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麟好丽友是不是乐天的骗人的

【长篇同志文学巨作】三国别传——玉华清兮云飞扬(最终定稿版)
@dfgsdgdsf
20:17:10每天更新这么点,跟狗拉屎一样,还时不时便秘,真是够了,读者的热情就是被这么消磨掉的!-----------------------------呵呵,我不需要这样的读者,走好不送。
我问个问题
会不会出现曹冲...
21:54:16楼主...
我问个问题
会不会出现曹冲...-----------------------------这个……真没有。
他心里想着,抬头间看见方才的两只萤火虫轻飘飘朝北而去,融化在璀璨的星空下,平地卷起一股清风,吹皱街边的湖水,带上堤岸柳絮,混合着青草的芳香,追随萤火虫的轨迹,也不知掠过了几许山河,吹入一地山谷之中。“阿云,你闻见了吗?风里青草的香味,好舒服!”曹植枕在赵云的臂弯里,两个人的面颊轻轻靠在一起。“嗯。”赵云深深吸了口气,他们躺在溪边的草地上,星空如同一块缀满宝石的幕布在头顶熠熠生辉。曹植嘴角含笑,轻声说道:“自从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你在此长相厮守。想不到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赵云头微微侧偏,盯着曹植如玉琢般的脸庞,微笑道:“我答应过你,一旦治好了你的失忆,就和和你来此过平静的生活,也算是履行了我的承诺。”曹植吐了口气,假装有些不高兴道:“你这么说,好像和我来此只是为了完成誓言,难道你自己就不开心?”赵云一刮他的鼻子,笑道:“我开不开心难道你不知道?”曹植笑着避开他的手:“我们赵将军的喜怒哀乐我怎么会知道?”赵云涨红了脸,说道:“我留下了帅印,便不再是什么‘将军’。不过我的心情你一定知道,因为我的开心快乐都是你带给我的。”曹植听他说后半句,心中涌起一股感动,看见他微红的羞状,忍不住在他脸颊轻轻一吻。赵云就势将他搂在怀里:“这里见证了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现在的经历,有太多属于我们的回忆。御云岭上我们经受了生与死的考验,今生今世,便再不分开,若然于此终老,我也是快乐无比。”曹植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不是今生今世,你忘了吗,在‘三生草’前我们定下的三生之约,不管是一千年、一万年,生生世世,我都会这般爱你。”赵云紧紧将他拥在怀里,静静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凉爽的夜风调皮的钻进两人的脖颈中,赵云微笑道:“我把木屋重新修整了一番,又起了篱笆,你不是说要在上头种植花木吗?”曹植笑道:“明天我到新野城去买些种子,除了花木,我们再种些蔬果,这样就不用愁三餐了。”赵云道:“有我在,还怕饿着你?”曹植笑道:“知道你的打猎技术一流,可是我们也不能整天吃那些野味,总要有些蔬果。何况等我们都老了,牙齿也脱落了,怕是连那些熟肉也咬不动了。”赵云听他说“等我们都老了”,心中好笑,却是无比温馨,调侃道:“你会种蔬果吗?”曹植推开他的身体,一昂头:“你小看我?别以为我从小生长在公侯府里,也看过家丁打理花园,一般的种植常识还是有的。再说,不会我还可以学嘛。”赵云看着他故作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学?就像你今天做的那桌菜?”曹植脸上一红,说道:“今天不过是一时失手罢了……喂,当时你明明是说好吃的,还夸我有进步了呢!”赵云笑道:“我只说你有进步了,可没说好吃。要比起昨天那条蒸鱼,的确是进步了,至少可以勉强下咽。”曹植听他讥讽自己的厨艺,想顶撞几句,可实在没有说辞,赌气转身:“那以后我再不做菜给你吃了。”赵云见他生气了,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在他耳畔轻声道:“那可不行,你说的,我打猎,你做饭做菜,你不来做,岂不要饿坏了我?”曹植感受到赵云嘴里吹出的热气,挠得自己耳边痒痒的,回头笑道:“你要再讥讽我的厨艺,我就真不做给你吃,饿坏你才好,省得你吃饱了就来挑肥拣瘦。”赵云微笑道:“你要做好了,我自然不再说你,还有奖励!”曹植眉头一挑:“什么奖励?”赵云脸上微红,突然轻轻在曹植唇边一吻:“这样的奖励你喜欢吗?”曹植也是羞得低下头去,靠在赵云宽阔的胸膛上,忽然赵云指着天边喜道:“快看,有飞星!”曹植回过头,果然天尽头落下数轨垂星,宛如宝石在天幕上翻滚,拖着长长的尾巴,煞是美丽,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拉住赵云的手从草地上站起,迎着流星的方向奔跑,踩过柔软的草地,惊起草间蛰伏的夜虫,踏过溪流明镜,激碎朵朵银花,当跑上山谷最高的一处坡上,曹植紧紧握住赵云的手掌,对着远方大声叫道:“喂,你们看见了吗?我和阿云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不分离——不分离——”回音久久回荡在山谷,曹植高兴的转身对着赵云:“你听见了吗,它们听到我的声音了,它们在回答呢!”赵云微笑着望着他如孩童般纯真的表情,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对自己的感情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愈加深厚,就像自己对他一样。当在御云岭上共历生死之时,心中便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不能和他分开。他只给刘备发了一封书信交待不必担心自己,便和曹植悄悄来到山谷,过上盼望已久的平静生活。这些日子确实是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也忘记了一切什么身份仇恨,只想和曹植在一起,因为经过了失去的痛楚,自己终于懂得了珍惜,珍惜曹植,珍惜这个值得自己一生去爱的人。曹植却不知他心里所想的这些,只是看见他望自己时的亲切柔情,心中倍感甜蜜。赵云忽然道:“你不是最喜欢吟诗的吗?我喜欢听你吟诗。”曹植一笑,说道:“你这算是考较我吗?”他携着赵云走下山坡回到木屋中,赵云点亮了灯烛,曹植铺开从新野买回的纸张,低头略一凝思,挥毫写道:“何吾人之介特,去朋匹而无俦。出靡时以娱志,入无乐以销忧。何岁月之若骛,复人生之无常。感阳春之发节,踏青绿而徜徉。登高坡以延企,时薄暮而起雨。仰归云以载奔,遇兰蕙之长圃。冀芬芳之可服,结春衡以延伫。沿木篱之闲处,步生风之高庑。疏密迩之修除,即蔽景之玄宇。翡翠翔于南枝,群雁鸣于北野。青鱼跃于东溪,黄羚戏于西渚。遂乃背通谷,对绿波,藉文茵,翳春华。丹毂更驰,羽骑相过。愬习风以开襟,愿同衾于爱侣。诺三生之约定,千古皆为一许。[ 曹植《闲居赋》,略改之。]”赵云站在他身侧看他写完,对于他下笔成文的才华已经,只是看到最后一句,忍不住道:“你这么写,是不是本心呢?”曹植掷开笔偏过头道:“自然是本心。”赵云突然猛地将他横抱起来,带着笑意道:“‘愬习风以开襟,愿同衾于爱侣。’今晚我们就同衾而眠。”不由分说走到床前,轻轻将他置于榻上。曹植以为赵云问的的是最末“约定”一句,没想到他会这般,羞红了脸,脸上滚烫。赵云看着烛光下曹植害羞的神态,清俊的脸庞宛如玉泽抹上淡淡的红晕,心中涌起一股冲动,转身吹灭了灯烛,和衣在他身边躺下。曹植有些紧张,感到赵云的手臂就在自己身子旁,散发着一阵阵的热气。他的手轻轻动了动,微微触及赵云的手掌,自己的一颗心跳得好快。就在下一秒,赵云猛地支起身,朝曹植唇上吻下。带着盲目的冲动,黑暗中曹植闻到赵云身上散发出熟悉的男子气息,感受到他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自己,温热的双唇吻在自己唇上,浑身好像酥软一般,兴奋的感觉倏的涌上来,开始热烈的回应,伸出舌头撬开赵云的牙关,软软的口腔里好像也都是他的味道。两个人的舌头激烈的纠缠在一起,相互探索,相互慰籍。赵云开始感到身上愈发燥热,忙乱的伸手脱下身上的上衣,又去解曹植的衣衫。当炽热的两具年轻肉体相触,曹植抱住赵云,抚摸他光滑而宽厚的背脊,下体胀得好像要冲破出来。“阿云,阿云……”曹植低声唤着,也感到赵云下体的坚挺。两个人的敏感部位相互摩擦,好像蓄势已久的火山就要喷发。赵云觉得再也把持不住,扯下曹植的裤子,一下将他扑倒在榻上。黑暗中曹植好像看见赵云眼睛里的情欲,回忆起那晚也是在这张榻上赵云在自己身体里不断的冲击,而今眼前自己所深爱的人,在他宽厚的手掌抚摸下几乎要被溶化掉一般,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吟。赵云解下自己的裤子,本能的用火热的下体挤向曹植的大腿。就在他要插入曹植身体的一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阿丽的影子:“我已经和阿丽……现在又怎么能再对植儿……”他并不知道那晚自己身中迷药之后所发生的事,曹植为了成全阿丽故意将她引入山谷,赵云晨间醒来看见阿丽在自己身边,还一直以为自己中毒后对阿丽行了男女之事,也是耿耿于怀。他责任心甚强,一想到要对阿丽负责,犹如一盆凉水当空浇灭了情欲,缩回了身子,背对着曹植侧身躺下。曹植察觉到赵云突然停住,心中诧异,就听赵云小声抱歉的道:“对不起,植儿,我还没有准备好。”曹植张口想要说什么,终的还是忍住。他轻轻从后面抱住赵云,脸庞贴在他的背上,还能听到赵云的一颗心“咚咚”跳得好快,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离:“没关系。不早了,我们睡吧。”
可怜的阿云,再这样下去要萎了……
阿丽匆忙用过些早膳,就让侍卫替她准备马匹。这些天一直没有赵云的消息,让她越发有些心急,抓着马鞭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听到背后马蹄声响,阿丽回过身,有些不悦的道:“怎么这么久?”才看清进来的不是侍卫,却是一名青年,脸上虽然一道明显的伤疤,但配合着憨厚的笑容,反而更加显出纯朴的个性。阿丽奇怪问道:“蒙坚,你怎么来了?”蒙坚顾不上擦抹额头上的汗,牵动起脸上的伤疤,笑着答道:“在长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才回军营,就听说四将军南来桂阳的事。正好主公找人带一封书信来给四将军,我就自告奋勇跑这一趟。”阿丽见到蒙坚,好象见到老朋友般生出股亲切,笑道:“辛苦你了,把书信给我,赶紧先去休息。”说着伸出手。蒙坚从怀里摸出信函递给她,脚下却没动,微微犹豫了一下,又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一条绣花丝帕,轻轻展在阿丽眼前。阿丽望了一眼,惊喜道:“好漂亮的丝帕!”蒙坚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有些结巴的说道:“这条丝帕是我从长沙带回来的,我想四将军平时不做针线,连条像样的丝帕都没有……”话还没说完,阿丽横了他一眼,愠道:“你是讥讽我不会做女儿家的针线?”蒙坚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阿丽接过丝帕,却不缩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笑盯着蒙坚。蒙坚一张脸胀得通红,赧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四将军日夜忙于战事,无暇顾忌这些……我几次在战场上看见四将军汗流满面,却连块抹汗的丝帕也没有,所以才……”阿丽笑着望着他说道:“你在战场上都有留心我?”蒙坚一愣,脸上更红了,结巴道:“这个……我只是想看看四将军是否平安,可以的话……帮助四将军。”阿丽笑道:“你是想看我有没有遇上危险。如果有的话,你会来助我吗?”“当然!”这两个字倒是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犹豫,但随即蒙坚低下头去,不敢做声。阿丽猛的听见他真诚的回答,虽然心中早有答案,还是不禁略一感动,望着蒙坚黝黑憨俊的面孔,笑着道:“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说着将丝帕收进怀里,“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带在身边的。”蒙坚像个孩童抓到糖果般欢喜,对阿丽行了一礼:“谢谢四将军!我……我先去营帐报道。”一个转身,两条腿差点绊了一下,狼狈的去了。阿丽笑望着他的背影,正好侍卫将马牵来。阿丽接过马缰,正要上马,洛儿从里头出来道:“阿丽姐,今天也带上我吧。”阿丽回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想让你再多休息一会儿。看你憔悴的样子,昨晚又没有睡好?”洛儿黯然道:“一日找不到他,我心里都觉得不安。”阿丽从马镫上下来,走到洛儿跟前:“这几日你天天在外头跟我奔波。你和我们不一样,没经过这般折腾,你看,你自个儿都瘦成什么样了?再这样瘦下去,怕是就剩下一副骨架,到时候见到穆枫,他都要认不出你了。还是听我的话,今天好好睡一觉,我自个儿出去打探,如果有什么消息,马上回来告诉你,好不好?”洛儿听她调侃什么“只剩一副骨架”,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随即道:“阿丽姐,你不用安慰我。赵大哥失踪,我知道你心里也很着急。就像你在府里坐不住,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根本睡不了。所以还是我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阿丽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洛儿虽然外表文弱,内心却十分坚强,也就不再劝说什么,吩咐侍卫道:“去准备马车。”待马车备好,阿丽扶着洛儿上车。岳麟从院子里出来,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习惯性的坐到车前驾驶的位置上。阿丽和洛儿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岳麟相陪,三人各有些心事,都是默然无语。岳麟正要甩鞭,蒙坚也急匆匆骑马赶到,对阿丽道:“四将军,我陪您一起去。”阿丽愣了愣,蒙坚也不客气,直接跳上车坐在了岳麟身边。岳麟看了看洛儿,见她没有反对,也就不说什么,催马前行。洛儿在军营中早已知道蒙坚,倒是岳麟和他没什么交情。洛儿略介绍了一下,蒙坚有些好奇:“原来穆枫先前是大户人家的子弟,难怪气质和我们这些普通百姓都不一样。也难得你对他如此忠心,既然家道中落,还这么诚心追随。”岳麟瞪了他一眼,想要反驳几句,不过看在洛儿的份上忍了下来。蒙坚开始说一些军营里和曹植的趣事,岳麟才知道他和曹植私交甚好,曹植得到他的不少照顾,心中对蒙坚的不满也就平息,反而生出些感激来。蒙坚虽然憨厚,但性格豪放不羁,说话没有分寸,不时逗得阿丽和洛儿发笑,原本的沉闷气氛稍稍缓和了些。“四将军,主公托我带来的那封信您看了吗?”蒙坚忽然问。阿丽“噢”了声:“只记着打听云哥的消息,你不说我都忘了大哥的那封信。”说着取出来展开读了读,眉头紧皱,道:“大哥说最近要联合东吴向曹军驻守的荆州城进攻,让我带着洛儿立即动身回军营。”洛儿听到刘备的信中提到自己,也留上心。阿丽道:“可是这边还没有云哥的消息,让我怎么能安心回去?”蒙坚听出她话里的担心,安慰道:“赵将军武艺过人,穆枫那小子又足智多谋,他们两人在一起的话,一定没问题。四将军,难道忘记上次襄阳诗赛,也是赵将军和穆枫两人遭遇险阻,最后安然脱困。”阿丽默然不语。她嘴上虽然没说,心中对赵云和曹植一起失踪这件事,还是有所芥蒂。也许出于女人的一种直觉,隐约让她感到似乎有什么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岳麟问道:“今天我们是不是还去‘御云岭’?”阿丽道:“从山脚到山腰我们几乎都已经找遍了。再往上走,地势险要,洛儿是上不去的。”岳麟道:“不过根据赵范所言,赵云是打算上顶峰寻找能够医治我家公子失忆的‘三生草’,那里应该就是我们所能知道他们最后有可能去的地方。”阿丽精神有些恍惚,道:“可是云哥中毒在先,我只担心他们还没上到顶峰,云哥的毒就……”
车上的四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桂阳春早,一路上的桃红柳绿却无法吸引众人的目光。马车荒凉的行驶在莺飞蝶舞的盎然春意中,道路直通向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阿丽看着那隐在云雾里的轮廓,好像马车多驶近一分,自己的心也跟着多一分不安。曹植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山谷四周的山峦饶有兴致的趴伏着,欣赏中央这一片雀跃之境。他抡起手里的锄头,刨开地上的泥土,旁边溪流里的水跟着灌溉进来。独特的青草清香飘荡在空气里,亮晶晶的溪水引出一条环形的水渠,绕在小木屋四周。曹植搬过石头垫进水中,算是一座简单的石桥。石桥这边正连着两道矮篱夹出的小径,搭衬着矮篱上淡紫色的牵牛花,通向松木建起的小屋,典雅里带着温馨。而石桥那边延伸出宽广的草地,油油碧色里点缀着蒲公英的白和小雏菊的黄,一直接到远山脚下。曹植深深吸了口气,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给这天然画卷里加的几笔。远处绿草间一团雪色扑至,赵云坐在“玉雪龙”背上 挺拔的身影跃入眼帘,渐渐靠近。曹植微笑着站在木屋前,看自己心爱的人的面容不断清晰。微风轻拂过脸颊,凉凉的。赵云从马背上下来,曹植迎上去,被他一把揽入怀里。曹植昂起头,赵云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望着眼前这张俊毅的脸庞,曹植感到一种无以伦比的幸福。洛儿支颐坐在空地边,岳麟递上水瓢。洛儿接过喝了一口,岳麟关心道:“公主,您没事吧?我看你的脸颊好像很红,像是发虚的症状。”洛儿将水瓢还给他:“没关系。穆枫以前就说过我有体虚之症,不易发汗。不过这些日子和大家一起四处奔波,似乎身体也强健了不少。”说着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因为阿丽和蒙坚在场,洛儿和岳麟提及曹植也一直用“穆枫”这个名字。阿丽听到她的对话,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好像是有些发烫。洛儿,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不可以硬撑着。”洛儿点点头:“阿丽姐,我晓得的。”阿丽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路,说道:“看样子我们最多走了五分之一,甚至更少的路程。距离山顶怕是还远着呢。”洛儿指着旁边一处火堆的余痕道:“至少这里的余痕说明有人来过。我的直觉倒觉得就是穆枫和赵大哥。”阿丽笑了笑,心中想:“不少猎户药农也会经过这里,这些余痕未必就是云哥他们留下的。”但知道到底是一种安慰,说道:“就怕他们已经不在山上了。”蒙坚在一旁插嘴道:“如果他们下山,至少也会向桂阳那边通知一声。”洛儿笑道:“说不定我们走着走着,就正遇上他们从山上下来。”岳麟走到山崖边,自言自语道:“好象山里开始起雾了。”就见乳白色的雾气从山峰那边转出来,一时间空地上云烟渺渺,连人都看不清楚。突然洛儿惊呼了一声,岳麟连忙转头,只见雾气里依稀有几个人影。他下意识的叫了声:“公主!”拔出腰间钢刀跃入雾中。视野不佳下猛的感到一股寒意从侧面袭来,连忙顺势一挡,“当”的和一把兵刃相交,弹了出去。旁边阿丽和蒙坚也是吆喝连连,显然也遇上了敌人。山风一吹,云雾飘过,岳麟盯着空地中央,脸上神色蓦的变了。只见七八人围成一圈,中间一名魁梧的青年和洛儿一起,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好像回避一样不肯望向这边。“飞虎……”岳麟喉咙里吐出这两个字,一瞬间百感交集,好像又看到赤壁战场凄冷月下那个高大却失望自艾的背影。“还好吗?”飞虎终于转过头,目光和岳麟的碰上。没有平日的痞笑,冷峻而苍凉,真真切切就是自小在山林与野兽搏斗的汉子。岳麟胸口突然一阵没由头的疼痛,开始想念起那一句带着调笑、关切与温柔的“小鱼儿”。“放了洛儿公主。”岳麟手里的钢刀一抖,发出“锃锃”的金属破风声。“我必须要带她回荆州。这是大公子的命令。”“大公子为什么让你们把我带回荆州?”洛儿问了句。一干“圣霸”亲卫只是将她围在中间,连飞虎也不敢触碰她的身体。“大公子想要见公主您。”飞虎恭恭敬敬道。他跟随曹丕这么久,当然知道洛儿在曹丕心中的地位,“但是大公子公务繁重抽不出身,听说公主来到桂阳,所以特别让属下前来接公主回去。”洛儿见他们神态恭敬,也就没了防备之心。在她心里,曹丕到底是曹植的亲哥哥。只淡淡道:“还请转告大公子,我在桂阳尚有事情。等日后有机会,自会去找大公子叙旧。”说着就要往外走。那些“圣霸”亲卫纹丝不动,以洛儿的性格,自然不会向他们发脾气,只好停了下来。飞虎道:“公主,并非属下为难,大公子言明现在是非常时期,许多人都想对公主不利。为了确保公主安危,最好就是让我们一路护送公主往荆州。大公子已经做好妥善安排,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公主。”这边阿丽忍不住大声道:“喂,没听见洛儿说她不愿意去吗?洛儿现在在我们刘备军中做客,自然有我们照顾她,不用旁人费心。”飞虎挑了挑眉:“对不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今天公主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我不许!”岳麟突然吼了出来,“公主是为了与我家公子见面来到桂阳。除了我家公子或公主自愿,没人能带她走!”飞虎脸色一沉:“你要阻止我?”他见岳麟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接连变了几变,终于有点儿自嘲的说:“接到任务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刻。”“各为其主。”这四个字不知已在岳麟头脑里想多少回,现在清晰有力的吐出来,有种刺痛的酣畅。他直接冲向飞虎,心里清楚,那些“圣霸”亲卫一定不敢伤害洛儿。果然飞虎一声令下,“圣霸”亲卫的圈子放出个缺口,飞虎就势迎击,余下的亲卫又将洛儿围在中央。两人斗得一时难解难分,阿丽对蒙坚道:“我们去帮忙。”一挥手里的长鞭,朝那些“圣霸”亲卫打去。这一来“圣霸”亲卫不得已分出人手抵挡阿丽和蒙坚,只有三人留在洛儿身边。洛儿和三名“圣霸”亲卫也是集中精神留意场上形势,其中尤以飞虎和岳麟那一组最为惊险。岳麟好像发疯一般对飞虎只攻不守,恨不得拼个同归于尽。飞虎深知岳麟的实力,不敢怠慢,周身守得风雨不透。
山上的气候说变就变,又一阵云雾飘来,遮住了空地上的视线。除了飞虎和岳麟还在贴身搏斗,阿丽、蒙坚还有“圣霸”亲卫们都退到了两旁。谁也不愿意在视野模糊的情况下赌上生死。这时候看守洛儿的三名“圣霸”亲卫其中一名叫道:“公主不见了!”众人都是一惊,连岳麟和飞虎也不得不暂时分开。阿丽高声喊道:“洛儿,你在哪里,回答一声!”心中盼望着洛儿可以根据自己的声音辨明位置偷偷趁着雾色靠过来。话音才落,云雾又开始淡下去,就听一名“圣霸”亲卫叫道:“公主在那边!”才看清洛儿已经离开了那三名“圣霸”亲卫,可是所在的方位正好和阿丽他们相反。应当是浓雾中洛儿分不清方向,不知不觉朝另一边走出好一段距离。“圣霸”亲卫立时朝洛儿奔去。洛儿看见他们追上来,花容失色,也顾不了许多,不得已继续前奔。阿丽和岳麟、蒙坚也连忙跟了上去。洛儿慌不择路下绕过山壁,众人耳朵里都听到一片水声。只见前方一条瀑布倒悬而下,如缎匹珠帘,灌入下方的一处水潭。飞虎大声唤道:“公主,快停下,属下绝对没有伤害公主的意思!”可声音都被水流盖过,洛儿单见他们还在不断逼近,不愿随他们去荆州,只好往瀑布那边而去。到了水潭边,常年让流水冲刷的岩石已经落了青苔,平滑的石面泛出青冷的光泽。飞虎担心洛儿出事,连忙让“圣霸”亲卫们停下。这时候阿丽他们也赶了上来,见洛儿站在水潭边一块大石边,连忙叫道:“洛儿,当心!”阿丽说着就要上前把洛儿拉回来,两名“圣霸”亲卫却伸手拦住。岳麟奔到飞虎面前,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飞虎略低下头:“按照大公子的命令,要把公主平安带回荆州。”岳麟吼了声:“公主要寻找我家公子的下落,难道你没听懂吗?”飞虎的声音有些发钝:“这是我的任务。”蒙坚道:“且不管其他,最要紧的是把公主接过来。她站在水潭边太危险了。”飞虎略一沉思,点点头,对拦住阿丽的手下道:“先让她过去把公主接回来。”那两名“圣霸”亲卫让开一条路。阿丽刚想要上前,忽然斜地里冒出一个人影,正朝着洛儿站立的方向。众人惊呼声中,那人已和洛儿一齐跌落入水潭。阿丽本能的跟着跃入,飞虎和岳麟、蒙坚也先后跃了下去。接连“扑通扑通”的声音,这水潭顺着山势有深有浅,先前曹植和赵云冲凉戏水的地方原是浅水处,而现在水花四溅下几条人影直冲入水里,除了瀑布打下激起的水浪外四周光线昏暗根本看不见底。阿丽长期生活在北方,水性最差,第一个开始觉得胸闷少气,忍不住想游出水面。恍惚间离瀑布近了,让猛烈的水流一击,差点儿晕过去,就被一双有力的膀臂揽住,身体不自主的跟着上浮。待她反应过来,头已出了水面。她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感到喉咙里溢满了水,说不出的难受。眼帘似乎浮现出蒙坚的容貌,就再没了知觉。
待阿丽转醒,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对面半蹲着一个男子的背影。阿丽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长鞭,发觉长鞭不在,连忙撑起身子。那男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阿丽看清原来是蒙坚,长长舒了口气。蒙坚憨直的一笑:“你醒了。”阿丽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开始感到浑身酸疼。蒙坚道:“刚才你跳下水潭,被瀑布暗流冲击,呛了些水。我们现在是在山上一处山洞。”阿丽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急忙问道:“洛儿她人呢?”蒙坚脸色有些黯然,低声道:“那水潭里的暗流太急,我救起你,再下去就见不到其他人。连那位岳麟兄弟,还有那名曹军侍卫首领,似乎都被暗流冲走了。至于岸上余下的那些曹军侍卫,他们急着去寻找他们的首领。”阿丽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想到洛儿如此柔弱,怎禁得起水潭激流,多半已经凶多吉少。这一趟来桂阳原本是为了寻找赵云和曹植,想不到他们没找到,反累了洛儿。想到此处,阿丽觉得眼眶一热,连忙转过头去。蒙坚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心事,默默不语返身去收拾柴火。火堆燃起的火焰把不大的山洞照得一片明亮,阿丽身上的衣服已经烘干,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她深吸了口气:“我要去找洛儿。也许她也被冲到岸上了。”说着站起身。蒙坚跟着她站起来,却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已经天黑了,外头正下着大雨,根本没办法出去。”阿丽愣了愣,集中精神才听见外头果然风雨声大作,走到山洞口,暴雨在黑夜里肆虐,如蒙坚所言,根本出不去。可是想到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就算洛儿被水流冲上岸也难以生存,心中更加悲戚,厉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我去了,不过没找到。我担心你,所以不敢走远。”“谁要你担心?!”阿丽猛的转过身,天底下除了赵云,她不愿在任何一个男子面前表现出女儿家柔弱的一面。她忽然发现蒙坚的右手正按住左手手臂,臂上缠着从衣服上扯下的布带,上头还渗着血。“你受伤了?”阿丽上前想要抓过他的左臂,蒙坚却向后退开了。“没事,被水里的石头撞了下。”蒙坚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不过阿丽久经战场,见过无数伤兵,一眼就能看出伤势的轻重。她有些蛮横的硬抬起蒙坚的手,说道:“让我看看,这是命令。”蒙坚这才笑嘻嘻的不动了。阿丽轻轻解开随意缠得乱七八糟的布带,见那本来就满是各种疤痕的手臂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轻轻皱了皱眉,摸了摸身上,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帕想要给他重新包扎。蒙坚急忙想要缩回手,结巴道:“这条手帕……是我送你的礼物,不能……”“怎么不能?”阿丽瞪了他一眼,“既然送给我了,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她紧紧抓住蒙坚的手臂,硬给他包扎上去,感到蒙坚不自然的目光,低头轻声道:“我身上就只有这个可以用,难道让我看着你流血过多枉送于此洞?”说到最后几个字,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条手帕……你一直贴身带着?”蒙坚的声音细不可闻,和他魁梧的身材成了巨大反差。阿丽脸上飘过淡淡的粉色,也许是让火光映的,可刚才还没有:“你说的,我一天到晚只顾着打仗,都不似女儿家了。”“不是不是!”蒙坚连忙道,“阿丽……我是说……四将军您生得这么美,又怎么会有人不把你当成女儿家?”谁知阿丽听了这句话一昂头,伸手在蒙坚伤口附近重重拍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原来就因为我的容貌,你一直把我当成是处处都不如你们男人的弱质女流?”“没……没有。”蒙坚急着辩解,“不单是容貌。我看见您和吴侯公主在一起说笑,阿丽将军您其实也可以是很温柔……的。”他说到最后,被阿丽瞪了一眼,不敢再说下去。阿丽已经帮他包扎好伤口,红色的手帕让火光映得更加娇艳。阿丽一声不响的在火堆旁坐下,好像又陷入沉思。蒙坚小心的在她附近坐了下来,看着她美艳绝伦的脸庞,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四将军,您又在担心吴侯公主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妹妹。”阿丽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不过她一直强忍着。蒙坚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可能柴火加的多了,浑身燥热得几乎上不来气。“四将军,我……我讲个故事吧。”“你讲故事?”阿丽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笑意,“你还会讲故事?”
蒙坚轻轻咳嗽了声,不紧不慢的开始:“从前有个牧童,替富贵人家放羊。主人交给他两只羊,让他白天带到山上,太阳落山再带回来。主人警告他,如果少了一只羊,就要他的小命。牧童战战兢兢的带着两只羊上山。春天的时候野花开得正好,青草长得正茂。牧童躺在草地上,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可他发现周围只剩下一只羊,而另一只羊不见了。”“那他岂不是糟糕了?”阿丽开始被吸引到故事的情节里。“嗯。”蒙坚点点头,“牧童想起主人的警告,害怕得不得了。他开始四处去寻找那只走失的羊。他着急的在山上到处奔跑,最后终于在小河边找到了那只羊。”“哦。”阿丽吐了口气。蒙坚笑了笑:“牧童也以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可是没想到当他牵着那只走失的羊回到原来的地方,却发现第一只羊又没了踪影。”“什么?!”阿丽叫了出来,“那个牧童是傻瓜吗?他去找走失的羊的时候难道没顾及第一只羊?”蒙坚点头道:“他还真是个傻瓜,当时只想着走失的那只,却忽略了原先留在自己身边的那只。”阿丽努了努嘴:“那后来怎么样了?”“牧童又在山上找了许久,可是再找不到第一只羊。无奈之下,他只好牵着另外那只羊回到主人家。”阿丽冷笑了一句:“如果我是那个牧童,就不会再回去,左右都是死,干脆带着那只羊就此逃走。”蒙坚看了她一眼,静静道:“牧童之所以选择回去,不是因为胆小怕事或者忘却了主人的警告;而是他觉得因为自己的疏忽放弃了那只原本忠于自己的羊,他觉得懊悔、觉得对不起那只羊。所以,他宁愿回去承担后果。”阿丽沉默不语,低下了头。蒙坚继续道:“本来牧童以为这次一定会被主人严厉的惩罚,没想到一回到主人家,竟惊喜的发现原来第一只羊已经自己回来了。虽然现在想来那只羊也许只是出于本能识途归家,但当时牧童相信原来从一开始就选择留下的那只羊,才是他真正应该珍惜的。”蒙坚笑了笑,“也就因为这样,牧童最后还是平安的把两只羊交还给了主人,避过了惩罚。”阿丽抬起头,微笑道:“所以你讲这个故事,是想要安慰我,洛儿就像走失的羊,虽然担惊受怕,最后总还是能找到她。”“还有赵将军。”蒙坚笑了笑:“就是这个意思吧。”阿丽站起身,稍稍舒展了下筋骨,走到山洞口,见外头仍然是风雨交加,“呜呜”的山风如千魔啸夜,凄厉而荒怖。“平时看你呆头呆脑的,想不到还会编这么个故事来安慰我。”“呵呵,我可编不出这样的故事。”蒙坚笑起来,“那个小牧童,就是我。那是我还没加入刘皇叔军队之前的事了。”“是吗?”阿丽走了回来,重新坐下,“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讲自己的事。”蒙坚笑了笑:“军营里这么多的弟兄,哪一个不是有故事的人。只是四将军您军务繁多,没时间听罢了。”他顿了顿,“不过如果四将军不嫌烦腻,属下倒是十分愿意多说些那时候的趣事给您听。”阿丽笑道:“反正雨停之前我们是走不了了。”她稍稍挨近了蒙坚一些,“那就先讲讲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吧。”火焰跃动的影子投射在山洞的石壁上,两个人的脸蛋都被烤得红扑扑的。这一堆火,隔绝了洞外的狂风寒雨,让人觉得心里好温暖。
曹植恍惚间好像看到洛儿在一片激流里挣扎,还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曹植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始终够不到。洛儿被激流越带越远,曹植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外头黑漆漆的一片,远处的天空隐隐打了几声闷雷。冷风透过窗棂吹进来,曹植觉得手脚冰凉,脸颊却火热热的。他尽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旁边赵云也醒过来,轻声问他:“植儿,怎么了?”“我……做了个噩梦。”曹植闭上眼,梦里的情景是那么清晰,突然感到一阵恐惧。赵云拉过他的手紧紧握着:“没事,只是一个梦罢了,有我在呢。”曹植感到他手掌里的热度,稍稍放松下来。赵云索性伸展开手臂,让曹植躺进他怀里:“脚怎么这么凉?”说着把自己的双脚搭在曹植脚上。曹植开玩笑道:“怎么你的脚这么热,火气太旺了吧。”赵云笑了笑:“那是。”曹植紧紧依偎着赵云宽厚结实的胸膛,自己肌肤的冰凉触上赵云身体的火热,也开始暖了起来。赵云低头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还在一眨一眨,问道:“想什么呢?”曹植犹豫了一会儿:“我刚才做梦,梦见洛儿掉进激流里。她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想要救她,却救不到。”“小傻瓜,你也说了,那不过是梦。”曹植低声道:“可是这个梦境如此真实……洛儿,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赵云把他搂得更紧些:“我知道,洛儿公主对你很好,本来她是要许配给你的。”曹植笑道:“怎么,你心里发酸了?”他原本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岂料赵云真的认真起来,松开手说道:“你是丞相之子,她是吴侯公主,你们两个门当户对,本来就应该是天生一对……”曹植打断他道:“你也是赫赫威名的将军,我们在一起怎么就不门当户对了?”赵云被他的话逗乐了,有好气又好笑道:“我已经不是将军了。”“那我也不做什么曹三公子了。”曹植抬头在赵云脸颊上吻了一下,“什么身份地位的,我就只喜欢你一个。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在乎。”赵云心中一阵感动:“植儿……”伸手重新搂住他。“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才在一起。我希望这一生一世都和你留在这山谷中,胜过外头大千世界的虚荣名利。”曹植认真的说。赵云望着窗外满布的乌云,一生一世,就和怀里的曹植在这山谷里过无忧无虑的日子,这样甜蜜温暖的感觉,觉得好像是一种奢望。他突然想问曹植,如果刚才那个梦境是真的,你会怎么做?但随即又想到,如果换作是阿丽,我又会怎么做?想到阿丽,赵云竟觉得有些气馁:“我明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又糟蹋了她的清白之身,难道我就要这样一直逃避对她的责任?”曹植感到赵云的呼吸有些不畅,问了句:“怎么了?”赵云低头隐约看见曹植清俊的脸庞,摇摇头:“没事。我们睡觉吧。”说着放开手让他平躺好。曹植侧过身,脸贴在赵云的臂上,不一会儿微微响起了鼾声。赵云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感受着这细腻的温馨在头间轻轻滑过,闭上了眼。
四周冰冷的水浪好像一阵阵的扑打过来,自己高举着手在拼命挣扎。恍惚间那个人就在岸边,于是放声大叫他的名字。想要抓住他的手,可身体被水流越卷越远,最后一个浪头掀过,洛儿惊呼一声,醒转过来。绣着金丝的暖帐,熏得喷香的软被,一瞬间洛儿还以为回到了柴桑自己的住府,但仔细一看,房间里的奢华远超出自己接受的范围,反而有些庸俗。她起身下榻,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内袍,不免令她有些惊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四面墙上挂着锦绣毡子、各式珠玉,洛儿看出许多甚至不是中原之物,可谓样样华贵、件件珍惜,但她稍加留意,就发现各式装饰之间的空隙还是露出背后普通的砖墙。显然,这些装饰是后来才临时挂上的。房门被推开,外头进来一名侍婢,捧着盆热水,对洛儿行礼,又默默将水盆放下。洛儿忍不住问道:“这里是哪里?”那侍婢小心翼翼答道:“是桂阳郡内一处小镇的驿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那侍婢低头道:“奴婢只是奉命从荆州城分派来伺候公主,其他的奴婢并不清楚。”“荆州城?”洛儿已然猜到几分,“是曹大公子让你来的?”“没错,正是大公子。”外头走进来一人,穿着儒生袍,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遮住了容貌,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作揖拜道:“见过公主。”洛儿看了他一眼:“你见过我了,我却见不到你的真面目。你也是大公子派来的吗?”那青年笑了笑,不知怎的,洛儿感到他的笑容很温暖:“大公子对公主甚是惦念,听说公主流落桂阳,立即派出属下全力寻找公主的下落,保护公主的安危。后来听属下报知已找到公主,又马上送来诸般用器侍婢。大公子说公主是万金之躯,一定要得到最好的照顾。公主请看,这房间里的所有装饰,都是大公子专门让人星夜运来,只希望公主能起居惬意些。”洛儿听他说曹丕对自己如此周到,不觉有些感动。但又想到阿丽他们,问道:“那天在‘御云岭’上,和我一起的阿丽姐和岳麟、蒙坚,他们到哪里去了?”青年还是微笑着:“当时公主落入水潭,被水流冲走,幸亏大公子派来寻找公主的侍卫们赶到,这才救了公主。不过根据侍卫们所言,除了公主外,并无其他人在场。因此公主说的那些人,属下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洛儿“哦”了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那日她跌入瀑布下水潭的情景,多少还有些模糊的印象。阿丽和岳麟、蒙坚确实离水潭还有一段距离,那么与他们分散,也是情理之中。洛儿向来心无防备,听说曹丕这样真诚对待自己,感激之余也就欣然接受,对那青年道:“我有些饿了,有没有什么膳食?”青年笑道:“当然。大公子千叮万嘱让我们一定服侍好公主。大公子还专门派来擅长烹调江东美食的师傅伺候公主的膳食。”说着对侍婢做了个手势。侍婢走到房间外吩咐了门口的其他侍婢,不一会儿各式食物流水价般送了进来。洛儿看都是些名贵菜式,果然是曹丕豪绰的作风,略尝了尝,知是出自名厨之手,对曹丕又多了几分好感。那青年一直负手站在一旁,嘴角挂着微笑。洛儿用过膳食,对他道:“谢谢大公子的款待。但是我还要在桂阳寻找一位朋友的下落,加上现在又和阿丽姐他们失散,我想我还是尽快回桂阳的好。”青年道:“可是大公子刚刚得到消息,因为公主您的失踪,孙权大人和周瑜都督迁怒于人,认定是大公子或者刘备大人藏匿公主。周瑜都督率领大军开赴荆州城,要向大公子和刘备大人要人。公主,您身在桂阳,大公子和刘备大人都无法向周瑜都督交代,只怕周瑜都督气头上失了理智,兴兵开战,到时候生灵涂炭,想来也不是公主希望看到的。”洛儿愣了愣:“你说公瑾他因为我要率兵攻打荆州?”她轻轻叹了口气,“公瑾的性子太急,却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离开。”她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当初离开柴桑就是为了逃避和周瑜的婚姻。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随性会连累到荆州千万百姓。当时在新野刘备军营中对荆襄感情已深,又怎忍心眼看着荆襄百姓受苦。她虽然记挂曹植,但同时想到:“如果是他,一定不会让百姓因为自己而受苦。”犹豫了一会儿,终的还是道:“既然如此,我须先往荆州城一趟,告知公瑾真相,让他速速退兵。”青年点点头:“公主果然深明大义。我替荆襄百姓先谢谢公主。”嘴角的微笑里似乎又多了一层深意。洛儿道:“我手书一封,还请派人送到桂阳公府,转交给阿丽姐,告诉她不必担心我。”青年应允了,让洛儿稍事休息,便退了出来。他转过楼角,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里正坐着一名作侍从装扮的人,见到青年回来,连忙起身行礼。青年缓缓脱下面具,那侍从道:“司马尊者,教中有消息传来。”司马懿摆了摆手,在几案前坐下:“‘圣霸’那边怎么样了?”那侍从道:“虽然一直在追查,但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料想他们也查不到。”司马懿点点头:“还是小心点的好。那个飞虎队长可不是什么随意对付的人物,要是让他发现你们的存在,我在大公子那边不好交代。”他有些得意,“凭他根本没办法劝说公主去荆州,最后还得要我善后。”接着又道:“我要立即带吴侯公主回荆州。剩下的我自己可以处理,为了避人耳目,你和其他弟兄先到集合点待命。”那侍从应了声。司马懿这才问:“你说教中有什么消息?”那侍从道:“荆襄战事,这两地的商旅受到影响。眼看教中财务日渐吃紧,项尊者征询您的意见。”司马懿“哦”了声,嘴角略带不屑:“本教近些年忙于扩张,财务吃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加上各地战乱,单靠商旅牟利,本就是杯水车薪。”那侍从忽的压低声音道:“教中弟兄听到两位尊者密议,郝尊者又提及本教秘藏之事。”司马懿眉角一动,心中道:“秘藏真伪尚不得知,若两个老家伙知晓秘藏所在,早取出用了,何必整日为财务发愁。”表面不露声色,对那侍从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东吴和刘备,且不理会其他。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侍从刚离开,曹军的传令兵又来报道:“‘圣霸’的飞虎队长听说司马先生已经找到吴侯公主,就说让先生先护送吴侯公主回荆州。‘圣霸’亲卫从桂阳城直接出发,在荆州城与先生会合。”既然利用的目的已经达到,司马懿本来就不想飞虎和“圣霸”再影响他的计划,如此倒正合了他的心意。至于这位飞虎队长为什么不将护送公主回荆州的职责履行到底,司马懿此刻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飞虎有些焦急的在走廊上来回走着。二层木楼走廊的地板被他踩得“嘎吱嘎吱”响,其他“圣霸”亲卫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整栋楼就只有他靴子底下发出的声音。房间的门被打开,一名大夫模样的人从里头出来。飞虎连忙迎上去问道:“大夫,怎么样了?”那大夫小心答道:“没什么,静养一阵就好了。”飞虎松了口气,将大夫送到楼下,又“噔噔噔”的跑上来,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榻上躺了个人,左腿缠着夹板和绷带。飞虎靠上前,有些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进入那个人直挺挺瞧向正上方的视线。两个人的眼神交汇,飞虎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问了句:“你还好吧?”“你看我的样子,会好吗?”语气很不客气。飞虎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不好也没关系。大夫说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骨头自然会愈合的。”榻上的人转过头去,好像不愿意再说话。飞虎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飞虎出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旁边的一名“圣霸”亲卫走过来,忍不住道:“头儿,他可是‘枫舞’的队长。我们大公子和三公子一向不和,您这么收留他,大公子知道了,怕会怪罪。”飞虎瞪了他一眼:“那不让大公子知道不就成了。”说道:“怎么说也算是同僚,他这次受伤,多少和我们也有干系。反正司马先生已经找到吴侯公主,由他带回荆州,便完成了大公子交代的任务。”那名属下不服气道:“头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个姓司马的是巴不得甩掉我们自己带吴侯公主回去邀功。弟兄们一番辛苦,最后功劳都被他捞了去。特别是他总在大公子面前耍心计,现在大公子越来越信任他,连我们‘圣霸’都交给他来调派。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要骑到头儿你头上去。”飞虎笑了笑:“骑就骑吧,反正我身子骨硬,撑得住。”他脸色转严肃,“我们‘圣霸’的任务只是保护大公子的安全。只要他不做伤害大公子的事,我可以放任他不管。不过一旦被我发现他对大公子心怀不轨,我会立即动手做掉他。”说着又咧嘴一笑,“这个本事我自信还是有的。”那名属下向来对飞虎心悦诚服,陪着他笑了两笑,又问:“那我们就这么一路带着这个断腿的回去?”指了指房间。“当然。”飞虎拍落他的手指,“还有,以后别乱挖苦他。论及身份,他可和我平起平坐。”岳麟在房间里,虽然飞虎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凭他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当日他为救洛儿跃入水潭,也遇上瀑布暗流,只是运气不好,左腿让潭里的岩石撞断。还是飞虎将他救起。少了左腿,行动毕竟不便,岳麟也只好老实的待在榻上,有些赌气,想着飞虎先是为了大公子和曹植的利益冲突与自己兵戎相见,却又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如此欠下他的人情,倒不知道要怎么还了。他想到未能帮助曹植照顾好洛儿,如今自己成了残废,更别提去寻找曹植的下落,心里一阵阵的沮丧。不过似乎刚才大夫接骨时不知用了什么药物,药力上来,脑子里一片眩晕,渐渐睡了过去。
@风雨同路118
19:26:17这个不是转载。控制进度是为了希望更多的读者参与交流。———————————————刘备有义妹吗?
14:52:37@风雨同路118
19:26:17这个不是转载。控制进度是为了希望更多的读者参与交流。———————————————刘备有义妹吗?-----------------------------木有,阿丽这个角色纯属原创。
刘备让外头的雨搅得心绪不宁,昏暗暗的乌云就像压在自己心头。“报——”传令兵疾跑进来,跪下道:“前线急报,关、张二位将军在荆山口和曹军交战,东吴军中途突然撤走,我军寡不敌众,损失惨重。”“什么?!”刘备吃了一惊,“你说东吴军中途突然撤走?到底为什么?”那传令兵为难道:“这个……属下实在不知。连关、张两位将军也是不能理解,所以措手不及下才让曹兵有机可趁。”“这件事军师知道吗?”刘备觉得手心渗出汗。“主公,亮已经接到消息。”诸葛亮从外头走进来。刘备理了理呼吸,又问那传令兵道:“两位将军可安好?”传令兵答道:“只关将军受了点儿轻伤。”刘备眉头皱了皱:“云长受伤了?”他对传令兵挥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诸葛亮握着羽扇负手在背后。刘备看出他和平日的潇洒镇定有些不同,担心问道:“这次的形势,对我们是不是很不利?”诸葛亮表情严肃的点点头:“东吴中途突然撤走,到底是军中生变还是周瑜另有计策,无论如何,都把我军一下子推到和曹军正面冲突的位置上。我们的军力本来就不如曹军,加上子龙和阿丽不在,单凭云长和翼德,当然不是曹军的对手。在还没有摸清东吴军的用意前,我们完全处于被动。”诸葛亮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是曹军发现东吴抛下我们,趁机全力向云长和翼德发起进攻,如此前线将士,可能面临灭顶之灾。”刘备“啊”了声:“军师的意思是……这次派往前线的我军主力,将……全军覆没?!那……那……”诸葛亮缓缓点头:“如果真的发生,主公的大业,可能就要走到尽头了。”刘备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东吴军会突然中途撤走,难道是周瑜故意要借曹军之手灭掉我们?”“有这个可能。”诸葛亮道,“但是一样有其他的可能。所以,主公,现在未必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因为东吴军的态度不明确,相信曹军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现在一定也在想,这是不是东吴军的陷阱,表面撤走,其实暗地埋伏,等曹军全力追击我军,再从后方偷袭。在这样的情况下,曹军不会轻易向我军发动全面进攻。不过一旦东吴军的态度明确,我军就真正危险了。”刘备听诸葛亮分析的有道理,稍稍宽心:“军师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诸葛亮摇摇头:“现在事情的关键,就是东吴军的态度。根据密探来报,在东吴军突然撤走之前,曾经有曹军使者秘密前往会见周瑜。如果真的是因为曹军而使得东吴改变与我军的合作,我们必须尽快修补和东吴的关系。曹军、东吴和我军,三方中无论哪两方联合,都能占据优势,对另外一方造成重大打击。现在我们并没有和曹军联合的理由,所以我们必须维持住和东吴的关系。”刘备眼睛亮了亮:“你说是……洛儿公主?”叹了口气,“可是阿丽她们还在桂阳,我的书信已经送到,阿丽那小妮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如果找不到子龙和穆枫,看来她们是不会回来。”诸葛亮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军营里有人在新野城中见到子龙和穆枫。”“什么?!”刘备惊诧道,“什么时候的事?”“就在前两天。”诸葛亮答道,“如果是真的,子龙和穆枫已经从桂阳回到荆襄了。”“既然回来,为什么不来军营报到?”刘备取出怀里的信,“难道如信中所言,子龙已经决定不回军营了?”他越想越气,“派人到新野把他带回来,我要当面问个清楚!”诸葛亮沉默了一会儿:“主公莫要动气,我想子龙必定有自己的原因。不过眼下要解决燃眉之急,需要洛儿公主出面修补和东吴的关系。而只有穆枫,才能让洛儿公主从桂阳回来。所以我们必须把穆枫和子龙找回来。”他顿了顿,“不过只是见到他们在新野城出现,还不能确定他们的所在。如果他们真的不想回来,就算派人出找,短时间内也未必能找到。”刘备看了他一眼:“军师是不是已经有什么主意了?”诸葛亮点点头:“我们找不到他们,只好让他们自己出来了。”
烟雨中江面上笼罩着一股肃杀,数十艘战舰随着江波摇摆,古沉的木色更显出苍凉。一名俊美的青年从船舱里钻出来,猩红色的斗篷蘸湿了雨露,那双凤目里透出慑人的杀气。“一个不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他嘴里吐出。船上响起一阵号角,两侧的战舰起帆上前,冲向对面的敌阵。迷蒙的雨雾斜织成一张网,凉冰冰的盖住自己。眼角是湿漉漉的雨水,眼前的一切模糊而悠远。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周瑜高昂着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自己的归属,到底在哪里?当想要找到一处港湾停泊疲惫远航的心灵,却发现四周空荡荡一片,孤独的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游荡,空白没有色彩。周瑜觉得很累,觉得很冷,连一颗心也被冰封起来。他已经没有情感,他也不需要情感。他只是东吴的水军都督,面对这些可能危害东吴统治的叛党,就只有一个“杀”字。周瑜拔出佩剑,高高举向天空。舵手把紧了船舵,将帆升得最满。战船载着高扬的“帅”字旗冲入烟雨江波中,激起一片水花。午后鸣金,东吴水军大胜。士兵押着擒获的俘虏来到周瑜面前,周瑜冷冷的望了他们一眼,毫无喜怒的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打劫东吴的官船?”那些俘虏虽然浑身带伤神情委靡,骨子里却有一股傲气,没有一个回答周瑜的问题,都恶狠狠的盯着他。周瑜看见他们对自己如同有深仇大恨一般,略略有些奇怪,不过只是一瞬间,就又沉下脸:“好,既然你们不说……”他一甩披风转过身,“把他们通通杀掉。”“周瑜,可恨我们没办法为帮主报仇,就算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一名俘虏大叫一声。周瑜听他说“帮主”,心中一动,还未等回过神,东吴士兵们手起刀落,已将他们的人头全部斩下。那边士兵们又带着第二批俘虏来到,跪成一排。士兵报道:“都督,这些是后来主动投降的俘虏,是不是按照惯例收编……”“不。”周瑜打断他,“全部杀掉。”那士兵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周瑜身上分明散发出浓烈的杀意,心中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刺激了这位敬若神明的都督。那些投降的俘虏听周瑜下令斩杀,全都吓得连连求饶。其中一人哀嚎道:“都督,小人原本不过是名普通百姓,被人逼迫加入帮派,又被人逼迫来打劫都督的官船。求都督您看在小人原非本心的份上,就放过小人这一次吧。”周瑜一摆手,那些俘虏不敢再出声,只有或拼命磕头,或小声抽泣。江上依旧烟雨重重,周瑜也不找处避雨之所,尽让雨湿发衫。“哪一个帮派?”声音比那寒雨更冷。那俘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是巢帮。”“巢帮?!”周瑜眼睛里的瞳孔瞬时放大。他依然背对着众人,没有人看见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没……没错……是巢帮。”“‘为帮主报仇’、‘为帮主报仇’……”周瑜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你们的帮主,是不是死了?”他的笑声苍凉,最后几欲成悲,周瑜猛的想起那晚江边听见太史慈由笑转哭,一瞬间竟合了当日之境。“船!江上有船靠过来了。”了望台上的守兵大声叫道。周瑜身旁的副官下令:“弓箭手上前,准备放箭!”烟雨中突然响起一阵歌声。歌里唱道:“轻烟渺渺,细雨飘飘,桃湿红蕊柳梦摇。春滋春妩春芳甸,春江染绿起春潮。”虽然出自男声,但歌词委婉,曲调悠扬,这满江的凄风寒雨,竟真如春风吹度般,人人心里都生出股暖意。唯有周瑜猛的转过身,大声喝道:“不准放箭!不准放箭!”他从来下达命令从来用词简练不说二遍,此时那些弓箭手都忍不住回头,诧异的望着他。歌声停止,那船却飞快向这边靠近,雨雾中已渐渐能看清轮廓。周瑜走到船头,他已听出方才那人所唱的歌曲,正是自己所作。那日也是一样的烟雨朦朦,就在江边桃柳树下,和那个人并肩而立,望着一江春水,随性而唱。没错,世上除了那个人,再没别人知晓这曲这词。即使是洛儿,也不知道。对面船头上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坐在一架木轮车上,但挺直的背脊分明显示出他的不屈。周瑜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大声叫了出来:“子义,你离开为什么不先问过我?”太史慈的面容从烟雨中透出来,消瘦的脸庞让原本就分明的棱角更如刀削斧砍。他两手搭在膝盖上,素布青衫仿佛和这轻烟细雨一般的颜色。到底有什么不同?眼前这个和自己相识相交近二十年的朋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他的脖颈、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他的手臂、他的小腹、他的大腿。到底有什么不同?不再有昔日的矫健英武,眼前这个和自己相识相交近二十年的朋友,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缩坐在一架木轮车上。他膝盖以下的一双腿,已经被生生截去。周瑜的眼迷离起来,大夫从房间里出来,遗憾的摇摇头:“命是保住了,可惜一双腿必须截断。”外头雷雨狂啸,周瑜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憋闷的男人哭泣。像揪着自己的心。大船停在江心,那个人就在船头,坐在木轮车上,定定的望着自己。周瑜手忙脚乱的解开小舟,他顾不上投足间保持潇洒周郎的俊美。他用力划着桨,驶向那个因为保护自己而失去双腿的朋友。憋了太多的话想要对他倾诉,但满脑子的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离开了我?”他攀上大船,太史慈近在咫尺。周瑜听不见身后东吴士兵们的叫喊,看不到周围其他人的举动。直到背上被重重一击,意识开始模糊,他的眼里,依然只有太史慈冷冰冰的目光。周瑜倒在了船上。两名巢帮帮众将他架进了船舱。太史慈沉声下令:“返航。”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小男孩无聊的拨弄着案上的一把江藻,眼睛不时往向门口的方向。门被“哗啦”推开,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跨进来,手里抱着个瓦罐。坐着的小男孩兴奋的跳起来,急切问道:“抓到了?”那高个子的男孩得意的点点头:“当然。”说着将瓦罐放在案上。小男孩凑上前,只见覆着一层江水的瓦罐底游着一条小鱼,背部呈现出通透的红色,好像抹了一层胭脂。小男孩兴奋的搓着手,高个子的男孩道:“我答应抓给你的,决不食言。”他顿了顿,“不过这家伙可不好抓。这次可要小心些,别再弄丢了。”小男孩笑了笑:“放心,这次我会好好珍惜的。”周瑜睁开眼,脑海里的一幕被顶上灰色的钟乳岩打散。他想要挪动身子,才发现手脚都被牢牢绑在身下的石榻上。回想起自己在太史慈面前被人打晕,多半是被带回了巢帮的据点。他当都督惯了,哪曾受过这样的对待,放声叫道:“来人!来人!”一阵石门响动,进来两个人。周瑜转过头,正好和他们打了个照面,看装束应该是普通的巢帮帮众。其中一个不耐烦道:“吵什么吵?!”周瑜眉头一扬,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敢对我无礼?!”那名巢帮帮众也甚是强横,扬起手扇了周瑜一个嘴巴。周瑜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样对待,不仅是肉体上,心理的巨大耻辱更让他又惊又怒几欲晕厥过去,大声道:“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将来一定要你后悔!”那名巢帮帮众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拔出腰间的匕首。另一名巢帮帮众连忙制止住,说道:“帮主说了,不能杀他。”那名巢帮帮众道:“他害我们帮主失去双腿,又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只有一刀捅了,方可泄恨。”另一名巢帮帮众道:“就算要杀他,也该由帮主和众位堂主下令,轮不到你我擅做决定。”周瑜听到他说“害我们帮主失去双腿”,想到赤壁之战那晚太史慈抱着自己从高崖上纵身跃下,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硬生生用身体垫在下面,结果自己虽然安然无恙,他却永远的失去了一双腿。那双修长健壮的腿,曾经承载了多少荣光尊严,想到这里,满腔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当空浇灭,扭过头去不再言语。那名巢帮帮众唾了一口,随同伴走了出去。石室里恢复一片寂静,只有顶上的积水“滴答”落在地上。周瑜闭上眼,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倾盆大雨中太史慈在人群里左右突进,长戟的寒芒映着耀眼的电光。又好像是在江边柳树下,自己坐在堤边弹琴,太史慈站在身后,双臂交叉斜靠着树干。脑子里一幕幕闪过的全是他。外头忽然隐隐传来一阵木轮碾过地面的声音,石门被缓缓推开,周瑜想要转过身,无奈绳索绑得很牢,只能扭过头:“子义,是你吗?”他的目光正和太史慈的撞上。石室里的光线忽明忽暗,他看不清太史慈脸上的表情,但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下是没有温暖的冰冷,这让他有些不习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开,一路向下,最后停在车前空荡荡的青衫衣摆上。周瑜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敢再正视太史慈,慢慢扭回了头,重新闭上眼:“这些日子我苦闷得很。洛儿宁愿离家出走去找那个曹三公子,也不愿下嫁于我。难道在她心里,我就只有这样吗?”他这句话已经憋了许久,一见到太史慈,终于可以说出来。太史慈没有回答。其实周瑜本来也就没指望太史慈会安慰些什么,但听见他的呼吸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心情无比放松,就算身陷匪窟好像也没觉得什么。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周瑜忽然想到什么,猛的睁开眼。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太史慈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被打红肿的半边脸颊,流露出温柔疼惜,不过很快回避开。周瑜问道:“你怎么会又回到巢帮?我以为你已经和这些乱党断绝了关系。”“乱党?”太史慈自嘲的笑了笑,声音里又是冰凉一片,“就是这些乱党,在赤壁大战那晚相助东吴军对抗黄巾教。不然你今天哪还有命在?”他越说越严厉,“而你反倒恩将仇报,杀死了多少巢帮弟兄!”周瑜语气也跟着不悦起来:“你这是在和我划清界限,定要和那些乱党纠结在一起?”太史慈“哼”了声:“我本来就是巢帮帮主。我没有了双腿,他们还是欣然欢迎我回来。在别处我得不到的东西,在这里可以得到。”“什么东西?”周瑜看了他一眼。太史慈不接话。周瑜沉声道:“跟我一起回去吧。”太史慈的青衫衣摆微微一抖,他沉默着把手搭在木轮上,调了个头。周瑜喊住他道:“你不准备让我离开?”“你杀了我们这么多的帮众,诸位堂主和众位弟兄又岂会容你平安离开?”太史慈静静道。“你……你要杀我?”周瑜用力挣扎了两下,绳索绑得很牢,“你在江上现身,就是为了要引我上钩生擒我?子义你……”太史慈突然大袖一甩,周瑜闻见一股淡淡的甜香,意识跟着模糊起来:“我调制的……子鱼乐……你……”头歪了下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能知道你的快乐,你却永远不晓得我的心意。”太史慈慢慢靠近石榻,将周瑜的脑袋调整了位置,就这样默默注视着。那张俊美的睡脸,在摇拽的烛光下显得如此平静。与外界隔绝的石室看不到光阴的流动,坐在他的身边没有白驹过隙。案上的红烛慢慢燃尽,火光消失的前一刻太史慈伸出手臂抱向周瑜。石室陷入了黑暗。
小男孩高兴的捧着瓦罐,像捧着无比金贵的珍宝,迈着急碎的步子小跑着朝房间而来,一面叫着:“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来了!”房间的门打开,一个小女孩走出来,眉目如画,墨黑的头发随意垂下,束了只镶玉金环。小男孩把瓦罐朝她面前一摆,笑道:“你看!”小女孩望了一眼,露出惊喜的神情:“胭脂鱼!”小男孩得意道:“我答应重新送你一条的,决不食言。”对她道:“走,我们把它放进水池里。”庭院精舍的旁边有一汪清泉,汩汩涌着泉水。水底是五颜六色的小石子,粼粼清纹下格外好看。小男孩小心的将瓦罐倒转过来,那条小鱼跟着瓦罐里的水一起滑落进池子里。小鱼有些慌张,不住四处游窜。小男孩笑道:“你不用再待在又小又闷的瓦罐里,和污浊的江水为伴。这里就是你的新家,纯净的泉水、美丽的石子。小鱼啊小鱼,你可真幸福。”小女孩似乎被他的话逗乐了,开心笑起来,乌发上的金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男孩转头望着她美丽的侧脸,半弯着腰又朝她靠近了一点儿。身后突然一个声音道:“公瑾,是做功课的时间了。”小男孩回过头,高个子的男孩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小男孩“哦”了声。小女孩轻轻笑了笑,对高个子的男孩道:“子义,你可真准时。”高个子的男孩往这边靠了几步,眼角扫到泉池,蓦的变了脸色,对小男孩道:“那条‘胭脂鱼’,原来你送来了这里。”语气有些冰冷。没等小男孩回答,小女孩先道:“前次那条不知怎的翻了肚皮,我懊悔了许久,公瑾知道,就答应再帮我捉一条来。”“前次那条……”高个子的男孩望了小男孩一眼,小男孩似乎有些羞愧,不敢正视他的眼睛。高个子的男孩淡淡道:“这‘胭脂鱼’原是生活在江里,如今把它养在泉水中,改变了它的生活习性,自然活不长久。”小女孩捂掌道:“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子义,不然又要糟蹋了公瑾的心意。回头我就把它换回江水里养着。”一面低头去看池子里的鱼,“它背上的红色,好像胭脂一样,好漂亮!”小男孩站在一旁,看着小女孩欢喜的表情,一面笑着。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微微偏头偷偷望了高个子男孩一眼,看见他正盯着自己,好像做坏事被人揭破一样,连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周瑜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向前移动,身下好像有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鼻子里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味道,熟悉而亲切。他张开眼,太史慈削尖的脸庞就在自己斜上方。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头,眉角微皱,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嘴唇有些发白。周瑜意识到自己的身子正半靠在太史慈的怀里,挣扎着想要起身。太史慈沉声喝了句:“别动!”周瑜愠道:“你这是干什么?”太史慈语气里没有感情:“乖乖坐着。这里你可不是都督。”还未等周瑜来得及思考,周围的光线突然一亮,太史慈的木车已经出了甬道。周瑜才看清原来出了先前所在的石洞,心中疑惑:“你要带我去哪儿?”太史慈一言不发。周瑜猛的醒悟自己正坐在太史慈的腿上,连忙想要下来。太史慈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他箍住。周瑜挣扎了两下,太史慈的手臂却像铁箍一般。周瑜的俊脸涨得通红,用力想要扳开。太史慈道:“这附近都是泥地,你下去会留下脚印。”周瑜愣了愣,见地上四周果然都是略软的泥土,只有木车两条压痕。他被太史慈紧紧揽在身前,甚至能感觉到他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原来闻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正是太史慈流汗后散发出来的。周瑜刚要发作,木车突然停下来。太史慈松开了手:“好了,你可以下来了。”周瑜转头一看,只见木车已近江边,不远处停靠了一条小船。周瑜嘴角撇了撇,从太史慈腿上下来,指着小船道:“原来你已经准备好了。”“你坐这条船离开。”太史慈语气里依然没有感情。周瑜蓦的回头:“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他的话哑然而止,目光停在了太史慈的膝盖处。只见青衣已被血染成了红色,他猛的醒悟过来,大声道:“你明知道自己的伤口没有完全好,为什么还要让我坐在你腿上?!”上前弯腰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太史慈双手一用力将木车调了个头,避开周瑜的手。周瑜愠道:“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太史慈淡淡说了句,“你快点走吧。如果被巢帮的弟兄看见,恐怕你就走不了了。”周瑜直起身,看着太史慈宽阔的肩膀,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一般。“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太史慈摇摇头:“我既然已经挂印,就不再是东吴的将军。现在我只是巢帮的帮主,你要我走到哪里去?”“和我一起。”周瑜脱口而出,伸手想要拍上太史慈的肩头。太史慈的身子端正得没有丝毫歪斜,就像一尊风化了的石像。还没触上他的肩头,周瑜的手到底停了下来,没有缩回,顿在半空中,指尖蜷曲。他想起赤壁之战的那晚,自己也是这般伸出手,雨滴的冰凉似乎还在指尖。“你害怕留下我的脚印,说明即使你是帮主,也无权放我离开。如果现在我走了,他们追查出来,你在巢帮还有立足之地?”周瑜的口吻里甚至带着讥讽,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太史慈的头终于微微动了动,“别忘了你的理想。”“你真的不跟我走?”周瑜已经带了威胁的语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控制不住了。太史慈没有回答,默默拨动车轮,朝来时的方向移去。“你小时候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我身边!你说话不算数!”周瑜吼了出来。车轮咕噜咕噜继续前行,丝毫没有停滞。“好,你背弃承诺,子义,你走吧,你们统统都把我给丢下,全都走吧!”周瑜解开绳索跳上了小船,抓起船桨开始拼命的划。他站在船上,依然面对着江滩的方向。只是那架木车,却在他眼里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周瑜把船桨往甲板上一掷,一屁股坐下,压着的衣衫后襟让他觉得不舒服,奋力一扯,竟将衣襟撕了一块下来。周瑜缓缓展开那块衣襟,上头染满了鲜红的颜色,是因为自己坐在太史慈的腿上,他就用那双断腿,承载着自己的身体默默走了这么远。周瑜把头埋进那块衣襟里,太史慈离去的背影为何如此从容,难道就没有任何值得他眷恋的东西?周瑜紧紧抓捏起那块衣襟,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手上。满腔的愤懑无处宣泄,他突然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在意的。“权位——天下——有什么是我周瑜得不到的?!”他昂起头,“没错,只要我想,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洛儿,就算是洛儿,我也一定能得到!”他开始大笑起来,笑声苍凉。周瑜突然想起那日在柴桑城外江边,太史慈也是这般放声大笑,继而转为哭泣。哭泣,什么是哭泣?对于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为之流泪?他伸展开手臂,手掌一松,那块染着红色的衣襟随风飞出,落进水里。
“呜——”号角。“咚、咚、咚、咚……”擂鼓。“冲啊——!”杀喊。一道道墙梯架上高墙,墙下的士兵不顾一切的攀梯而上。墙上的士兵举起准备好的大石,轰然砸落。“啊——”凄厉的惨叫冲击着城墙的青砖,墙梯倒下、架起、再倒下、再架起。“砰——!”巨木狠狠撞上城门,抖落一片沙土。吆喝声中,二十四名大汉抬着巨木齐齐后退。“嗖!嗖嗖——”羽箭斜飞而下,穿过护盾的缝隙,一名大汉应声倒地,巨木力道不均,往右边一歪。“哗啦——”又一架墙梯塌落,梯上士兵的身体在半空纷纷坠下。墙头的士兵刚要松一口气,捏捏发酸的手腕,突然惊觉远处黑压压的军队正在靠近……战无休止,亡无停息。墙后,城内,庭院里,一树桃花从池边斜入桥头,粉瓣半在桥上,半在水里,点缀着青石桥、碧泉水,飘落在少女的肩头。少女回过头,束着鹅黄丝带的乌黑秀发如瀑垂在颈后,羊脂白玉般的脖颈肌肤衬得桃羞红粉,那眉、那眼、那唇,有如天下最好的画师精心描绘,偏就是穷尽天下最好的颜料也染不出如此颜色。一阵花雨抖落,少女嫣然轻笑,看得曹丕呆了。“大公子。”少女唤了声。曹丕这才回过神,答应了一句,快步走上石桥,问道:“公主昨晚睡得可好?”洛儿嘴角带着一对梨涡,点点头道:“承蒙大公子款待。荆州城里,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曹丕问了句:“莫非公主以前来过荆州城?”“嗯。”洛儿转头望着金瓦白墙外,“那时候我流落荆襄,走过荆州城、襄阳城……不过只在客栈休息,没来过这荆州城公府。”曹丕笑了笑:“荆州城公府未必有这般景致。此处别院,原是当地一个官吏所有,我新近又命人重新修葺改造。听说公主要来,又专门添了不少房舍用器,希望公主住得舒服。”洛儿有些惊讶,道:“大公子不必因为我如此破费。我听闻我东吴水军都督周瑜因为一些误会对荆州用兵,此来荆州城,是为了当面同他解释清楚,化解干戈,免去百姓受累于灾祸,不会在荆州城久住。大公子花去的这笔费用,还不如救济那些受苦的百姓。”曹丕的眉头略略一皱,随即道:“公主远来是客,我曹丕当然要一尽地主之谊,公主大可不必和我客气。至于东吴用兵,眼下暂时还没有东吴军队进攻荆州的消息,相信他们仍在百里之外。不如公主在这里暂且住下,等待东吴军队来到,烦请公主和周瑜都督解释清楚。”洛儿想了想道:“既然东吴军队仍在百里之外,不如让我直接前往军营解释。”“不可!”曹丕脱口叫了出来,随即发觉言辞不妥,连忙道:“我是说,此去东吴军营路程尚远,何况战乱中危险重重,万一遇上小股军队作乱,怕公主遭遇不测。还是请公主暂居荆州城,以保万全。”洛儿有些犹豫,道:“只是我还另有要事……”曹丕忍不住问:“是何要事?”洛儿望向他道:“这件事原也不必对大公子隐瞒。曹三公子,就是您的弟弟,在桂阳失踪,我一直担心他的下落,想等荆州的事一了解就立即去找他。”曹丕愣了愣,心底猛的涌上一股醋意,道:“我三弟……他失踪了?”他“哼”了声,“三弟也是的,离开家这么久,连个口信都没有,空让我们担心。”洛儿连忙道:“这怨不得三公子。前次三公子因为发生意外失去了记忆,连自己的身份都记不得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担心他的安危。”曹丕见她蛾眉微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更加不满:“你心里只想着三弟,难道对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就视而不见?”道:“我三弟自幼顽劣,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也许这个时候他正在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公主,我就怕你的一片担心全浪费了。”洛儿摇摇头:“三公子性子温和,心思细腻,若说他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是决计不信。”她看见曹丕脸色难看,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道:“啊,大公子,我不过有感而发,并非针对大公子,千万不要误会。”曹丕摆摆手:“不如我们别再提我三弟。公主你看,这桃花开得正艳,不过和公主相比,就差得远了。”洛儿脸上一红:“大公子又在拿我开玩笑。”转过头去看那桃花。曹丕略略靠近了些,闻到一股清雅的幽香,也不知是花香还是洛儿身上的体香,脑子一热,脱口说道:“我不是开玩笑!”洛儿诧异的回过头,正好春风吹落一片桃花雨,粉色中那一双眼睛万语千言,曹丕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俱被吸引去,什么也顾不得,认真道:“洛儿,其实自从我在邺城铜雀台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对你……”“大公子!”一名传令匆忙从房舍后跑出来,“城门那边有急报传来!”曹丕眉头一皱,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得已说道:“到前厅等我。”还想要和洛儿说些什么。洛儿微微笑了笑:“大公子,既然有紧急军情,洛儿不敢耽误。”微微一揖。曹丕自知这样的氛围下再无法继续刚才的话题,讪讪一笑,快步往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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