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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蜘蛛抓取(WebSpider) 时间：2014-11-24 22:48 标签： 微信分享出来显示url
第二十七章&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袁琪（下）
怪不得，房振海真的连自己的手都没有碰过。一个自律的男人背后终归有许多沉重。但故事越精彩的人，或许人生就越不幸。紫懿有些小小的遗憾，或许嫁个知己也未尝不是一种归宿。两个心里都住了一个“袁琪”的人，或许反而可以看淡眼前人，走得更远呢？
但就像房振海说的，人生没有那么多可以救赎的后果。但同样的，人生也不可能一直不去犯错。
新学期开始的第二天，俊诺邀了紫懿在奶茶工坊小酌，说是用寒假小发的那笔横财给紫懿打打牙祭。紫懿知道俊诺是不喝奶茶的，就在便利商店买了一瓶绿茶拿给俊诺，俊诺笑着接过，喝了两口，就在奶茶店的吧台上坐着和服务生聊起天来，让紫懿心里忽的升起许多不快。
一个捡破烂的小孩一直在吧台边打转，眼睛死死地盯着俊诺手中那瓶绿茶，紫懿心里的不快一点一点膨胀，直到小孩终于等得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哥哥，这个瓶子能不能给我？”的时候，紫懿终于忍不住了。
“你不会真打算把瓶子给他吧？”紫懿看俊诺的表情并无反抗，心里的火苗一下窜得老高，也不管那小孩难不难堪，直接当着人家的面就这样问起了俊诺。
俊诺看了眼瓶子，又看了眼小孩，才笑着对紫懿说：“你又较真上了吧？不就一个瓶子吗？人家就一孩子，给他又怎么了？”
“好！”紫懿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端起奶茶杯指着俊诺骂道，“李俊诺，我讨厌你！”接着跳下高脚凳，趁着俊诺不注意，踢了他的凳子一脚之后扬长而去。
在你眼里，
那只是一瓶绿茶。
是我小题大做。
那不止是一瓶绿茶，
那是一份尊重，
一份珍惜，
是我奢侈的希望里
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角落。
用嚣张的气焰
掩饰伤悲，
掩饰失落。
我什么都不是，
在你眼里，
我和那瓶绿茶一样，
什么都不是。
俊诺看了她的博客，倔强地回了这样一句：“貌似是在说我，但我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紫懿很快收到了回复提醒，天空飘起了毛毛雨。
九月的乌鲁木齐，夜，阴雨天气骤降的气温，衬着紫懿一身单薄带病独自踱步在小操场的身影。陈吟跟在她身后，打着伞，劝她回去。
她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牙齿冻得上下打架，雨点搭在胳膊上，浑身上下都抽搐着，但她就是不愿意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能等来什么。
“梁紫懿，你又郁闷了？”俊诺和子淇从操场后面的那幢楼后闪了出来，手上拿了一件墨绿色的外套，依旧一脸的无辜。
“关你屁事！”紫懿在心里这样想着，连看都没看俊诺一眼，就转身往操场另一头走去，淹没在黑暗中。
“你先回去吧！”俊诺打发走了子淇，小跑到紫懿身边，心平气和地开口道：“你打算回避我到什么时候啊？”
“陈吟，谁要你多事的？”紫懿并不理俊诺，冷冷地对陈吟道。
陈吟被紫懿这一责备，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还是俊诺插话了：“你这样回避我不是解决的办法啊！”
“你走吧！不用理我。”紫懿一直没有用正眼看他，也学着用了最平静的语调回复道，“我就想一个人走走。”说完就撂下两人又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向操场的尽头。俊诺对着陈吟无奈地耸耸肩，说了一句“让她自求多福吧！”就离开了操场。操场上只剩下陈吟和紫懿两个人。
“你不该叫他过来的，你这样做，只能让我把自尊统统输掉。”紫懿蹲坐在篮球场的看台上，两行清泪徐徐滑落。
“既然那么不舍得，为什么不和他好好聊聊呢？”陈吟扶着她抽搐的肩膀劝道，“其实每次都是你自己推开了他啊！你以为你这样苦苦掩饰，就可以收起这份感情吗？感情这东西，越压抑，它就越膨胀。给他打电话，叫他出来好好聊聊吧！”
紫懿迟疑着掏出电话拨通了俊诺的手机：“你出来吧，我想和你彻底谈谈。”语气还是那么傲慢，那么不可一世。
“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说吧，我不想出去了。”他冷冰冰地回复道。
“好！”紫懿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缓缓地把拿着电话的手放下。打发陈吟回去，一个人继续在操场淋雨。
“子淇，你告诉他，如果他不过来，我就在小操场坐上一晚上。”她开始采取迂回战术。
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是俊诺的短信：“我在想，去关心一个都不懂得去关心自己的人到底值不值得？我已经去过一次操场了，我想我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过错。你要想在操场赏雨，悉随君便。”
强硬归强硬，俊诺到底只当她是个孩子，只是想煞煞她的锐气，马上又让陈吟去叫紫懿舍友帮忙把她拖回去。
静娥、米立、子琴一起赶到操场，紫懿还坐在篮球场的看台上，浑身颤抖得厉害，却依旧倔强地咬紧着牙关，唇根都渗出了血。
“别闹了！”子琴上来就要搀她，“回去吧！”
“不要！”紫懿推开子琴伸过来的手，“我就赌一把，我看是他倔还是我倔！”
“你何必呢？”米立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你犯得着吗？”
是啊，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紫懿苦笑着，她知道米立说的是事实——仅管米立说话过于耿直，也许不太中听，但总比一直自欺欺人好。
缓缓地，她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腿好麻，甚至无法挪动。站了好久才稍微好了些。“你们都回去吧！”她平静地开口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我去网吧包夜。”说罢一个人向校门口走去。
那一夜，紫懿没有等到她心中那点微弱的光芒。当疲惫袭来的时候，她再一次在深夜的网吧沉沉睡去。不知是谁轻轻把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减少了几许寒意。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马上认出这是吴颖的衣服，可环顾四周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吴颖。
是吴颖的舍友和男友一起在网吧通宵，看到紫懿一脸倦容沉沉睡去的样子，才把借吴颖的外套匀给了她。清晨的网吧弥漫着烟味和汗臭味，陌生的人们坐在屏幕前，各有各的寂寞。
俊诺原本一直积极的生活态度倒也好像受了紫懿的影响一样变得有几分压抑。国庆前的一段时间，席卷全国的流感也光顾了俊诺一向健硕的身体。当紫懿在校园里看到子淇拿着俊诺的饭盒去打饭的时候，才知道俊诺已经感冒好几天了。
原本可以装作不知道不闻不问，却被吴颖和辛岩拉着去看俊诺打吊针。看到他煞白煞白的脸，紫懿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直到俊诺用嘶哑的声音告诉众人这样一段话，紫懿终于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说：“原本我一直是一个可以随遇而安的人。我以为这最后两个月的课即使再少，我也会安安心心把它上完。毕竟这是大学最后为数不多的课堂。可是现在，可能是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之后，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去，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能我这样说你们大家会觉得我李俊诺很没有良心，但这样混哒着纠缠在一些毫无意义的混吃等死上干什么呢？我想考完试就马上回家，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也就明年四月回来办个毕业手续吧。”
紫懿知道，俊诺不是说着玩的。大四的学生只有在九月到十月这两个月有课，过了十月份的考试，基本上就等于是个准毕业生了。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胡搅蛮缠给了俊诺太大的压力，才让他无法面对，只能逃离。
“你说的那些让你不愉快的事，是指我吗？”紫懿当着俊诺的面给他发了这条短信。
俊诺掏出手机，装作是给别人回短信的样子迅速给她回去短信：“有你的原因，但不全是。毕竟大四了，不能再像大一大二的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只纠结在这些小儿女的情调中。”
“那祝你幸福！”紫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客套地结尾。吴颖聒噪着告诉俊诺，多吃点水果对身体有好处，不要老坐在电脑前堕落。俊诺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我早就病入膏肓了，天天和电脑为伴，眼睛就毁了，戴着耳机听摇滚音乐，最近更是有些耳聋耳鸣的前兆，加上寒假实习的时候有些不自爱老喝酒，觥筹交错间就五脏六腑一起摧残了一把，所以生个小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各位这般挂心，我真是愧受愧受！”
“还是吃点水果吧！”辛岩把大家买给俊诺的一点小礼品放在躺椅边的柜子上，“没事别这样胡说八道没遮没栏的，多不吉利！”
“哎！”俊诺豁达地笑笑，“我才不信什么新疆地邪之类的玩意。再说我嘴挑得很，和杨贵妃似的，别的水果都不喜欢，只喜欢吃荔枝。手又不利索，懒得收拾，实在养不起自己这张刁嘴。”
一番玩笑话只有紫懿记在了心里。那天下午，她特意去买了两斤荔枝托子淇拿给俊诺，还特意嘱咐子淇帮俊诺剥一下荔枝壳。子淇看她为俊诺事无巨细到如此地步，当然知道她对俊诺并未完全忘情，但终究是人家的私事，没有必要非去说破不可。接了荔枝袋子，子淇就回宿舍去了。
“谢谢你的荔枝。”那晚紫懿和舍友聚餐后相约去拍大头贴的路上，俊诺的短信拦下了她的脚步。她掏出手机看到是俊诺的信息，就立在原地打开，却只看到这么平淡的六个字。
“不用谢，应该的”本来想再打个句号，但倔强地不想比俊诺哪怕多用一个标点，就这样发了出去。
那一夜之后，他们的人生似乎再没交集过。直到俊诺打包回家，紫懿都没有去送他。
人死不及心死。俊诺走的那天，她给房振海打了个电话：“振海，我心里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不出来，只能任它摆布自己的情绪，任它带着我一起沉沦。”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袁琪，这是一份遗憾，也是永恒的纪念。回到滨海的俊诺很快换了新手机号，那个他用了三年紫懿能烂熟于心的号码也随即变成了空号。紫懿把号码簿上的名字改成了“永远的纪念”，就像房振海手机里袁琪的号码存的是“覆水难收”。
“紫懿，昨天我在QQ上遇到袁琪，她说：‘和现在的那个他分手之后，心里居然一点难过都没有，因为自己最清楚不过，有些感情，已经成为永恒的伤害。再怎么努力去忘记，去投入另一段感情，还是很清晰地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告诉着自己，最爱的还是从前那个人。’我听完这话之后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即使已经没有爱情的两个人，总会因了这份珍藏而珍惜。我相信，你在李俊诺心里一样举足轻重，只是他不想承认，不能承认。”
“可是，我并不只想成为他心里的那份举足轻重，他不是关鑫，因了一些伦理道德的约束，我没有资格爱关鑫，可是，我明明有资格爱他……”
“可是他也有资格不爱你。”房振海打断了紫懿的话，又开始他自己冗长的抒情，“说真的，袁琪没有什么不好。但人和人生活的轨道一旦出现了分岔口，在不同的轨道上只会越走越远。她高中毕业就没有上学了——她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的，而我，我的家庭，我的哥哥，以及亲戚家的堂表兄弟姐妹，都是注定要走求学这条道路的。两个人生活的层次和品位一旦发生了变化，那些所谓的永恒注定无疾而终。”
每个人都有自己堵在心里的那份沉重，却又无法去对那份心结表白任何意义，只能对着陌路一吐为快。寂寞的人和寂寞的人，即使鸡同鸭讲，也可以求得一些心灵的释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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