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觜哪家公司下班生二胎最晚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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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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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或许更喜欢跟差不多大的孩子玩,阿南在凝香怀里腻歪了一阵就黏着阿木了。
& & 阿南正是学走路的时候,徐秋儿便将父亲给堂弟做的小木车找了出来。
& & 车身很简单,下面四个轮子本来就是旧的,三四年下来轮子上更是锈迹斑斑,好在还能滚。阿南特别喜欢,推着破破旧旧的小木车跟在阿木身后,徐家两房中间没有墙,显得院子特别大,两个孩子东走走西走走,玩得热闹极了。
& & 但阿南并没有只顾着玩,眼睛一直留意凝香呢,凝香要去屋里喝水,小家伙急得推着木车去追她,摇摇晃晃走得特别快,嘴里娘啊娘的叫,臊得凝香赶紧回来叮嘱一番。阿南还是挺聪明的,只要不着急,他就不喊娘。
& & “大姐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啊?”凝香喝水回来,徐秋儿放下手里针线,故意打趣道。
& & 凝香敲了她脑顶一下,重新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对着不远处的阿南叹口气,“准是看旁人喊娘他就记住了,真是,我也不知道阿南为何这么黏我。”
& & 凝香不怕阿南黏人,但她真受不了小家伙胡乱喊娘。
& & 徐秋儿随口道:“大姐干脆给……”
& & 话没说完,及时改口道:“反正下午大姐就走了,以后遇不到,就不怕阿南乱喊了。”
& & 她本想说让堂姐干脆嫁给陆成真给阿南当娘的,转念一想,大姐模样好性情好,方圆几十里的村子都未必能找出比大姐更抢手的姑娘,如此好的条件,为何要给人做继室?陆成再有本事,都是成过亲的,阿南再可爱,也只是现在不懂事,谁知道这孩子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
& & 继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稍微有点差错,不说继子心里怎么想,就是村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都让人烦。
& & 徐秋儿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好好的堂姐去做继室。
& & 暗暗决定以后再不开堂姐与陆成的玩笑,徐秋儿委婉地提醒道:“大姐应该不会那么巧,每次回来都遇见陆大哥。”
& & 她是看出陆成对堂姐有意思了,堂姐心思简单还蒙在鼓里,现在她提醒了,堂姐无意陆成,以后回来自然不会坐陆成的车,若是堂姐有意……徐秋儿再找机会提醒堂姐做继室的烦恼,眼下什么都不确定,她也不好瞎掺合。
& & 凝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 & 这两次陆成捎带她回家是巧合也好,特意等她也好,她只希望以后别再有了。
& & “臭!”
& & 姐妹俩正说话,那边阿南对着凝香喊了一句,不肯让亲姑姑阿桃帮忙。
& & 徐秋儿同情地看向堂姐。
& & 凝香并不嫌弃阿南,走过去抱起小家伙,带他去茅房拉臭臭。
& & 出来后洗洗手,阿南继续跟阿木玩去了,玩累了再推着小木车回到凝香跟前,让她拍觉。
& & 将睡着的小家伙放到炕头,凝香看看日头,使唤弟弟道:“阿木去地边看看,问大伯母晌午想吃什么。”大伯父他们肯定在帮陆家种地了,万一去那边吃,晌午她就少做点。
& & 阿木答应了就要走。
& & “我跟你去。”阿桃快走两步追上他,侄子不想家人,她想了。
& & 于是两个孩子一起出了门。
& & 农家孩子,四五岁都会跑腿了,而且两家的地出了村西头就能看见,凝香很放心。站在大门口目送阿桃阿木往村西走了,凝香转身回了灶房,刷刷锅,随时准备开火。
& & “大姐,你快进来!”徐秋儿突然掀开门帘,兴奋地喊她。
& & 凝香好奇地走了过去。
& & 徐秋儿示意她看炕上。
& & 凝香扭头,就见阿南仰面躺着,两条小胳膊高举过顶,姿势特别可爱。
& & 凝香忍不住亲了亲小家伙,看了会儿,同堂妹道:“你看着吧,我去抱柴禾。”
& & 徐秋儿点点头,坐在炕沿上笑着瞧阿南。
& & 凝香去了北院,谁料刚从北院抱柴禾回来,就见外面大门口走进来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矮的是弟弟阿木,高的是陆成,今日他穿了一身灰布短褐,袖子卷在手肘处,露出的小臂只是垂着,也有结实的肌肉。
& & 才打个照面,根本没看他脸,凝香立即别开眼,假装被柴禾挡住没看到他们,放下柴禾转身就往后院走。
& & “大姐!”阿木不知道姐姐的心思,兴奋地喊道,“大姐,陆大哥让咱们晌午去他们家吃!”
& & 在地里陆大哥就这样说了,大伯父大伯母都不答应,陆二哥拦住他们不许他们走,然后陆大哥过来接阿南,顺便叫两个姐姐也过去吃饭。阿木人小嘴馋,知道这时候请客家里肯定都有肉菜,他就很想去陆家,而且大伯母大伯父帮陆家干活了,他们去吃饭是应该的。
& & 阿木很懂事,旁人家的饭菜再好,他们没帮忙干活他就不馋,帮忙了对方还请了,他就盼着去了,就像昨晚陆大哥在他们家吃饭一样。
& & 陆成看着灶房里面想躲不能躲不想留必须留的姑娘,看着她因为尴尬泛红的脸庞,很客气地道:“徐姑娘,快吃饭了,你跟秋儿都去我们家吧,伯父伯母都去。”
& & 他又叫她徐姑娘了……
& & 凝香垂眸看他衣摆,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他喊“徐姑娘”时语气有点冷漠。
& & 确实该冷漠,换谁被人拒绝,都不可能不生对方的气。
& & 那他来叫她应该也是出于客气了,走走面子活儿而已。
& & 这样一想,凝香轻松了不少,看着东锅,语气自然地道:“我下午就要回城了,有点懒着再出门,陆大哥去问问秋儿吧,她在西屋,阿南睡着了。”
& & 陆成“嗯”了声,没再多劝,径自从她身边经过。
& & 徐秋儿已经出来了,有点意外陆成敷衍的邀请,一般请人吃饭都张罗好几遍,哪有问一次就不再问了的?莫非她猜错了,陆成根本就不喜欢堂姐?
& & 这么多心思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站在西屋门口,徐秋儿笑着道:“陆大哥,我也不去了,我想多陪陪姐姐。”一来她确实不会去,二来陆成确实也不像真心希望她们去的。
& & 陆成对她却又不一样,很是热络地道:“秋儿去吧,你大姐一个月才回家一趟,她恋家我才没劝,你天天在家待着,行了,别再跟我客气了,咱们一起走。”
& & 说完走进西屋,将熟睡的儿子抱了起来,出来时看向阿木,“阿木,拉着你二姐,咱们去吃饭了。”
& & 阿木瞅瞅灶台前的姐姐,抿抿嘴,摇头道:“我不去了,我跟姐姐吃。”
& & 弟弟舍不得自己,连好饭都放弃了,凝香心里暖暖的,笑着摸摸弟弟脑袋,看着徐秋儿道:“秋儿跟陆大哥去吧,吃完早点回来。”
& & 徐秋儿才不去,推着陆成往外走,嘴上笑着调侃道:“陆大哥快走吧,我们谁都不去,你小心阿南睡醒了,又不想跟你回家!”
& & 陆成怀里抱着阿南,不好推开徐秋儿,无奈地走出了灶房,托着儿子的大手悄悄捏了捏儿子的小屁.股,同时回头劝道:“秋儿,你非要我请第二遍是不是?”
& & 阿南不满地哼了声,本来没人说话他还会继续睡的,现在听到爹爹的声音,小家伙慢慢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瞅瞅爹爹,再扭头看看站在灶房里面的凝香,爹爹竟然还在往远了走,小家伙立即不干了,张嘴就哭。
& & 才睡醒的孩子,脾气可大了。
& & 陆成看了眼凝香,皱眉训斥儿子:“别哭了,再哭以后都不带你出门。”好像怕再次给凝香添麻烦般,也不劝徐秋儿了,大步往外走。
& & 阿南急得往他肩上爬,恨不得要逃出爹爹的大手扑到“娘亲”怀里似的,哭得更大声了,那望着凝香掉泪的眼睛,好像凝香才是他亲娘,陆成是要抢走他的坏人。
& & “娘……”凝香不动,阿南趴在爹爹肩头,伸着手够她,哭急了狠狠打陆成肩膀。
& & 徐秋儿看得眼睛发酸,不忍地看向堂姐。
& & 凝香的心更是一抽一抽的,眼看陆成走到院中间了,阿南哭得天要塌下来一样,凝香再也忍不住,追了出去,“陆大哥,你等等!”
& & 陆成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 & 凝香早就从他非要带阿南走的举动看出来了,陆成现在很厌恶她,不想阿南再黏着她。
& & “陆大哥,你下午再来接阿南吧。”
& & 再不想开口,抱住上半身已经扑到她怀里只有双腿还留在陆成臂弯的阿南,凝香也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她受不了,或许下午阿南睡醒了看不见她还会哭,至少她看不到,看不到就不用心疼,而陆成能哄好阿南一次,就能哄好两次。
& & 陆成仿佛在犹豫。
& & 凝香拍拍阿南肩膀,一边低头安抚小家伙,一边咬咬唇,手上轻轻用力,将阿南往自己这边扯。男人察觉她意图,拦了一下,第二次就放开了。
& & 凝香松口气,圈住阿南的小短腿,抱着人转过身。
& & “那麻烦徐姑娘再照顾阿南一晌午,下午我再来接他。”
& & 陆成对着她背影道。
& & 凝香点点头,搂着还在抽噎的阿南直奔灶房。
& & 陆成扫了眼徐秋儿阿木,大步离去。
& & 他走了,阿南却怕爹爹再回来,缠着凝香不松手,片刻都不许凝香离开自己。凝香想做饭都不行,徐秋儿笑着让她哄阿南,她做了疙瘩汤吃,还给阿南煮了个鸡蛋。
& & 吃完饭,阿南才再次恢复了笑脸,然而凝香试图哄他睡觉时,小家伙就是不肯睡。
& & 那边陆家热热闹闹吃完饭,陆成赶驴车送徐守梁一家三口回来,顺便接阿南。
& & 阿南听到爹爹的声音就扑到了凝香怀里,谁来碰他他就哭。
& & 陆成沉着脸要抢人,李氏看不过去拦住了,扭头看到侄女怀里的男娃,又头疼。
& & 侄女该去等郭老三的车了啊。
& & 各种办法都用尽了,阿南就是不想跟凝香分开。
& & 最后陆成看看凝香,无奈道:“我送大姑娘回城吧,阿南特别喜欢我三婶,大姑娘走了,让我三婶哄阿南。”
& & 凝香震惊地抬起头,自昨晚之后,第一次直视他。
& & 陆成坦荡荡与她对视,桃花眼底幽光涌动,转瞬即逝。
阿南睡着了,在驴车驶出柳溪村十几里地之后。
& & 凝香看着怀里睡着了还攥着她衣襟的男娃娃,想要苦笑都笑不出来。
& & 她不想让陆成送她回城,不想跟他有更多牵扯,却又狠不下心看阿南哭。单独跟阿南待在西屋,努力哄阿南睡觉,阿南鬼精鬼精地就是不睡,大眼睛警惕地盯着任何进来的人。小家伙不睡,凝香又尝试让他跟弟弟玩,阿南玩归玩,却不肯让她离开他身边,别管之前玩的多高兴,她一想溜,他就嚎啕哭。
& & 如果她心再硬点,或许就能走了,偏偏面对身世可怜的阿南,凝香硬不起来。
& & 无可奈何,她只能坐陆成的车回去。
& & 临走前陆成将阿桃叫了来,说是顺便带妹妹进城逛逛,如此大伯父大伯母也没有误会陆成此举有什么企图。
& & 那他到底有没有?是真的因为阿南黏人才送她,还是……
& & 凝香悄悄看向前面赶车的男人。
& & 恰在此时,驴车忽地停了。
& & 眼看陆成要下车,凝香立即看向别处。
& & 此时驴车停在两个村落中间,却离前后村子都很远,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人影。土路两侧种着男人大腿粗细的杨树,投下一溜树荫,路边与地头之间有五尺来宽的沟渠,里面杂草丛生,开着乡下常见的小野花。
& & 正盯着一朵白里透米分的小花看,身后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阿桃,你抱会儿阿南,我有话与徐姑娘说。”
& & 凝香的心登时提了起来!
& & 她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 & 念头才冒出来,阿桃疑惑地替她问了,扭头看着兄长道:“大哥要跟徐姐姐说什么?”
& & 陆成言简意赅,“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说完看向还低头装聋的姑娘,“徐姑娘,下车吧。”
& & 凝香没动,悄悄抱紧了阿南,垂眸道:“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好了。”
& & 他语气霸道,她索性也不客气喊他陆大哥了。
& & 陆成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儿子脑袋,俯身时脑袋靠得她近了,声音不高不低却有种赖皮的威胁,“你确定要让阿桃听见?阿桃还小,哪天她无意说出去,只希望你别怪我。”
& & 阿桃越发困惑了,歪着脑袋看他们,“大哥要说什么?你说吧,我谁都不告诉。”
& & 陆成没理妹妹,侧头看凝香。
& & 他离得太近,桃花眼里的无声威胁更逼人,凝香心里乱糟糟的,勉强与他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既然阿桃嘴严,你就在这儿说罢。”
& & 陆成嘴角上扬,发出轻轻的哼声,像是笑话她做了多么错误的决定。
& & “也好。”陆成维持撑着车板的动作,脑袋朝她那边歪的更多,逼得凝香抿唇朝一侧扭头,他才盯着她左耳附近的那颗比芝麻还小的小黑痣道:“昨晚我一晚没睡,都在想……”
& & “你住口!”凝香恼羞成怒,轻声斥道,气得胸口高高起伏。亏得她以前还觉得这人是个好人,没想到他竟然打算当着七岁妹妹的面说那种无耻的话。
& & 陆成飞快扫了一眼她衣襟,虽然很想多看,却还是规规矩矩地移开了视线,他喜欢她,此时逼迫她是出于无可奈何,并无心轻.薄亵.渎她。低下头,陆成对着熟睡的儿子道:“我送你回府城就是想跟你说清楚,不可能不说,徐姑娘不想让阿桃知道,就将阿南给她,咱们走远点谈,否则我只能继续。”
& & 凝香红唇紧抿,瞪着对面的庄稼地平复怒气。
& & 果然,他提出送她回去是带了目的的。
& & 跟她说清楚,难道昨晚她的意思还不清楚吗?
& & 如果他非要听她明确拒绝,那她就如他的意。
& & 深深吸了口气,凝香淡淡应了声好,等陆成站直身子后,她小心翼翼将阿南递到阿桃那边。
& & 阿桃糊里糊涂地接过侄子,看看两人,不放心地道:“大哥你们别走太远……”
& & 凝香已经挪到车尾准备下车了,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冒出个让她浑身发冷的念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个再单纯不过的阿桃,万一陆成心存歹念,她……
& & 凝香目光投向了旁边一片麦子地,再有一个来月麦子就黄了,现在绿油油一片,如果陆成将她按倒在麦田里,阿桃是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的,事后陆成也可以随便找个借口糊弄单纯的妹妹。
& & “阿桃不怕,大哥就在那颗树下。”陆成并不知心上人已经将他想成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姑娘的流.氓了,指着驴车前面三十步左右的一颗杨树道。
& & 阿桃放心了。
& & 凝香快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一半,但下车时双腿还是发软,脸更是白的不能再白。
& & 上辈子差点被裴景寒强占,凝香最怕的就是被男人欺负。
& & 陆成回头看她,见她脸色不对,不似愤怒反而更像惧怕,疑惑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 & 他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冷了?
& & 心软了,当她走到跟前,陆成逗妹妹似的道:“只说几句悄悄话,又不会训你,怕什么。”
& & 他声音戏谑,车上阿桃嘿嘿笑了下,凝香一点都笑不出来,绷着脸先走到了那颗树下。
& & 陆成摸摸妹妹脑袋,大步跟了上去。
& & “你想说什么?”他故意站在她对面,凝香就侧过身,一眼都不想看他。
& & 陆成没再追过去,凝视她侧脸道:“徐姑娘,在果园遇到你时,我就喜欢你……”
& & “我不喜欢你,你不用说了。”凝香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 & 陆成噎了下,好在昨晚被打击过了,今日又做好了准备,短暂沉默后,他有点无奈地道:“是,咱们认识时间太短,我知道我心急了,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等,以后……”
& & “以后我也不会喜欢你。”凝香又往背离他的方向歪了歪脑袋,瞥到那片绿油油的麦苗,方才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凝香顿了顿,略微缓和语气道:“陆大哥,你是好人,只是我一直都将你当熟悉的村人看,从未有过那种念头,也希望陆大哥别再……”
& & “没事,”陆成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学她的样子打断她,故作轻松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喜欢我,我没法强迫你。今天故意送你,就是想告诉你,我认准你了,只要你一天没嫁人,我就会对你好一天,直到你喜欢上我。”
& & 他冥顽不灵,凝香皱着眉头转过来,看着他道:“你……”
& & “走吧,别耽误你回府城。”陆成朝她温柔一笑,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抬脚朝驴车走去。
& & 这根本不是凝香想要的结果,她烦躁地快走几步,拦到他身前。还没说话,男人就像没看到她似的,继续往前走,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高大结实的身子迅速逼近,桃花眼里竟然满是期待,甚至还抬起手臂,仿佛要抱她。
& & 他蛮不讲理混账无赖,凝香不得不闪身避开。
& & 陆成这才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不是要拦我吗?”敢拦他就敢撞她。
& & 凝香气红了脸,愤愤地朝路旁转了过去。
& & 陆成见好就收,小声道:“上车了。”
& &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凝香怎么可能还坐他的车,背对他道:“你们走吧,我等郭老三的车。”
& & 小姑娘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陆成皱皱眉,看看好奇地望着他们的妹妹,笑了,“你不上车,我马上叫醒阿南。”
& & 凝香暗暗咬唇,不肯被他威胁,冷声回道:“随便你,阿南是你儿子,你不心疼我更不在乎。”
& & “我是不心疼,小孩子哭哭将来嗓门更大,正好我也不喜欢他拿哭威胁人,这次不惯着他,他哭够了以后就听话了。”陆成随意地道,说完再次走向驴车。
& & 凝香眉头早皱起来了。
& & 谁告诉他小孩子哭多了将来嗓门会大?就算是真的,嗓门大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 & 再说,看阿南跟她分开时的哭劲儿,他就不怕儿子哭上火了?
& & 凝香忍不住偏过头。
& & 陆成已经走到了车前,不知在跟阿桃说什么。
& & 凝香就见阿桃突然抱着阿南往后躲,急着喊她,“徐姐姐你快过来,我大哥想打阿南!”
& & 凝香立即慌了,以为陆成想将被她拒绝的怒气发泄在儿子身上,连忙跑了过去。
& & “徐姐姐……”阿桃瞅瞅兄长冷冰冰的脸,信以为真的她特别害怕,求助地喊凝香。
& & 凝香站在车外,伸手将阿桃护在身后,难以置信地怒视陆成,“那是你亲儿子!”
& & “上不上车?”陆成盯着她问。
& & 凝香愣住,身旁阿桃急着催她,“徐姐姐快上来啊,阿南好像要醒了。”
& & 凝香一听,低头看去,果然看见阿南抿了抿嘴,一只小胖手也碰了碰脸。
& & “上车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送你。”身后男人认输般地道。
& & 他都这样说了,凝香犹豫片刻,重新上了车,目不斜视地将阿南接了过来,眼里只有阿南。
& & 陆成就见刚刚还冷脸对他的姑娘,马上换了副温柔的神情看他儿子。
& & 他有些吃味儿,多看了两眼,才坐回辕座,继续赶车。
& & 一路上他都没再说话。
& & 凝香心情复杂地陪醒过来的阿南玩,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阿南,她强迫自己不去想烦心事。
& & 红日西斜,驴车进了府城北门。
& & 阿南坐在“娘亲”怀里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凝香却发愁了,现在该怎么与小家伙分开?
& & “先去我三叔家,安顿好阿南我再送你回侯府。”像是知道她心事,陆成头也不回地道。
& & 凝香没有搭话。
& & 肯定得去他三叔家,不能让阿南在大街上哭,但安顿好阿南后,她也不用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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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镇远侯府在府城西侧,陆成三叔家则位于城东。
& & 凝香偶尔会随裴景寒出门,也跟素月或其他小丫鬟们逛过府城,城东来过几次,还算熟悉。
& & “徐姐姐,前面拐个弯,然后第四家就是我三叔家。”驴车走在一条干净宽敞的巷子里,阿桃笑着给凝香介绍道,“我三叔家是开棋社的,我三婶特别好看,一会儿看到她你就知道了。”
& & 凝香勉强笑了笑。
& & 这次回家她听大伯母说过,陆成父亲那辈挺穷的,他二叔就是普通的农家汉子,勤勤恳恳种地,他三叔因为家贫被卖到府城当学徒,后来因缘际会,入赘开棋社的许家。听说陆成三叔与妻子许氏非常恩爱,许氏第一个儿子姓了许,留着替许家继承香火,后面生的女儿以及将来再生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姓陆。
& & 其实看陆成兄妹提到三婶时亲近的语气,就知道许氏很疼爱他们。
& & 可那是陆家的亲戚,她一个外人去见他们做什么?
& & 本来就别扭,同陆成关系尴尬后凝香更不适合见他的亲人。
& & 手无意碰到阿南脖子上挂着的小荷包,凝香低头看看,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下巴轻轻蹭了蹭阿南脑顶。阿南喜欢这样的亲近,仰头朝她笑,凝香也笑了,亲亲小家伙白嫩嫩的脸蛋,柔声夸道:“阿南真乖。”
& & 阿南高兴地笑。
& & 等驴车转弯,快要经过第二户人家门前时,凝香让陆成停车。
& & 陆成看看近在眼前的许家大门,隐隐觉得不安,但还是停了车,回头看她。
& & “我荷包掉了。”凝香敷衍地与他解释,然后低头,认真地与阿南将道理,晃晃他的小荷包,再指着拐角道:“阿南,姑姑的荷包掉了,姑姑得去找回来,阿南在这儿等姑姑好不好?”
& & 她连说带比划,阿南听懂了,小家伙自己特别宝贝荷包,便明白凝香现在特别着急,他也着急,学凝香那样指着拐角,脆脆地叫:“包!”
& & 凝香点点头,试探着让他站起来,再用眼神示意阿桃过来扶着,然后道:“阿南在这儿等姑姑,姑姑去捡荷包啊。”
& & 阿南乖乖地点头,只是看着凝香下了车,小家伙又着急了,一手拽着亲姑姑一边往车尾追,“抱!”要跟凝香一起去找荷包。
& & 凝香没急着走,笑着抱起小家伙,熟练地哄道:“不行,姑姑抱阿南就没法找荷包了,阿南在这儿等着吧,姑姑拣到荷包就赶紧回来找阿南。”
& & 阿南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有点紧张,怕她不见了。
& & 凝香压下心头酸涩,再三保证自己很快就回来,让阿南听话。
& & 阿南抓着自己的荷包瞧了瞧,最后点点头。
& & 凝香重重亲了他一口,转身想将阿南放回车上,却意外发现陆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意味不明。
& & 凝香抿了抿唇。
& & 她的话可以骗过阿南阿桃,绝糊弄不了陆成。
& & 怕他拆穿她的谎言,凝香抬起头,诚恳地委婉地求他配合,“陆大哥,你先抱会儿阿南?”
& & 这次喊他陆大哥,与第一次喊的一样亲近自然。
& & 陆成看着她澄澈的杏眼,没法拒绝。
& & “好,你慢慢找,我们在这儿等你。”他接过儿子,轻声道。
& & 凝香怨了他一路,但这一刻她感激他,想到以后几乎不会再见了,她决定忘了先前所有不快,真心实意地朝他笑了下,再晃晃阿南的小手,同阿桃告别后,转身朝来路走去。
& & 即将黄昏,天虽然还很凉,却多了一种一日喧嚣过后的寂静。那淡淡的冷清渐渐传到了她心里,凝香一步一步地走,背着三道目光走,竟然有种第一次卖身离家时的不舍,不舍到忍不住想哭。
& & “娘!”
& & 身后突然传来男娃脆脆的叫唤。
& & 凝香微微扬起下巴,憋回眼泪,才笑着转身,看向阿南,“阿南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 & 阿南咧嘴笑了,好像刚刚喊她就是为了要这样一个保证。
& & 此时凝香视线已经模糊了,朝三人摆摆手,快步拐了弯。拐了弯,什么都看不见了,凝香飞快抹了一下眼睛,逃跑似的往前走,走了不知多久,隐隐约约听到男娃的哭声。
& & 凝香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似乎又并没有孩童啼哭。
& & 但她知道,等不到她,阿南肯定会哭。
& & 像是丢了什么,凝香脚步慢了下来。
& & 失魂落魄的,走到一处四岔路口,凝香突然记不得该往那边走了。
& & “往右拐。”
& &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凝香震惊地回头。
& & 陆成正大步朝她走来,走得不缓不急,但他胸口起伏,显然是一路追她,刚刚才慢下来的。明媚柔和的夕阳透过隔壁院子里的槐树缝隙落到他身上,照得他五官俊美又平和,眼里的关心也更温柔。
& & 凝香垂眸,避开他的柔情,担心问道:“阿南他……”
& & “我堂妹养了一只鹦鹉,答应送给阿南,臭小子得了好东西就不哭了。”陆成语气轻松地道,不想她为阿南操心。
& & 凝香心里轻松了不少。
& & 看看右侧的路,她低头道谢:“谢谢你特意过来替我指路,后面的路我都认识了,你……”
& & “我送你吧,你一个姑娘,不亲眼看到你回了侯府,我不安心,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回头我也不好跟伯父伯母他们交代。”陆成平静地道,示意她跟上他,见她神情犹豫,他想了想,补充道:“你放心,我将你送到侯府那条街就回来了。”
& & 她在侯府做事,一个姑娘家,绝不会希望被人看到一个男人送她回去,传出风言风语。
& & 他体贴入微,凝香虽然不喜欢,却也真的无法对这样的陆成生出厌恶之心,折中商道:“这边路我确实不大熟,那陆大哥送我到城中吧,那边我熟,不会出事的。”
& & 陆成没答应也没拒绝,先往前走了。
& & 凝香默默跟在他身后,察觉他放慢脚步,她也放慢,不想与他并肩走。
& & 小姑娘老实却又狡猾,陆成瞅瞅前后,见街上没什么人,他索性顿住脚步,看着她道:“徐姑娘,我知道你对我无意,可我真想知道我到底哪里不让你喜欢了。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姑娘,不说清楚,我,我晚上睡不好,白天做事也走神。”
& & 他又提这个,从未跟男人讨论过这种事情的凝香又尴尬又无措,若是彻彻底底的讨厌他,直接拒绝就行了,偏偏除了薄情,除了偶尔不太会照顾阿南,她挑不出陆成别的错。
& & 急于摆脱这种尴尬境地的她并没有留意陆成说他第一次喜欢谁的那句话,听见了,但只是听出了单独的字,无心分析合起来的意思。
& & “你挺好的,我就是不喜欢,好比你问我为何不爱吃姜,我只能说不爱吃,说不出什么理由。”凝香低着脑袋,尽量平心静气地回答道。至于真正的理由,说出来太伤他了,他不是坏人,凝香狠不下心说那样重的话。
& & 陆成看着垂着头细声细气拒绝他的小姑娘,这次没失望,只觉得她拒绝人也羞答答的好看,轻柔的语气也透露着几分善良。
& & “你不爱吃姜?”他故意转移话题,笑着道。
& & 凝香诧异地抬起头,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 & 陆成喜欢她傻乎乎的样子,笑得更温柔,“我也不爱吃姜,你看,将来咱们在一起,肯定能过到一处。”
& & 他还是不肯放弃,凝香拿他没办法,快步超过他往前走。
& & 无论她走多快,陆成都保持散步距离跟在她身后,贪婪地打量她侧脸,没再说气她的话。
& & 直到快分别时,他才拦到她身前,直视她眼睛道:“回到侯府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月底我还在城门外等你。”
& & 还要等她?
& & 凝香急了,“你说了以后不来找我……”
& & 陆成看着她笑,“你也说捡了荷包就回去找阿南。”
& & 桃花眼里含笑,声音戏谑。
& & 凝香理亏,讲不通道理,她别开眼,冷声道:“你想等就等,我不会坐你的车,如果你还用阿南来逼我,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就算我随你走,也是为了阿南,心里只会更不满你。”
& & “到时候再说,我有一个月的时间琢磨如何哄你上来。”陆成很是悠哉地道,说完毫无预兆地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不早了,香儿快回去吧。”
& & 凝香嫌弃地往后躲,因男人又喊她小名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 & 陆成恋恋不舍地目送她,等到进了角门,他才往回走,脚步轻快。
& & 虽然没有马上得到她的心,但这两日相处了这么久,见了她那么多面,哪怕她冷冰冰撵人的眼神,也足够他回味一个月了。一个月过后,他再来接她回家,一点一点的走进她心里,就像他小时候不爱吃姜到了果园大锅菜吃多了竟慢慢喜欢上一样,她早晚也会喜欢上他。
& & 而就在陆成对未来满怀憧憬时,凝香再次跨进了冷梅阁,迎面就见裴景寒站在书房门口,四目相对,裴景寒直勾勾地盯着她,脸色不怎么好看。
& & 凝香惴惴地走了过去。
& & 陆成喜欢她,她只觉得烦恼,裴景寒喜欢她,她害怕。
& & 离裴景寒越近,就越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 & 凝香却想不出自己刚回来哪里惹到了他,回家前跟他辞别,他还和颜悦色的,总不能过了一晚他就记起她吃蒜坏他兴致的仇了吧?
& & “世子,我回来了。”忐忑地停在书房门口的台阶前,凝香垂眸道。
& & 裴景寒薄唇轻抿,皱眉打量她,一身旧衣裳,若不是肤白貌美,简直就是村姑。
& & “脸怎么黑了?”
& & 上下打量一圈,裴景寒盯着他最喜欢的小姑娘的脸蛋看,敏锐地发现了异样。
& & 其实凝香只做了半天农活,算上来回来去路上也就晒了一天半,肤色几乎没有差别,但裴景寒从小养尊处优,身边所用无一不是精致之物,对于他而言,凝香就是块儿美玉,哪怕是一点点玉色变化,他也看得出来。
& & 凝香愕然,她怎么没觉得自己黑了?
& & “下地做活了?”裴景寒追问道。
& & 他语气不善,仿佛她做什么都得先请示他,凝香抿抿唇,盯着他衣摆回道:“家里种地,帮了半日忙。”在侯府她是他的丫鬟,伺候好他是本分,回家了她是徐家姑娘,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凭什么管?包括她的脸,如果晒黑了会让这人厌弃,以后她天天晒日头。
& & 或许是有了上辈子的教训,知道自己怎么唯唯诺诺裴景寒也不会放过她,凝香面对裴景寒时胆子反而大了些。虽然还是怕他欺负人,但类似这种他管太宽的事,凝香不想再一味儿的盲从他。
& & 然而凝香自以为很勇敢,那垂眸回话的模样,在裴景寒看来依然怯怯诺诺的。
& & 不想一回来就吓到她,裴景寒缓和语气道:“行了,以后少下地干活,你是姑娘,晒黑了不好看,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比以往迟归了两刻钟左右。
& & 想到陆成,凝香有些心虚。
& & 实话肯定不能说,那该找什么借口?
& & 正暗暗着急,素月忽然从堂屋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盈盈打量他们两个,最后看着裴景寒道:“人家词里写的是‘梳洗罢,独倚望江楼’,咱们世子是‘读书罢,玉阶空伫立’,凝香你紧张什么呀,世子是想你了,才盼着你早点回来。”
& & 凝香隐隐觉得素月念的那两句有点耳熟,紧接着就听到素月说裴景寒想她,那么直接,凝香臊得脸红,没敢看裴景寒是什么神色,嗔了素月一句,低声道:“我先去放东西,一会儿在过来伺候世子。”
& & 拎着包袱急匆匆朝耳房去了。
& & 素月笑着目送她,美眸扫过裴景寒,又折身回了堂屋。
& & 刚在摆着定窑细颈花瓶的桌前坐下,门口一暗,裴景寒走了进来。
& & 素月假装没看见,继续吃瓜子。
& & 裴景寒在她对面落座,好笑道:“吃醋了?”
& & 素月轻轻哼了声,看着门口道:“世子鼻子不好使了吧,我怎么没闻到酸味儿。”
& & 裴景寒笑容更深,柔声解释道:“凝香突然晚归,我免不得担心她出事,换成你,我同样挂念。”
& & 素月斜了他一眼,目光相对,像是再也憋不住般,轻轻笑了,俏皮道:“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哪天我真的出趟门,故意晚点回来,看世子会不会挂念。”
& & 小姑娘明眸皓齿,笑起来比花瓶里的粉蔷薇还动人。
& & 裴景寒含笑看她,他喜欢凝香的温柔羞涩,也喜欢素月的活泼俏皮,她们也是他最满意的两个大丫鬟,最难得的是二女情同姐妹,凝香他从未担心,如今见素月确实不会吃凝香的醋,他就彻底放了心。
& & “对了,刚刚你念的那两句,再说一遍给我听听。”自己倒了碗茶,裴景寒颇感兴趣地问。
& &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素月想了想,细声问道。
& & 裴景寒点点头,随口道:“词句不错,从哪看来的?记得全词不?”
& & 素月怎么不记得?
& & 上辈子表姑娘沈悠悠来侯府做客,也带来了她自己作的几首诗词,老太太夫人看了都夸好,就连侯爷裴政都赞不绝口,亲自誊写其中一首挂到了书房,沈悠悠才女的名气迅速传遍了泰安府。
& & 裴景寒习武,但他也是个通身贵气的世家公子,书房藏了不少好书,自然也欣赏沈悠悠的才气。沈悠悠做客结束离开侯府前,送了裴景寒一本她的诗词册子,裴景寒常常翻阅,素月永远都记得他慵懒地躺在榻上,看着看着册子,眼里就流露出想念。
& & 那时的素月,对沈悠悠只有羡慕。
& & 或许沈悠悠的好身份是天生的,但她的才气是自己的,而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连嫉妒沈悠悠的资格都没有。
& & 直到她被人绑了手脚,满眼愤恨地瞪着沈悠悠,那个女人才凑到她耳边,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说那些诗词都是旁人所作,她只是借用就得了裴景寒的青睐,还讽刺地让她去裴景寒面前告密。
& & 沈悠悠真的很懂得如何气人。
& & 她不说出实情,素月只会恨她心狠,她说了,素月的恨里就多了不甘,不甘心自己输给一个虚伪的骗子。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岂不是比单纯的恨更痛苦?
& & 好在老天爷也可怜她,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 & 素月将手里的瓜子放回碟子里,认真想了想,磕磕绊绊地将两首词背了出来。出于无尽的羡慕,沈悠悠作的那些词素月都会背,但她只是个丫鬟,如果她背的太流畅,裴景寒反而会生疑她为何突然对诗词有了兴趣,就像他从未怀疑那些诗词不是沈悠悠所作,而她一说出来,裴景寒马上就问她是从哪看到的。
& & 除了裴景寒最喜欢的那些句子,其他地方素月都故意背错或是假装记不清了,“这还是年前我去书坊逛时无意发现的一本册子,很破很旧的一本,封皮都没有,我翻了两页,觉得里面有些句子挺好听的,就花二十文钱买了,哼,那掌故竟然还想收我二两银子,我……”
& & “拿来给我看看。”裴景寒有些兴奋地打断她的唠叨,隐隐觉得素月可能发现了被埋没的大才之作。
& & “啊?”
& & 素月震惊地望着他,“世子想看?可我嫌那册子太破,凝香受寒我给她温药时顺手烧了……”
& & 裴景寒猛地站了起来,恨恨地砸了下书桌。
& & 素月连忙起身,低头赔罪,“世子,我,我……”
& & “不怪你,我只是觉得可惜。”裴景寒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见她吓坏了,平复片刻后又坐了下去,转转茶碗,低声问道:“别的诗词你会背吗?”
& & 素月老老实实地摇摇头,“够呛,就记得一些好记又好听的句子。”
& & 裴景寒多少猜到了,叹道:“都写下来,记得多少写多少,回头有赏。”
& & “世子赏我什么?”素月悄悄看了他两眼,小声问道,眼里是讨好的笑。
& & 裴景寒喜欢她这勾人的模样,笑道:“赏你姨娘要不要?”
& & 素月噌地红了脸,嗔怪一声,快步出了屋。
& & 裴景寒摇摇头,端起茶碗,默默回味儿刚刚素月念的那几句。
& & 耳房里,素月看着已经换好绸缎衣裳的凝香,纳闷道:“是啊,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 & 凝香已经想到了借口,一边梳头一边道:“我很久没去街上逛了,进城后就去绕了圈,你呢,这两天没事吧?”
& & “我能有什么事。”素月走过去,抢过她手里的梳子帮她,轻声提醒道:“你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他说什么听着就是,犟什么嘴?”
& & 凝香攥了攥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我脸真的黑了?”分明是裴景寒鸡蛋里挑骨头。
& & 素月愣了愣,扑哧笑了,歪头看她,“敢情你是不爱听他说你黑?啧啧,原来我们凝香也爱臭美啊,平时看你不爱打扮,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脸蛋无所谓呢。”
& & 她显然误会了,凝香刚要解释,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 & 收拾好了,素月让她去伺候裴景寒,她拿出纸笔,赶在晚饭前写了满满两页交给裴景寒,趁凝香不在时给的。前世凝香不在乎裴景寒与沈悠悠的事,但也听裴景寒或小丫鬟们传过两句,素月暂且不想凝香因为这些诗词猜到她也是重生的,免得凝香好心办错事,坏了她的计划。
& & “你这字得好好练练了。”接过纸后,裴景寒先批评了一番素月的字。
& & “我又不考状元,练字做什么。”素月不以为意地道。
& & 裴景寒摇摇头,专心看了起来,越看凤眼越亮,“好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如此壮观瑰丽的诗句,为何没有广泛流传于世?”
& & 素月凑过去看了看,忽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道:“世子遍览**书都没看过,可见世上真的没几个知道,不如世子把这些诗句补全,然后就说是你作的?”
& & 裴景寒朗声大笑,伸手捏了捏她脸,“你家世子岂是那等无耻之人?别说我没有才情狗尾续貂,便是有,也不屑欺世盗名。”
& & “嗯,世子是顶天立地的君子!”素月拍开他手,笑着奉承道。
& & 裴景寒对这两页残句十分满意,低头问道:“说吧,想要什么赏,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 & 素月才要开口,外面传来了凝香的脚步声,应该是来喊裴景寒用饭的。。
& & 她飞快抢过纸张收了起来,小声求面露疑惑的男人,“世子,这事别让凝香知道好吗?我,我怕她……”
& & “怕她吃醋?”裴景寒看看书房门口,善解人意地道。
& & 素月咬唇点头。
& & 裴景寒笑了,盯着她唇道:“今晚再给我亲一下,我就帮你瞒她。”
& & 素月粉面飞霞。
& & 凝香就在此时走了进来,见书桌后裴景寒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旁边素月脸蛋红红的,她隐约猜到自己多半是打扰裴景寒欺负素月了,不由皱皱眉,随即庆幸自己来的是时候。
& & “世子,晚膳已经摆好了。”她很自然地道。
& & 裴景寒却将她的皱眉与佯装平静,理解成了吃醋与故意打断他宠爱素月。
& & 看着平时温温柔柔的凝香,再看看恼羞成怒瞪他的素月,裴景寒愉悦地笑出了声。
& & 原以为小心眼的,其实大度,原以为与世无争的,反倒是个小醋坛子。
& & 看来他得找机会好好疼疼凝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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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裴景寒并非色中饿鬼,虽然有心逗逗凝香,却更想专心品鉴新得的诗词佳句。
& & 嫌弃素月那一手上不了台面的烂字,每日从大营回来,陪过家人后,裴景寒就单独进了书房,亲手将词句誊写到新订做的书册里。句子不多,素月两刻钟就写完了,裴景寒写完一句品鉴一番,故而彻底抄写完时,已经是四月初九了。
& & 对词句的热情淡了下来,裴景寒终于想到了两个娇娇俏俏的大丫鬟。
& & 素月基本已经哄好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收用,但裴景寒更喜欢眼下这种亲亲小嘴儿小姑娘都害羞的时候,喜欢他又害怕更进一步,一提到就发慌,所以不急着吃到肚子里。倒是凝香,裴景寒还没有明确表达过自己对她的心意。
& & 正好明日休沐。
& & 从书房出来,就见两个大丫鬟站在花坛前赏花呢,惬意悠闲。
& & “明日我要去花鸟坊给二公子买只鸟,你们谁想去?”裴景寒站在台阶上,笑着看二女。
& & 凝香看向素月,小声道:“一起去?”
& & 裴景寒既然说了,那就至少会选一个,谁单独陪他都有危险,不如同行。
& & 素月瞅瞅裴景寒,不高不低地嫌弃道:“凝香去吧,我不喜欢那边,都是鸟粪味儿。”
& & 她不喜欢猫猫狗狗,也不喜欢其他有毛的东西,裴景寒明知这点还故意问,显然是对凝香动了心思,故意让她懂事一次。重生后裴景寒已经忍了凝香很久了,凝香再不给他点甜头,裴景寒屡次求而不得,一旦疯狂起来只会更吓人。这次他带凝香去花鸟坊,最多就是在马车里占点小便宜。
& & 不是素月不希望凝香全身而退,但那太难太难了,裴景寒就是只狼,哪只兔子进了狼窝能一点亏都不吃的?凝香能保住裙子就够了。
& & 说完了,素月悄悄递给凝香一个安抚的眼神。
& & 凝香只好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 & 裴景寒对素月的识趣非常满意,夜里叫素月守夜,在素月准备过来替他脱靴子时一把将人拉到怀里,搂着亲她耳朵,“明天你好好想想喜欢去哪里玩,下次休沐,我单独带你出去。”
& & 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碰着她耳垂,手在她腰间徘徊。
& & 素月没有躲,害羞般埋在他胸口,攥着他衣襟道:“那世子不许食言。”
& & “食言了准你罚我。”裴景寒将人打横抱到腿上,低头含住了她唇。
& & 素月闭上眼睛,任由他的大手探进了她衣衫。
& & 东耳房里,想到明日要与裴景寒出门,凝香担心地睡不着了。
& & 上辈子裴景寒没有带她去过花鸟坊,而且,她记得,老太太下月做寿,姑太太与沈悠悠娘俩应该快到了,就是这几天的事。
& & 沈悠悠卖了她,害得素月吃了那么多苦,凝香当然恨她,但两人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丫鬟,凝香没有能力报仇,也就无力去怨恨。重来一次,她其实是盼着沈悠悠快点进府的,好分走裴景寒放在她与素月身上的心。
& & 还有素月,她为何要让她单独陪裴景寒出门?
& & 第二天素月就告诉了她。
& & 趁裴景寒去陪家人用早饭时,素月语重心长地劝凝香道:“世子不知何时成亲,就算他如你梦到的那般明年娶妻,距离现在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再聪明也不可能万无一失地拖到那么久,不如乖乖配合他几次,别真让他得逞就好。”
& & 凝香皱紧了眉头,“可……”
& & 素月握住她手,认真地分析给她听,“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愿意,但你想想他的行事作风,你不听话他就会直接用强,总之都会吃亏,那何不乖巧些哄他高兴?将来他记着曾经的情意,更容易放过你我,否则就算咱们通过世子夫人赎了身,你以为他就没办法再把咱们抢回来?你别忘了,他在泰安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 如雷鸣贯耳,凝香白着脸问她,“你是说,他会强抢良家女?”
& & 素月讽刺地撇撇嘴,“你觉得他办不出那种事?”
& & 凝香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 & 倘若赎身了也躲不开她,那她还有什么指望?
& & 像是被人击碎了唯一的指望,凝香呆呆地坐着,杏眼里一点点失了神采。
& & 素月心疼了,将人抱到怀里,低低地哄道:“别灰心,咱们并不是没有办法,凝香,他其实并非一点道理都不讲,前提时咱们得先顺了他的意,咱们让他高兴了九次,最后一次触怒他时,他想到前面九次的好,多少都会心软,你说是不是?”
& & “但他真决定抢人了,再心软也不会放过咱们啊。”看不到希望,凝香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 & “那就看你狠不狠得下心了。”素月扶正凝香,看着她眼睛道,“真到了那一日,你就拿命威胁他,就赌此时陪他的情意。如果他舍不得选择放弃,你就安生了,否则要么宁肯死也不给他,要么就彻彻底底丛了他。”
& & 凝香眼泪停了,望着素月冷静漂亮的狐狸眼,心慢慢又落了回去。
& & 是啊,还是有一线希望的,真不行,她还可以死。
& & 她宁可死,也不会做他的姨娘。
& &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素月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笑着问道。
& & 凝香点点头,平静下来后,由衷地谢她,“素月,还是你想的周全,没有你,我只会得罪他更深。”
& & 素月笑笑,故意打趣道:“好歹比你多吃了一年的盐,你以为是白吃的啊。”
& & 心里却苦笑。
& & 她与凝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凝香在淳朴的乡下过了十一年,耳濡目染的是村民简单的生活,顶多妇人们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拌嘴,凝香本人也是温柔本分的性子,进府后从不算计旁人,规规矩矩地做分内之事。不想着害人,防人时便也容易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
& & 她不一样,她是孤儿,凝香还在家里种地时,她已经学会如何靠自己活下去了。
& & 但她也傻,或许是与凝香在一起后被她传染傻了,轻易就相信了人。
& & 这次她一定不再犯错,保住自己,也护好凝香。
& & 其实凝香顺利摆脱裴景寒的希望比她想象的更大,一是裴景寒还没有坏到宁可看着她们死也不肯放了她们的地步,二来她还在侯府,她还可以替凝香求情,只要不是一下子跑了两个大丫鬟,裴景寒就不会气到失去理智。
& & 如此她与凝香,各取所需。
& & 这边她们谈完心不久,裴景寒派长顺过来喊凝香,外面马车已经备好。
& & 素月一路将凝香送到冷梅阁院门口,最后鼓励地捏了捏她手。
& & 她真不觉得凝香让裴景寒占点小便宜有什么,毕竟上辈子已经占过了,凝香应该,习惯了。
& & 凝香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听完素月的那番话,为了将来,她不想与裴景寒周旋,也必须忍受。
& & 然而心事重重走到侯府正门,远远看到裴景寒一身月白长袍站在马车前,看着他慢慢转过来,用那双凤眼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仿佛对她势在必得,仿佛只要他想她就必须接受他的亲近,凝香忽然觉得一阵胸闷恶心。
& & 素月说的没错,她确实得讨好这个男人。
& & 但凝香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取悦他,一次都不想。
& & 花鸟坊位于城南,马车走了两刻钟左右就到了。=
& & “世子,咱们停在坊外还是赶车进去?”前面就是花鸟坊,长顺看看里面两侧摆满了各种盆栽的青石路,回头请示道。
& & “停在外面。”裴景寒隔着门帘道。
& & 长顺就猜到主子会这么说,否则真赶进去,马拱了人家的盆栽怎么办?
& & 将马车停到巷子口,长顺先下车,摆好木凳后从一侧挑开车帘。
& & 凝香悄悄理理衣摆,低头先出去了,站到地上,看到巷子里清幽雅致的盆栽陈设,忽然也不是特别反感这次出门。她喜欢花草,也喜欢猫狗这种可爱的家宠,如果回去路上裴景寒也始终规规矩矩就好了。
& & “走吧,先随便逛逛。”吩咐长顺在外面等着,裴景寒笑着同凝香道。
& & 凝香嗯了声,跟在他身后。
& & 没走几步,裴景寒就慢了下来,坚持与她并肩。
& & 凝香记着素月的话,乖顺地随他,走在他里侧,好奇地看旁边铺子摆着的花草盆栽。
& & “现在牡丹开得好,咱们买两盆牡丹回去?”走了一段路,裴景寒停在一株大多数花苞含苞待放只有两朵微微绽放了些的赵粉牡丹前,扭头与凝香商量。
& & “这盆是挺不错的。”凝香专心盯着花看,由衷地赞道。
& & “那就买这盆了?”裴景寒还是问她。
& & 凝香无奈,看他一眼道:“世子喜欢就买啊。”
& & 裴景寒低低地笑,挪到旁边一盆二乔前,轻轻碰了碰那双色花瓣,柔声道:“其实牡丹我最喜欢二乔,凝香知道为什么吗?”
& & 凝香故作不知地摇摇头。
& & 裴景寒示意她往自己这边走近些。
& & 凝香看了眼先前想要出来招呼他们却被裴景寒摆手制止的掌柜,见他笑呵呵看着门口,料到裴景寒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就乖乖走到了他身旁。
& & 裴景寒低头,说悄悄话般对她道:“因为每次看到二乔,我就想到你与素月,你们俩站到一块儿,再美的二乔也比不过你们。”
& & 如此直白的情话,虽然并非她想听的,凝香还是被男人说红了脸,低头不语。
& & 裴景寒将此理解成了默认,满意地笑了笑,喊来掌柜,命他将这盆二乔送到镇远侯府。
& & 能做镇远侯府的生意,掌柜点头哈腰地应了,指着铺子里面道:“世子爷要不要看看旁的?”
& & 裴景寒扫了一眼,径自叫上凝香朝前去了。
& & 正是牡丹盛开的时节,几乎每家花铺都摆出了牡丹。
& & 裴景寒漫不经心地打量这些牡丹,忽然目光一定,随即走到一盆花苞半数已开的赵粉前,伸手就将里面最小最粉的那朵掐了下来。
& & “世子喜欢这盆?”这家掌柜也认得裴景寒,笑容满面迎了出来。
& & “送去侯府。”裴景寒淡淡地道,继续前行,手里捏着朵纷纷的牡丹花,走到两家铺子中间,他才回头,将手里的花举到凝香面前,“喜欢吗?”
& & 凝香立即懂了,这花是送给她的。
& & 她悄悄咬了咬嘴唇内里,微红着脸点点头,抬手要去接。
& & 终于送对了一次礼物,终于让她心甘情愿收下了,裴景寒凤眼里柔情似水,在她小手快碰到自己时忽的太高,然后一手按住她肩头,看着她头顶道:“我帮你戴上。”
& & 凝香脸刷的红了,瞅瞅斜对面铺子里好奇望过来的客人们,她羞得无地自容,忍不住往后躲,“世子,这样不妥……”
& & “我说妥就妥。”裴景寒可不在乎旁人的视线,扣住她肩膀不许她动。
& & 凝香浑身僵硬,低头看他衣摆。
& & 裴景寒替她簪好花,退后一步含笑打量,只见小姑娘羞红了脸,长长的眼睫紧张地扇啊扇的,遮掩了那双水汪汪的杏眼。
& & “抬头给我看看。”裴景寒低沉地道。
& & 凝香只想快点摆脱现在的尴尬境地,硬着头皮抬起头,澄澈的杏眼里装满了紧张羞愧,却越发显得灵动,而她姣好的脸蛋细腻莹润,云霞般的粉让她头上的牡丹都失去了颜色。
& & 裴景寒盯着她红红的嘴唇,特别想现在就尝一尝。
& & 但他知道当众亲她她肯定受不了,他也不想让人瞧见她被他怜爱的模样,沙哑地在她耳边夸了一声,笑道:“好了,花买了,现在可以去百鸟居了。”
& & 那是府城最有名气的卖鸟的铺子。
& & 凝香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红着脸点头。
& & 主仆俩继续并肩前行,路过最后一家花铺,凝香被一盆月季吸引,扭头时,余光里瞥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说不清是那身影太出众了,还是清晨的巷子太空旷凸显了他的存在,她就是看到了他。
& & 凝香随意地看了过去,看到了陆成沉如水的脸庞,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好像早就看到了她。
& & 那一瞬,凝香的心跳好像停了。
& & 陆成怎么会在这里?
& &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鸟笼,那里面关着一只白毛鹦鹉,卧在那儿,无精打采的。
& & 凝香马上又记起了那天陆成送她回来时说的话,他说阿南得了一只鹦鹉才不哭了。所以今日陆成来花鸟坊,应该与那只鹦鹉有关。
& & 那,他跟在后面看了多久了?
& & 目光落到他脚上,而他的脚距离她的,只有两间铺子那么远,恐怕他早就发现他们了吧?
& & 头上的牡丹花好像突然变成了千钧重。
& & 陆成一定看到裴景寒替她戴花了,他会不会误会……
& & “喜欢这盆月季?”前面裴景寒走了两步,回头发现她站在一盆月季前,马上折了回来。
& & 凝香瞬间回神,看看眼前鲜黄的月季,她强迫自己笑了出来,“这个颜色挺新鲜的,说不上喜欢,世子走吧,快点帮二公子选只鸟。”
& & 裴景寒眼里只有她,并未发现身后不远处停了一个布衣男人,确定她真的不想买那月季,这才继续前行。
& & 凝香看不到陆成了,却感受到了他执着的目光,如芒在背。
& & 她心中烦乱,不懂为何她才决定与裴景寒虚与委蛇,就被熟人撞见了,偏偏还是陆成。除了亲人,陆成是唯一相信她对裴景寒无心的外人,也是唯一知道她想要赎身的外人,如今他会不会误会她虚荣虚伪言不由衷?
& & 不过,误会了又如何?
& & 也许误会了,陆成就不会再喜欢她。
& & 这样一想,凝香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 &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再多一个人误会她,真的没什么。
& & 轻轻呼了口气,凝香随着裴景寒拐进了百鸟居,只是转身时,还是忍不住将余光投了过去。
& & 陆成脚步不停,还在向前走。
& & 凝香手心出汗,只能希望陆成要来的不是白鸟居。
& &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陆成提着的玄凤鹦鹉正是他三叔在百鸟居替女儿买的。月初鹦鹉送给了阿南,因为小家伙喜欢,恨不得天天抱着鸟笼玩,陆成兄妹四个照顾鹦鹉格外用心,但毕竟没有养过,前天开始鹦鹉就不爱吃饭了,无论阿南怎么对着笼子喊,鹦鹉也都不再开口,急得阿南都上了火,每天陆成回家小家伙都要拽着爹爹去看鹦鹉,希望爹爹帮他治好玩伴。
& & 陆成会治果树,对鹦鹉一窍不通,今日得空进城,三叔也不知怎么办,让他来百鸟园问问。
& & 然后陆成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姑娘,看见她与裴景寒下了马车,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路赏花。
& & 最开始,陆成告诉自己,她在裴景寒身边做事,两人熟悉,说说笑笑很正常。
& & 但他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得近了,才发现裴景寒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才知道喜欢她的并非他一个。就在陆成还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至少凝香不喜欢裴景寒时,他看见裴景寒亲手摘了一朵牡丹,而她乖乖巧巧地站在那儿,低头让他帮她戴上。
& & 陆成心里着了火,却又似乎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 & 他挨她近些,她都要躲,扭着脑袋不肯给他看,现在却肯让裴景寒做那样亲昵的动作,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行人来来往往的街上。
& & 说她对裴景寒无意,谁信?
& & 陆成不信。
& & 他愤怒,愤怒自己被她骗了,以为她真是个不贪恋富贵的好姑娘,恨自己那么喜欢她。
& & 他想扭头离去,再也不看二人一眼,可双腿不受控制,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眼睛也不听他话,一刻都不肯离开她。
& & 这不,一跨进百鸟居,他立即又寻找她的身影。
& & 为何还想看她与旁人亲热?
& & 陆成不知道,他就是要看她,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 & 铺子里面挂着大大小小的鸟笼,凝香站在裴景寒身边听他与掌柜说话,眼睛却紧张地留意铺子门口,瞧见陆成进来的那一瞬,她立即朝相反方向扭头,心跳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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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大早就来了两拨客人,百鸟居的窦掌柜迅速扫了一眼,亲自招待身份尊贵的裴景寒,用眼神示意一个伙计去招待陆成。&&
& & 陆成将鸟笼递给伙计,跟他说了鹦鹉这几日的状况,耳朵余光却留意着两丈外的人。
& & “凝香帮我看看,送什么给二公子好。”裴景寒微微仰着头,看铺子里各种各样的鸟,弟弟正是贪玩的年纪,裴景寒差事在身没有多少时间陪他,就想送个活物给弟弟打发时间。地上会跑的这些年几乎都送遍了,没有一只活得长,这次他索性挑只鸟给他。
& & 凝香忍着不去看陆成那边,环视半圈,小姑娘最先被一只羽毛鲜亮的黄莺吸引了,小声提议道:“那只黄莺如何?”
& & 裴景寒看了眼,摇头,“老太太有只黄莺,二公子并不喜欢,换个。”
& & 凝香很快又看中了一只朱顶雀,灰扑扑的身子,额顶一撮红毛。
& & 裴景寒依然不喜欢,“都太小了,换个大点的。”
& & 一旁窦掌柜连忙提议道:“世子养只鹦鹉如何?二公子年纪小,养只鹦鹉陪他逗趣,他肯定喜欢。”
& & 凝香心虚地没有吭声,其实她也想提鹦鹉着,可陆成就在那边,手里拎着只鹦鹉,她怕陆成多想。
& & 此时裴景寒恰好注意到了陆成,但他早就忘了曾经只在果园有过一面之缘而他还没正眼瞧过的一个小管事,目光直接落在了他手里的鸟笼上。
& & 窦掌柜适时介绍道:“那是玄凤鹦鹉,羽毛雪白漂亮,最得公子姑娘们喜欢。”
& & 见裴景寒面朝自己这边,陆成本能地将腰板挺得更直。
& & 鸟笼里的鹦鹉却没有主人的志气,蔫巴巴地卧在那儿,双眼无神。
& & 裴景寒皱了皱眉,侧头同窦掌柜道:“你这里可有雏鹰?鹦鹉画眉那等都是姑娘家养的,男人就该养鹰,否则容易玩物丧志,只知道逗鸟为乐。”
& & 他只是说出了自己对养鸟的看法,并非针对陆成。
& & 陆成脸色难看极了,想要辩解,骨子里却不得不承认,裴景寒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 & 提着鹦鹉的男人,论威风气势,怎么可能比得过肩立雄鹰的男人?
& & 不受控制的,陆成也看向了窦掌柜,然后意外发现裴景寒身边的姑娘仿佛在看他。陆成心头一跳,视线转过去,就见她满眼担忧地望着他,目光相对,她受惊般低下头,很快又躲到了裴景寒另一侧。
& & 但那双为他紧张的杏眼却深深地印在了陆成脑海里。
& & 她是怕他因为裴景寒的话生气吗?
& & 如果她真的口是心非贪慕虚荣,在被人撞破后,应该不会还在意他的心情吧?
& & 疑惑一起,陆成胸口忽然没那么堵了末世之批发救世主。
& & 窦掌柜也在此时开了口,朝裴景寒笑道:“有,刚有一窝雏鹰准备拿出来卖,世子来的真是巧了,您稍等,我这就是提过来。”
& & 裴景寒点点头,见旁边小丫鬟脸色不太对,想必是因为自己否定了她两个提议,他微微一笑,柔声道:“凝香喜欢黄莺?那我送你一只。”
& & 温柔宠溺的语气,听得陆成攥紧了拳头。
& & 凝香不用看也能想象出陆成的脸色,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素月最讨厌这些,我养鸟她肯定不喜欢。”
& & 裴景寒有心哄她开心,想了想,又道:“那我让长顺养,你想看了随时让他提到院子里。”
& & 凝香还想拒绝,裴景寒突然握住她手,牵着她朝黄莺那边走去,“就这样定了,挑一只吧。”
& & 凝香就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蛇缠住了一样。
& & 可短暂的犹豫后,她没有挣扎,也没有看陆成是什么神情,顺从地由裴景寒牵着,直到停下来裴景寒还想攥着她手,她才低头挣扎。裴景寒知道她怕羞,轻轻挠了挠她手心就放开了,帮她选黄莺。
& & 凝香僵硬而麻木地看着那些黄莺鸟,只盼陆成误会她后,会气得忘了她。
& & 陆成是挺生气的,如果胸膛里的怒火真能烧起来,这会儿裴景寒已经被他烧成灰了,但他没有气到失去理智,所以他看出来了,凝香被裴景寒牵着走时,侧脸苍白,而不是怕被人看见两人亲昵之举的羞涩。
& & 她并不愿意裴景寒这样对她。
& & 可她是丫鬟,她没有能力拒绝。
& & 愤怒过后,陆成突然生出一种挫败感。
& & 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没有本事将她从裴景寒手里抢回来。
& & 心思都在凝香身上,以至于身前伙计喊了他两声他才回神。
& & 伙计见他眼里终于有自己了,没好气地道:“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 & 陆成根本没听见,怕裴景寒察觉他的异样,胡乱点点头。
& & 伙计就朝他伸出手,“药钱两钱,我给你拿药去。”
& & 陆成看看手里的鹦鹉,正好那边窦掌柜回来了,他攥了攥拳头,为难地同伙计道:“能不能便宜点?”
& & 伙计打量他一眼,态度还算和善,却不容商量,“这已经是最便宜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早出钱早治好,耽误久了吃药也救不活了,白搭的就是几钱银子了。这只玄风鹦鹉特别聪明,会说很多话,你三叔买走时足足花了二十两银子。”
& & 陆成面露犹豫,低头看看鸟笼,小声道:“您先忙,我再想想。”
& & 伙计转身就走了。
& & 陆成悄悄听窦掌柜那边说话。
& & “世子,这窝共五只苍鹰,去年七月孵出来的,这四只养得最结实,您瞧瞧喜欢哪个?”
& & 窦掌柜命伙计抬了一座黄木鸟架出来,上面用脚绊子绑着四只块头差不多的苍鹰,深褐色的鸟羽,只有脖子下面一片灰白斑驳。坚硬的鸟喙锋利如钩,看起来十分凶悍。别看只有十个月大,一出来,就把其他鸟笼里的鸟都比下去了。
& & 听窦掌柜说最好喂它们吃活鼠活鸟,凝香看看苍鹰犀利的眼睛锋利的鸟喙,忍不住往裴景寒身后躲了躲。
& & 裴景寒朗声笑,仔细端详一番,选了最威武壮实的那只,根本没问价钱贴身药师。
& & 窦掌柜也没问,热络地教他驯鹰之法。
& & 裴景寒颇有兴致的听,最后让他稍后将苍鹰送到侯府,他领着凝香去别处逛了。
& & 凝香垂眸跟在他身后,自始至终没再往陆成那边看。
& & 陆成目送她出门,见窦掌柜要将鸟架抬回去了,忙开口问道:“窦掌柜,这苍鹰怎么卖?”
& & 窦掌柜看他一眼,眼里闪过遗憾,倒没有流露出嘲笑之意,和善道:“五十两,小兄弟想必也喜欢苍鹰的威风吧?不过我实话跟你说,苍鹰养起来并不容易,也就那等大富大贵的人才有闲暇折腾,咱们寻常人家养养鹦鹉打发时间,轻松又解闷,挺好的。”
& & 并不建议陆成买鹰。
& & 陆成确实也买不起。
& & 可想到裴景寒那番话,陆成不甘心。
& & 再看一眼鸟架上的四只苍鹰,陆成心中一动,疑惑道:“方才听窦掌柜说,这窝一共五只苍鹰,另一只怎么没有拿出来?”
& & 窦掌柜笑道:“每窝雏鹰里都有只最结实的,也有只最弱的,那只个头最小,跟这几只完全没法比,倒现在也没法自己杀死活物,只能吃兄弟们剩下的残渣,就算驯养了也无法带出去狩猎……”
& & “那那只多少钱?”陆成非但没有失望,反而生出了希望,鹰不够好,价钱才会低。
& & 窦掌柜听出了他的意思,摸摸下巴,直言道:“虽然那只差了很多,养大了还是可以装点门面的,价格依然很高,小兄弟真想买,看在你们是我们铺子的老主顾上,给我二十五两吧。”
& & 陆成顿了一下,诚恳道:“窦掌柜,我只能拿出二十两,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些?”
& & “没钱就别买,磨磨蹭蹭做什么。”一个伙计看不下去,小声嘀咕道。
& & 陆成恍若未闻,直视窦掌柜道:“窦掌柜,世子是替他弟弟买的,我买苍鹰是想送给我儿子,我也盼着那小子长大了有出息,而不是跟我一样一辈子都跟庄稼地打交道。您就再便宜我五两吧,要不我先打个欠条,等将来我手头宽裕了再补给您?”
& & 窦掌柜听了,意外地挑了挑眉,再次端详陆成一番,摸摸胡子道:“罢了,今早你与世子遇上,能听到世子那番话就算是缘分,既然你诚心要买,我就二十两卖你。不过丑化说在前头,买鹰贵,养鹰更贵,哪天你养死了,可别来我这里闹着赔钱。”
& & 陆成大喜过望,忙道:“您放心,陆成绝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之人,刚刚听伙计说这只玄凤鹦鹉值二十两,两钱银子就能治好现在的病,您看我再贴您两钱银子,然后用玄凤鹦鹉换那只苍鹰可好?”
& & 自己都知道自己的提议过于荒唐,陆成尴尬地笑了,一双桃花眼却真诚地望着眼前的老者。
& &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伙计都发出了嘲讽的笑。
& & 窦掌柜也笑了,伸手点了点陆成,“你这小子,比我还会做生意,罢了,我看你投缘,就便宜你一次吧。那两钱银子我也不要了,只希望将来你儿子真的飞黄腾达了,别忘了再来光顾我的生意。”
& & 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不甘贫穷胸怀大志,儿子肯定也差不了。
& & 窦掌柜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成,自信没有看错人。
& & 再说了,即便看错,这笔买卖他也只是少赚了点,并没有亏。
& & 陆成是个很坚定的人,一旦他决定去做某件事,就会全力以赴。&&
& & 譬如听说吴家果园招学徒时,知道埋头种地不会有大出息的陆成就去果园了,靠着周正的容貌和天生的能说会道顺利成了沙果园大管事李老头的徒弟,后来迅速学会李老头所有本事,成功将另一个学徒挤掉了,工钱也从原来的五钱涨到了一两,只等李老头干不动了,他便会接任大管事,每月拿二两工钱。
& & 庄稼地一亩地一年也就一两出息,而果园每年只有几阵忙碌,陆成不必天天都待在果园,领了这份差事还不耽误种地,不知羡煞了多少村民。
& & 如今陆成决定养苍鹰,就想养好。
& & 跟窦掌柜商量好了用玄凤鹦鹉换那只瘦弱的苍鹰后,陆成暂且忘了凝香带来的烦恼,跟着窦掌柜去了后院养鹰的地方。
& & 先前那四只苍鹰已经放回鹰舍了,一只只威风凛凛,四处走动,从头到脚有两尺来高,翅膀展开就根两把大扇子似的,扑扇起来嗖嗖的响。与这四只威武的相比,墙角卧着的那只灰毛苍鹰简直就像家养的母鸡,身子瞧着顶多一尺来高,深褐色的羽翅远远比兄弟们的纤细,弯钩似的鸟喙更是逊色不少。
& & 只有那双犀利的眼睛,冷厉地扫过来,宣告着它苍鹰的身份。
& & “真决定养了?”窦掌柜笑着问道。
& & 陆成点点头,敬重地道:“我对养鹰一窍不通,还请您多多提点。”
& & 窦掌柜颔首,他对自己养的这些鸟都有感情,不是说卖出去了赚了钱旁的就不管了,当然希望它们在新主人家里也活得健健康康的,因此就站在鹰舍前,事无巨细地讲给陆成听,客人来了他先去招待客人,完事了回来继续讲。
& & 陆成专心致志地听,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提着窦掌柜送他的鸟架走了。其实他买的这只苍鹰还小,装在鸟笼里拎回家更方便,无奈苍鹰气性大,坚决不肯进笼,那只能陆成辛苦些,而其貌不扬的苍鹰就跟二大爷似的,蹲在鸟架上,双眼警惕地盯着过往路人。
& & 陆成先回了许家。
& & 他三叔去棋社了,随母姓的堂弟在府学读书,只有三婶许氏与八岁的堂妹陆樱在家。
& & 娘俩第一次看到苍鹰,对于没见过另外四只苍鹰的她们来说,眼前这只已经十分吓人。
& & “灵儿呢?”继承了父母容貌优点的陆樱躲在母亲身后,用那双陆家孩子都有的桃花眼困惑地望着大堂兄,“大哥不是给灵儿看病去了吗?”
& & 灵儿就是那只玄凤鹦鹉的名字,陆成先前没觉得那名字有什么问题,现在就觉得确实不适合给阿南养了。心虚面对堂妹,陆成尴尬地同婶母解释道:“三婶,我过去时正好有人买苍鹰……怕被人买走了,我急着换了过来,没能事先跟您商量……”
& & 说到底那鹦鹉是堂妹送给阿南的,他必须交代一下。
& & 许氏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沉稳懂事的大侄子,没等陆成说完就笑道:“大郎换的好,是我我也换,咱们阿南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就该养老鹰才配他。”
& & “一点都不好,这鸟凶巴巴的,啄了阿南怎么办?”陆樱既舍不得自己的鹦鹉,又嫌弃这只苍鹰太凶,气呼呼瞪着大堂兄,“说什么给阿南玩,肯定是大哥想要养老鹰了!”
& & 陆成摸摸堂妹脑袋,赔笑道:“阿樱别急,等将来大哥挣钱了,重新给你买只鹦鹉,买只比灵儿还漂亮的。你也不用担心阿南,大哥绝不会让苍鹰啄到他。”他将阿南当亲生儿子看,怎么会让儿子受伤?该注意的都跟窦掌柜打听清楚了。
& & 陆樱还是不高兴,嘟着嘴跑了,不想再看到他。
& & 陆成无奈。
& & 许氏瞅瞅苍鹰,好奇道:“那你准备怎么喂它?听说都得喂肉吧?”
& & 陆成嗯了声,笑道:“村里鸟多耗子多,不愁没吃的喂它,训熟了就让它自己出去抓东西吃。”
& & “那你看着点,别让它把人家的鸡抓了。”许氏不放心地嘱咐道,“听说老鹰最爱扑鸡吃。”
& & 陆成笑着应下。
& & 许氏留他用午饭,陆成心急回去,将鸟架放到驴车上就走了。
& & 直到驴车驶出城门,他才放纵自己去想凝香。
& & 此时的凝香正坐在酒楼雅间里,低着脑袋看手里的菜单,裴景寒让她点,她点了两样,都被他否定了,非要点贵点的。
& & 没办法,凝香点了一道松鼠桂鱼,一道蜜汁排骨。
& & 伙计领了菜单离去,雅间里就只剩他们主仆二人。
& & 感觉到对面男人不加掩饰的目光,凝香紧张地手心出了汗。
& & “肩膀有些酸,凝香帮我捏捏。”欣赏够了小丫鬟泛红的脸蛋,裴景寒低声道。
& & 凝香不由抓紧了袖口。
& & 这招裴景寒上辈子用过,叫她过去捶背,然而她一到跟前,裴景寒就会将她扯到腿上抱着欺负。
& & 男人的力气太大,一旦被他抱住,凝香根本不用指望逃出来。
& & 该怎么不得罪他又不让自己吃亏?
& & 慢吞吞站了起来,凝香故意离桌子远些再朝他走去,眼睛盯着他的椅子腿。
& & 裴景寒看了好笑,视线随着她动,“让你捏个肩膀,怎么跟逼你上法场似的?我又不会吃了你。”难道他的眼神太明显,她看出他想动手动脚了?
& & 凝香抬眼看他,目光掠过他腰间坠着的香囊,想到昨日素月拒绝过来是因为嫌弃鸟粪味儿,她攥攥袖口,在距离男人三步时停下,瞅瞅自己的手,低着脑袋道:“不是,是,我在百鸟居时手碰到鸟笼,不知沾了什么,一直有点黏黏的,怕脏了世子的衣服。”
& & 裴景寒立即看向她手。
& & 鸟笼上能沾到什么?
& & 该不会是……
& & 虽然不敢相信,向来喜洁的裴景寒还是皱了皱眉,瞥到桌上的茶碗,又笑了,起身离座,提起茶壶走到一盆梅树盆栽前,朝她笑道:“过来,我给你倒水。”
& & 凝香顿时心生懊恼!
& & 她怎么忘了屋里有茶水?
& & 但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凝香硬着头皮走过去,稍稍将袖子往上提提,伸手等着接水。
& & 那双手纤细小巧,十根指头跟葱白似的,想象自己马上就能将这双美手捧在手心里恣意把玩,裴景寒突然有些口渴,再不耽误,手里茶壶一斜,温热的茶水就倒了下去。
& & 凝香心急如焚,一直搓着自己的手,恨不得一直这样洗下去。
& & 裴景寒则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觉得洗的差不多了,他直接放回茶壶,见她还站在盆栽前,裴景寒一边摸出自己的帕子一边走了过去,递给她道:“擦擦吧。”
& & 凝香抿唇,垂眸道:“还是用我的吧。”
& & 说着就要抽自己的帕子。
& & 裴景寒却一把抬起她手腕,霸道地将自己的帕子覆上去,盯着她惊慌的杏眼道:“我帮你擦。”
& & 他凤眼幽幽,像盯着已经到了嘴边的猎物,凝香不敢看,两手一起扯着他的帕子道:“不……”
& & 裴景寒不管她,自顾自地忙活起来,一手攥着她手腕,一手仔细地擦她手,手指缝隙也认真地擦拭,擦完了往回收时,故意用帕子裹着她手指,擦着她慢慢往外抽。
& & 凝香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 & 她不懂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样做时毫无感觉,换成裴景寒,就会有种陌生的痒。
& & 她咬着唇低头忍受,裴景寒目光早就落到了她脸上,看着她脸颊越来越红,他忽然不想再等,攥住她还湿漉漉的手,俯身就凑了过去。
& & 凝香受惊,立即就要往后躲。
& & 奈何后面就是厚实的墙壁,裴景寒趁她往一侧旁移之前倏地压了上去,身体紧紧抵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一手固定她双手,一手定住了她下巴,俊脸几乎要贴上她,“为何要躲?”
& & 带着茶香的温热呼吸拂在脸上,凝香紧张地胸口起伏,对着他胸口求:“世子,菜要来了……”
& & 裴景寒失笑,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她发热的细腻脸庞,低头与她面对面,凝视她因为惊慌越发水润潋滟的杏眼,喃喃道:“凝香就是我最想吃的菜,早在我第一次在夫人那边看到你时,就盼着这一天了。”
& & 说完慢慢地逼近,凤眼欣赏她羞极欲躲的眼睛。
& & 凝香不想给他亲,使劲儿所有力气推他。
& & 没推动,但成功错开了两人的距离,晃得下巴也挣脱了他手的钳制。
& & 可惜下一瞬又被男人拽了回去,心知躲不过去,凝香抬起头,哭着求他,“世子,我求……”
& & 裴景寒知道她会抗拒,出于姑娘的羞涩,也打算不顾她的羞涩先尝个够,女人都这样,没发生前特别怕,想办法躲闪,真尝到滋味儿便慢慢放开了。
& & 但裴景寒没料到她会哭。
& & 动作堪堪顿住,看着她泪水滚落,裴景寒凤眼里欲.望淡去,化成了不解。
& & “怎么哭了?”他松开她下巴,皱眉问道,“怕成这样?”
& & 她喜欢他,再羞涩他都理解,可为什么会因为他的亲近落泪?
& & 他的离开让凝香绝望里生出了希望,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世子,我是你的丫鬟,只要是分内之事,我都愿意做,可我不想……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说我心大想当姨娘,世子,我……”
& & “你怕被人说闲话,”裴景寒声音冷了下来,再次捏住她下巴,“还是不想做我的人?”
& & 看着他危险的眼睛,凝香如坠冰窟。
& & 上辈子他也这样问过,她回答后者,他恼羞成怒,直接强亲了她。
& & 可是不那样说,误会她喜欢他的裴景寒,只怕更会纠缠她吧?
& & 正左右为难,雅间外面忽然传来长顺的声音,“世子,姑太太来了,夫人请您马上回去。”
& & 裴景寒继续盯着凝香,好一会儿才扭头,“姑太太?”
& & 长顺回道:“是,姑太太刚到的,表姑娘也来了。”
& & 裴景寒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姑母远嫁荆州,回来一次不容易,致使他也没见过几次沈家表妹,也不知道当初的小丫头长成什么样了。
& & “备车。”
& & 冷冷看凝香一眼,裴景寒转身朝门口而去。
& & 凝香长长地松了口气。
& & 沈悠悠终于来了,至少在沈悠悠离开之前,她与素月都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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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侯府,裴景寒让凝香先回冷梅阁,他径自去了老太太的荣安堂。
& & 这边女眷们正聊得热闹。
& & 老太太将外孙女沈悠悠叫到跟前,笑眯眯地打量,见十五岁的小姑娘生了双酷似她母亲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干净明亮,清纯动人,淡绿色的长裙衬出清隽灵秀的书卷气,温柔又端庄,不由十分喜爱,慈爱地问道:“你娘心里常夸你字写得好,还会作诗写词,快念首给外祖母听听。”
& & 大户人家的姑娘,品德比美貌重要,外孙女既有美貌又有才情,这才是真正的贵女。
& & 沈悠悠羞涩一笑,看着杜氏道:“外祖母谬赞了,我只是闲着无事多读了几本书,并没有母亲夸的那么好,听说舅母最善诗词,外祖母就别让我班门弄斧啦。”
& & 姑太太沈夫人附和道:“就是,她一个小姑娘会什么,我写那些都是哄您开心呢。”
& & 说话时笑得很是和善,目光扫过杜氏身上素雅却名贵的绸缎,沈夫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 & 现在嫂子穿的,本该都是她的。
& & 她是真正的侯府贵女,做姑娘时娇生惯养,顺风顺水地长到了嫁人的年纪,又在进京时遇到了身为国公府世子的丈夫,十里红妆出嫁,那是何等的风光。可惜好景不长,女儿出生没多久公爹与丈夫就吃了败仗,公爹战死,丈夫失了一条腿,皇上一怒之下削了沈家的爵位,更是将他们一大家子打发到了荆州,由小叔担任荆州守备。
& & 离乡背井,丈夫因身体残疾一蹶不振,整天流连寺院听和尚讲经,内宅由二房的弟妹做主,她靠着丰厚的嫁妆才没有看弟妹的脸色,然而十余年下来,既要给丈夫买药,又要拱不成器的长子花天酒地,她的嫁妆越来越少,连给女儿做几身好衣裳都得费些思量。
& & 杜氏呢,原本只是四品知府的女儿,嫁到她家,立即过上了原本属于她的富贵日子。
& & 沈夫人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 & 所以她想让女儿嫁给身为侯府世子的侄子,将来女儿衣食无忧,她也可以靠女儿继续享娘家的福。儿子靠不住,女儿是她唯一的指望。
& & 目光落到亭亭玉立的女儿身上,沈夫人心底涌起浓浓的自豪。
& & 她这个女儿,出生后就非常懂事,不哭不闹特别好哄,长大了学什么都快,最难得的是她自己想学。二房的几个姑娘,弟妹想方设法逼着她们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的女儿根本不用她催的,还学得样样精通,比京城的名门贵女不差什么。
& & “老太太,世子爷来了。”
& & 门外小丫鬟笑着禀报道。
& & 堂屋里的女人们都看了过去。
& & 就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低头从一侧转了过来,阳光照到他月白的锦袍上,整个人像镀了一层灿烂的光晕。待他跨进门口,从阳光下迈入清凉的室内,外面的光华敛去,露出了他本人的风采。长眉凤眼,面如冠玉,竟是罕见的美男子。
& & 沈悠悠看失了神。
& & 自从一家人搬去荆州后,她只来过侯府一次,那年她八岁,裴景寒才十三,虽然容貌出众,对于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朝代活到二十五岁的她而言,也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是需要处好关系的贵公子表哥。
& & 如今七年过去,裴景寒竟然长得如此出色了,肌肤白皙如玉却不见丝毫文弱之气,举手投足充满了身居高位者的霸道独断气息。
& & 沈悠悠非常满意。
& & 这样好的男人,不亏她精心准备了十五年。
& & 前世她是被人看不起的私生女,长大后与母亲一样,凭借出众的美貌傲人的身段搭上了有钱有势的男人,男人早有家室,但她不在乎,她只要有钱活得快活就够了,这个男人走了,还有下一个。
& & 直到让她碰到了一位“厉害”的正室,不慎丧命。
& & 刚刚重生时,沈悠悠无比感激那位正室,因为她有身份了,国公府的嫡孙女,身份高贵,再也没人敢指着她骂她贱.人,她也无需再羡慕别的女人有漂亮的衣服昂贵的首饰,那些她曾经羡慕渴望的,沈家都给了她。
& & 然后就在她幻想哪天偶遇一位皇子将来当皇后时,沈家突然出了变故。
& & 失落过气馁过,沈悠悠很快又重振士气,即便没有沈家撑腰,这辈子的她依然还有希望。
& & 因为她依旧美貌。
& & 勾引男人的招数她无需再学,相信身边也没有人比她更有经验,她要学的就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该掌握的东西,规矩礼仪,琴棋书画。规矩礼仪好学,琴棋歌舞这种最容易抬高身价的技能她既有基础又有天分,很快就上了手。诗词歌赋她真正不懂的反而最简单,拜朝代历史不同所赐,她只需借用一些大文豪们的诗词,便能震惊这里的人了。
& & 而她要勾的,就是眼前的裴景寒,这个她目前能接触的身份最高的侯府世子,未来的侯爷。
& & 察觉男人惊艳的眼神,沈悠悠熟练的红了脸,羞涩地低下头。
& & 裴景寒呆呆地看着祖母身边的美貌姑娘,其实论美貌,沈悠悠比素月强,却不如凝香美,但一来裴景寒几乎每日都能看到凝香素月,面对她们没有沈悠悠带来的新鲜感,二来他真想到记忆里娇憨可爱的表妹,会出落得如此清纯可人。
& & 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悠悠。
& & 杜氏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风流的,见对面小姑子并未露出不悦,老太太更是笑得意味深长,她默默垂下了眼帘。
& & “景寒不认识你表妹了吧?瞧你都看傻了。”最终老太太咳了咳,笑着打趣道。
& & 裴景寒回神,坦荡一笑,先朝沈夫人行礼,再挺直身板,看着沈悠悠赞道:“女大十八变,悠悠表妹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 & 沈悠悠小脸依然红红的,柔柔地唤了声表哥。
& & 那声音娇柔,尾音说不出来的好听,裴景寒只觉得有什么在胸口撩过,撩得他浑身痒痒。
& & 坐下没多久,裴政领着外甥沈阔走了过来。
& & 表公子沈阔今年十八,容貌同样不俗,只是他比裴景寒更风流,时常流连花丛,整个人的精气神就逊色裴景寒不少,好在底子好,精心拾掇一番也是个十分引人瞩目的翩翩公子。
& & 裴景寒爱美人,对男人没兴趣,知晓沈阔没什么出息,他对这个表弟的态度就很敷衍了。
& & 晌午用完家宴,沈悠悠随母亲去别院休息了,裴景寒才带着些许醉意回了冷梅阁。
& & 素月凝香一起服侍他。
& & “下午我要陪表姑娘游园,你们半个时辰后叫我。”躺在床上,裴景寒闭着眼睛吩咐道。
& & “知道了。”素月轻声应道。
& & “下去吧。”裴景寒淡淡地道。
& & 凝香素月互视一眼,一起转身。
& & 脚步声远,裴景寒忽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凝香跟在素月身后的窈窕身影。
& & 这个小丫鬟的心思,似乎跟他想的有些出入。
& & 不过现在他对表妹更有兴趣,等表妹走后,再认真问问她。
& & 堂屋里,凝香坐在椅子上,对着手里的茶碗发呆。
& & “想什么呢?”素月挪到她旁边坐,细声问道,裴景寒睡时她们不能睡,随时准备听候召唤。
& & 凝香扭头看她。
& & 她在想素月与沈悠悠的那些恩怨。现在回想前世,沈悠悠看似温柔善良其实容不得人,她一直躲着裴景寒,直到最后才触怒了沈悠悠,早早被裴景寒收房的素月则明里暗里受了很多委屈。
& & 眼下素月也考虑出府了,她暂且不必担心素月与沈悠悠闹不快,可想到曾经两人的深仇大恨,她总是觉得心里不安。
& & “听说老太太很喜欢表姑娘,有心撮合她与世子,这个你知道吧?”凝香低声道。
& & 素月点点头,很自然地打趣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府里老人都说姑太太年轻时十分美貌,想来表姑娘也不差。”
& & 凝香嗯了声,斟酌着字句,委婉提醒她:“世子相貌堂堂,我猜表姑娘多半也想嫁给他的,那么若是让表姑娘知道世子对咱们的心思,她肯定会不高兴,所以以后与她打交道,咱们小心些?”
& & 只要她们都表现出对裴景寒的抗拒,沈悠悠对她们的敌意就会少一些,将来裴景寒出征,她与素月求沈悠悠放她们出府也就更容易。
& & 她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素月笑着点头,小声夸道:“这话有道理,我都听你的。”
& & 真是单纯的傻姑娘,这侯府里真正的善人就一个,与其一年后求心狠手辣的沈悠悠,不如趁裴景寒去送行姑太太等人时,求那位善人,毕竟此时她们的**,还在那人手里。
& & 沈悠悠随母亲住在别院,裴景寒先去那边接她。
& & 走了一段路,侧头看身后,见素月怡然自得地打量路旁花树,裴景寒放缓脚步,低声问道:“怎么又不爱说话了?”
& & 素月抬头看他,对上男人探究的凤眼,她迅速移开,小声哼道:“听说表姑娘声音比黄鹂鸟叫还好听,我怕世子听惯了再也受不了我的乌鸦嗓子,干脆就不说罢。”
& & 曾经他劝她本分,她就本本分分,一点酸劲儿都不敢露出来,后来看沈悠悠与他相处,才明白裴景寒是喜欢女人们为他拈酸吃醋的,但只能是小醋,说说酸话就够了,不能闹起来,坏了他的心情。
& & “如果你的是乌鸦嗓子,我岂不是癖好怪异,就喜欢听乌鸦说话?”裴景寒握住她手,凤眼专注地看着她。此言非虚,他确实最喜欢素月的声音,一会儿说一句,清脆悦耳,还不会让他觉得烦躁。
& & 素月美眸重新看向他,底气不足地道:“真的?”
& & 裴景寒嗯了声,温柔地摸摸她脸,“别瞎想,她是我表妹,我身为兄长当然要好好招待她,但不是有了她就忘了你,否则我为何还要带你出来?”
& & 素月马上又恢复了精神,瞅瞅前面,轻轻将手抽了出来,乖巧道:“这是在外面,世子注意点吧,让表姑娘瞧见,可能就不领你陪她逛花园的情了。”
& & 她话里只有揶揄没有嫉妒,裴景寒越发喜欢,低头香了口,这才继续往前走。
& & 初来乍到,沈悠悠当然不能惬意地坐在闺房等裴景寒来了她再出去见客,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她早早领着丫鬟锦绣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远远瞧见裴景寒与一个穿粉裙的丫鬟走了过来,沈悠悠欢喜又羞涩地迎了上去,“表哥。”
& & 刚歇完晌的姑娘,精神饱满,眉目清秀,穿一身水绿的裙子,清新脱俗。
& & “怎么这么早就等着了?”裴景寒停在门前,笑着问道,凤眼仔细观察沈悠悠的神情。
& & 沈悠悠就像没看到素月般,目光都在裴景寒身上,微微红着脸道:“表哥那么忙还肯抽空陪我,我不想磨磨蹭蹭的,累表哥等我。”要多体贴就有多体贴。
& & “咱们是表兄妹,不必那么客气。”裴景寒亲昵自然地道,转身,示意沈悠悠随他走。
& & 素月与锦绣并肩跟在后面,故意放慢脚步,隔了十来步的距离。
& & 锦绣容貌只是中等偏上,对上美貌又妖娆的素月,心知自家姑娘要配给世子的她顿时看素月不顺眼了,而且她进府后就悄悄打听过了,世子极其宠爱素月与另一个叫凝香的丫鬟,听说年初还因为她们训斥过二公子。
& & 简直就是姑娘的大敌!
& & “是素月姐姐吧?”心思转了转,锦绣亲近地寒暄道,“我叫锦绣,从小就伺候姑娘了。”
& & 素月回以一笑,“那表姑娘肯定特别器重你,真好,我去年才开始伺候世子的。”
& & 面对锦绣,她心里并无波澜。
& & 上辈子锦绣总看不起她,暗地里骂她是爬.床的狐狸精,可素月没有,裴景寒喜欢她对她好,她才动心从了他。锦绣呢,一开始忠心耿耿,后来还不是趁沈悠悠怀孕想要勾引裴景寒?可惜锦绣有心爬.床,裴景寒根本看不上她,直接命人捆了卖了,锦绣唯一对沈悠悠忠心的地方,就是又给了沈悠悠一次伪装心善的机会,假惺惺劝裴景寒饶过锦绣。
& & 锦绣却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压低声音道:“素月姐姐才让人羡慕呢,你长得这么漂亮,还那么得世子宠爱,将来世子肯定会给你名分吧?”
& & 素月刚想敷衍过去,发现前面裴景寒回头看了过来,她便低下头,尴尬地攥了攥手。
& & 锦绣见了,马上就明白了,素月已经被世子收用。
& & 然而在裴景寒看来,就成了素月从锦绣口中听了什么让她难堪的话。
& & 扫了其貌不扬的锦绣一眼,裴景寒若无其事般继续与沈悠悠闲聊,“表妹平时有什么喜好?”
& & 沈悠悠垂眸,看着前面的青石小路道:“就是看看书绣绣花,没什么特殊的。”
& & “世子您别听我家姑娘谦虚,我家姑娘会的可多了。”因为裴景寒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后面锦绣也听到了他的问话,立即快走几步,想要好好夸赞自家姑娘。
& & “你又胡说,快闭嘴!”沈悠悠红了脸,娇声斥道。
& & 裴景寒眉峰微挑,看着欲言又止的锦绣道:“说吧,我好知道你们姑娘喜欢什么。”
& & 像是有了倚仗,锦绣笑嘻嘻躲过沈悠悠的手,闪到裴景寒身后,快言快语道:“我家姑娘天生聪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荆州府有名的才女,连云山书院的邹老先生都夸姑娘若是男儿身,定能高中状元。”
& & 邹老先生是本朝颇有名气的大儒。
& & “表哥,那都是外人乱传的,我只是有幸见过邹老,他并未那样说过。”沈悠悠红着脸辩解道。
& & 自家姑娘太谦虚,锦绣急了,瞥见周围盛开的大片牡丹,她眼睛一亮:“怎么没有,去年也是牡丹花开,邹老先生听到姑娘赞牡丹的诗,赞不绝口,还想拜读姑娘其他诗作呢,姑娘就是谦虚,不肯拿出来,白白错过了与邹老先生结交的机会。”
& & “还有此事?”裴景寒终于开了口,凤眼期待地看着沈悠悠,“表妹可否念给我听听?”
& & 沈悠悠幽怨地嗔了锦绣一眼,逃也似的朝前走去,“一时兴起之作,不敢在表哥面前献丑。”
& & 能得邹老先生夸赞的,肯定差不了,她不肯说,裴景寒就看向了锦绣,“你可记得?”
& & 锦绣笑道:“记得,姑娘的诗我都会背,那首就叫《赏牡丹》。”
& & 说着颇为自豪的将整首诗念了出来。
& & 裴景寒听到前面两句,轻轻颔首,赞许归赞许,神色还算平静,待锦绣念到“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俨如画龙点睛,凤眼里才乍现震惊。
& & 锦绣早已料到如此,当初邹老先生也是听完全诗才抚掌称赞的。
& & 瞅瞅脸皮薄不禁夸的姑娘背影,锦绣笑着替她讨夸道:“怎么样,世子觉得如何?”
& & 裴景寒先看向了素月,素月满眼震惊,也呆呆地望着他,红唇微动。
& & 裴景寒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即大步朝沈悠悠走去,笑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表妹有如此才情,为兄痴长表妹七岁,真是惭愧。”
& & 凤眼看似赞许地注视着她。
& & 沈悠悠最初借用文豪诗句时还有些心虚,现在早习惯了,仿佛那就是她作出来的一样,与裴景寒对视一眼,羞涩道:“表哥谬赞,你文武双全,心里想的都是保护江山造福百姓的大事,我久居闺阁,无事可做,放在诗词上的功夫就多了,不算什么。”
& & 裴景寒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讽刺。
& & 如果表妹心虚,他还可以只当她虚荣,女人有点虚荣不算大错,素月不也建议他欺世盗名过?但表妹利用他人之作赚取才名,还能表现的毫无破绽,可见脸皮之厚心机之深。
& & 裴景寒最不喜心机深的女人。
& & 但这是他的表妹,普通女人裴景寒都不屑落了她们脸面,轮到亲表妹他更不会当面拆穿,更何况素月抄写的只是残句,表妹手里的更全,甚至拥有完完整整的一本诗词集。
& & 裴景寒想要那本诗集。
& & “邹老先生想拜读表妹其他诗作,表妹没给,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裴景寒戏谑地问。
& & 沈悠悠看看他,轻轻点了点头,“只愿表哥看了觉得可笑,也别告诉我。”
& & 裴景寒朗声笑了出来。
& & 沈悠悠扭头时也笑了,她就知道,这些贵公子们都喜欢附庸风雅,擅长诗词未必是吸引男人最管用的法子,但有这个长处,绝对是锦上添花。
& & 赏花结束,裴景寒将沈悠悠送回别院,收获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 & 裴景寒没有回冷梅阁,而是去了一座凉亭,低头看册子。
& & 素月托着下巴撑在石桌一旁,与他一起看,“对,我记得这首,就是有些拗口,看完就忘了。”
& & 她娇憨可爱,裴景寒歪头看看,忍不住在她白净的香腮上亲了口。
& & 素月脸一红,立即后退几步。
& & 裴景寒叹口气,转身看她,脊背靠着石桌,“这件事,你别对旁人说。”
& & 素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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