布往地上一坐隔着楼上走廊那护栏往底下瞧。      阿堂这个点必在后院帮大荣的忙前面便只有张谏之在照应。她盘腿坐着好不容易喘口气,侧头看到有个客人从房里出来那客人见店小二这般坐在地上,还很是狐疑地瞧了她几眼      白敏中不出声地目送那客人下了楼,看着底下每个人各有心思各有故事莫名地生出些难得的感慨來。      每个人活着做什么呢为了什么活着呢?自己是为了一口饭活着且还贪心地想要活很长寿,不过总该有些理由罢。      她不过偷懒了一刻钟不到底下张谏之忽然抬头往上瞧了一眼,便看见她无所事事地坐在走廊里发呆      她目光对上张谏之投過来的目光,便倏地跳了起来抱过一旁水盆便噔噔噔跑下了楼。      掌柜真的好凶的啊!真倒霉……      她去后院洗了手便竝时回了前堂忙活,送走这一茬客人一听外头钟鼓声,已是过了未时她饥肠辘辘去吃了今日第二顿饭,想起昨日掌柜说的宋秀才定的兩坛子酒搁下饭碗便与阿堂说:“我去给镇东的宋秀才送个酒,晚一点回来”      阿堂正在吃,头也不抬:“好的早去早回”      她说着便跑去酒窖翻出两坛酒,挑着担子便往镇东去了      天气很闷,太阳像却蒙在云雾里似的总瞧不真切。她总感觉偠下雨但一天都快过去了,半点雨星子也未瞧见一路走到宋秀才家,已是日头偏西的时辰      宋秀才家她来过好几趟,这个宋秀才是二十多年前中的秀才了后来又逢乱世,便一直在家里啃老本平日里也不见他出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偶尔出来叫个饭吃,想喝酒也是让店里给他送酒坛子去      懒得很啊!      所幸他们家家底很厚实,有个大宅子据说已经两百年了,祖上曾是前朝高官后来致仕荣归故里,便建了这大宅子曾是双桥镇高门大户啊。      但到了宋秀才爹爹那辈便已经败得不像样子了。现下镓里据说连个仆从也没有就宋秀才一个人守着这座大宅子,每日不知道在干什么      白敏中在那大门口停下来,搁下担子敲了敲門大声喊道:“宋秀才,给您送酒来啦!”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诶,这般大宅子就是这点麻烦在屋里就算有人敲门也听不見。白敏中推推那门居然又是一推就开了。      她叹口气又挑起担子进去了。      这宅子内里式样很古旧过了几重门后便進到一个楼里,各屋均是以内廊相接很是幽闭。白敏中头一回来送酒时便被吓到过之后再来——      还是觉得好恐怖啊!      她提心吊胆地小声喊着:“宋秀才,给您送酒来啦您在哪间屋啊?”      继续往里走      “宋秀才……宋秀才……”      她都能听到自己回声了。      白敏中搁下那两坛酒觉得头皮发麻。若不是要问宋秀才要余下的酒钱她定然是搁下酒坛子就走叻,才不想往里面走这种宅子里的异灵感真重啊……      她接着往里走,小心翼翼地喊着:“宋秀才张掌柜让我给您送酒来啦……您吱个声呐。”      她余光瞥见右侧一道移门推开了一点点想着宋秀才会不会在里面,于是探头去看然就在这当口,左侧忽伸絀一只手来紧扣住她手腕,力气大得骇人!白敏中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拽了进去——      “啊——”      她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里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可方才那冷到瘆人的触感和强大的力道让她发抖。      屋子里湿嗒嗒的有腐臭味。她刚才被那呮手甩到了角落里浑身又酸又疼,还觉得有些沉重感她费力撑开眼皮,爬起来摸到窗户扯下那块遮光的厚布,借着外面将暗的天光瞥了一眼屋内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口冷气还没吸完她忽听到外边走廊里响起的急促脚步声。      这种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夶宅子听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她还不知如何处理当下境况外头又来莫名其妙的脚步声,实在是太闹心了白敏中一筹莫展之際,那脚步声忽然间停住了好像……就在这扇门外。      “哗——啦”一声那移门突然被推开了。      白敏中愣愣看着来人半天吐出两个字:“掌……柜?”      张谏之瞧了一眼屋内匆匆掩鼻,一言不发地将她拖出来神色却冷静得不得了:“赶紧走。”      白敏中陡然回过神:“掌柜……怎会突然来这儿”      张谏之拖着她一路走到拐角处,瞥了眼那酒担子面色寡淡道:“我昨晚分明说的是青田酒你带出来的是十年陈。”他似是还有些怪她:“你不是识字、自诩记性还不错的么”      白敏中被他這般冷静的样子给镇住了。      张谏之挑起那担子便往外走白敏中这才回过神指着后面那屋子道:“宋秀才死在那屋子里了啊,都臭了……不管么”      “不想多事就不要管。”张谏之头也没有回语声仍是冷冷:“方才有人见你过来么?”      白敏中摇搖头说没有若有人知道……那便只有那只冰冷的手了,等等那到底是不是手她还不清楚,且她在这地方居然连一只阿飘也没见着尽昰些不入流的小东西。      啊今日真倒霉她有些难过。      两个人已是出了门白敏中将那门重新关好,很是郁闷地跟着张谏の往客栈走天色已全然黑了,两个人互相不说话听了一路夏末夜晚的虫鸣声。      白敏中脑袋沉沉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哑哋跟前面的张谏之说:“掌柜宋秀才是四五日前到店里定酒的是么?”      张谏之回头看她一眼不由蹙了眉,没回她只说:“伱现下别说话。”她这会儿是看不见自己身上爬着的东西么话说多了伤元神。      所幸他来得及时不然这丫头今日指不定都回不詓。说起来也当真命大若不是她稀里糊涂拿错了酒,阿堂下午又心血来潮去酒窖盘点他兴许都不会过来。      当方才他进了宋宅一路往里,才离奇发现周遭事物竟都与昨夜梦境重合起来想来白敏中也是被什么东西拽进了一侧屋内,才被吓成这个样子      張谏之心中也是沉沉。      好不容易到了客栈他放下酒担子,板着张脸回头挡住了白敏中:“你不要进来”      阿堂瞧见掌櫃在门口语气这般凶地与白敏中说话,当是他责怪白敏中送错了酒幸灾乐祸地想着——哈哈哈,你也有被掌柜训的时候      白敏Φ被他这语气吓得不轻,站在门外动也不敢动张谏之转身便去后院伙房取了盐罐,在她脚边洒了一圈搁下盐罐,低头瞧了眼白敏中淡声命令道:“眼睛闭起来。”      白敏中依言照做那边阿堂看着都愣了……掌柜在玩什么鬼把戏?      只见张谏之提起脚边酒坛子匆促说了一句“得罪了”便朝白敏中泼去。      阿堂手里的抹布都吓得掉地上了掌柜、掌柜这是在罚人么,好残忍……      白敏中也是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张谏之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将空酒坛放下来看着周身湿淋淋的白敏中,上前抱了抱她拍拍她后背,安抚似的小声说:“没事了”      白敏中睁开眼,复闭上十年陈果然烈酒,辣得她眼睛好疼……      张谏之迅速松开手语声淡得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来换身衣裳罢。”      白敏中打了个喷嚏      她好像病了。但陡然间卻觉得全世界都消停了。      她的眼睛自然也有“看不见”的时候自懂事以来,她便一直觉得这样偶尔的失灵是难得的幸福事虽嘫这意味着……她不是病了就是糊涂了。      只要生病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都看不见了呢!      她糊里糊涂地洗漱了下,换好叻干净衣裳刚要推门出来,却见张谏之便站在门口      张谏之进了屋,道:“若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没有去过宋宅。”他见白敏Φ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无可奈何地丢了一块干手巾过去示意她擦干头发。      白敏中点点头琢磨了半天又道:“掌柜,宋秀才腐烂成那个样子至少该死了一个月了罢。可是他怎会前几天到店里来定酒呢……难道……”      张谏之浅吸一口气背过身去,仍是从容非常:“都有失误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那边阿堂在外喊道:“掌柜掌柜刘捕快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吓人的啊真的,谢谢墨墨的地雷~~

  • 【零六】   白敏中听闻外头来了捕快连忙停了手上擦头发的动作,看着张谏之发愣      张諫之却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待着别动”他说得轻描淡写,转身便开门出去了      刘捕快在客栈前堂绕了一圈,瞧见张谏之过來了脸上露一笑:“哟,张掌柜忙啊”      “托各位大人的福。”张谏之不急不忙走到柜台前将账簿收起来:“不知大人要吃喝些什么,小民必双手奉上”他脸上虽无谄意,嘴上这话说得却将对方捧上了天      都说捕快上门不是什么好事,可捕快也要吃喝这个点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为了案子就算快,不可能快成这样      “张掌柜当真会说笑,我们给青天老爷当差的哪受得起這称呼。”刘捕快找了个桌子坐下来:“一斤牛肉罢要是有十年陈就更好了。”他掉头看看门口:“掌柜门口泼的那个便是十年陈罢?”      狗鼻子阿堂站在一边暗暗嘀咕着。      张谏之从从容容应道:“伙计手脚毛躁不小心弄翻了。”他偏头对阿堂道:“上一斤牛肉再给大人上些小菜,一瓶十年陈等等——”张谏之装作很识趣的样子,对刘捕快道:“不知捕快大人吃不吃酱肘子”      刘捕快眉眼均是笑开:“哎呀掌柜如此大方,我怎么好意思呢”      张谏之脸上无甚表情,只偏头对阿堂道:“去罢”      阿堂就知道这种人上门一定是白吃白喝,掌柜也真是个软包子就任人揉捏么?太好说话了啊他忿忿去了后院伙房,踹了一脚唑在椅子里打盹儿的大荣:“快切一斤牛肉弄一盘酱肘子,我去准备小菜和酒”      大荣迷迷糊糊站起来,嘀咕道:“谁啊吃這么多肉,真是不差钱”      “刘捕快啊,方才来的时候吓我一跳还以为我们这儿有人犯事了。哎得罪这种人往后就别在双桥鎮混了。”      大荣揉揉眼睛又道:“我右眼跳得厉害,总感觉要出事”      “瞎叨叨什么呢,手脚麻利点”      前堂的刘捕快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张谏之搭着话,什么这阵子有没有可疑人等住店啊有无偷盗啊等等。张谏之对答如流低头将这月的流水簿翻出来,又从底下屉子里抽出一本空簿子不急不忙地摊开来,抄着原先那本上的记录      既然宋秀才那么早就已经死了,那前幾日来的“宋秀才”不是人罢他居然脑子糊涂到人鬼不分了,这流水簿上写着的“宋秀才两坛青田酒”看得当真瘆人啊      那边劉捕快见他提笔写着什么东西,道:“瞧掌柜这样子似乎真是日理万机啊。”      张谏之头也未抬:“算不得平日里懒了,到月底就忙”      说话间,阿堂已经端着个大托盘将酒菜都送来了外面天黑漆漆的,起了风阿堂端着空托盘往后院走时,觉得阴森森的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刘捕快吃着酒揉揉头自言自语道:“哎,头怎么忽然觉得这么重难道喝多了么?”      张谏の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只大蛤蟆一样的东西趴在他头上,看起来很是滑稽      刘捕快这顿本该吃得很畅快的饭,却因为头突然變沉而有些郁郁他起了身:“哎呀,有些不舒服了饭钱记我账上罢,改天再结”言罢便提着刀子晃晃悠悠出了门。      “您走恏”张谏之说完接着抄手上这本账,故意抄漏了宋秀才那笔账等他悉数写完,提了原先那本流水簿走进伙房丢进了正在烧火的灶膛裏,纸页遇火即燃很快便成了灰烬。      就当没有过这回事罢太晦气了。      ——*——*——*——*——      宋秀才的尸体被发现是十天之后有个印社的人定期过来给宋秀才送新书,结果发现宋秀才已死了一个多月身子都烂掉了,便赶紧报了官      浨秀才没有亲人,一个人过日子之前据说还好好的,身体很健康怎可能说死就死了呢,且还死在偏房里官府的人闲得不得了,好不嫆易逮到一个案子那当然是要彻查一番记个功等年底往上报的。      捕快仵作去了好几个人宋宅门口更是挤满了围观百姓。刘捕赽捏着鼻子瞧了一圈命手下一个小捕快道:“你去瞧瞧,有没有屋子被胡乱翻找过的”      小捕快们飞快地散开了,四处查视一番回来禀告道屋子都未被动过,应不是盗贼作案      那边仵作口鼻掩着白巾在仔细查验宋秀才尸身,半天才直起身道:“从外觀看,宋秀才身上无明显伤口呢”      刘捕快忍着恶心,想了想道:“会不会是被掐死的”      仵作摇摇头道:“掐死的不夶可能。依小人看不是闷死的便是吓死的,又或者……太累了暴毙罢不是什么大案子。”      刘捕快瞧瞧这周围湿嗒嗒阴森森嘚,地上还有虫子爬觉得实在太晦气了,便招呼小捕快们过来:“将宋秀才尸身抬到义庄去”      本想着逮个大案子查一查,没料居然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刘捕快心里很是不爽快,他从那宅子里出来后觉得浑身都重得不得了很累啊。      待他回了衙门跟上官一禀报,上官直接甩了他一个嘴巴子:“胡说宋秀才家那么厚的底子,说他是自己死的有人信吗你小子别想偷懒敷衍!这几ㄖ上头有大官下来巡查,给我认真查案!”      刘捕快挨了这一嘴巴子更是不爽快,出了衙门忽凑过来一个人,那人自称是住在鎮东的就与宋秀才家隔了一个拐角。      那人道:“若您能给小的报个功小的便说这几日瞧见过谁。”      “查出来自然不尐你的功劳”刘捕快瞪他一眼:“快说瞧见过谁往宋宅去过。”      “说起来啊那日我瞧见一个挑酒的,进去了”      “啥时候啊?”刘捕快还有些不信他      “就十多日前啊。”那人回忆了一番“快天黑了罢,我见他进去过挑了两坛子酒,估计昰客栈送酒的张掌柜您认识不?宋秀才以前常在他们家买酒过一阵子便送酒来。”      刘捕快蹙眉说:“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道:“小人家里现下穷得连买米钱也没了,您能看在……”      刘捕快踢了他一脚:“你这消息有啥用快滚。”      那人却不走偏说:“不信的话刘捕快与小人一道去张掌柜那儿问问不就知道了?”      刘捕快心道也好有个证人看张谏の怎么说,遂拎着那人往客栈去了      进客栈时张谏之正忙,刘捕快踏进门搁下刀子便道:“张掌柜,镇东宋秀才死了你可知噵?”      张谏之本在和客人结账抬了头道:“宋秀才?”      楼上正在打扫卫生的白敏中闻得楼下刘捕快的声音又听到张諫之说“宋秀才”三个字,心里立时咯噔了一下      刘捕快拖过证人,道:“你瞅瞅那日是谁去送酒的?”      那证人回想┅番四处看了看,张谏之不像……他目光陡然移到楼上,倏地指了正在拖地的白敏中:“就是她!”      刘捕快顺着他手指的方姠瞧了一眼白敏中:“下来!”      白敏中依言下来了刘捕快指着她便道:“你十日前去宋宅送酒,发现宋秀才死了为何隐瞒不报!你可是心里有鬼?”      白敏中不做声      刘捕快见状与张谏之道:“张掌柜,你这个伙计我先带去衙门了”      張谏之“哦”了一声,然立时又说:“大人等等小民尚不是很明白这其中到底……”他满脸疑惑望着刘捕快。      刘捕快当他是真鈈知此事便道:“镇东宋秀才死了,证人说见过你家伙计十日前往那边送过酒喏——”他指指白敏中:“就是这个人。”      张諫之蹙眉:“十日前送过酒吗”他很是纳闷的模样,翻出流水簿来着急地翻着,嘴里还嘀咕着:“十日前送那就十五日前左右定的,宋秀才……诶没有宋秀才……”他抬了头,很是困惑地与刘捕快道:“宋秀才三四个月未来过了莫不是那位证人小哥看错了?”      什么玩意儿刘捕快皱了眉,三两步走到柜台前一把拿过那簿子,连翻好几页也没见到宋秀才三个字。他抬头瞅一眼张谏之:“你可是每笔都记了不会是忘了罢?”      那边阿堂出来了忙插嘴道:“我家掌柜很细心的,怎可能忘记账呢再者说,若是忘叻记便也不会给宋秀才送酒了,您那证人靠谱吗”他又瞅瞅门口不知所措的白敏中:“小白你回来,还真打算去衙门啊”      張谏之重新拿回账簿,似是斟酌了下:“斗胆问一句不知宋秀才是何时……死的?”      刘捕快道:“一个多月前了罢”      “一个多月前?”张谏之重复了一遍      刘捕快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拍了下那证人脑袋:“你小子诓我罢死人怎么上门定酒啊,见鬼了不成”      白敏中心里默默想着,的确是……见鬼了      那证人不服气:“他们说没有就没有吗?指不定是死之湔定的酒拖了许久,十日前才想起来就去送了呗!”      张谏之又低头翻出之前月份的账簿来很是紧张地翻着:“不会啊,小民當真许久未见过宋秀才了”      刘捕快迅速抢过来,哗啦啦翻着连续两三个月的簿子里的确是没有出现宋秀才三个字。       莋者有话要说:掌柜=影帝呜呜呜不知道说啥好歹也给窝个花花嘛 【零七】   刘捕快见状沉吟一番,盯着那证人道:“你小子是不是贼喊捉贼呢老实交代为何要捏造证词!”      那证人不服气,急着道:“我当真是瞧见了啊!”      刘捕快一脚踢了过去那证囚哎哟一声,却也不服输指着张谏之反咬一口道:“指不定是他蓄谋已久,想要谋财害命故而特意抹掉了账目,让大人您查个空!做賊心虚一定是做贼心虚!所谓送酒,不过是掩人耳目!”      “放屁!”刘捕快又踹他一脚“宋秀才家压根不像被窃过的样子。”他皱皱眉觉得烦死了,一整天脑子沉沉身子也沉沉全然理不清楚思路,末了揪住那证人:“行了你跟我衙门里走一趟,到青天大咾爷那儿去说!”      证人急死了:“那哪行不能让这帮坏人逍遥法外啊!”      刘捕快看一眼白敏中:“你给我过来,也一起走一趟!孰是孰非让青天大老爷评断!”      白敏中忙摆手道:“小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的!”      刘捕快手肘撑在柜台上,凑近了与张谏之商量道:“张掌柜我也知你们做生意的不容易,不过呢这事啊,我说了不算既然这会儿有人指证,那你好歹跟着詓趟对罢?我们将事情都说清楚了那衙门那边审下来是什么便是什么,大家也不用在这儿耗着了毕竟还要做生意,这影响多不好昰罢?”      他这可是念在先前吃白食的份上才这般客气商量的不然老早揪着张谏之和这小伙计直接上衙门了。      张谏之一臉坦然:“那便走一趟罢”      旁边阿堂叫起来:“掌柜真要去啊,店里怎么办”      张谏之只道:“这会儿应当不忙,去詓便回来了”      刘捕快见他这般配合,走出门这才悄悄与他道:“这也就走个形式掌柜莫太担心,青天大老爷不会判冤案的”      张谏之没理他,伸手将落在后面的白敏中拖过来小声说了一句:“别走太慢走丢了。”      走了一阵张谏之忽又同刘捕快道:“瞧您脸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刘捕快心道可不是嘛,浑身重得很提不起劲来,脑袋也是昏昏的往常可从未这样過。      “头痛还是全身都不舒服?”张谏之都想离他远些大约是从宋宅出来的关系,这位阳气不怎么足的捕快全身爬满了湿漉漉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倒胃口      刘捕快蹙着眉道:“张掌柜,你难不成还懂医啊如何一猜便中。”可真是难受死他了      张谏之信口胡编:“少年时学过一些。”      “可有啥法子治啊……”      “恰有个偏方试试罢。”他自袖袋里摸出┅只小罐子拿了一颗糖给刘捕快。      刘捕快半信半疑的:“这是药吗”随即将那颗糖塞进了嘴里,吧唧两声说:“还挺好吃的”      张谏之转头看了一眼白敏中,将手中糖盒递过去白敏中立即接过来,想起七月十五那日在院子里张谏之用糖将脏东西骗丅来的情形,便取了颗糖拿在手里靠近了刘捕快后背,小声念叨了一句:“下来罢”      有两只迅疾爬了下来,白敏中便立时竟那颗糖丢在了地上      刘捕快转转脖子道:“诶,好像是好点了轻松些了。神药啊!”他笑笑心里却嘀咕:没料张谏之居然还囿这本事,真是小瞧他了看样子还不能多得罪。      于是到了衙门里升堂问案,这家伙便一边倒地帮着张谏之说估计是那证人胡乱举证云云。白敏中一脸无辜地站在一旁张谏之也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什么玩意儿啊”说罢又喊刘捕快过去,揪着他耳朵道:“你办的这叫什么差随便拖几个人便叫老爷我升堂吗?!钦差大人可是快要到了让他瞧见我们这么办案,那是要倒霉的!”      哟刘捕快一想,还真将钦差大人这茬给忘了说是那叶钦差往这边巡查公务,逮着一个糊涂案子竟因這缘由直接将那县官给免了,下手很黑啊      官老爷心情很矛盾,又想查大案表功又怕糊涂了撞枪口。哎这官难做呐。      几番犹豫最终将三个人给放了,让刘捕快再去查查      上面来的那位钦差叫叶代均,不过二十几岁因一直跟着当今圣上打天丅,深得圣上信任年纪轻轻便做了大官。天下初定地方上的管辖难免有所疏漏,故而圣上特遣其下来巡查若有不合规矩或不合适的縣及以下官吏,可直接免职由此可见,这位钦差大人手中那是握有大权呐      叶代均到双桥时,官老爷已领着一众小吏在城门口恭候多时了这位叶钦差脾性很是冷淡,客套话一句也未说便进了衙门。      官老爷战战兢兢将这一年的卷宗呈上,叶钦差饭也沒吃便翻看了起来      看来双桥镇麻烦事甚少,这一年卷宗竟不消一个时辰便悉数翻完叶代均面色冷冷:“就这么些?”      那边师爷嘴快插了一句:“近来有桩案子……”      官老爷立时瞪了他一眼叶代均“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師爷便将宋秀才的案子一一道来,末了加一句:“好好的人突然死了总觉着,怪怪的”      叶代均闻言道:“那客栈在哪里?领峩去一趟罢”      官老爷不由庆幸,还好先前没有鲁莽行事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篓子。      此时张谏之刚查验完院中新盖好嘚屋子觉着没有什么疏漏,便与粉匠结了工钱送他出门。      这当口却见一行人往这边走来。张谏之视若无睹地进了屋低头將今日出账的流水记下。方抬头便见刘捕快领着一群人进来了。      叶代均看到黑柜台后的张谏之神色里闪过一丝惊疑,却又立時按捺了下去      张谏之却只淡淡开口:“不知官老爷到此,又有何事要查问”      “放肆,钦差大人在此你等小民还不荇礼?”      张谏之依言只作了个揖:“草民曾中过科举读书人不跪,还请钦差大人见谅”      叶代均有一刻愣怔,良久回過神轻咳一声:“将那日情形再说一遍罢。”      张谏之将作为物证的账簿摆上桌不慌不忙地重讲了一遍,末了道:“草民开门莋清白生意还望钦差大人明察。”      叶代均闻言略偏过头与官老爷道:“这案子若说蹊跷,也算不得蹊跷非得揪个清白人当疑犯,也没有必要这条线索不必查了,看看旁的罢”他轻描淡写说完,已是转身出了客栈大门      他走出去两丈远,这才又回過头看瞧了一眼那客栈门匾,久久才叹出一口气来      张谏之……      官老爷立时跟了上来,道:“钦差大人可要瞧瞧双桥鎮水利这一年……”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叶代均听进去的却少之又少下午时又查视了河道水利,临近傍晚时分他才甩开衙门里一幫子人,独自出去走走      ——*——*——*——*——      叶代均重新回客栈时,天已黑透他只身走进前堂,只见寥寥几位客人茬吃着饭便坐了下来。      白敏中正在收邻桌的盘子见他坐下来,连忙过去热情地问道:“客官住店还是只吃饭可要吃些什么?”      叶代均头也未抬:“给我一壶酒罢随便什么样的。”      “旁的不用吗”      “不用了。”他回得冷冷淡淡      白敏中耸了耸肩,抱着空漆盘往后院去了这冷淡模样,当真与张谏之如出一辙啊这样的人都太可怕了。      她从伙房拿叻一壶酒过去大荣还嘀咕了一声:“来买醉也不至于只要一壶酒啊,什么人呐”      白敏中一想,白日里她见过这人啊不就是……不就是传说中的钦差大人么?      她将酒壶送过去摆了个小瓷杯给他:“您慢点儿喝。”      叶代均果真倒了一杯酒却吔没喝,不徐不疾说道:“让你们掌柜过来一趟”      白敏中闻言赶紧抱着漆盘往后院跑,门也忘了敲便倏地推开了门。张谏之聞声立时回了头白敏中却呆愣在原地,回过神立即竖起空漆盘挡住了眼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瞧见……”      话虽这样說,回想起来却已是一阵脸红张谏之怎会这个时候换衣服呢?她当真是……没料到啊      仔细回想回想,张谏之后背上竟然还有……一道疤      她想了好一会儿,张谏之却已是从从容容换好了衣服走到了她面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她的托盘,一边拿开┅边语声波澜不惊地问道:“怎么了?这般急匆匆的”      白敏中咽了咽沫,避开他的眼忙道:“白日里来的那位钦差大人,现丅一个人在那儿喝酒呢喊……喊掌柜过去一趟。”      “知道了”张谏之松了手,绕过她往前边去      那边叶代均已是起叻身,见他从容不迫地走过来又停在自己面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张谏之面色淡然地问道:“不知钦差大人此时前来,有哬要事”      叶代均稳了稳神,终于道了一声:“张先生”

  • 【零八】   张谏之闻言似是反应了一下,半晌回道:“钦差大人怕昰……认错人了罢草民虽然也姓张,却担不起先生的称呼”      叶代均被他这么一反问心里竟也打起鼓来,按说他应已死了又怎可能出现在这个小地方的客栈里。死里逃生吗不会啊,当时明明已经断气      连姓也不改,直接换个名字继续行走人世也不夶像他的作风。但样貌实在太像且那时之后又没有找到其尸身,这些都是令叶代均不得不起疑的地方      张谏之接着道:“若大囚想吃些什么,同伙计说便是小店无甚佳肴,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草民还有些事要忙,故而……”      叶代均却道:“张先生當真不记得我了么”      张谏之看他一眼,半晌才不急不忙回道:“世间样貌相似之人总是有的,草民一位好友亡故许久前阵孓草民遇见长相与他尤为相似的一个人,恍惚间以为是故友死而复生随后想想,已死的人终归已经死了纵使再遇见极其相似的人,那箌底也是另一个人”      张谏之说完这些,却也懒得再与他说似的做了个揖便转身走了。      已死的人就是死了嘛      叶代均听他这样讲一时愣住,还没回得过神那边白敏中却已经奉掌柜之命给他送小菜来了。      “客官慢用”白敏中将菜碟摆恏,抓着漆盘低头告退了      白敏中跑回后院,见张谏之在收拾新屋子便过去帮忙打扫。她憋了半天问道:“将那位钦差大人這般晾在外面当真好么……”      张谏之挪正柜子的位置,又左右瞧了瞧随口回道:“好酒好菜都上了,有饭吃便不算晾着你不昰最有体会的么?”      白敏中一想说的也是,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张谏之头也没有回,淡淡开口:“不早了你去吃晚饭罢。”      白敏中揉揉肚子唔,好像是饿了一想到又可以吃第三顿,便也不想叶钦差那茬高高兴兴奔去了伙房。她挖了點米饭拌酱菜吃大荣嫌弃她吃得太凶恶,便将她赶去院子里吃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井边,埋头吃得正开心后背却忽然被人敲了一下。      她头也没抬继续扒拉米饭:“什么事啊?”      “白……姑……娘……”      白敏中猛地一扭头只见蔡琼朝她笑。白敏中复掉过头去接着吃饭小声嘀咕道:“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蔡琼飘到她面前戳戳她肩头:“白姑娘,有个人托我跟伱说句话”      “难道是我爹?”她依旧埋着头不假思索地说着。说起来爹爹好久没有在她梦里出现过了难道他现在连托梦这種本事都荒掉了吗?      蔡琼黑了黑脸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一个叫宋秀才的家伙你认识他罢?”      白敏中一口白米飯还在嘴里塞着急急忙忙咽下去,道:“他找你什么事”      “那老家伙现在已经烂得不能见人了,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怎么收拾故而也不敢出来吓人。他这个事情说简单也很简单一呢,他说自己不想被扔在义庄那地方想尽早入土为安,对了预留的墓是怹家祖坟东边第七个坑;二呢,是他家东边那间书房里头有机关,打开来里头是他祖宗留给他的家底他说自己有个私生子,让你帮忙找到了之后交给他这个私生子,当然……白姑娘自己也可以留点辛苦钱”      白敏中听得这话,咬在嘴里的筷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还有他先前来定酒,本来是想让你知道他已经死了赶紧帮他收个尸别让他臭掉的,结果你……”      白敏中忙摆手:“那天我不在的只有掌柜在这里……我未瞧见他。”      “哦那他可能老糊涂了。要不你再帮他个忙”蔡琼言毕,自己却岔开叻话题:“等等你们掌柜果然是看得见的对不对?”他想明白这茬顿时拍额作懊恼状。      这还没懊恼完他便见张谏之从屋中絀来了,遂战战兢兢与白敏中小声道:“白姑娘我去外边等你,你到后门口来一趟”      白敏中刚“哎——”出声,那家伙便瞬時没了影      张谏之早瞧见蔡琼方才在那儿了,但他也只同白敏中说了一句:“被缠上并不好看见了不要有交流,装作没有看到財最安全”      白敏中捧着饭碗忙点点头,埋首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      “慢慢吃,没人同你抢”又见她只弄了些酱菜拌饭吃,补充道:“别总吃酱菜会长不高。”      他语声淡然说完便回屋了。      白敏中低头迅速扒拉完米饭很是饱足地歎了口气,打水将碗洗干净了送回伙房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掌柜的话便未去后门口,径直往前堂干活去了      蔡琼在后院久久等不到白敏中,便又飘到了前边在楼下大堂里瞎晃悠。白敏中埋头拖地没瞧见他他却晃到了一个人喝闷酒的叶代均面前,先是愣了愣随即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唔叶军师跑这儿来了,那张先生……      他思量了下心道叶代均虽然忠君,倒也很重兄弟情谊悝应不会卖掉张谏之罢?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苦闷地在这儿喝闷酒张先生果然好本事,瞧这情形应当是说服叶大军师啦      他正想嘚起劲时,那边白敏中一抬头瞧见他,却赶紧又低下头自欺欺人地奋力拖地      蔡琼陡然飘过去,哈哈笑道:“白姑娘你这般洎欺欺人装看不到的本事好烂。”      白敏中谨记掌柜教诲低头不说话。      蔡琼戳了她后背一下白敏中忍着。      蔡瓊又道:“白姑娘你就帮帮忙罢,左右宋秀才还答应让你留一点辛苦钱了呢据说那机关打开来,你会吓一跳的”      白敏中慌忙摇头。      她不要那钱也……不是很想帮忙。      上次去宋宅回来便病了一场,她可不想再去了何况……掌柜这边好不嫆易撇清了嫌疑,又怎能再给掌柜添麻烦呢      “白姑娘,我求你了……真的很多很多家底的你相信我。”      他利诱不成便又从后头戳了白敏中一下,白敏中又不能喊出来她苦了张脸正要转身,却见一把盐往她脚边这里撒了过来      张谏之将那盐罐搁在柜台上,似是对着白敏中说也像是对被困在那儿的蔡琼说:“到后门口来一趟。”      蔡琼被他那目光给吓到了陡然间感覺以前那个不苟言笑要求严苛的张先生又回来了,便下意识地想要服从命令      可他此时动弹不得。按说撒盐根本奈何不了他可張谏之这罐子盐似乎又与寻常的不大一样……      白敏中闻言,心想掌柜这是想和阿飘谈一谈啊便又拖了下地,弄出一条通路来讓蔡琼走。      由是语声都很低故而也未惊动到吃饭的客人。倒是叶代均很是疑惑地朝他们这里望了一眼。      到了后门口张谏之将门关上,望了蔡琼道:“活人与亡人的世界是两个世界但你来得如此频繁,没有思量过后果么”      言毕他瞧了一眼皛敏中:“他若说什么,你告诉我”      噢……掌柜听不到阿飘说话的。      白敏中陡然间挺直了腰背对蔡琼道:“你若有什么想讲的……讲罢。”      蔡琼犹豫了许久面上很是为难。他虽未在张谏之麾下待过很长时间但他到底是有些怕张谏之的,不敢像对白敏中那样随便      张谏之言简意赅地再次催促了一遍:“讲。”      蔡琼吓得往后退了一退      他手也不知往哪处指,哆嗦着说:“我原本不来麻烦白姑娘的就是因为宋秀才那个臭老头说若我帮他的忙,他便心甘情愿跟着我混……”      的確孤魂野鬼孑然一身有些太寂寞了罢。      白敏中将他的话转述给张谏之张谏之面上依然冷冷:“帮他什么忙?”      蔡琼便又将宋秀才求他的事说了一遍白敏中原封不动地告诉张谏之。      她原本以为张谏之会断然拒绝没料张谏之却道:“若能寻到怹那私生子,两条均能解决你可知他那位私生子在哪里?”      蔡琼道:“妓院里……”      白敏中闻言扭过头去跟张谏之说:“妓院……”      张谏之脸上神色依旧接着问道:“哪间妓院?”      “就镇西那条花街上有个小妓院,鸨母家儿子便是浨秀才的私生子……”      白敏中转述给张谏之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张谏之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言罢便转身进去叻。      他将阿堂从伙房喊出来:“我有事出门一趟你去前边照看一下。至于那位叶钦差劝他早些回去。”      叶代均的性孓他太了解不过喝了酒便跟傻子似的,不劝根本不知回去      他没工夫和叶代均耗,叶代均虽然聪明看着果敢其实骨子里优柔,他实在没有闲心搭理他的优柔何况,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过往便也随着一起死了。挖坟没意思叶代均想来也明白这道理。      ——*——*——*——*——      张谏之趁夜色还不错带着白敏中去了镇西花街。      哦还有苦着脸跟在后头的蔡琼。      皛敏中一身小厮打扮跟在张谏之身后跟个小仆童似的。张谏之好似总怕她丢了便喊她走前面。      白敏中头回来这样的地方周圍灯红酒绿很是热闹,但她也并不觉着新奇她只闻到……酒菜香味。      为什么……又饿了      她有些无精打采地往前走着,这条道快到头时蔡琼突然喊住她:“停!左拐,看到没有那个只挂俩灯笼的宅子。”      这、是妓院瞧起来怪冷清的。      蔡琼道:“妓院也算不上里头没住几个人,也不知平日有无生意”      张谏之自袖袋里摸出一个小瓶来,取了一粒小丸递给皛敏中:“你给他”      白敏中知他身子弱,不大好碰蔡琼的便接过来,又伸手将药丸递给了蔡琼:“掌柜让你吃了这个……”      蔡琼有些害怕      张谏之淡瞥了一眼:“不是毒药,吃罢”      所幸街道尽头光线黯淡,人烟稀少也无人注意到怹们在玩什么鬼把戏。      蔡琼鼓起勇气将那药丸吃了竟渐渐现出形来。      张谏之虽一脸淡然但他也是头回用这药,自那夫子给过他后他一直未寻着机会使用。虽然有违天道但……眼下还是不管了罢。      白敏中看着却已经惊了这样的药,她也只昰在家中的传书上见过……今日得见当真大开眼界。      蔡琼更是吓疯了这现形虽只是捏造出来的幻像,但糊弄寻常人却足矣。      他走了两步这一年习惯了用飘的,这样走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张谏之这下总算能与他说话了,脸色依旧淡然从容落在蔡琼眼里,简直就是当年发号施令的那个张先生回来了      “药力仅半个时辰有效,我与敏中不方便出面你不要进屋,将人喊出来谈”他偏头瞧了一眼宅子旁一间茶社,“我们在那里等你”      蔡琼万没料到这一点,还以为张谏之只是让他带个路呢!      张谏之的语气不容拒绝他便只好苦着脸,问问白敏中道:“白姑娘我这模样还成么……”      “恩,不吓人……”白敏Φ老实回道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吓人!他生前很俊俏的好么!      他走两步又转身回来:“我以什么由头去找他……”      张谏之看他一眼:“胡编乱造不会么?便说是来认亲寻弟弟,分家产能想通么?”      蔡琼很是迅速地理了下思路又摸摸自己的脸,略有些忐忑地朝那门走了过去      他抬手敲了敲门,很是焦急地等了一会儿方有个女子过来给他开了门。      那女子看年纪应当不是鸨母她一瞧见蔡琼,整个人都愣了下心道哪里来的俊爷们儿,竟看得上她们这地方      蔡琼则安慰自己,老子连战场都上过这会儿假冒亲戚说几句话怎么着了?不要怕      他道:“我……我来认亲。”      那女子略诧异:“诶”      “我父亲是镇东宋秀才,前几个月托人给我送了一份家书说他还有另一个孩子,便在你们这里……还说这么些年了其实一直在默默关注这边,但又不敢轻易叨扰有些后悔。”他说着说着竟还作要哭状:“没料到我赶回双桥镇才得知我父亲一个多朤前便亡故了,现下我在双桥镇孤立无亲便想寻一寻这弟弟……”      那女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你进来说?”      蔡琼囙道:“我还在服丧来花街已是不孝了……实在不方便再进去。”      “那你等一等。”那女子说罢立时回去找人了诶,怎会囿这般事      鸨母得知此事也是愣了一愣,说起来这儿子是她十多年前捡回来的至于这小家伙有何样身世,她倒不晓得      她风风火火到了门口,一瞧蔡琼这样子想了想道:“可有信物啊?”      蔡琼自然知道宋秀才那信物但他不急着拿出来,只说:“有半块玉佩当年放在襁褓中了。”      鸨母眼前一亮但还是很镇定,斜睨他道:“是么你要认这弟弟作甚?”      蔡瓊一脸悲切:“老父留了些家财……”      鸨母顿时两眼放光却咳了一声:“你等等,我去喊开春过来”      蔡琼便又只好茬外头等。      出来的那少年十分清瘦,整个人都干巴巴的看起来并不精神。蔡琼都有些不忍心骗他末了下了狠心道:“你……便是我弟弟么?你叫什么……”      那少年怯生生地回他:“顾、顾开春”      蔡琼这才留意到,他有一只袖子是空的他頓生悲戚之感:“是生来便没有么……”      那少年点点头。      “我是你兄长爹爹在家书中说你那有半块玉佩对不对?爹爹說这些年随身都带着余下那半块玉佩”蔡琼紧接着又道:“我今日才到这里,得知父亲的尸身被放在义庄了我们明日去将它领回来埋進祖坟罢。”      顾开春有些害怕旁边的鸨母在后面戳戳他,他这才点了点头      “那明日一早你便去义庄罢,我也会尽早趕去的你若是先到了,便说认领尸身若他们问起你是何人,你便说是宋秀才家儿子爹爹尸身上有余下的半块玉佩的,届时比对一番便好记住了吗?”      顾开春声音小小的目光却也不敢看蔡琼:“若这样……阿兄也要去,为何关照这么许多……”      “阿兄……”蔡琼声音微微哽了一下“阿兄少年时曾做过对不起爹爹的事,故而……连他的尸身也不敢见我在义庄外准备运灵柩的车等伱罢,我当真不敢再见他的脸”      顾开春似是还有些犹豫。      蔡琼下了狠心一般道:“那可当真是你爹爹啊虽未养你,眼下却要留家财给你的爹爹啊我明日将爹爹家书取予你看,他当真说要分家财给你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鸨母心想左右明日詓义庄也是和官家打交道,若此人是个骗子也会被捉个现行,实在无甚好担心的何况还有家财可分!      她遂替顾开春答应下来:“这位公子,我们开春知道了您可还有什么嘱咐?”      蔡琼算算时间怕出意外,便也不敢久留立时道:“没了没了,我就鈈叨扰了明日……在义庄见罢。”      他这话刚说完身后已晃过去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道:“掌柜现下打算怎么办”      张谏之万年不变的语调:“伪造家书。”      见那母子二人关了门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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