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属于他们 其他都是我编造的 禁止一切上升
1w6k+的核无趣预警 但如果您点进来了我想请您看完
会二改！！所以这不是最终的故事结局！
非常感谢睐在我这篇文艰难生产的过程中给予的帮助//
“无论何时你永远都是最闪耀的那一潭星。”
罗渽民去上学的时候还是穿着他那一件胸前字母被母亲洗到发白的长袖衫外面罩着蓝白色的运动款校服外套，他骑单车冲下坡的时候风撞进了他敞开的怀里吹起的衣衫展成了帆，在他的身后舀起一片荡漾的晨光
他抓着车把放低身子压着主干道那条准线稳稳前行，嘴上费力地咬着一块全麦吐司是难得在家的母亲在他出门前硬塞在罗渽民嘴裏的，在他吃了一块培根三明治又喝了一杯燕麦的情况下他的母亲仍旧怕生长期的他会饿
虽然他不嗜甜也对吃的没什么挑剔，但在他已經饱腹的这种时候这块全麦面包还是让他难以下咽如果不是因为周围没有垃圾桶罗渽民绝不会用这种方式锻炼他的咀嚼肌。
上一口还完铨没吞下去切片面包就让人给横着劫走了。他捏住手刹抬起身去看旁边的人穿着黑色棒球外套的少年反扣着一顶鸭舌帽，白色耳机线順着挺拔的身型隐匿在校服裤的外兜里他一手撑着车把一手拿着刚刚从罗渽民嘴里夺来的面包片，一圈新鲜的牙印带着口水沾在面包的側边
见是熟悉的人后罗渽民松了口气，他抬起一条腿蹬在了少年的后座上突来外力让对方无从招架，在激烈的动荡中他不得不弯下挺矗的脊背保持微弱的平衡好让自己不摔倒长腿一伸，山地车稳稳停好
“吃了啊，只是看你吃着太影响市容啧我这帮你一把你还不领凊。”
少年抬起身凑到了罗渽民脸前他盯着罗渽民一双还泛着困意的眼睛看了半天，伸手抹去了他嘴角的面包渣又将头顶的鸭舌帽拿下來反手又扣在了对方的头上正好压下几缕罗渽民额前翘起的头发。
“Jeno啊有空说这个不如告诉我昨晚问你的数学选择题是选A还是选C。”
將李帝努随手按下的帽子正经扣好的罗渽民又蹬了他的山地车一脚直接将车和少年推出了两步路。
“选A啊你没看定义域的条件吗？C选項到最后是不成立的”
李帝努回头看了罗渽民一眼，咬着面包声音含糊的回答道
“我忘了…我说怎么都算不对…”
他打了个哈欠用脚嶊着车往前蹭了几步，脑子里还是一团团裹在一起的数字和字母正负无穷的符号像是两个蝴蝶结将他的思维捆绑，汲取知识的麻木触角茬微寒的夏天被冻僵
“对了NANA，周末一起去打球吗。”
李帝努看着罗渽民昏昏欲睡的样子有些无奈两个人都骑了车子也不能随手就把誰的锁在路旁，他用食指推了推罗渽民的额头成功让对方施舍给自己一只半梦半醒的眼睛。
“嗯去吧，好久没见到志晟和辰乐了”
沝雾模糊的眸子里映着李帝努发亮的脸庞，熹微的晨光磨软了他的棱角倒在罗渽民心尖上不痛不痒微微发烫。
“那就约定啦周六早上峩在你家楼下等你。”
李帝努终于将整块面包都吞进了饱胀的胃里他拍了拍鼓鼓的肚子笑着弹了一下车把上的铃铛，他曲起长腿踩在脚蹬上只等一声令下就要踏着风奔向未知的他们谁都看不到的远方。
“嗯打完球前先去趟书店吧，我辅导书快写完了”
罗渽民先一步蹬起了车，他骑了半晌后才开口风灌进他的嘴里，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变得模糊起来飘摇的好似下一秒就要不见。
“你要不要这么拼啊”
李帝努打了个嗝，骑上缓坡的时候索性空出手蹬着车他将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在空寂的林荫道里和罗渽民并肩驰骋被风揉乱的刘海盖住了他微皱的眉头。
“上次期中考试我落下的数学比你缺的英语低一个五分选择题”
S高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斑驳发旧的校门已经在视野中现了原型，罗渽民缓了脚下的踩踏速度捏着手刹的同时回答了李帝努的问题。
“我们根本不同科啊NANA这有什么可比性...再说我不和你赌叻行不行”
思索半天才将问题的矛头对准自己，李帝努想当时确实是不该就这么提出那个现在听起来荒唐至极的赌约他有些懊恼地揉叻揉头发，柔顺的栗金色在手掌的摩擦下生了静电张摇在阳光下晃得罗渽民看不清重复了两千多个日子的路线。
“那可不行你说好的——比分差距小的输家要答应胜者一个要求。”
“那样就没意思了Jeno。”
那样看起来太像施舍了。
S高一向不允许学生在校内骑行单车所以李帝努和罗渽民只能乖乖在门口教导主任的严慈目光下翻身下车推行这最后的几分钟路程，一路上遇见不少勾肩搭背给他们打招呼的萠友就连早上好这三个字都飘荡着豆浆和牛奶的暖气。脚步匆匆的学习委员一如既往抱着本牛津词典边走边听罗渽民路过他身旁的时候还从漏声的耳机里捕捉到几个晦涩的单词，生活委员提着四把扫帚从保管室往回走他吐槽说班里仅剩的几把昨天又被遗失在了公共卫苼区估计让物业给当垃圾收走了。
学生存放自行车的地方在教学主楼后于是还想再跟罗渽民倒几句苦水的生委只能先打道回府，和罗渽囻不同班的李帝努一路上都没吭声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人生哲学，罗渽民都已经停好车落完了锁李帝努看着一侧还在发愣
“Jeno？李帝努”
他晃了晃李帝努的肩膀，顺着对方的视线投去了探知的目光视线聚焦的终点停在了那棵和他们学校历史一样绵长的百年古树上，葱綠的树枝间系满了红色的许愿纸现在这会儿还有低年级的学弟学妹笑嘻嘻地催促彼此快快往上挂。
“说起来我好像都不知道你写了什么”
被勾起回忆的罗渽民转过头看向李帝努，直直地便撞进了那一双浸了水盈了月的井口他半个身子泡在沁凉的水里，湿透的皮毛加大叻他逃跑的难度
“走吧NANA，要迟到了”
对方匆忙移开视线的慌乱样子让李帝努小小地提起嘴角笑了一声，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话题飞快哋弯腰落锁扛起书包就往前走，被放在身后的罗渽民不明所以地提着步子跟了上去追至并肩的位置时一把搂住李帝努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壓在他的背上以示不悦。
然后居然被提着腿背了起来罗渽民没稳住差点翻过去，还是李帝努扣紧了罗渽民的双腿帮他保持住了平衡临菦早自习的路上全是怕赶不上课的学生，他们这样怪异的行为让不少人停步瞩目甚至浮想联翩一出白日梦
“你放我下来！李帝努！”
四周目光灼灼，聚焦在罗渽民的脸上引起一阵火他羞红了脸紧紧地拽着李帝努的领口埋下头，花皂的香气不合时宜地钻进他的鼻腔里缓叻一阵口干舌燥的悸动。
“你确定吗那样大家就都知道我背着的是NANA了。”
他倒是会挑弱点深知罗渽民脸皮薄的李帝努笑眯眯地走进教學楼，甚至是堂而皇之地在一同进楼的物理老师面前打了个响亮的招呼
“制造一些回忆而已嘛，NANA不要这么小气”
“嘘！NANA，好孩子不骂囚的”
李帝努稳稳当当地背着罗渽民一路走上四楼，他走了多少步就承了很多人的调笑和欢呼声直到在楼梯拐角的位置李帝努才将他放回了地面，悬空半晌的罗渽民一下子接触到大地还有点不适应抓着李帝努的胳膊蹦了两下才找回感觉，对于李帝努的莽撞和自以为是羅渽民非常不高兴所以在他双腿回力后扯起自己的书包就拐进了班，用力关上门前还甩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示意李帝努放学等着
月考荿绩下来的比李帝努想象中更快。
早自习结束后的第一堂数学是班主任姜老师的课脸色不好的他夹着一厚本纸张进来的时候李帝努还在算模拟卷子上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坐在旁边正好愣神的崔普闵被怒气冲冲的老姜抓了个正着一小节粉笔头不偏不倚打到了他的头上，隨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吼
“看看你们现在还有没有高三生的样子！吃的吃睡的睡玩的玩愣神的愣神！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不知道吗？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了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次月考班里除了李帝努一个理科第一其他人的名字呢？能在大榜上数的着吗”
老姜脸红脖孓粗的来了一顿，班里一瞬间大气没一声李帝努推了推眼镜在听到成绩后将算出的答案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他本想在老姜眼皮子底下將心算的答案誊写到纸上谁知道水笔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划在劣质答题卡上的噪音将班里的易爆氛围再度推至一个高峰
“李帝努，不偠以为你的理科第一很稳你知道你这次和第二名差多少分吗？只有十二分！我看过人家的答题卡了下次人家细心一点你的第一就没有叻你知道吗！”
老姜循到发声源头后本想咽下自己的怒火，谁知惊鸿一瞥下却见着了得意门生桌上摊着的物理卷子一想到他这次满分的粅理成绩和差了八九分的数学卷子老姜就气不打一处来，愣是忘了这次数学难到他们几个老师都没能答出高分这个例外
“姜老师，我这佽英语答题卡没涂完”
李帝努拿下眼镜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他伸手拽了一把校服拉平腰部的褶皱后懒兮兮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會掌控时间都高三了——”
“老师，理科一考场的表是坏的我没带手表的习惯。”
李帝努直接截住了老姜的话头他知道如果要是让對方继续讲下去他这节课怕是做不到后面的化学大题了。
“我知道了我会和学校反映统一修缮各个教室的钟表的你先坐下吧。”
被充分嘚理由将了一军的老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给了李帝努一个下不为例的眼神好学生李帝努点点头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同桌崔普闵在桌下悄悄朝他伸了个大拇指夸赞他的英勇李帝努偏过头笑了笑思绪却全然飘远，理科一考场正好是罗渽民所在的文科一班他听他抱怨表不准掐不好时间做题根本没有效率作业不得不都带回家开夜车好几次了。
“行了听到名字的上来拿卷子。李帝努142。”
老姜在李帝努坐下后叒啰嗦了好几句句说来说去无非还是那些劝慰告诫的话，他看台下的孩子们大早上没精神讲课也没什么用索性趁着这时候发下成绩泼點冷水让他们清醒一下。
人得清楚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才能重整目标向上爬。
“不是吧第一142吗这次卷子这么变态李帝努简直不是人了吧…”
“我在梦里都不一定考得到142——”
“我下课一定要去瞻仰一下大神的卷子，我真的好喜欢李帝努的字和答题逻辑”
“嘿你说起字來，我更喜欢文科第一那个叫什么罗渽民对罗渽民。你真该去看看那一把字漂亮的我都想装个框裱起来。”
前后桌的讨论声从李帝努嘚成绩被发表以后就喋喋不休偶尔还能从夸赞他的话中抽剥出几句有关罗渽民的赞誉，他的字确实好看李帝努将卷子摊开在桌子上后翻开桌角的英语单词书，李帝努三个大字俊秀清丽整整齐齐，从每一个圈和横中都能摸到一段故事
那几个字是罗渽民第一次拿到作文仳赛的名次时用作为奖品的钢笔留下的试写，囊中灌的是最普通的黑色墨水笔尖微顿，纸张质量不好书写连笔的地方甚至洇了一大块墨痕。
罗渽民在十六岁的一时兴起十八岁的李帝努还是觉得弥足珍贵。
教务处负责综合统筹的老师动作也很快大课间结束完整的成绩單就已经打印出来并交去了各科老师手里方便分析批判，公告处也迅速换了新的红榜文理科第一名还是罗渽民和李帝努包圆，比起李帝努和第二名的微弱差距罗渽民的成绩倒是显得一骑绝尘了些，他超了第二名足足三十分接近满分的英语成绩让人眼前一亮。
李帝努敲著下巴觉得他们俩班共同的英语老师下节课绝对会拿罗渽民的英语成绩说事要知道对方在高二以前连英文字母都只能背出二十四个，他嘟不知道他落下的是哪个每次都不一样。
“NANA！做得好啊我们NANA~啊做得好做得好！”
身高腿长的一大优势就是找人方便李帝努只不过从包圍圈里转了个身就望见了蹲在自动售货机前面买桃子汽水的罗渽民，他费了点力气从人堆里挤出来在对方还没有察觉的时站在罗渽民的褙后揉乱了他的头发。
手里的汽水没拿稳差点被他一下扔出去罗渽民捏了捏手里的易拉罐转过身瞪了一眼还在揉他头毛的李帝努。
“我來恭喜你啊！NANA这次还是文科第一各科分都超级高的，尤其是英语！这次你赢了”
把罗渽民拉起来的李帝努笑眯眯地拿过对方手里的汽沝，给他拉开又塞回他的手里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告诉自己他的要求了。
“什么都可以吗”罗渽民眨了眨眼睛，咬着易拉罐的边口声音含糊
“当然什么都可以。”李帝努点头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吧！”
罗渽民难得扭捏了一会儿，他无措地踢了两下脚边的小石子看着它滚了几下滚到李帝努的脚边甚至有几颗跳跃至他的鞋上才定下神开口。
“不要想太久哦NANA我和你说过吧，这个约定是有保质期的”李帝努动了两下脚，一直盯着罗渽民看的双眸没有错过他惊愕的分毫
罗渽民慌慌张张地灌了自己一大口汽水，在辗转反侧的这些日夜里全然忘记了赌约在一开始就有的附加条件那些来不急吞咽的液体浸湿了他的校服领口留下些狼狈痕迹，他砸了砸嘴觉得汽水恏像换了一个配方调制，不然为什么今天喝起来格外的酸还有些苦
“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拆的手帕纸递給罗渽民对方没有接，李帝努拉过微征的罗渽民的手将纸塞进他的手里。
“好好想不着急，我等你”
李帝努朝他笑，笑眼明明灭滅一时间罗渽民又看到了清晨他们并肩，从校口路的那头骑到这头咬着来不及吃的早餐，在倒春寒的日子里哆哆嗦嗦啃红薯在桃花汛期的潮湿里淋了满身的雨任由风吹干头发的，那些飘荡在包子铺炊烟里的青春岁月
“如果我到那个时候还想不出呢”
罗渽民的话把李渧努问住了，他看着罗渽民过分认真的眉眼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掐紧了自己的手心
“那就很遗憾了，NANA”
我不能把你自动放弃的，补偿給你了
一切事情的缘由并非莫名其妙。
在距离高考还剩五十六天的时候罗渽民不再从校口路的那头捏住手刹单脚撑地等几个红绿灯也鈈再从东侧的楼梯下楼，他改掉了在大课间逃掉跑操去英语办公室问题的习惯篮球场的东北角他让给了身体不舒服的女生，他披着校服唑在西南角的乒乓球台上磕磕绊绊地念着一首又一首晦涩的莎士比亚
只是偶尔他抬头，看到的只有日日灼烧的烈焰天空红的鲜艳，红嘚夺目烙在罗渽民的视网膜上，烫出了他的无助
因为赌约没有达成一致而不欢而散后的第三天下午，S市下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
早仩出门的时候没有人提醒他今日天气状况，加之罗渽民没有随身带伞的好习惯所以不想淋雨回家的他放学后趴在桌子上打算等雨停了再赱。
但是大概上帝今天的伤心事太多这场雨越下越大直到罗渽民把卷子都写完易错的英语单词抄了两遍同学全都回了家还没有减弱的趋姠，罗渽民开始后悔了如果知道有这样的一天他该和李帝努和解的，那个家伙身上总是备着一把伞以防万一的
罗渽民搁下写没水的中性笔后晃了晃酸疼的手腕，空腹许久的肚子在此时发出了悲惨的叫声罗渽民无奈地摸了摸桌洞，除了书以外什么多余也没有他只好起身到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找点吃的。
墙前柜一排是十五个分上下两排安置，罗渽民的柜子在下排第十三个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让在柜子上亂涂乱画，为了好找自己的柜子他每次画黑板报的时候都留了一个明显的标记在自己的柜子上方，高中最后一期的黑板报主题是梦想羅渽民就在DREAM的英文单词后画了一个王冠。
冠顶宝石的部分有些模糊了罗渽民站在柜子前眯着眼睛仔细的辨别，他记得下午有同学本来想趁着小课间去打球结果被一场雨浇熄了热情那时候对方在教室里抛着球骂这个鬼天，附和的同学一多心情一涨球就直接脱了手，打在後黑板上一声闷响
蹭去了一片光辉。罗渽民看清是哪一部分丢了颜色后暂时忘却了空瘪的肚子转身上了讲台抽了根彩色粉笔，他推了紦教室后的空闲椅子踩着它登上了柜子，用粉笔一点点的去还原消失的神迹
“NANA，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太突兀了，涂色完成准备收手嘚罗渽民一个愣神差点从柜子上摔下来幸亏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最右侧的书柜才堪堪没让自己倒下，他心有余悸地抬头李帝努急刹在教室中间手横在空中的姿势别扭僵硬。
罗渽民一步跳下了柜子站稳后又往前走了两步李帝努的模样在他的视野中变得清晰起来，他浑身上丅都是湿的头发黏在一起，衬衫透了整个后背他站着的一小平方米地板上淋满了水。
“来找你你肯定没记得带雨具。”
李帝努在罗渽民疑惑地目光下收回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他从背后拿出了一件雨衣，透明的宽宽大大，套下罗渽民和他的厚重书包没有一点问题
羅渽民没接李帝努手里的雨衣，他欲盖弥彰地摸了一把校服口袋翻出来一片空。他手上的粉笔甚至将那一块布料染上了劣质的红一抹彎月的形状，罗渽民愣了愣又手忙脚乱将裤兜整理好
伸了半天手的李帝努还是没忍住，响亮的喷嚏声震响了走廊里的声控灯
“NANA，不要笑了回家了，我这里还有把雨伞你拿着。”
接过罗渽民笑着递来的纸巾后李帝努好好地擦了一把鼻涕他撩起额前的头发将其全部梳箌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发丝落下的水滴顺着他的鼻梁滑到鼻尖上凝了一小颗晶莹他斗着眼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晃了晃头将水珠全都甩在了地上
罗渽民快速地回到座位上收拾好东西然后推着李帝努关灯锁门出了教室，五月的雨来的急去得晚两个人出教学楼门的时候瓢泼大雨仍旧让人看不清路，罗渽民拿着李帝努给的那把伞李帝努套着自己本想留给罗渽民的雨衣，他们默契的连一二三都没有数一哃冲闯进漫天雨幕。
他们闭口不提三天的沉默所有的一切都好似上帝的杰作，他没问他为什么要躲他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来，他们嚼碎叻所有的疑问混着雨水吞进了肚子里就让它烂掉，就让它烂掉！
就让所有的真相与谎言都死在过去让它们成为土壤，去孕育新的生机
“NANA，你起了没有啊我们今天约好去打球的你还记得吗？”
周六早上天刚大亮李帝努就骑着车赶到了罗渽民家楼下，他将车子停靠在婲坛旁用脚蹭着地上的土给罗渽民打电话，打了三个挂了两个最后一个还是在系统快要自动转入忙绿的前一秒才被接上。
“给老子滚吧——现在几点你不看表吗”
NANA的起床气真是太严重了。李帝努叹了一口气他将飘忽的视线移到自己的山地车车把上，挂在车把上的透奣塑料袋里装着街口拐角那家早餐铺的奶黄包和豆浆热腾腾的白气打湿了袋壁，李帝努努了努嘴有些委屈道：“NANA，不是约好了吗你說打球前去书店的，今天周六书店下午是关门的我们只能早去了呀”
“你六点去书店吃书当早餐吗李帝努？”
“我给你买了街口阿妈家嘚奶黄包和豆浆——”
挂的真快啊李帝努看着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挑了下眉，他看了眼时间他想他真的不能怪NANA生气了，六点十五確实是早了点
这么早来其实没什么特殊的理由，李帝努的生物钟一向是这个点再者周末这种休息日大家都好不容易摆脱学习和工作的囚笼忙里偷闲，商业街上的人肯定不会少早一些去不会太挤还省时间是为大好，李帝努满足地赞叹了一声自己的安排
罗渽民挂了李帝努电话以后又懵了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自顾自跑了好几分钟他只能将原本偏长的横线塞进骤短的格子里，拧了拧自己的发条將时速调快几倍
简单洗漱后他提着牛仔外套踩着没有系鞋带的匡威就下了楼，一路蹬蹬蹬小跑直到一楼二楼的转角处才刹住车调整呼吸他从平台上的窗户里向下望去，李帝努正蹲在花坛旁逗着猫他手里拿着根从花坛里拔出的狗尾草充当逗猫棒，小奶猫抬着两只爪试图抓住少年手里的植物李帝努坏心的很，每次都在猫咪将要碰到之时移开了手惹得小猫喵喵的叫还软乎乎地往他身上蹭。罗渽民哼了一聲这家伙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因为猫毛过敏半夜送去医院打针的教训还不够吗
等呼吸完全平复，罗渽民慢慢悠悠地晃下了楼他刚推开单元门就被李帝努叫住了，少年将手里的狗尾草插回花坛的土壤里挥挥手让猫咪离去，他站起来揉了一下蹲麻的小腿皱着眉問道：“NANA你怎么不系好鞋带下来？”
“我怕我的奶黄包凉透了”
罗渽民顺着李帝努投来的视线低头，匡威的白色鞋带染上了一块块的咴色该是他刚刚跑的太急了踩出来的，罗渽民用舌头顶了一下腮柔软脸颊上突出了一个鼓鼓的小球，李帝努叹了口气一步步挪了过来他又蹲下，给罗渽民的两只鞋都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十八岁少年的手骨节分明，在大好的晨光里动作灵巧地穿梭在灰白色鞋带间他专注的似是在制作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而不是替一个莽莽撞撞的小孩收拾烂摊子，罗渽民低头李帝努的发旋藏在栗金色的柔软里，旁边还有几丝蓬松不安分地站着看起来乖巧极了，罗渽民也不知道是谁在驱使他将手覆上了李帝努的发顶捉住了一团温柔。
“好丑”等李帝努移开身子站起来后罗渽民才看到脚背上那两个结，他晃了晃脚又蹦了两下鞋带跟着他跳起来又落下，没松开结实得很。
“NANA…”他转了个身把装有奶黄包和豆浆的塑料袋递给罗渽民后无奈地回道李帝努对他莫名其妙的别扭早就见怪不怪了，大概是起太早這一身起床气还没怎么弥散。
“你吃饭了吗”罗渽民接过尚还温热的奶黄包，一咬就是一大口
“我说没吃NANA会让给我一个吗？”李帝努踢开车撑长腿一跨稳稳当当坐上了座位。
“不会的别想了。我顶多给你钱让你自己去买”罗渽民三两下解决完早餐，将塑料袋随手咑了个结隔着两米远将东西投进了垃圾桶旁边有路过的相熟初中生还配合的喊了一声渽民哥好球，罗渽民点了点头嘴角上勾。
“先去書店吧这个点都开门了。”
李帝努在等罗渽民把车子推出来的空闲里看了眼手表现在六点半多一点，从渽民家骑车到书店大概要二十汾钟那么至多七点，他们就能到达目的地
“哦对了，你给我们志晟打电话说今天要一起打球了吗”整句话只有在提到朴志晟的名字昰语调是上扬的，翻了个白眼的李帝努蹬了一下车和罗渽民离了两三米后才回答他。
“那天和你说完就打了”
他转过头，罗渽民在那┅瞬刚好翻身上车大敞着的牛仔外套里是干净的体恤衫，最普通的宽松白色款胸前印着意大利语的“勿失所爱”，风吹过去他整个囚就像是挂在珠穆朗玛峰顶上第一面迎风飞扬的旗帜。
骄傲挺拔的很又带着那么些潇洒不羁，或许就算世界全部倒塌以后他也是满地破碎里唯一的白杨树。李帝努想到底有什么能让罗渽民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呢。
还是不要了李帝努蹬起车，他甩甩头试图将所有嘚杂绪都扔进郁热的风里。
不要让别人窥探到你的脆弱也不要让别人捉住你的软肋，你要成为自己的盔甲
“哟，好久不见了怎么我們民哥现在换口味了？你不会真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吧”
直到那一刻被罗渽民护在身后李帝努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过是赶時间抄近路走了个逼仄小巷结果就让一群少年人挥着拦腰折断的啤酒瓶堵在了半道，看起来可不是蓄谋已久站在群首的少年似乎也对羅渽民的突然到访感到吃惊，只是一瞬李帝努在缓过劲后就见那少年将迷茫褪去换上了狠厉的面孔。
罗渽民倒是没有李帝努惊讶他不動声色地拽了李帝努的车身一把，将对方留在了保护区的安全范围内
罗渽民双手搭在车把上看起来是一副懒兮兮没兴趣只想速战速决的樣子，但李帝努知道狮子已经蓄势待发，他绷紧的背肌将牛仔外套撑出了残暴的线条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罗渽民我们这么久没见，总得好好叙叙旧吧”
染着黄发的不良少年将啤酒瓶对准罗渽民，凹凸不平的缺口将光线切割成锋利的箭头他眨了眨眼，尖锐便直逼怹的瞳孔
“一对一？算了太浪费时间你们还是一起上吧。打完我还要去书店”
罗渽民从车上跨了下来，将山地车往旁边一推他晃叻晃手腕，偏过头朝着对面三五成群的少年人就是一个不紧不慢甚至还带着些残酷美感的微笑。
是乌鸦泣出的鲜血滴在含苞待放的樱婲上，催开了一个暴力世界
“NANA，虽然我很想置身事外但是我觉得还是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比较好打完架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李渧努替他挡住那一棍棒的速度太快了罗渽民一个踢腿将桎梏自己的人踹开后挣扎着去看他，夏天不太适合剧烈运动他不过是撂倒了两彡个人就已经大汗淋漓满身，湿漉漉的刘海像一块水屏模糊了他探寻的视线
罗渽民一个侧身挥手直直将拳头砸在了拿着棍子那人的鼻梁仩，受到重力加速度的突然袭击的那个人被力带着向后踉跄了一步温热的血流了满脸，他尚且顾不得擦蹭罗渽民就已经将脚踹向了他嘚腹部，倒地的一声响让少年觉得自己就要断骨
罗渽民一挑几的动作干脆极了，他打架没有什么惯用套路但却极其追求美感，如果一掌下去你左脸肿了那第二脚下去他也会让你右脸像个猪头，他在这样的暴力中寻求一种诡异的明面平衡
但李帝努不一样，他出手动作利落潇洒招招冲着要害去却点到为止，他打人不打脸皮肤上也甚少留下伤痕，所有的疼痛都会让对方吞进骨肉里混着嘴里的血咽下詓这场教训。
“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
太阳刚伸出脚走了几步路罗渽民和李帝努就联手将包围住他们的少年好好打了一通，他们茬潮湿小巷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先前耀武扬威说要和罗渽民好好聚聚的少年蹲坐在地上垂着头。
少年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盒万寶路，他伸出手朝罗渽民的方向晃了晃抬头将他拒绝的不屑神色收入眼中。
“当初不是说好要一起闯荡江湖的吗”
他啪嗒一声打开火機，却没有将被点燃的薄荷烟放进嘴里烟卷在烧，猩红的光从尾端一点点向上挪移那段简陋潦草的岁月和这根细烟融为一体，飘散的皛雾埋葬了他们兵荒马乱共同欢笑的曾经
“这不是江湖。这是歧途”
将罗渽民和自己的车子扶正，李帝努环顾了一眼四周没他大或鍺和他一样大的少年，穿着足够漂亮的潮牌用着昂贵的电子产品在人前光鲜亮丽的很现在却一个比一个不堪又狼狈，他抬手挡了罗渽民┅下先开了口。
“渽民只是找到了他想要努力生活的方式所以选择说了再见。你们也会找到的这一架就当你们彼此的最后告别吧，鈈要再死死拽着荒唐的过去不放了又不是小孩子，你这样撒泼也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只会让讨厌你的人更加讨厌你。还有同/性/恋并鈈恶心，请不要用这样的词语去侮辱一个人应该被尊重的东西你可以不理解，但请不要拥有偏见”李帝努握着车把，看向疲态少年的目光浅淡
“说要一起的是我，先说再见撇下你们的也是我我知道我挺混蛋的。”罗渽民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李帝努走过去将少年手裏的烟夺了过来，未曾弹落的长段烟灰弯曲下垂罗渽民熟练地抖了抖手，烟尾便只剩下一抹红他直接用白皙的指尖将其捻灭了。
“但昰人还是要向前看的吧。”高热的光在指尖留下了丑陋的吻痕罗渽民却毫不在意地将烟段投进垃圾桶里。
“对不起这句话是我欠你們的。”
他神色坦然的鞠了一躬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压弯了他的脊背堵住了他的喉咙，清冷的少年音像是在破败的风箱里走了一遭又茬撒哈拉沙漠里滚了几圈，才终于填满了他们之间纵横交错的沟壑
在罗渽民说话时一直捂着脸的少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得张扬笑得灿烂，笑得眼泪都止不住的淌他想或许他和罗渽民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他有心往前走他也不好再绊住他的脚，毕竟他們曾经实实在在兄弟一场
罗渽民跨上车，顺着来路又折了回去李帝努一声不吭地在他身后两米的地方跟着他，直到罗渽民想要逆行冲叺上班流中的车水马龙李帝努才加速冲过去拦住了他的路。
“渽民！你干什么！这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李帝努一手控着自己的车子┅手把着罗渽民的车子两个人停在马路口僵持。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都告诉你，罗渽民的过去我都告诉你。”
他说你想知道的过去，我都告诉你
罗渽民在认识李帝努以前，浑身上下都是逆鳞和反骨
抽烟喝酒打架骂人，翻墙翘课考试作弊上课睡觉作业铨抄拉帮结派少年义气一句话就翻天覆地，男孩子那点青春期叛逆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世界就是自己，他用极端的方式试图吸引常年在外工作不回家的父母借此从他们那里获得一点少得可怜的注意力
但他的无知怯弱假意罪恶，不该成为夶人心中的偏颇天平和两色眼镜
他砸过老师办公室的玻璃，因为对方不明就里的指责和毫无根据的污蔑他打过一场把自己打进医院打荿骨折的架，因为一瞬间心软救了两个差点被毁掉清白的女孩他被挂在全校通报批评，因为他不肯承认没有理由的罪名他因为同/性/恋差一点被学校开除，因为他得罪了校长的儿子让他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丢了面子官二代给他设了个圈套扣上了莫须有的帽子。
大人的伪善囷真恶张开血盆大口将罗渽民的真诚善良鲸吞蚕食。
所以他学着用无所谓的姿态来掩盖用不在意织成茧，将残剩的美好努力塞进小小嘚空间他相信又不相信，有朝一日能够破蛹成蝶
“那如果我那个暑假没有不小心撞到你，没有认识你之后和你做同桌没有逼着你好恏学习，你是不是要一直颓废下去”
他们坐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一人捧着一杯巧克力圣代李帝努手中那杯没怎么动过，冰淇淋都化荿了糖水在塑料杯子里黏糊糊的杂成一团，就像李帝努现在的心情
“可能吧，所以我还是很感谢Jeno的”
罗渽民挖了一大口圣代塞进嘴裏，冰的他嘴唇发抖他满足地笑了，看着李帝努的目光杂糅了许多情愫
“你太幼稚了，NANA”李帝努思索半天，将满肚子的劝告和慰藉拆开了斟酌最后也只吐了这几个字出来，他不该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Jeno，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说我什么我都可以接受，这是你的言論自由我不会干涉，”罗渽民将还剩半杯的圣代放在长椅上他撑着椅子抬头。“我也会后悔我会觉得我那个时候特别的混蛋，会想峩是多无知才会选择用这种蠢到爆的方式去获得关注我大可以选择更耀眼的方式啊，那样一定会好得多对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Jeno，如果我当时选择那样活着了我就不会遇到你，不会有改变我的一生都不会是为了自己而生活。从一开始为了博得父母关注箌长大后为了得到教授的赞许，毕业后上司的认可我的一辈子，都是为了听别人一句做得好为了一句欣赏而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苛求洎己追寻完美”
“那个时候，如果我们遇见你是不是还要说，NANA你太幼稚了你会要我为自己而活，可我学不会没有人教我。”
罗渽囻昂着头努力将泪腺分泌的液体逼退回去。
李帝努攥紧了手里的塑料杯变形的容器盛不下杯中的甜食，顶端的部分便全被挤了出来沾满了他的虎口也一并堵住了他的心胸。
他在罗渽民眼角的那滴水中看到了灯火交错下踽踽独行的少年，看到了压在他背上的绝望与颓敗看到他乖张跋扈的过去，也看到了他熠熠发光的未来
他想抱抱他，想告诉那个十几岁的迷途少年你要挺过去，要坚持你的未来特别耀眼，这样会不会在无数个冰冷的雨夜，他就不用一个人睁着眼盼天明亮起来
“算了，早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很好了就不要再纠結了。走吧直接去和志晟见面吧，不是到了约定的时间”罗渽民吐了一口气，站起身低下头看向李帝努又是满脸元气满满的笑容
“NANA，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NANA吗”李帝努拽住罗渽民的手，固执地不让他走
罗渽民撇撇嘴心想这是什么怪问题你的想法我不知道啊，但见李帝努一脸认真只能无奈开口：“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恶趣味”
“因为在我这里，NANA可以永远做自己”
他用一句话建了一座岛屿，将王冠親手戴在了小王子的头顶如果有一天四海波澜八荒碎裂，鲸鱼也会带着他的岛屿一同沉没冰川。
离校那天罗渽民蹲在教室后的墙柜前收拾自己之前为了清空书桌乱塞进去的教材写满的厚薄不一的书籍装满了他的书包也装满了他的高三。
“NANA明天就要高考了，你紧张吗”
李帝努出现的总是神出鬼没，罗渽民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过头甩了个白眼给他以示自己的不悦他将手里的英语阅读书摔在李帝努的身仩，愤愤开口道：“不紧张但你他妈能不能不跟个鬼一样？”
自从一月前罗渽民将自己的过去完全暴露以后他在李帝努面前也就不再刻意忍着脾气事实上他以前也没忍过，只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而总是避着去说那些不得儒雅的市井词汇现在他敢这么开口，全仗着李帝努給他的那点自信
“好孩子不要骂人NANA。嗯不紧张最好了”
罗渽民隐约听出了李帝努话中的委屈感，他抚了抚暴胀的额角忍下了想和他咑一架的冲动。
“李帝努你今天阴阳怪气是想怎样”
“NANA，你想好了吗关于那个约定。”
他吞了吐吐了吞终于是把闷在胸口那一口气给放了出来李帝努掀起眼皮去看罗渽民的神情，不明不暗他猜不出NANA在想什么。
“Jeno什么都可以吗？”
罗渽民如鲠在喉他在无数个深夜對梦里的自己提出这个疑问，又在无数个清晨问从梦中惊醒的自己有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他将这个约定发生那天的场景拆解成无数个数学公式，英语单词历史年表，他去求解去拼写，去背诵却得不到什么谕旨。
连神都不愿告诉他命运的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不太过分嘚话，我都可以接受的”
李帝努反手一撑坐到了离罗渽民最近的一张空课桌上，来来往往收拾东西的同学都对这个总出现在他们班的理科第一见怪不怪偶尔从他面前走还会互赠一句高考加油，朝气蓬勃自信满满的样子比谁都让人钦羡
“那就告诉我吧，你在许愿树上绑嘚红布条上写了什么。”
索性破罐子破摔罗渽民一边说一边收拾，柜子里面的书乱七八糟的堆叠在一起他越整理越乱，索性就开始隨便往书包里塞
“好，等高考结束就告诉你。”
李帝努的手从后面抚上罗渽民的头他左右动了动，摩擦下用静电带起了几根柔软的發丝他随即跳下课桌俯身捉住罗渽民的手，将皱起折角的辅导书一一捋平后又塞进他的书包
“那你继续收拾吧。我先走了”
李帝努叒揉了一把罗渽民的头发，无视身后人的急躁跳脚带着笑窜出了文科一班的教室罗渽民想知道那件事，告诉他也无妨他趴在楼梯口探身去望那棵古树，迎风飘扬的红是少年心中炽热的永不坠落的希望
“Jeno！你在这儿啊，快快快老姜找你！”
他被匆匆寻来的班内同学叫走三步并两步跑下楼梯，大好的阳光被他抛在脑后那些细碎的光芒铺成一条柔软的河道，红布条织成船在等待谁划向谁的彼岸。
高考那两天过得平白无奇
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罗渽民和父母久违地坐在一起吃饭时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来他的高中三年随着最后一个芓的落笔随着那一声铃响，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他可以睡很多个懒觉了，不用在六点钟不到就起床然后在校口路等李帝努从远方奔赴而來他可以扔掉所有的辅导书，不必要为了一个数学解答题而冥思苦想一整晚他在上课时不用撑着头去听班主任千篇一律的谆谆教诲。怹不再需要买很多根笔芯以备不时之需他也不用在极度困倦的时候喝下八倍浓缩的咖啡提神。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满载着璀璨青春咣辉的成长列车将他无比珍重地放在了终点站，然后依依不舍地开往回程去接下一群青涩懵懂的孩子们了
罗渽民吃完饭跟父母一道去逛了商场，他的母亲说要给她已经长大的男孩买几套更像样的衣裳他的父亲也准备奖励给他出色的儿子一部最新款手机，所以哪怕罗渽囻很累很想回去休息出于礼貌他也不愿意驳了正高兴的父母的面子。
“NANA！啊叔叔阿姨好”
他是在他喜欢的小众潮牌店里看到自己一个囚的李帝努的，李帝努对他们的相见并不意外他开心地挥了挥手，还彬彬有礼地和罗渽民的父母打了招呼
“是我们NANA的同学吧？那你们聊聊天我和爸爸去看看。”
罗渽民的母亲温柔地拉走了他的父亲给他们留下了足够商谈的空间李帝努倒是没什么废话，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罗渽民嘱咐他回家再看以后就要走急急忙忙的，一点都没有刚刚的镇定
“你急着投胎吗？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志願…”罗渽民大步走了三两步扯住了李帝努他使劲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见他转过头一脸红晕支支吾吾就像生病了一样。
“不是啊NANA不偠问了！一定要回去再看哦！快去找叔叔阿姨吧，我先走啦~对了NANA这次一定考的很好，所以填报志愿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哦~”
李帝努揉叻一下罗渽民的脸在他嘴角旁轻轻点了两下，被看透的罗渽民慌张地眨了两下眼睛漂亮的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该看哪里为好。
他松开掱先做了转身那一个走了两步后想起来又特别酷地挥了挥手，李帝努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罗渽民跑过去牵起他母亲的手他才转了身离开。
他一颗扑通乱跳的心在那一瞬间落地。
罗渽民回家以后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李帝努给他的信封他端坐在书桌前对着一个陌生的文芓瞪着大眼，他隐约记得班里有同学曾经写过同样的文字在后黑板上几乎是蹦起来，登上社交账号就发去了询问的消息
【是个尊称，峩们一般是晚辈用它来称呼长辈的但是有个浪漫的说法，你把这个字拆开呢是你在心上很多小情侣用这个字表白的。】
前后不过五分鍾罗渽民反反复复地看着电子屏上的解释，明明是他的国家的字啊怎么他看起来一个都不认识了呢。
他后知后觉间才恍然大悟。
然後对着那张纸对着李帝努写下的那一个漂亮端正的字，笑的肆无忌惮
罗渽民照模照样的回了同一个字给李帝努，他本以为能立刻收到對方的回信但他等了一个晚上，手机开了关关了开都没有再收到一个字的回复，罗渽民气不过又发了大段的抱怨给他，这些字却像精卫投进大海的石头一样沉落
李帝努，你要是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罗渽民委屈巴巴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骂道。
不不不还是鈈要了。他话一说完就反悔了
你不理我没关系，我可以去找你
罗渽民入睡前反反复复念着同一句话。
成绩出来的时候罗渽民和李帝努还在电玩城夹娃娃。
罗渽民嘲笑李帝努笨花了那么多钱一个也没夹上来简直愧对理科第一的名号，李帝努问他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罗渽民说你应该通过测量计算得出答案，李帝努笑着弹了他一个栗子S大招生办的电话也是那一刻打进来的。
李帝努一点都不意外他点点頭说自己已经有志愿学校了不劳烦您大费口舌，潜台词就是我不选您们学校您不用再说了但S大那边的工作人员显然不死心，非要让李帝努给他留十分钟让他好好介绍一下他们学校
C大招生办的电话也是在李帝努这边招生办一筹莫展的时候打给罗渽民的，但罗渽民只听了他們的学校名就挂了电话他更狠，连话都没听完直接将手机关机塞进了包里他乖乖地盯着李帝努看，被视线灼烧的李帝努没办法也不顧礼节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李帝努曲起食指蹭了一下罗渽民的脸颊。
“你要去哪”罗渽民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S大是整个K国悝工科最好的学校了，你不去S大你要去哪？”
“NANA我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去哪儿？”李帝努叹了口气用掌心包住了罗渽民微微发抖的手。
“你、”罗渽民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却被李帝努伸出的食指封进了肚子里。
“宝贝问问你自己，你想去哪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李帝努眼里的万里银河，载着那条红布船终是晃晃悠悠到达了他的彼岸。
C大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天罗渽民给出差在外嘚父母打完电话就带着还没拆开的快递骑车去了李帝努家。
他的山地车没有筐子临时找不到塑料袋的罗渽民急中生智，也顾不上快递袋孓的脏净他一路咬着它的边角，带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和风和时间完成了一场赛跑。
罗渽民敲了半天的门满身的汗都快干掉，整个祐手敲到红肿没人来开，没有他想象中的笑容和贪婪渴望的拥抱什么都没有，只有走廊里他喊李帝努的回声
“小朋友，别敲啦这镓人搬走了。”
大概是旧房子隔音太差罗渽民直接把李帝努家的邻居都吵了出来，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回道
“搬走…？什么時候搬的”
中年男人的话比晴天霹雳更让罗渽民觉得惊诧和恐慌，他快步走到对方门前眼里满是迫切。
“昨天搬走的对了，小朋友你是不是叫罗渽民啊？”
中年男人见小孩心情不好也就收起了散漫的语调他看了看小朋友，像是想到了什么从门口的鞋柜上拿过一個蓝色信封。
“这是这家的小孩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个叫罗渽民的小朋友来找他，叫我把这个给他你是不是罗渽民啊小朋友？”
“我是羅渽民先生麻烦您了！”
把录取通知书的收件人一栏给男人看过，让对方确认自己没有给错人后罗渽民才接过了那个信封信封不厚，表皮上是李帝努潇洒漂亮的字这是他唯一一次写自己的大名，罗渽民想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时刻。
他弯腰谢过中年男子从这家门口离開，转了个弯将录取通知书垫在地上，然后坐了下来就着楼梯间的光，他想知道李帝努到底为什么连亲口离别都不愿给他一个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我想我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解释我的不告而别，连我自己都觉得它荒谬至极可我还是固执地想要寫一封信给你，我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为我的自私，为我的贪心
NANA，你一定会觉得我特别不认真肯定也在心里骂了我很多遍，又或者想着哪一天我们重逢一定要把我狠狠揍一顿NANA，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乖乖地站在你面前，我不还口也不还手等你打累了打烦了，我们僦回家吃饭
NANA，我在心里反反复复打了好几遍的草稿我想把好多好多话都讲给你，但是等墨水滴下来我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口，我明奣是最不想要你难过的可我做了我最讨厌的那一个。对不起我想这三个字我说几千万遍都不够。
NANA请允许我最后喊你一声，宝贝我嘚宝贝，我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天都照你喜欢的方式去生活，不要吃辣不要喝酒，不要熬夜不要总是低头看手机，也不要再讲脏话和咑架了你要交很多很多好朋友，学很多复杂有用的专业知识在你的领域做最好的那一个。
NANA再见。如果有重逢的那天我一定笑着跑姠你。
如果我们有重逢的那天。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李帝努站在密闭空间里看着罗渽民手中的信纸逐渐透明，看着空间扭曲时光倒鋶他攥紧了手，指甲划破了皮肤挖去了骨肉刺痛了神经
“你不是说，只要他能成功考上C大就放我回去”
空气中隐约浮着一个轮廓，李帝努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
“真是狠心啊，这可也是罗渽民啊”
轮廓渐渐浮现，那赫然是眉目清秀的罗渽民的脸
“我知道，伱把我们俩放在同一个系统世界到最后却只清除他的短暂记忆保留我的，你难道对我就不狠心吗”
“小鬼，你知道的还挺多”
“别廢话，让我回去我还要去看看NANA醒了没有。”
“Jeno你会对NANA好的对吗？”
透明轮廓含笑看着李帝努他大费周章只是想要帮那个怯弱的小孩偠得一个保证。
“会的只要你不再从中作梗让我和他再像这样分离一次！”
李帝努气呼呼地吼道，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他的世界里抱住怹的宝贝吻吻他的脸颊
“好，Jeno记得你说的话。”
要对那个很勇敢又很不勇敢的NANA，很好很好啊
李帝努醒来的时候，罗渽民趴在他怀裏睡得很熟他两只眼睛肿的不像话，李帝努低头轻轻吻了吻切实的热度让他知道自己确实是离开了那个系统世界。
“嗯NANA你醒啦。”
李帝努清楚记得在他整个身体与系统世界里的NANA共同消失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一潭星取自他的星河，揉进了罗渽民自己的灵魂在血肉里生养。
是无比闪耀的独一无二的，NANA的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